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霸王妃 第九十章,壓力重重

作者 ︰ 淼仔

章節名︰第九十章,壓力重重

許王鎮定自若,韋明德被激怒了,他上前一步,展開手札呈上,身子雖然微彎,垂下時目光卻灼灼盯了一眼,仿佛要自許王臉上看出來端倪。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微黃的手札,因少年手勢帶風,一頁一頁閃動著。許王沒有接,不用接也知道是什麼。他按在案上的手顫抖一下,韋明德沒有看到,他身子已低下,一字一句回道︰「曹國公府里有一間屋子,只放著與殿下有關的東西,殿下?」

他昂起頭,因激動身子微動︰「今天要不是我去,而是別人去?殿下你可知道,那屋子沒有人把守?」

「不會沒有人把守,只是有人引你去罷了。」許王守禮平息一下心情,竭力地想讓韋明德明白︰「曹國公夫人來求過我,為……」停頓一下︰「為施夫人的事,」他淡淡地笑著,如遲春中不可以留戀的一絲粉白︰「我說與我無關!」

記憶如飛而至,還記得那年是粉紅或是雪白,花下站著的少女冉冉而笑,兩道目光觸踫上,有如煙花噴濺,紅了誰的心,又綠了誰的衣……

可是為了魚兒!

守禮抿緊嘴唇,他看出來韋明德的指責意思,是怪自己沒有早收回這些。他眼眶子微濕潤了,為當年的那舊情,刻骨又銘心。自己是個狠心人,卻沒有必要和一個深宮中不受寵的父妃再有關連。

哪怕是手段,許王守禮都不想踫她。

怪誰?施夫人的個性許王很是清楚。她見過紀沉魚,也不會畏懼現在的許王妃是公主身份。那她就只能在冷宮里呆著。

必竟,施長公子還在自己這里。

忽然頭痛,許王守禮不想再面對韋明德。抬手道︰「你去吧,忙你的事要緊,不要再莽撞。」韋明德還想說什麼,卻架不住殿下不想再听,他扶著桌子起來,人往窗前走去。

任是誰看他一眼,也是舊事難奈,就是滿溢出來。

窗前油綠中夾著紅花,當年的人和小魚兒一樣,可能是女子都愛花,她也最愛名花異種。不然紀沉魚回來,急切間還找不出那麼的異種花卉。可是性情上,差了許多!

紀沉魚雖然走了一回又一回,那是她為自己心中緊守的秘密,堅決要和命運抗爭。許王潸然忽有淚落,那是他的頭一回情戀,韋明德只知道指責,有沒有想到有誰願意遇到一個讓人無奈的人和事?

殿下貴為皇子,也不能幸免。

但是一般的人,如韋明德只看表相,才不會同情于他。

好在許王這個人,並不要別人的同情。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再回案前。睡,是睡不成了。他提起筆,對自己一笑︰「這般勤政,是誰的福氣?」

那有福氣的人呼呼大睡,正是深夜近黎明的時候,讓人不睡熟都不行。一早醒來,公主懶懶地才出門,就見有人回話︰「韋校尉求見公主。」

氣得一夜沒有睡著的韋明德,越思越想越不能忍。他早早的就來到正房外,听到公主起身,就想也不想的要來見她。

他手中,還有一樣東西。那卷畫,沒有一筆不是深情流動,這一畫,他此時呈給了紀沉魚。

紀沉魚見他,還正在問︰「韋老大人可接來了?」

眼角一掃,見他袖子里取出卷軸,紀沉魚眨巴一下眼楮︰「名畫?」她抿著嘴兒笑︰「我未必會看,你應該請殿下看。」再猜︰「你畫的,」就來了興致︰「給我看看?」

韋明德倒尷尬了,卷軸在手中猶豫幾下,才放到那雪白的手掌上,又低聲道︰「您一個人看。」再添上一句︰「可以給殿下看。」

他透著古怪的神情,讓看出來的紀沉魚手心沉了沉,讓房中的染雪出去,再凝神對著卷軸看過,才慢慢展開來。

一面展,一面看韋明德的神色。見他又是擔心,又是憂愁,又是緊張。紀沉魚實在看不慣他的憂郁,故意開個玩笑︰「你的心上人?」

韋明德騰的紅了臉。

「好吧,我自己來看。」

卷軸終于打開,一寸一寸出來,先是雪白泥地上老梅清奇,再就是一個人的衣角,往上看,玉佩上字雖然小,也看出來是許王常用的那一塊。紀沉魚索性一下子拉開,整個畫面躍然紙上。

