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翡翠礫石粗皮料結晶就大，結構就松軟、硬度就低、透明度就差，為翡翠之下品；細皮料結晶細小、結構緊密、質地細膩、硬度高、透明度好，其中，尤以皮色黑或黑紅有光澤者為好。這種仔料行話稱狗屎蛋子，多為翡翠的中上品；砂皮料的性狀介于前兩者之間，品質變化較大，但其中也不乏好料，因而賭性最強。」
「這些我知道，說點有營養的。」
白關舞突然低，對著緬甸小伙媚笑道︰「可以用水驗嗎？」
緬甸小伙有些為難，但見對方是個美女還是支吾道︰「好，好吧。」
他讓旁邊的同伴幫他看著攤子，獨自擠出了人群，在歸來時端著一洗臉盆涼水。
林無敵撓著頭皮︰「嘛意思？」
「好好看著。」白關舞對緬甸小伙微笑以示謝意，她有些吃力的抱起毛料放入水中，沾濕後又拿了出來，細細觀察表皮所沾水分干的快慢程度，然後對著林無敵點點頭。
這是賭石界眾所皆知的方法，干得快者，說明其結晶粗大、結構松散、或裂紋孔隙多、質地差，反之，則說明其結晶細小、結構致密、質地好。
這方法簡單、好實施，只是一般攤主不同意。緬甸小伙被白關舞迷得神魂顛倒哪還顧及這些。
結晶大小好辨認。綠色的多少和色質的好壞，則只能從表皮顯露的種種跡象進行推斷。
有道是「寧買一線，不買一片，寧買一鼓，不買一瘠」，這是從表皮綠色分布的情況來推斷，但是對于這塊全身灰突突的毛料並不適用。
若是從裂紋多少來推斷，這石頭裂紋極少，倒是很難得。
人群又開始大聲的辯論，林無敵在見到白關舞點頭後便決定，不管怎樣都要用金手指探探。
他蹲，看似隨意的撥弄著手中的毛料，身子卻如冰窟般的寒冷，瞳孔在經受冰涼刺激後，透過外皮看清那毛料內部藏著星星點點的十幾個手指蓋大的玉塊。
他翹起金手指有些哭笑不得，這里面包含的翡翠也忒少了些，更重要的它們集中在一個平面上，只能贊嘆自然界造物之神奇。
他有些拿不準，這東西是否值錢，用力吸著涼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怎麼了，你牙疼？」白關舞關心道。
「不，肝疼！」
林無敵把心一橫道︰「這東西多少錢？」
「這是我從緬甸帶來的翡翠，出翠綠高不說而且質量純正，你看這外皮……」緬甸小伙滔滔不絕吹噓著自己毛料，听這架勢，頗有幾分忍痛割愛的意思。
毛料這東西說白了就是石頭，普通毛料一百塊里面有一塊含有玉石就難得了，所以這些毛料商只負責倒賣，絕不染指賭石。
白關舞則把這毛料批評的一無是處，來以此壓價。最後原本五萬的毛料，僅用了八千就搞定了。
林無敵欽佩道︰「你不做生意可惜了。」
白關舞搖頭，她對這毛料並不看好，之所以不反駁，是讓林無敵花點小錢買個教訓，在以後的幾天不要盲目的去大肆購買。
緬甸小伙接過錢︰「哥，您是在這切開，還是帶走？」
林無敵豪氣萬丈，像古時候發號施令的將軍一般︰「拖出去砍了！」
緬甸小伙忙答應一聲，從同伴那搬來解石機，連接好電源。
林無敵有了以往的經驗，在玉石上畫了好幾圈道道，並囑托緬甸小伙，一定要按照他的標記慢慢切。
解石機「嗤嗤」轉動，附近的人馬上都被吸引了過來。像下方空氣稀薄不足以呼吸一樣，一個個踮著腳尖向前看。全程沒有人說話，賭石這行不成文的規矩，解石時不能妄加評論，為的是避免不必要的糾紛。
毛料被切掉了一片，切口處白茫茫的，人們不由的咂舌。
終于有人耐不住道︰「沒霧啊？」
「再等幾刀，沒準切出綠來！」
緬甸漢子頭也不抬，在切片上倒了些水，繼續有條不紊的切割。下一刀又是一片白色，同樣引出一陣噓聲。
林無敵表情淡定，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內，他故意多畫了幾道沒用的黑線，為的是多切幾刀吊吊別人的胃口，好等現出綠時來個突然的驚喜。
嘈雜的切割聲折磨人的耳朵，又是兩片掉下，人們已經紛紛搖頭，有一些不看好的開始轉身離去。
林無敵卻全神貫注，心提到了嗓子眼，按照他的設想下一刀恰好擦出薄薄的綠色。
緬甸小伙再次給鋸片倒了些水，然後慢慢切割。
——啊！
一聲驚嘆，林無敵一個健步沖上去，待看到那切口光滑，露出淡淡綠光時，滿意的點頭。這緬甸小伙的手藝相當高明，所切的和林無敵設想的絲毫不差。
