「先生,想玩點什麼嗎?」
江海市方 路古玩街,在路口守候已久的張一揚終于「逮住」了一個過路客。
那人面相憨實,神色惶急,明顯是有事而來的,而不像一般的游客。
張一揚要找的就是這種人,因為這樣的人很有可能成為他的「客戶」。
「……」
當看見張一揚走過來向自己打招呼時,那男子本能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那男子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打扮甚是樸素,像是外地來的農民工。
有農民模樣打扮的人出現在古玩市場其實一點兒都不稀奇,只是有些人是刻意裝出來的,目的就是讓別人放松警惕,上當受騙。
那男子看張一揚的眼神甚是警惕,生怕對方存心不良似的。
「大叔,你不要緊張,我就隨便問一下。」張一揚察言觀色地說道,「不瞞你說,我是專業做這一行的,不為別的,就為大家行個方便。不知道你是想買古董,還是手上有古董出讓?」
他面帶笑容,說話的語氣十分溫和。
「那你收不收古董?」
沉吟了良久之後,那男子才開口說話,不過眼神仍然閃爍不定,聲音也微微顫抖。
對方說話帶點湘音,張一揚一下子就听出來了,因為他以前有個很好的朋友就是湖、南人,因此不知不覺間給了他一股親切感。
「一般不收,主要看東西怎麼樣。」張一揚很直接地回答道。
他不是收古董的,現在也沒有這個資金,畢竟值錢的古董動輒上萬,超過百萬的也稀松平常,他見得多了。
張一揚現在真是窮得叮當響了,身上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不過一千,所以遇上比較值錢的東西他想都不敢想的,當然,如果確定東西是個漏,而且要價便宜,那他自然會想辦法收過來,然後轉賣出去,從中賺一筆。
「大叔,看得出來,你是外地朋友,可能對古玩街這邊的情況不大了解,而我不同了,天天在這里轉,熟悉得很,所以我可以幫你介紹實在的買家,出的價錢也很實惠的。」張一揚隨即笑吟吟地補充道。
這才是他目前的工作,幫人賣東西和介紹生意,通俗點講是「中間人」,行話叫做「包袱齋」。
「包袱齋」和過去鄉下常見的「貨擔郎」差不多,行內有的人眼力好,但沒錢開店,便用藍色布包袱到各家古玩鋪「摟貨」,然後轉手賣出,這種經營古玩的現象以及經營者就被稱之為「包袱齋」。
說起來,張一揚眼力還不是很好,他就接觸這一行時間比較長,自學了一點而已。
走上這條路是迫不得已的,如果可以選擇,張一揚肯定不會做這個了,受氣又受累,賺得也不多。
但是他又無可奈何,要是有錢,那他自己開古玩店了,哪怕是擺地攤也比這個強。
其實半年前,張一揚還有一份很穩定的工作的,他曾在古玩街上的一家玉器店里做玉雕,雖稱不上大師傅,但跟一名技術精湛的老師傅學到了一點手藝,眼看他越雕越好,很快就要出師了,但好景不長,在一次事故中,他整條手臂受到非常嚴重的創傷,現在碎骨雖然差不多全部愈合了,但後遺癥極大,他稍微用力,右手臂就會疼得厲害,而對于一名玉雕師來說,手臂得很有力氣,要不然就連拿磨頭的氣力都沒有。
所以,張一揚被老板辭退了,失去了僅有的一份工作。
失業後的張一揚卻不能因此倒下,因為他一家子的負擔全部壓在他的肩上,他只得咬緊牙關堅持下來。
于是他削尖腦袋四處找工作,盡管屢屢踫壁,但他從未退縮,母親的情況也不容得他放棄。
找不到一份比較穩定的工作,張一揚就只有打零工,而在古玩街幫人摟貨只是其中一份而已,白天在古玩街周圍轉,晚上要去洗盤子,或做其他的零工。
「大兄弟,那請你幫我介紹個好買家。」
打量了張一揚許久,那男子才下定決心似的,可能他看張一揚長相普通,外表很老實的樣子,便沒那麼提防了。
「這是當然的,這是我的工作。」張一揚很坦誠地點頭道,「大叔,東西賣不賣得好,主要看東西的本身情況。你能不能先把東西拿出來給我看一下?」
知道對方要賣的是什麼東西後,他才能找個合適的買家,畢竟「術業有專攻」,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古玩行內,有的喜歡瓷器,有的喜歡玉器,而有的卻只喜歡古董家具,找對了買家,那價錢可能大不一樣。