雲空清冷,卻有一行遠雁。老梅奪妍,斜次里枝節如螭。而梅下的那個人,雙眸有神,雖在紙上,氣宇華蓋迥異常人。眉目,全畫得肖似本人。

一看,就是熟悉本人的一個人所畫。

韋明德不錯眼楮盯著,作好紀沉魚落淚他就哄的準備。不想那杏眼轉了又轉,把畫從上看到下面,忽然撲哧一笑,把畫胡亂卷卷還給韋明德,笑語嫣然︰「這是殿下的,你應該給他。」

「我,可這是別人畫的!」韋明德按捺不住地叫起來。他嗓音過高,染雪在外面往里看了看,見無動靜,又對著外面花發呆。

紀沉魚笑意盈盈︰「就是畫的是他,你才給他。」等上一等,不過一閃念間,忽然又道︰「你放這里,還是我給他吧。」

「對對,公主給殿下最好!」韋明德松了一口氣,把畫雙手放到紀沉魚身邊的紫檀高幾上,松手時,又小心推了一把,確定不會掉,才戰戰兢兢放下手。

紀沉魚只想笑︰「韋明德,」

「在。」

「你放寬心,」紀沉魚含笑道︰「殿下心里已經沒有了她。」韋明德沒有想到是這句話出來,驟然間心花怒放。他以為是許王和公主殿下有過私房話,心里一寬,這才明白自己對不住殿下,很想解釋,又不知道什麼話為最妥當,急切間喃喃道︰「我,不是擔心,啊,不,我是擔心。」他急出一頭汗水,胡亂用袖子擦拭過,把昨天看到的說出來。

紀沉魚莞爾︰「不妨事,七殿下和施夫人本來是有情,」

韋明德驚呼一聲,身子搖晃幾下︰「施夫人?」他潛意識里猜來猜去,只不願意是施夫人。要是施夫人,有許多的麻煩處。光施夫人是當今國君的夫人就挺麻煩。他面如死灰,發現自己辦錯了事情。這件事,是他挖掘出來,曹國公現今保留那些東西,肯定是要和殿下打擂台。

他搖搖晃晃,不知道怎麼別了紀沉魚出來,過來一個隨從問他︰「今天晚上的口令是什麼?」他才想起來還沒有問許王,本來一早應該見許王,問過當天的口令,他定定心︰「我去問殿下怎麼吩咐。」

在房門口,和一個容長臉兒高個頭兒的青年險些踫在一處。施遇春側開身子瞪了他一眼︰「小心。」韋明德轉過面龐不想理他,才要走,後面又傳來一句︰「你告的是哪些人?」施遇春和韋明德原本就是不認識,有他那張莫明投到大理寺的狀子,也清楚不少。

韋明德繃緊臉,目光灼灼︰「告應該告的人!」一甩袖子進去了。

施遇春忍忍氣回家去。才一進門,就見到母親曹國公夫人的丫頭過來︰「夫人請大公子快去。」施遇春見她面色慌張,問了一句︰「出了什麼事?」丫頭只是不安︰「來了好些人,夫人請公子一回來就去。」

施遇春不敢再耽誤,匆匆忙忙地來到母親房中,見果然人不少。二弟也在,還有幾個當官的親戚也在,另外還有**水的二公子江公綽。

大家都面色異常,有些人漲紅了臉有些激動,有些人則過于冷靜,面色近蒼白,曹國公夫人面有淚痕,一見長子過來,重新又掉下來淚︰「你可回來了。」施遇春扶住她,一連聲地問︰「怎麼了?」

「他們都等著你,你們說話吧。」曹國公夫人站起來,對長子深深凝視,拍拍他的手︰「你要以家為重!」

這句莫明的話說得施遇春模不著頭腦,對著母親身影看她進去,才問二弟施逢春︰「你不在衙門里,仔細大人們問起來怎麼辦?」施逢春先站起來讓他坐下,才道︰「大人們都憂心忡忡,我說回家來今天告個假,並沒有人要管。」