「出水了！」
「漲了！」
「漲大發了！」
人們不約而同的驚呼，那種羨慕溢于言表。白關舞似笑非笑，這也太出人意料了，不被看好的沙皮料竟然開出了冰種玉石。
雖然現在只能看到切口上幾點綠色，有種霧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覺，但這確確實實的是冰種玉石。
「我看看！」一個老頭沖了進來，掏出聚光電筒照射，片刻後道︰「我出二十萬買了！」
人群中又走出一個衣著鮮艷的中年人︰「李老，這可是冰種，二十萬你也拿的出手，五十萬，我們王記玉石買了。」
林無敵听著加價笑容有些慚愧，這玉石其余只有這一點點，再切掉五公分的薄層就沒有了，這是一塊垮料，雖然是冰種，但頂多出幾個戒面，再減去雕琢的費用，撐死盈利兩萬塊錢。
他剛才打定主意就是把它賣掉，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出了幾十萬的高價。
白關舞道︰「無敵賣給我吧，我代表古爺出六十萬！」
林無敵忙擺手道︰「你別瞎攙和！」
六十萬的高價擺出，李老和中年人再抬價每次都不超過一萬。他們既想得到這塊毛料又不想鷸蚌相爭，讓林無敵這漁翁得利。
最後中年人開出了六十五萬的價格，李老嘆氣道︰「唉，還是你們王記財大氣粗啊！」
中年人笑著拱手︰「承讓，承讓。」
林無敵拉著白關舞剛要轉身離去，中年人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解石。
白關舞掙月兌林無敵的手︰「我再看看。」
「快，別看了，你接受不了的。」
白關舞不听他的又返回了人群，林無敵無奈的在人群外面抽煙。
不多時，他听到里面嘩然，人們紛紛離去，露出呆入木雞的中年人。他低垂著頭，心情沮喪。花費六十五萬高價買下毛料，本以為解出的翡翠能掏出兩件手鐲，賺個四五十萬，可現在倒好，那麼多錢白白丟掉了。
從極度興奮到極度悲傷，巨大的落差讓他難以接受。
李老安慰他，但表情多少帶點幸災樂禍。
白關舞不忍道︰「別再解了，把它賣了吧。」
現在若是把毛料出手，還能賣個五六千元。而一旦解下去，極有可能淪為了廢石子。
林無敵看著有些不落忍，感覺自己這樣做特別虧心。其實這也不怪他，只能怨中年人運氣不佳，怪賭石行當的殘酷。
「我能自己切嘛？」中年人低聲道。
「當然，」緬甸小伙樂的讓開解石器。
林無敵拽著白關舞離開了，他閉著眼也能想象後面發生些什麼。
中年人不停的一片片切割，一次又一次失望。到最後他蹲在地上望著散亂的碎石片，胸腔、血管被堵實了般憋的難受。
李老嘆道︰「霧里看花終隔一層」然後背著手離開了。
緬甸小伙勸慰了幾句，又張羅著出售別的石頭，這種賭輸的場景他早已司空見慣。
中年人提著那薄薄的含翠的石片離開了，他走路緩慢，腳拖拉著離不開地，那神態像極了街頭尋食的流浪狗。
林無敵的手不時的模向兜中的錢包︰「我感覺特對不起他！」
「又沒你什麼事，他若是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了，就不配來賭石！」
林無敵看向白關舞時覺得有些陌生︰「你……」
「我不喜歡別人賭，但既然已經選擇了，便要敢于承擔一切後果。」
林無敵笑得有些勉強︰「嗯，也是那人看著挺有錢的。」
「王記玉石只出售高檔翡翠，在業內有些名氣，不過他采用的家族經營模式，掌權的都是六十以上的老頭子。他還太年輕了。」
林無敵沒心情繼續逛蕩，直接選擇回了賓館。古爺在得知他開門大吉後，找他談了會心，聊得都是些家長里短，詢問他家庭狀況，父母年齡，就像老丈人盤問準姑爺的家底。
等問完他拍拍林無敵的肩膀︰「等回去後，找人來提婚吧！」
「啊！」林無敵還以為自己听錯了，不可置信的咬著自己的大拇指。
得知情況的白關舞跺腳道︰「干爹，我不同意！」
古爺臉色沉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蘇媚的事情，你們兩個女孩子鬼混在一起成何體統，再說這小子不錯，他是天生賭石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