作為中間人,張一揚當然也希望東西能賣個好價錢了,這樣他收取的佣金就會更多。
「是一件老古董,我祖上傳下來的。」豈料那男子沒有拒絕,而是介紹起有關情況來,說他帶來出售的古董是「傳家之寶」。
雖說諸如此類的「故事」張一揚耳朵都快听出老繭子來了,把東西當成「傳家之寶」是賣家最常見的說法,都爛大街了。
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又不是他收東西,到時候自有人來鑒定,最後就算看走眼了,這也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不會有人埋怨他。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是古玩行千百年來最基本的規矩。
說著,那男子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灰色的布包,並輕輕地打開了。
赫然可見那是一枚古色古香的玉,半個巴掌大,呈圓形,雕成首尾相連的龍。
張一揚眼力何等尖銳,只看一眼,他就看出不少信息了。
首先,他認定那是一枚古玉,是玉佩狀的;其次,那是和田白玉,乍一看,玉質細膩,應當屬于上品。
而最讓他注意的是,那龍佩上面隱隱散發著一團紅光,玉質內像是滲透了殷紅的血,里面的血絲似乎還在微微蠕動,像是活的。
「血玉?!」定楮一瞧之下,張一揚不由暗自一驚。
他見過血玉,但沒見過這麼紅的。
真正的血玉本來就是古玉中的珍品,現在料子又是上好的和田白玉,彌足珍貴。
那一刻,他心中按捺不住地一陣喜悅,就像是撿了一個大漏一樣。
不過也是好了,這麼好的東西,一旦成交,他收取的佣金會很可觀,無疑等同于撿到個漏了。
然而,那男子只給他看了一眼就把玉器收起來了,盡管沒有看清楚,但他基本上確定無疑了,對方帶來的確實是個寶貝。
「大叔,那是古玉佩啊?不錯。」張一揚笑道,「你現在就跟我走吧,我們去找賣家,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那男子把東西好生收起來後,客客氣氣地說道︰「那有勞大兄弟了。」
「不客氣,等東西成交後再說吧。」張一揚搖頭道。
隨後他帶著那男子去找買家了,不多一會兒,他們扎進了街邊的一家古玩店。
那古玩店打著「寶玉堂」的招牌,想必是專業買賣玉器的店鋪。
「文叔在嗎?」
匆匆忙忙踏入店門時,張一揚高聲招呼道。
「文叔這會兒沒在。一揚,有什麼事?」答話的卻是個女孩子清脆婉麗的聲音。
那是一個坐在櫃台後的年輕女子,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二三歲的樣子,模樣清秀,一雙黑白分明,會說話一般的大眼楮很容易讓人記住。
張一揚自是認識那女子,對方名叫羅燕燕,是「寶玉堂」的大小姐,按輩分,羅燕燕該叫張一揚一聲「師哥」,因為她也是一個玉石愛好者,秉承羅家傳統,對玉石雕刻頗有興趣,也一直在學習中。
以前羅燕燕也跟張一揚的師傅學了一段時間,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也算是半個徒弟了,所以兩人可以說是「師兄妹」的關系。
只是張一揚出事後被羅父無奈辭退了,再也沒有在「寶玉堂」工作,盡管如此,張一揚沒有斷了和玉器店的來往,還不時地給他們出售玉器以及介紹生意,「寶玉堂」的人也對他挺關照的,有事情不會忘記叫他。
張一揚和羅燕燕一直相處很好,對方雖是大小姐,但一點架子都沒有,是那種很可愛,但有時稍微帶點神經質的女孩子。
「燕燕,我帶來了一個老鄉,他手上有一件不錯的玉,想請文叔看,看你們店里要不要。」張一揚帶著那男子走上去道。
「哦,那等一會兒吧。」羅燕燕臉上略帶驚訝之色地點點頭道。
隨後她連忙請張一揚和那男子入座,並端上熱騰騰的茶水來招待,表現得非常熱情。
「大叔,我們鑒定玉器的師傅還沒來,您能不能先把東西拿出來給我看一下?」羅燕燕問道,她眼神微微閃光,明顯對張一揚介紹的玉器很好奇。
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張一揚一眼,然後點頭答應下來,將那枚龍形玉佩拿出來向羅燕燕展示。
