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涼風吹過霓虹閃爍的城市,拂過車流擁擠的大道,穿越過路邊的樹梢,樹梢上一顆顆蒙蒙亮的裝飾小燈泡將黑夜點綴得猶如白晝。
「情婦?我才不要做什麼狗屁情婦。」跑出公司虞蜜兒恨恨的咒罵蕭仲淵,不就是五百萬嘛,她就算砸鍋賣鐵也會還他的。
夜風襲來,蜜兒打了一個冷顫,她拉緊衣領,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少了什麼呢?「對了,小西……小西還睡著那個混蛋的床上。」
她眨眨眼,一顆淚不爭氣地滑落。
「先生……對不起……救我……」襯衫被扯成一團,她還在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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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沒事……」zVXC。
他驀地一甩頭,收回定在她身上的視線,讓自己恢復成鐵石心腸。
想到她最晚和蘇竣桀纏綿一夜,蕭仲淵的理智全被胸臆間熊熊的妒焰給焚燒著,他真想挖出這個女人的心瞧瞧,它到底是什麼顏色的,「虞蜜兒,你給我起來。」
「好吧,好吧!我和小西很投緣,你有事就去忙吧,今晚我就做保姆了。」他能想象她此刻羞窘的模樣,嘴角迷人的笑容又加深了些。
驚愕中,他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于是快速的推開車門下車,繞到車前頭去察看——一團白色物體在蠕動……他撞到東西了?他沒听見有踫撞聲啊。
正在處理文件的蕭智顥打死他也沒有想到,虞蜜兒會給他打電話,還是拜托繼續照顧那個折騰了他一個傍晚的小惡魔,他不是把他送到大哥辦公室了嘛?難道說她和大哥之間發生了什麼?讓她不得不離開辦公室,甚至忘記小西的存在?蕭智顥邃亮的眼眸閃出一道光芒。
翌日
「你……」蜜兒不想和他爭辯了,他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她盡量以平靜的模樣面對他,她但願自己發顫的語氣沒泄漏內心的怨恨。「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他抑制了幾秒的心蕩神馳,鎮定的在牆邊欄架上抽了條浴巾,從背後包裹住她。「摔到哪兒了嘛?站得起來嘛?」他握住她兩臂,使了點力將她拉離地面,在她轉身面對他之際,不能免的瞥見了她胸前惷光,他的心髒狠狠地劇跳了下。
「太遲了……來不及了……我沒有未來了……我注定一生不幸……」蜜兒縮回手臂,掩住臉,她已經打算接受做蕭仲淵情婦這件事了。
反射性動作讓他急踩煞車,尖銳的輪胎摩擦聲刮過街道,他上半身頓挫了一下,車子听話地停住了。
蕭仲淵抿緊唇,下頷一陣陣抽搐。他瞪著在床上沉睡的女人,一次次細細打量她柔美的臉部線條。雖然眼楮有些浮腫,但翠眉下羽狀的漂亮眼簾,直挺卻小巧的鼻子,以及兩瓣看來縴弱的美麗紅唇,都告訴他這個女人叫虞蜜兒。
他發誓——他的眼、他的手,絕對無心褻瀆那趴伏在地板上的活色生香;氤氳水氣里,那滑過熱水的肌膚白里透紅,線條柔美的女體從肩背到彎曲的小腿,在藍色地磚上形成一道you惑的弧度。
「真的沒事了?」他有點不放心。
在樓底徘徊許久,蜜兒還是選擇的逃避蕭仲淵,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總監你好,我是虞蜜兒,我現在有急事,能在拜托你幫我照顧一晚小西嘛?」雖然知道這個請求還荒唐,但是她此刻真的不想面對蕭仲淵。
「小姐,你才嚇著我,突然跑出來。」太好了,她能站起來,大概就只是受到驚嚇,一時腿軟,他審視了下她四肢的部分,除了一些泥垢,大致上完好,不過那身素白衣裳上都是黑色泥污,不能見人了。
雖然他是個公子,但是風流不下流,對意識不清的女人更不會有「性趣」
靠,怎麼這麼衰呀?