施遇春更納悶︰「出了什麼大事?」

「還不大嗎?」江公綽陰陽怪氣︰「韋家的後人在喊冤,萬一他平了反,他成了好人,那誰是混蛋?」

施遇春一听就有回話,針鋒相對的道︰「他要找的是當年的舊對頭,我父親可沒有出首告過韋家,後來收編拆開韋家的人,也是請過聖命的,你著急,不過是想為江將軍喊冤!」又認為江公綽貪得無厭︰「江將軍定下來謀逆,江家沒有連帶,也算是陛下的大恩典,你還在朝中,你只要把當年的舊事往江將軍身上一推,還有你什麼事?」

江公綽人是跳月兌有些不著調,但今天他頂上真,手指尖一指自己鼻子︰「哦,照你這麼說,我當堂把罪名往父親身上一推,我沒什麼事了,不過我就成了混蛋了。」再一尋思**水老大人︰「也挺混蛋的!家里爭什麼從來沒有我的份,現在我三叔當家,我大哥不在,對了,讓我三叔去大理寺對景!」

施氏兄弟同時一笑,施逢春正色對大哥道︰「韋家的事是幾十年前的舊案,就算平了冤枉,也不能算一件大事。大人們在乎的,是其後面是公主。大哥,」他沉聲道︰「公主名聲一天比一天響,這後面誰最得益,得益後,又誰會倒霉?」

他用自己的眼楮傳遞著信息,施家,江家……還有均王和昭王兩位殿下……。而施遇春只看到一個人,他低聲道︰「陛下!」

滿室震驚!

第一個跳起來的是江公綽,他歡天喜地︰「對對,當年真正的主使人,其實是陛下。」他一跳有多高︰「好嘍,讓公主去威風去吧,她把持朝政,最後得罪的將是陛下。」對于這人半瘋子,施遇春忍無可忍︰「就得罪又如何,那是安陵的公主!」

他牙縫里迸出來的話,讓江公綽安靜下來,不過他眨眼間就坐不住,起身抬腿︰「我還是走吧,反正這信我是說到了,不要以為光是對著江家來的。」

江公綽出門就來見均王,均王正等他回信,見他有了不慌不忙的神色,還以為有了什麼好計︰「你們商量的什麼?」

「到那一天,公主肯定會出來,她一定會為韋家撐腰,韋家的小子現在不是她的護衛,她怎麼撐呢,肯定會說她胸懷寬廣,韋家這事就算了,讓她去說,等她說過,您就去問陛下,當年這事,難道陛下不在其中!」江公綽說過,均王氣得臉色發青,去問那個糊涂昏暈的父王,他只知道喝酒和女人!

但是江公綽說出來的場景,讓均王有了一個主意。他沉靜的夸了江公綽幾句讓他走,看著他的背影不見時,均王開始咆哮︰「小喬呢,幾天又沒消息了,去挖地三尺,把他找出來!」罵的一干人抱頭鼠竄,均王冷笑一下,腳尖在地面上輕跺了一下,牆壁上,無聲無息的滑出來一個門,中間有暗道下去。

最下面是一間幽室,有幾有床,坐著一個目光呆呆的人。他面容和江公綽有幾分相似,但比他更年長些。

見均王下來,他一動不動,嘶啞著嗓子道︰「外面怎麼樣?」

「和你想的一樣,那位公主將會大做文章!」均王袖子卷起,手肘下亮出一把劍,開了鞘,明光四閃燦或群星。

眸子緊盯住坐著的男子︰「江大公子,你要的東西!」

而施家,眾人皆散去,只有施遇春和施逢春兄弟。施逢春是才耳語的傾斜身子,施遇春是驚得直了眼楮,轉過來就問弟弟︰「還留著那些東西,怎麼我不知道!」

「父親說不要告訴你!」施逢春干咽一下唾沫︰「昨夜有人進府里來,拿走了幾樣,上面件件都有許王府的表記。」他垂一下眼眸︰「大哥是不是和許王殿下通聲氣,免得有什麼鬧出來不好辦。」

施遇春眨眼就明白,冷笑一下道︰「二弟,你還是實說了吧,這些花樣不必在我面前玩。」他冷若冰霜︰「當年是小妹一力舉薦我去七殿下那里,而當時六殿下和昭王殿下都和父親有些矛盾,為牽制我才去的,如今你拿我當外人看!」

「不是拿你當外人看,是這件事怎麼處置?」施逢春倒不否認。

施遇春責問道︰「這些東西是有意讓人拿走的是不是?好指著這件事和七殿下談條件。」他嘟囔著,忽然就沒了脾氣︰「倒也是個好主意!」

「他綁得住公主,我們就綁得住他!」這是施逢春斬釘截鐵的一句話。

施遇春從家里出來,身後「曹國公府」四個字匾額閃著光澤,還如新的一般。上了馬,他肅然對匾額起敬,也默默起了一個誓言,決不能讓它倒下!