「哦?」當親眼見到那枚古玉的時候,羅燕燕白璧無瑕般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暗中應該也給予了認可。
不過她同樣沒有細看,只是點頭說道︰「這個東西好像還不錯,不過得等文叔回來之後再做決定。」
于是他們只好耐心地等候文叔的歸來,約莫過了一刻鐘的光景,終于有人走了進來。
來者是一名中年男子,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材矮小,滿臉皺紋,也顯得很瘦弱,但是紅光滿面,很是清矍的樣子。
「文叔——」
那男子走過來時,張一揚和羅燕燕異口同聲地招呼道。
此人就是張一揚要找的文叔了,文叔是「寶玉堂」的一名老雕刻師,現在也是這里的首席鑒定師和玉雕師了,因為張一揚的師傅他老人家生病了,正在家休養,得的是中風,比較嚴重,恐怕以後再也不能做玉雕了。
「一揚,你來了?」文叔朝張一揚點了點頭,笑容滿面地說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張一揚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我帶來了一個老鄉,他手上有一枚老玉,是龍佩,還是血玉,我估模著東西挺不錯的,所以帶他來問問。」
「嗯,可以!」文叔鄭重地點頭道,「東西帶來了吧?先給我看看。」
那男子毫不猶豫地再次把玉拿了出來,文叔叫他放到櫃台上,方便仔細察看。
東西放好後,文叔不二話地拿出一枚精致的放大鏡,對著那塊龍形血玉細致入微地察看了起來。
「不行啊!」看完後,他很果斷地一搖頭,抬起頭來說道,「這塊玉我們沒辦法收。」
他言語間非常直接,沒有半句廢話。
「為什麼?!」張一揚吃驚道,不單他大感驚訝,羅燕燕也一臉詫異地看著文叔,等他的回答。
「怎麼了?!」與此同時,那賣家更是大驚,無比激動地說道,「這是我們的傳家之寶,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我老鄉說這樣的東西能賣很多錢,至少可以賣幾萬塊錢!你們怎麼不要呢?!」
不知道是他托大,故意那麼說的,還是真有人告訴他東西值很多錢,但他緊張之情已然畢露無遺,仿佛那東西是他的命根子,要不是賣不出去,賣不出一個好價錢來,他的命就沒有了。
「一揚,依你看呢?」文叔不答反問。
張一揚再次端詳了那枚玉一眼,說道︰「應該是和田白玉吧?」
羅燕燕也道︰「很老的一塊血玉,還不錯啊。」
文叔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們沒看對啊,不過也怪不得你們了,因為這種玉和和田白玉看上去很像,都是白色的玉,東西又被一層包漿包裹著,肉眼初看就更難分辨出來了。實不相瞞,這塊玉可以說它一文不值,當然我只是從市場行情來考慮的。你們說它是和田白玉,其實不如,它只是一塊‘巴玉’,是‘巴基斯坦玉’的簡稱。巴玉和和田玉性質大大不同,嚴格說來,巴玉的成分不是玉石的成分,這種玉做成的玉器可不宜佩戴,因為它是大理石的一種,帶有一定的放射性,一般只用來做擺件,而且價格非常低,上好的料子一公斤也不過一兩百塊錢吧,和以克論價的和田玉中的極品羊脂白玉比起來,那是天壤之別了!由于這樣的玉器不好賣,所以很抱歉,我們店里不收。」
「啊?!是巴玉,不會吧?!」聞言,張一揚長長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隨即他感到很失望,看樣子是空歡喜一場了。
原以為踫見了一塊好玉,自己能賺一筆佣金了,誰知道那竟是很不值錢的巴玉,既然是巴玉,那雕工再好,血色再亮,也是不怎麼值錢的了。
「師傅,您是不是看錯了?!」那男子慌慌張張地說道,「這真的是一塊老玉!」