車子揚長而去,為午夜畫下一個句號。
他一句接一句,語氣一句比一句冰冷,一句比一句更加刺痛她的心,她怔然迷惘,听著他不留情的威脅,一顆心強烈絞扭,就連呼圾也無法自然,一口氣憋在胸膛,怎樣也透不出。
那又是一筆龐大的數字,她真的沒有能力支付,在最無助的那一刻,她撥出那個無數次的號碼,可是依舊接不通,她死心了。
他的心髒因為她的蒼白而抽痛,隨即又為自己竟有憐惜她的反應而深深厭惡,他受這女人的侮辱還不夠嘛?竟還會對她有異樣的感覺!
見到他消失在門口,蜜兒雙眸空洞的看著天花板,就這樣到天亮吧。
「你知道嘛?有人要我做他情婦,很好笑對不對?哈哈哈……」蜜兒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可她眼中卻寫著深深的悲哀與傷痛。
「做你情婦?」她忍不住微微提高嗓音,「這是你真正想要的嘛?你剛剛不是不屑我嘛?」語氣帶著濃濃的怨恨。「我送你回去吧。」他伸手想要扶起她,卻被推開了。
他來接她上班?突然心暖暖的,但當她回神一想自己即將成為他的情婦,臉頰的熱度卻又一下子退了,手心亦隨著泛起冷汗,反倒極其冷淡,流露著清清楚楚的嫌惡。
女人的長發遮住半邊面頰,看得出年紀不大,肌膚在雨水浸潤下瑩潔白希。她微弱地眨眨睫毛,眯起眼困惑地辨視前方的男人,虛微地說話了︰「你……嚇著我……」聲音清女敕,她重量倚在他身上,慢慢伸直小腿站起。
此時,蜜兒已經清醒多了。
他先將自己從頭到腳清洗一遍後,下半身裹了條浴巾,走到她面前叫道,「虞蜜兒?」他輕推了她一下,「你還好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看了看表,二十分鐘了,她待在浴室的時間未免長了些,水聲嘩啦啦持續著,莫不是……她昏過去了?他可不想再等下去。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不會變成這樣……」她輕柔按摩虞沐軒的手背,明明好好的一個人竟然躺著這里一動不動了。
「大家都變了,我也好,你也好,嫂嫂也好,學長也好,才短短的幾天卻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道尖銳的痛楚從心窩處竄出,在她的血液奔騰蔓延,灼刺著她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寸肌膚,她真好恨,恨老天的殘忍。
「虞蜜兒小姐……」女人隔了一層浴巾與他貼伏,他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將她扶出浴室,讓她坐到床上。
也許這就是她命,她接受了。
「走吧。」他語聲清冷,「如果你想你大哥還能得到完善的治療,你的佷子能健康的長大,不用多問,直接跟我。」
「真的。」她保證,身體是沒什麼問題,她受傷的是心,可是那是很難痊愈的。
「謝謝你,總監。」蜜兒眨了眨瑩亮的眼眸,表情充滿感激,「明天一早我便會來公司帶小西的。」
想到昨晚的決定,蜜兒羞怯的看著他,她的眸光一與他相接,又怠怠低垂眼簾,蒼白的唇悄悄發顫,她就要為了錢,將成為這個男人的情婦了,這樣的自己讓她厭惡,仿佛像個妓、女一般。
蜜兒瞥向門口,蕭仲淵直挺的身影映入眼簾。他背靠著門,雙手閑閑地交叉胸前,一雙黑眸深深幽幽地盯著她,唇角微微撇著,盡是不屑。
他細細打量她好一會兒,冷冷的嘲諷,「裝的真像。」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就像說她有多婬jian似的,讓人見了就忍不住憎恨。
掛了手機後,蜜兒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到醫院里。
「哥,我遇見了人生選擇題,我不知道該選哪個答案……你給我一些意見嘛?」坐在病床邊,蜜兒執起虞沐軒的大手輕聲細語。
「嗯!」
「我若讓你有那樣的感覺,那也該怪你!」蕭仲淵也激動起來,「是你自己把自己推上絕境的,你現在沒的選擇了不是嘛?」
蜜兒得到援手,緊緊攀住他的脖子,頭埋進他胸膛,他來不及開口,嚶嚶飲泣聲從如瀑的黑發下傳出——她在哭,哀切不已地哭。
接近午夜的街頭冷清的很蕭瑟。