他幾乎不加猶豫也不假思索的來見許王,以他來看,昨天的事不是許王的手筆。如果是許王讓人做的,就不是只拿幾件走,打草驚蛇這般簡單。

在房台階下,施遇春卻了步。台階上,碧紅香軟,只能是公主的侍女。再詢問的對小廝們點個頭,小廝們對他搖搖頭,公主殿下在!

有了家里說過的一番話,讓施遇春對公主本人有了迫不及待的打量。他熟門熟路走到後院,在微高一處站住,幾處樹葉間隙中,又是夏天窗戶開著,隱約可以看到房內。

案前,許王站著,微微俯身面有笑容,旁邊一個螺髻高挽的人,笑靨如花,手中展開一個畫軸。

畫上人,和身邊的人比一比,似乎一點兒沒走樣。

許王輕笑︰「你畫的?」

紀沉魚仰起頭笑︰「我畫的,你看我叫梅花嗎?」

「我說你這笨蛋,心里從來沒有我,也畫不出來。」許王還能調侃。

紀沉魚嫣然︰「你也看出來這畫的人心中有你?」

「有,一直就有,就是她嫁給別人,也心里一直認為我應該有她,她也應該有我。」許王回答得厚顏無恥,卻是事實。

紀沉魚把畫放下,手按住認真的道︰「還給你,再提醒你,你要成大事,不必和她過不去,也不必多生枝節!」

她面龐認真,像是只是來作一個提醒。許王笑一笑︰「哪里有什麼枝節,不過是些舊物罷了。這些東西,宮中多得是,你說是她畫的,我還說是知默畫的呢。」

「那就扯不清楚了。」紀沉魚好笑,雙眸燦如明星︰「是個很好听的故事吧。」

鼻子上一涼,被許王刮了一下,外加取笑︰「從昨天,不,從去年你就想听,不告訴你,我這一會子沒功夫!」

紀沉魚「唰」地一下子退出去好幾步,擺擺臉色︰「非禮勿動,我是來還你畫的!」拍拍走人,忽然心情不錯,對著兩邊繁花滿徑,拖長了聲音道︰「花雖然好,不可以畫。」

房後面的施遇春心中怦怦直跳,因為他認出來。那畫的顏色,和模糊的畫境,那是小妹親手所畫的殿下像。當時畫成,還請他來看過︰「幾分像?」他步子遲疑起來,殿下對家里起了疑心,還是殺機?

但還是去見了許王。他反應極快,當時就進去。不給許王收畫的時間,而許王也真的還沒有收,還在那里對著看。見他進來,放下畫,不改溫和地問︰「你來了。」順手把畫卷,交給一旁的小廝。

施遇春嗓子里的話堵在那里,他再用眼神跟著那畫走,畫夾在小廝手中,隨他的走動一顛一顛的離開,施遇春訕訕然︰「古畫?」

「一個故人的,」許王這麼回答他。他笑容滿面︰「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和你說……。」施遇春滿肚子的話沒了引子,不知道怎麼說,只能走過來。

房外,添壽踫著了火石,把畫燃著了。沒多久,灰飛初如蝴蝶,再細碎為粉屑,有鐵鍬過來,把它埋在泥土中。

紙本是木中出,此時化為春泥,再護明年花。

回到房中的韋明德,在下午被紀沉魚喊去,問了問明天去大理寺的事,再告訴他︰「那畫,我還給了殿下。」

「啊,好,」韋明德一瞬間徹底明白,微笑道︰「這樣也好。」不放心上就好,只是怕你不知道罷了。

紀沉魚溫柔地看著他,從他眸中看,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關懷。他用這種方式表達了他的愛,提醒,呵護,又小心翼翼。