文叔安慰他道︰「先生,我知道,東西確實有一定年頭了,但我們鑒定一塊古玉的價值,除了它的年代,還要很多方面需要考慮的,玉器的料子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我認為你這塊玉料子不是很好,所以我們不打算收,你可以去問問其他的老板,看他們要不要,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說不定別人願意以高價收下來。」
「大叔,走吧。」張一揚招呼道,他自然知道,文叔那只是客氣話,就他的眼光,還會看走眼嗎,如果真是上好的和田玉,那他巴不得買下來呢。
于是當下張一揚只有把那男子帶出了「寶玉堂」。
本來他打算就這麼了事,因為東西賣不出去了,他給那男子再介紹賣家也只會是瞎忙活。
可那男子焦急異常地說道︰「大兄弟,這個東西你要不要?我給你一個很便宜的價錢。」
他很誠懇,但張一揚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說道︰「大叔,我說過我一般不收東西的。」
賣不出去的東西,價錢再便宜,收起來也沒用,再說了,現在他囊中羞澀,幾塊錢他都舍不得浪費了,因為他每分錢都要攢起來給他母親治病。
「那你再給我介紹幾個買家吧。」那男子復又懇求道。
張一揚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叔,不是我不肯帶你去找其他買家,但這沒用啊,你這是巴玉,不會有人感興趣的,就算有人願意收,那價錢也很低的,最多幾百塊錢吧。」
「才幾百塊錢?!」听他那麼一說,那男子臉色登時煞白。
張一揚點頭道︰「是啊,這種玉很不值錢的。」
幾百還是他估高了,具體價錢他不好估測,以前他也沒買賣過這種玉。
現在那男子的「家傳寶玉」只是一塊值不了幾個錢的巴玉,在這個情況之下,他自然不會再帶著對方去找買家了,帶來的東西那麼差,別人會笑話他是棒槌的,可能會因此看不起他,不給他摟貨。
剛剛要不是那男子神秘兮兮的不讓他看清楚,那他也不會帶著對方去找文叔,好在文叔是他半個師傅,對他的底細了如指掌,不會說他什麼。
「大叔,好了,就不打擾你了,你去忙吧。」稍後,張一揚告了別。
生意沒做成,他自然拿不到佣金,這樁生意黃了,只得另外找。
「大兄弟,你別走!」說完後張一揚正要轉身離開,沒想那男子倏忽一把抓住了他,大聲央求道,「你就買下我這塊玉吧!我現在急需用錢,特別急!我女兒病了,必須馬上帶回老家湖、南去治療,我們那地方有一個老中醫,他治那種病非常厲害,現在也只有他能治我女兒的病了!可我們現在連回家坐火車的錢都沒有!大兄弟,你行行好,收下我這塊玉,等治好我女兒的病後我會來感謝你的!」
說罷,他就要往地下跪去,張一揚見狀忙攙扶住他,說道︰「大叔,你……你別這樣!我不是不幫你忙,而是你這塊玉真的不值錢,我也沒辦法!」
對方這個舉動是他萬萬也沒有想到的,原來他是急用錢才甩賣傳家之寶的。
張一揚雖然對那男子的情況不明,也知道在這一行有很多人每天都在上演「苦肉計」,以博取別人的同情,然後順利地把以假充真、以次充好的東西賣出去。
但是也不知為何,他一開始就相信眼前這個看著老實巴交的男子了,對方一舉一動絕不像是裝出來的。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那確實蠻急人的。
常言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在關鍵時候一點錢都能救急,但偏偏沒有這麼多錢。
「你女兒得的是什麼病?」張一揚隨口問了一句。
那男子回答道︰「不吃飯,面黃肌瘦,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我和我老婆在這邊的工地上做事,女兒也帶來了,現在她得了病,我們的錢都看完了但就是沒有效果,後來一個老鄉告訴我,說他家孩子和我女兒一樣,得的是那個病,被家里那個老中醫治好了,所以我們得盡快趕回去,可掙來的錢都在醫院里花光了,我們連車錢都沒有……大兄弟,這塊玉我不要多少錢了,你就給我一個人的車錢吧,我先帶著我女兒回家鄉去看病。」
他一邊說一邊抹淚,聲音哽咽,神情哀傷至極。
張一揚早就動了惻隱之心,或許他曾有過同樣的經歷,讓他黯然動容。
「我這兒有五百塊錢,應該夠兩個人的車錢了吧。」