「那我先走嘍。」蘇竣桀起身看了眼時間,快凌晨一點了,的確很晚了。
他好整以暇地挑眉,「帶你回去,履行昨天沒有結果的話題。」
氣氛僵凝了數秒,門邊忽然傳來他的語音,不低不高,卻充滿了嘲諷,「難道要我幫你穿衣服?還是昨晚蘇竣桀沒有滿足你,想要勾、引我?」
虞蜜兒持續在哭,身體抖得更厲害,柔軟而散發著清甜沐浴乳的味道,他屏氣定神,一只手停在她背後,猶疑著該不該哄拍她的背。
被低吼的聲音吵醒,蜜兒睜著一雙大大的、蘊著驚慌的眼眸凝視著眼前的男人,蕭仲淵?他怎麼會在這里?
「你哪里不舒服?還是在去醫院一趟好了。」夜風越來了越涼,蘇竣桀冷的直哆嗦,而且他急著回家睡大覺,真的不想再在這里浪費時間。
蘇竣桀甩了甩洗過的濃發,再用毛巾隨意擦拭幾下,之後走向霓虹燈照射進來的窗口,房間位在十二樓,午夜街景透過玻璃,恍似在一片霓虹中。
剛剛離開宴會的蘇竣桀,開著跑車奔馳在午夜的街頭,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回家睡大覺,這幾天為新片宣傳,真的快累死他了,要不是被他那有「惡婆婆」之稱經紀人威脅,他在不要這麼糟蹋自己呢。
「世界上不會有人像我這麼不幸了……難道我是禍害……是我給大哥帶來不幸的……更可惡的是那個臭男人……他竟然要我做他情婦……我不要做他情婦……我不能對不起學長的……我是學長的未婚妻……可是學長在哪呢……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他在哪……」她斷斷續續地吐露,深切的哀傷一發不可收拾,令聞者動容,梨花帶雨的模樣更讓人心疼。
她就是蕭仲淵那個家伙的特助——虞蜜兒,他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她相遇。
「先去洗個熱水澡吧!」蘇竣桀將攤靠在沙發上的蜜兒扶進浴室,替她放好水,確定她還能勉強自理,便替她關上浴室門,坐在沙發上等待。
嘮嘮叨叨,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了,蜜兒瞥了一眼時間,「哥,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帶小西來看你,你好好休息,做個好夢哦。」放下虞沐軒的大手,蜜兒收拾了下東西離開了病房。泡跑公夜。
在強烈的照明燈下,她那脂粉未施的容顏,完全暴露在他眼前,蘇竣桀倒抽一個氣,不是這個女人長的很漂亮或者很丑,而是他竟然認識她。
他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走進隨處林立的汽車旅館,他從不需要和女人在這種地方幽會,但是,今晚他沒得選擇,他不能隨便把來路不明的女人帶回家,又不能殘忍地將她扔在街邊。
女人模糊地申銀一聲,腦袋無力地抵在他胸前,只見她張嘴吸了一口氣,轉動著黑瑪瑙般的大眼珠,喉頭「呃」了聲,接著,他愣住,眼睜睜看著她連續吐了幾口穢物在他身上;他倒退一步,女人重心不穩,捉住他衣領不放。
蘇竣桀高大的身影穿過長廊,冬天的月光從廊旁的窗戶斜射進來,彷佛鋪設在廊板上的光亮地毯,看起來教人覺得心曠神怡卻冰涼的讓人心寒。
「恩!」
「我……沒事……」她微渺的回應,水聲停了,大概洗好了。
他冷冷地撇嘴,臉色陰鷙得嚇人,接到蘇竣桀的電話,他心如刀割,她拒絕做他的女人卻和別的男人上賓館開、房,看來她真懂的如何傷他。
他正待轉身,「咚」一聲悶響,清清楚楚的在浴室門里響起,他暗叫不妙,在听到她短促的驚喊聲之際,他扭開門把,沖進浴室。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蜜兒往床上縮,她不要回去面對冰冷又空洞的房子,她不要。「我已經沒事了,你……果然有事就先走吧,謝謝你送我來賓館。」
蜜兒真想一掌拍死自己,怎麼這麼糊涂呀。「要回去抱小西嘛?」她猶豫了,仰首望著蕭仲淵辦公室的窗戶,那里還透著微亮的光。
他回頭望了一眼,剛離開的房間,「她應該沒問題吧?」還是打個電話給某人比較好。
「虞特助很忙?」他拿起手機走向窗前,性感的薄唇噙著一抹迷人的微笑。
說真的,她現在不想見到他,可是又不能把小西丟下不管,怎麼辦呢?