「你多大了?」紀沉魚可沒打算讓他繼續下去,確切來說,她目前沒打算讓任何人繼續下去。韋明德輕聲回過。不防紀沉魚道︰「是定親的年紀,等官司了結,我為你尋個好姑娘。」

輕輕的一句話,對韋明德如雷擊一般。瞬間,有亂草如麻,生長在心中,直到角角落落。亂草中,還有一雙溫柔,又如明珠般透徹的眸子注視著。

韋明德黯然神傷,他正是春心萌發的少年。他雖然知道自己無份,卻沉醉在綺戀中。一句話,就粉碎了他夜里的夢中夢,心中的思中思。

紀沉魚沒有容他多呆,自顧自地喊來染雪︰「下個月記得提醒我,前天來的幾位老夫人對我說的有話,我怕忘了。」

再手捧起茶,對韋明德一笑︰「想來是會害羞,這沒什麼,你再想想,想到什麼來對我說,」也並沒有牽強︰「你要自己許,或是家里選,就來告訴我一聲。」

自己又是他什麼人,要為他定親事?

韋明德走以後,紀沉魚倚在榻上想心事。心事不太多,不過是想回紀家看看,再就是她的「工作」,殿下幾時才登大位。

晚飯後,在院子里散步一回,回來要睡時,見月涼如水的階下,有人快步走來。加財停在台階下︰「殿下有請公主殿下出門逛逛。」

紀沉魚拂去睡意,沒有多問。這個時候要走,肯定有事情要辦。換上出門衣服,加了一件薄薄罩到頭腳的斗篷出來。見一地星光下,許王青衫飄然,含笑在碧樹下。

月光,把樹染得通體皆碧,把他的人,染得如玉雕成。

他靜靜站著,仿佛站了許多,渾身上下不僅有凝定,還有著久遠的堅持。他在堅持些什麼,紀沉魚覺得這個問題真讓人頭痛。搖搖頭,晃出環佩叮當聲,逃也似的鑽進馬車。

車門關上時,她心里忽然有了不安。似乎今天要去的,是她不想看,也不能踫觸的大秘密。

馬車徐徐而動,蹄聲的的敲碎長街明月,也敲碎了別人一簾幽夢。

再停下來時,是一處高樓。紀沉魚看那牌子,寫著王記老店。店門大開,後面是兩層又帶閣樓的高樓。

許王在前面,紀沉魚在後面,一步一步走到閣樓上,四面窗板全取下,有風涌來,許王站開一步,不慌不忙的伸出手,再看著紀沉魚的眼光。

也許他的謹慎,也許是他的尊重,這一刻打動了紀沉魚。紀沉魚默許了那手指到自己身前,緊了緊斗篷。

「看,那邊!」許王柔和地道。

他手指處,是重檐烏瓦,連綿房屋。沒有許王府大,也看出來是官宦家。大門上有匾額,不過隱在門頭下。只見到四盞大的紅燈籠明著,昭示主人的不一般。

紀沉魚猜測︰「嗯,不是皇子府?」規格太小。再猜︰「侯爵?」覷覷許王的面色,再猜︰「伯爵?」

許王一樂,紀沉魚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曹國公府。」

隨著她的話音才落,黑暗里火起。有如從上到下潑了火藥般,「轟」地一下子直沖入天。火光照亮整個曹國公府,只見人聲亂喧,一片混亂不堪。

有的人往外面跑喊︰「著火了。」有的人往里面去︰「快出來!」

紀沉魚被火光灼亮了眼楮,她只看身邊的人。許王沒有看她,他看著曹國公府中那起火的一處。那里,將埋葬他所有的舊情,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會出現。

他知道紀沉魚在看他,可他沒有轉頭。他此時不想和紀沉魚理論,以他對紀沉魚的了解,小魚兒會有許多的話要說。

紀沉魚把自己一肚子的話咽了下去,她應該說什麼?這個人已經這樣做了。她只覺得滿天的星光全攪碎了,飛入自己的眼楮中,讓她看不清左右,也分不清前後。

怎麼有人,是這樣來表達。

壓力重重,難以承擔。

她很想罵一句︰「不是有了事實,就應該死心塌地喜歡你!」不用辯解的,倒是她的提醒。她是出于合作的提醒,倒不擔心許王要想歪。而他這樣做,又親自邀請自己來看,是出于他的本意。

她想到了畫中的情意,落筆的深情,幾時看幾時讓人感動。可是再想那入了宮中的人,十丈軟紅中,必定也有快活時。她的心又硬起來,對著那久處深宮中的人。看著火光處來去奔跑的人,紀沉魚淡淡道︰「沒有傷人吧?」

