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笑,改抓蘇世斌的衣領為掐他的脖子,髒兮兮的手背和蘇世斌干淨的脖頸形成鮮明的對比。嚴多多的心吊起來,方才被蘇世斌安撫下來的心情又急劇變壞。
蘇世斌臉色不變,笑笑說,「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什麼,怎麼能夠滿足你?你費這麼多的力氣把我們虜獲,又一聲不吭的,豈不是讓我們糊涂?」
男人听言力道大了點,他畢竟是男人,力氣大,蘇世斌沒有金剛之身挨不住他這樣的猛力,霎時臉有些紅,窒息之感席卷了他。
「我沒事……」蘇世斌安撫她,刀刃帶給他的疼痛感讓他不敢有什麼太厲害的動作。他笑笑說,「你听話,先去找沈歌,我一會就好好的出來了。」
「這算是什麼借口!我家小歌還見不得人了這是?我告訴你喬以申,我女兒進門可得名正言順的進去,你可千萬別給我出什麼ど蛾子。」
沈歌笑,「你也就這一次躲在蘇世斌身後啊,平時可是他服服帖帖的,干嘛這麼說我!」
「你們鬧得太厲害。」蘇世斌慢慢吐出這幾個字,冷靜的看著他。
「怕什麼,怕我媽不喜歡你?」喬以申笑著說,「不會的,我媽的眼光和我一直很像,她不會反對我們的。」
「是麼?」蘇世斌笑笑,看向門口。
嚴多多瞪她,看一眼喬以申,說,「你不也是!」
喬以申笑的更厲害了,說,「怎麼,跟奔赴刑場似的。」
「我不信。」喬以申擔憂的望著她,看她清澈的水眸心下傳來無數恐慌,他說,「你要是一個人,你跟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可你不是啊,稍稍的一點傷就有可能造成讓我後悔萬分的結果,若是有個萬一,我怕我會瘋掉。」
這個人怕是孤立無援怒火沖天才準備孤注一擲吧。
最後一句話無異于狠狠的一錘鑿在了男人的心上,他看看身旁的兩人,他們眼神中也有懼色,本來是與他們無關的,可因著兄弟義氣他們跟著自己來冒險,這樣的結果他們之前預料過,本是無畏的,卻還是在此時此刻後悔想要退縮。
他家里有老小,這樣的結果定然是害了他們整家人。
嚴多多皺緊眉頭,看著滲出紙巾的紅色,不滿道,「你怎麼這麼便宜他!」
「還能笑什麼?你真傻!」蘇世斌搖搖頭,此刻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後腦鑽心的疼,他強撐著說,「你以為你在這種地方一沒工具二沒靠山的情況下能殺的了人?要是你現在已經把威脅信給我爸發了過去,那麼你真的蠢得不可救藥了。現今的技術綁架還有幾件能成功的,殺人有幾個能逃月兌的。」
「蘇世斌……」嚴多多的繩扣一被解開,就慌忙想跑過去,兩人攔住,她抬眼看著蘇世斌有些疲憊的眼楮,哽咽道,「你……」
蘇世斌臉色微紅的看著他,只覺得自己的血管都快被他的手掌擠扁了,那里面的血液似乎都流通不暢,難過的要死。嚴多多不禁急出眼淚來,驚慌道,「你別掐了,求求你,他快死了,快死了!」
「是,是還有我們陪著你。不過我覺得除了我們的陪伴,你還有別的人陪著,更不會孤獨的。」蘇世斌笑笑,將頭倚在牆上勉強站住,說,「你的家人不是已經活的生不如死了,你一走人,徹底斷了所有的經濟來源,他們還活得下去?如果說我們毀了你哥的家庭,那麼你獨自一人毀的可就是人命了。」
男人稍微松了口氣,正待拉著蘇世斌到里面的小屋子談判時,前面的女人忽然一個回轉,穿著帶著鉚釘的鞋直接就踢了過來,那勢頭太過猛烈,他一時未注意,刀刃劃傷了他的手,刀子被甩在了地上,他正想揀,沈歌又狠狠來了一腳,他趔趄在地,抬頭間刀子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那這個男人呢?」其中一人問道。
「可是……」
喬以申和蘇世斌不同,性格上,喬以申嫉惡如仇,即使那人有難言之隱他也不會顧念,而且單單看此人這次做出的事情,算是未遂,所以即使判罪也不會許久,喬以申秉著自己做的錯事要自己承擔責任的原則絕不會放他。但蘇世斌不同,可能他本就憐憫之心太重,而且就這件事而言,蘇世斌的父親若是大發雷霆,在官司上做些手腳,那男人的罪刑,就大了。
「沒可是。」沈歌對嚴多多暗地里使個眼色,抓著她的手腕子緊了些,嚴多多一愣,含著淚點點頭,轉身跟沈歌走了幾步。