沒有過多的猶豫,張一揚從口袋里翻出來了五百塊錢,那是他身上所有的錢了,是昨天晚上他給某個飯店做了一個星期的零時工後剛拿到的。
而後他毅然把那五百塊錢遞到了那男子的手上,並道︰「你和你老婆都回去吧,一家人在一起多點照顧。」
「謝謝,謝謝!你真是個大好人!」那男子哭哭啼啼地感謝道,他又要給張一揚跪下,卻被張一揚拉住了。
「不要謝,你快回去吧,給你女兒治病要緊。」張一揚催促道。
那男子再三感謝,並將那枚血玉交給張一揚。
爾後,他向張一揚要了聯系方式,並道別急急忙忙地走開了。
拿著那枚溫和的玉佩,凝望著那男子慌張離去的背影,那一瞬間,張一揚百感交集。
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這麼激動。
末了,他輕輕地嘆口氣,心里頗有些自嘲,他不但沒做成生意,反而倒貼了五百塊錢,不過給了他一個做好人的機會,只是這個世上的好人太「廉價」了。
但他一點兒都不後悔,也許那五百塊錢真的救了那人的女兒一名,古語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只想積德,給他母親帶來點好運。
目送那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走遠之後,張一揚回過了神來,他繼續去大街上招攬生意。
可一個下午下來,他也沒做成幾筆生意,那五百塊錢可能是他干這行半個月的工錢。
當然,古玩這一行是這樣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踫上一件好的東西,沒準一下子就賺好幾千了。
傍晚六點多鐘的時候,張一揚結束了「包袱齋」的工作,不過他不能閑著,在街邊的面食攤上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急匆匆趕去一個地方做臨工。
這幾天晚上他在步行街一個飯館里刷盤子,雖然他右手臂有點不方便,但都是咬著牙在做的,別人一開始倒也看不出來什麼。
步行街距離古玩街並不是很遠,張一揚徒步走去,現在就是幾塊錢的公交費他都得斤斤計較。
半個小時後,張一揚快步趕到了繁華的步行街,夜幕已經悄然降臨,四周的霓虹燈閃耀了起來,紙醉金迷,燈紅酒綠。
然而這一切卻與他張一揚格格不入似的,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賺錢,再賺錢,他要改變家庭的境況,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正大踏步向前走著,猛然間,有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斜刺里跑上了街,她一邊跑,一邊大哭,而她後面追著一個美貌婦人。
那小女孩跑上十字路口時,正好有一輛貨車迎面駛來。
張一揚吃了一驚,車子是從拐彎處駛過來的,司機已經來不及減速。
眼看那小女孩就要被車撞上。
霎時間,張一揚耳畔一陣嗡嗡作響。
他已來不及考慮了,疾步沖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他撲上去一把抱住那小女孩,並縱身撲向一邊。
車子擦身而過,就差那麼一點撞到了。
盡管躲過了車撞,但是張一揚已撲倒在了路邊,而那女孩壓在他的身上,除了驚嚇,絲毫未受傷。
很快,追趕那小女孩的少婦以及周圍的行人圍攏了過來。
「他受傷了,快打120!」有人急急地說道。
「剛才好驚險,是他救了這個小女孩!」有人道。
「他不會出事吧?誰會急救?幫幫他啊!」也有人叫嚷道。
一時間,四周議論紛紛。
然而,靜靜躺在地上的張一揚紋絲不動,顯然昏厥了過去。
大家正在察看他傷情的時候,卻誰也沒有留意到,他刺破的右手掌流出來的血竟被手中握著把玩的那塊玉「吸收」掉了似的,沒有流下來。
而龍形血玉上的血色越來越亮,像是變成了一塊閃爍著火星的烙鐵,整塊玉像是活了,想要嵌入張一揚的手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