「除非有撲火的。」許王見她肯說話,無論如何心中一喜,他還真的怕紀沉魚撲上來怪自己,再讓自己走開。而紀沉魚冷靜下來,不是你什麼人,你放火燒皇宮,也由得你去。話,早就說過了。

這一夜曹國公府起火,燒了三間房子一處小院。曹國公夫人半夜里驚醒,驚顫著身子問趕回來的施遇春︰「殿下是下殺手?」

「不,母親,他只是想和解此事!」面色被映得通紅的施遇春不無悵然,他心中閃過一個名字,韋明德。

前天來的人,一定是韋明德。而想到了這個名字後,施大公子會怎麼想,他只會想下去,是公主派韋明德來的。她一定早知道舊事,在逼殿下斬斷前情。

有朝一日……

才想到這里,曹國公夫人顫巍巍又問︰「你幾時辭了七殿下?」

「母親,我還要呆下去。」施遇春冷靜地道︰「妹妹還在冷宮里。」

曹國公夫人激動起來︰「有一天是七殿下登了位,你妹妹還能有命在?」施遇春長嘆一聲,這種猜測現在人人都有,他道︰「所以我要呆下去,除非七殿下辭了我。」

如果是七殿下想下殺手,不會只燒這幾間房子。施遇春扶起曹國公夫人︰「今夜再無事情,回房吧。」

第二天,施遇春依就往許王府中去,許王對曹國公府起火表達了關心,並賞了銀子︰「是我和公主的。」施遇春彬彬有禮表示了感謝。

今天大理寺審理韋家的案子,紀沉魚並沒有去,只是讓人不時打听著。均王和昭王都沒有到場,但是人人都關心這件事。韋老大人還沒有到,韋明德一個人出堂,擺出來厚約一尺的控訴,足夠主審官們用老花眼看一天的。好在辦主事全年青眼神兒好,當堂念了半天還沒有念完,已經讓听的人全坐不住。

這上面指控的人,從大品到小官吏足有上百人。當年的小吏,當年參與其中的人,無一不少,也虧得韋老大人記這麼清楚,也讓人明白韋家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過。主審官有三個,張大人王大人錢大人,張大人身下椅子不住「咯吱」響,仿佛他坐的是竹椅。王大人左一挪右一動,仿佛他有痔瘡。錢大人則與前兩位不同,他筆直瞪著眼楮對著念的辦,忽的一下子出了一口長氣,又粗又長,如潮落般伏下去,半天似沒呼吸聲,又呼地一下子來了一聲處處皆聞的長氣。

中午到時間就出來,三個大人午飯也來不及吃,先開了一個堂後會。交頭接耳弄胡子模耳朵足有一個時辰,午時到了午後,三位大人得出來一個結論,這是公主要顯赫的一個手段,按照下面的流程,肯定是公主本人最後出馬,當庭激昂慷慨陳詞,說一番什麼安陵國最重英雄,是英雄者理當嘉獎。

三位大人綠了臉為公主把台詞先說好,到這里全明白了。張大人仿佛看來不遠的將來︰「以後這些反安陵的人,將有一半歸許王殿下麾下。」

「這還不止,公主為韋家都平反,說明了安陵國的氣度,余下的那一半人,會好好思量思量。」王大人模著三根老鼠胡子。

錢大人則眼珠子亂轉︰「我說三位,這立嗣的事,是不是我們聯名先提?」

先到者有獎,先從龍者肯定有好處。

三位有了這樣的共識,不管以前歸著誰,全力以赴為公主殿下出現鋪路。韋明德去了三回,韋老大人入都中。八月中秋後的一天,桂花香遍大理寺,這是最後的一次開堂。

紀沉魚在宮中,頭一天讓人宮中請見過,雲齊國君讓她上午來。

幽暗永遠飄著胭脂香的宮殿里,年老衰弱的國君坐在寶座上,身後散發出來的珠光寶氣,更襯出來他的老人味道。行來行去的宮女身上,帶著無盡的濃厚香味和妖嬈。

看上去,似一個老枯枝,和無數俏花枝兒。

這場景,讓人會有深深的悲哀,花季的少女襯上暗無天日的深宮,總似花瓶中栽的花,雖然花瓶好,卻不如土壤中。

國君緩緩道︰「當年的我,對韋公樸很是欣賞。」紀沉魚生怕他說出來後面不好與安陵有關,待他停頓的時候,截住他的話頭︰「當年舊事,過去吧。」

少女明快的話語,激得年老的人眼中泛起血光,他死死的盯著紀沉魚︰「當年……。」忽然一陣猛咳,咳得他壓在椅子扶手上,一只手扶著過來的宮女,半天直不起身子,也停不住咳。