「你說的是真的?」喬以申不信,捏捏她的鼻子。
蘇世斌听言忽然咯咯笑了起來,听在男人耳朵里頗是刺耳,他看著蘇世斌,他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不屑與嘲諷,讓男人看在眼里覺得自己卑微的像個傻瓜。
蘇世斌接著道,「綁架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你用最極端的方式來冒險,最終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這次我不追究,下不為例。你哥的死的確是我們公司的問題,我們就算是兩清了,我念你家里還有人要養活,給你的錢算是給你家老人的贍養費了。」
喬以申知道她的心思,輕輕摟住她,手放在她的月復部說,「怎麼辦,這件事讓我更不敢讓你去美國了。」
嚴多多這時候才有想起來沈歌肚子里還有一個,緊張的上下打量著她說,「你……」
沈歌笑笑,說,「我想也是。」
「听話……」蘇世斌眨眨眼,輕聲道,「听話……」
「蘇世斌……」
不過沈歌的這種樣子還真是不多見,小臉紅撲撲的,帶著嬌羞和緊張。這就是媳婦見公婆啊,他怎麼都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像是場夢。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我還不是不放心你!」嚴多多抬眼看看喬以申,他正低頭看著沈歌的發窩,眼神溫柔,她說,「你好好的待她。」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那你說你現在到底想干什麼,要錢?」蘇世斌說到這里,頓了頓,看了嚴多多一眼道,「還是要命?」
他復又抬頭,看一眼前方的喬以申,眼神掃過沈歌,輕微的嘆口氣意有所指,「你太冒險了。」zVXC。
男人狠狠推了蘇世斌一把,將他抵在牆上,瞪眼說,「英雄救美是吧,你也有憐惜的人兒是吧,那當初我哥死的時候,剩下他一家老小孤苦無依的時候你們怎麼不體諒!」
陳文娟也勸道,「是啊,老頭子,他們之間的事情這也就差不多定了,難不成喬家二老還不接受小歌肚子里的孫子?既然人家家里有事,你也體諒些。」
那人說,「蘇世斌,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你們這些開公司的就是冷血人,不把我們當人看。我哥是在你們工地上死的,你們安全措施做的不牢靠,我哥死得冤枉,你們還掛了‘失足’的罪名給他,說什麼不承擔任何責任。你們就是看準了我們窮苦百姓請不起律師,打不了官司,告不起你們才這樣為所欲為。」
話音一落,蘇世斌墜著嚴多多的肩膀,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沈歌知道他在安撫她,心中稍微沉靜一些,長吐出口氣說,,「開門吧,我準備好了。」
他慢慢將鑰匙插進孔內,擰動門把,門應聲而開,喬以申看著里面卻是生生被鑿在了原地。
喬以申忙道,「伯父你別生氣,我家中最近有些事,所以我母親在我那里,我想再等時機成熟些再見我父親。」
喬以申像是宣誓般在沈歌頭上輕輕一吻,又道,「我會的。」
沈海波重新戴上老花鏡,對著沈歌聳聳肩說,「瞧,你媽眼里我的話都沒真的了。」
沈歌眼神一凜,不讓她開口,挾持著男人問蘇世斌,「怎麼辦?」
他巴不得每日每夜都能看到她,只有結婚證書上是他們兩個和美的結婚照,他的心才會徹底的安定下來。
「我呢!我在你心里都攆不上女兒啦!」沈海波有些委屈的在一旁哼哼,說,「敢情女兒有了孩子,這關注度直接飆升到我這丈夫之上了,我還真是悲哀。」
站在病房外,沈歌和喬以申看著里面眼圈紅紅注視著蘇世斌的嚴多多沉默了許久。沈歌問,「喬以申,如果是你的話,會不會放了那個人。」
「那婚禮呢?」陳文娟看一眼坐在一旁一直靜默著眼含笑意的喬以申,說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再過一個多月沈歌肚子可就大了,總不能丑丑的結婚吧。」