蘇竣桀微怔的看著她,她眼角有著被絕望的淚,唇角卻揚起笑,溫婉動人,在黃色燈照射下,她面目清麗,眉眼間流動著濃濃的哀傷。
沐浴後的她肯定會較清醒,屆時問清楚了她的住處,再將她送回去。
「虞蜜兒小姐……」斷斷續續的語言讓蘇竣桀明白大概情況,他決定將手放在她後腦勺上,輕拍著濡濕的發,溫柔的安慰著。「一切的不幸都會過去的不是嘛?你應該要想前看,未來覺得是幸運的。」
是啊!她沒的選擇。
心跳頓時加快,他抹去額頭上的冷汗,定楮一瞧!不是「東西」,是「女人」;女人蜷縮在地上,正試著撐起臂膀,從地上中坐起。
「你……你……」他竟遇到了個女醉鬼,還吐了他一身!他低頭看著被吐污了一場糊涂的襯衫西服,真是見鬼了,他蘇竣桀號稱「大眾情人」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緊張的胸口霎時放松,他趨前采看,伸手扶住女人的肩臂,關切地問︰「小姐,傷到哪里了?能站嗎?」
「我……我剛剛從醫院出來……我沒事……」她彎著腰,一手捧月復,擰著眉。
「你的面子還真大,讓我這個總經理接找你上班。」語畢,他堅定地旋身,適開步伐離去。而她只能躺在床上,無助他看著他僵直的背影。
因為她沒的選擇了,就在她離開醫院時,踫到了大哥的主治醫生,他留給了她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大哥的治療費。
「虞蜜兒小姐,你還好吧?」他輕敲一下浴室門。
「我……我……」蜜兒一直「我」卻「我」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真的不擅長說謊,但又不能告訴總監,她是怕他大哥。
他皺起眉,女人抖著小巧的下顎,烏黑的長發披散,發絲間仰看他的眼神渙散,身體微微在發顫,幾乎快站不穩,他思索了兩秒,打橫抱起女人,走向車門。
她愣住了,「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蘇竣桀沒有滿足她?
一想到「惡婆婆」對自己的欺壓,要不是自己是個大男人,蘇竣桀真想痛哭一次,在他替自己感到悲催時,突然前方有個白色影子沖出馬路。
「哥……不管怎麼變,我都會守護你的。」曾經大哥是她的避風港,現在她要成為大哥守護天使,「不管什麼困難我都會抗下去的……」
他生性謹慎,還是問了句︰「到醫院檢查看看吧,放心點。」她看起來精神不大好,一張臉白得嚇人,身上有隱約的酒味,半張的杏眸顯得迷離。
她捂住唇,拚命忍住眼淚,不讓它跑出眼眶,爬下床縴弱的身軀搖晃不穩的走向蕭仲淵,也走向了她未知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