這猛咳聲,提醒紀沉魚眼前這個人老了,又有著一國的權力。往宮殿深處看,紀沉魚生怕這事情有變,畢竟這事牽扯到的人太多。韋明德壓抑太久,他只想猛然一擊。紀沉魚站起來,翠金衣角閃在殿中金磚上,一步一步走到國君面前,國君還沒有止咳,只抬起眸子,還是血紅一片。

紀沉魚沉聲道︰「當年舊事,可以過去?」雲齊國君死死的咬住牙,看得他旁邊的宮女驚嚇得坐到地上。殿中,只有紀沉魚的聲音和國君的粗粗喘氣聲,紀沉魚放緩語聲,笑容也加深子,柔聲道︰「多謝父王,那我去了。」

就此行了三個禮,後退出去。

腳步退到門檻處時,才听到里面傳來一句完整的話︰「當年的我,沒有遇到這樣的人。」紀沉魚裝沒听到,這算是討好?

身後多了一點兒什麼,回身看,見許王殿下來到身後,他沒有听到里面的話,狐疑地問︰「父王對你說了什麼?」

「說佳兒佳媳。」紀沉魚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許王搖頭︰「不是,一定是別的。」

紀沉魚再笑︰「那就是佳媳。」揮揮手︰「我讓你不要來,你一定要來。這不,我還要去大理寺,你要來嗎?」

快步走開。

許王不放心的又對宮殿里看了一眼,這一看,見里面似有眼光出來。兩個人眼光膠著在一處,一個人是不甘心,而另一個人則是坦然自若。

許王也是大步離開這宮室的,他腦海中全是剛才的眼光。那眼光里的不甘心讓他想明白剛才那句話大概是什麼。他對空中飄浮的無形桂香抬起頭,忽然明白一件事情,也許當年那個人入宮,父王就知道她和自己的事。

不然怎麼這麼巧,就偏偏選中了她!

好在是往事,還是已逝的往事。殿下出宮時,問公主已經去往大理寺,殿下趕去為公主護駕。馬蹄聲輕快的敲打在地面上,許王心情也不錯。韋家的事,是個明眼人都會明白。不過是許王殿下水更漲船更高,以前對許王有猶豫有徘徊的人,經此一事後,也會大為改觀。

他趕到時,公主殿下正在陳詞。安陵公主是飛揚,又跋扈的。因為飛揚的她一來到,不听審訊,不听最後結果,往公堂上一坐,就開始說話。

她又是跋扈的,把一堆狀詞拿在手上,搖一搖,大聲道︰「才進宮中回過陛下,韋公樸大人堪稱英雄。陛下說,當年舊事,就此過去吧。因為這狀詞嘛,」她對離得最近的辦示意︰「燒了吧。」

「這怎麼可以?」

「燒了……。」

「白審了……」

「沒天沒夜的不睡覺……。」

昭王也在這里,對均王悄聲道︰「六哥,這一招一箭幾雕,我們就不會。」均王皮笑肉不笑︰「不會就學唄。」

他心里癢癢的,這麼樣一個人,七弟哪里找來的?

同時心中隱隱作痛,又把小喬罵了一個狗血噴頭,還不把真公主送回來!這狗才,以前白對他好了!

安陵公主就在人群中,公主親審大理寺這麼大的事,她怎麼會听不到。她凝眸看著那個自己,離得遠,但氣勢張揚,和自己很是相似。她低聲喃喃︰「你扮的倒也不錯。」要是自己在,也許也是這麼做。不過,她再看往許王守禮,要自己這麼做,得自己和他一心才行。

這麼說,這個西貝貨,是和那個風流俊俏的人一心了?

忽然殺氣涌來,來得那麼忽然,自人流中如一道烏箭,黑衣又黑巾蒙面,他筆直對著公主全身一擊,口中大喝道︰「安陵強賊,當我國中無人!怎容你收買人心!」

明天的更新也在下午兩點,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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