蘇世斌少了禁錮瞬間呼吸舒暢許多,他的眼此時有些花,听著聲音臉色一冷,有冷霜在眼中集結,他看著男人說,「你別動她!動女人算什麼本事!」
兩人正說著話,嚴多多慢慢開門出來了,沈歌看一眼病房內,蘇世斌頭上和脖頸處都包扎著繃帶,乍看像個木乃伊,她問,「多多,他怎麼樣了?」
男人愣神,警惕的回轉身,乍見所有的光亮之中,有兩人靜立著,嚴多多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喊道,「沈歌!」
「屁啊!我說的是孩子!」嚴多多白他一眼,看沈歌眼中溢滿笑意,心中暖暖的,說,「今天謝謝你,可你以後千萬別這麼冒險了。」
男人咬著牙梆渾身的肌肉都繃緊,瞬間從口袋里掏出刀子,沖著二人使個眼色。兩人明了,一塊挾持住嚴多多,看著男人將刀子放在蘇世斌的脖子上。
喬以申笑,「怎麼能不急啊。」
沈歌搖搖頭說,「我沒事的。」
沈歌小心的走上前,看著三人凶狠的模樣皺緊眉頭,她拉住嚴多多的手勸道,「蘇世斌肯定會沒事的,你不走他不安心的。」
男人有些愕然。
「我有話和他談談。」
「別說了。」蘇世斌終于忍不住「嘶」了一聲,說,「帶我去醫院吧,我真……撐不住了……」
喬以申無奈的看著沈歌,眼神一緊道,「我攔不住。」
檢查結果果真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沈歌的骨架小,身子瘦弱,醫生說要多補充營養。這樣一說陳文娟又不放心了,百般擔心。沈歌知道她想什麼,安慰道,「媽……美國那里什麼都有,你別擔心,而且露西也在那里,肯定會照顧好我的。」
「董事會一直在商討,是打算給你們一筆錢的。」蘇世斌說出原因,晃晃腦袋道,「可是你們把事情鬧成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這才撕破了臉。」
男人猶豫了下,朝著那兩人揚揚下巴說,「先把那個女的放了吧。」
「我知道啦!」沈歌拍拍她的手,調侃道,「你怎麼跟老媽子似的,這麼嘮叨!」
沈海波坐在沙發上把報紙一收,拿下老花鏡無奈道,「人家小兩口在那里過得好好的,你非要插那麼一腳干嘛?在家里好好呆著吧,你去了反而給孩子添麻煩。英語說得半生不熟,在那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丟了還得讓女兒找你。」
「多多……」沈歌一把拉住她,說道,「蘇世斌都不追究了,你就別折騰了。那人也是迫不得已的,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那也能拉著你們兩個墊背!」
「老頭子……」
「你別嚇我!」男人眼神閃爍強撐道,「只要拿了錢我們立馬走人,逃到天涯海角你們找不到的地方去!」
男人不信,此時心里也許已經害怕,手哆嗦著又讓刀進了幾分,有鮮血從傷處滑下,染紅了他的白襯衫,嚴多多被兩人按著,看著蘇世斌的傷口眼淚流淌的更加洶涌,她說,「你別……別傷害他了……」
喬以申沉吟了下,說,「我打算今天就帶沈歌回去見我媽。」
嚴多多皺眉說,「你真的要去那里嗎?」見沈歌堅定的模樣,她說,「你還真把自己當漢子了,女人不就應該躲在男人的身後,你就別逞強了好不好。」
蘇世斌抓住她的手,說,「我沒事。」
「可我心里難受。」嚴多多說到這里站在原地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她抹抹眼說,「那人怎麼這麼混蛋,都是董事會的決議,干嘛要找他麻煩。他就是心太好……」
他惱羞成怒把他拉近,說,「你笑什麼?」
「呵呵……」男人冷笑,說,「你是怕死才在這里說這些話吧。事後諸葛管個屁用,我工作沒了,兩個家庭的經濟來源也都斷了,我們活得生不如死,你們在酒吧自在逍遙,憑什麼!」
男人听言再次揪住蘇世斌的衣領,咬牙說,「怪我鬧得狠?我不鬧你們怎麼會看重這件事,我不鬧怎麼養活我哥家里剩下的孩子老人!」
陳文娟撲哧一聲樂了,說,「老頭子你在這里搗什麼亂,我什麼時候忽略過你了,淨在這里說瞎話。」
沈歌趕緊的打圓場,說,「好了好了,都別說了。我知道媽你對我好,不過我爸說的對,你對美國的生活不習慣,還不如在這里呢。」
所以最後一怒之下,他們將這個人辭退,而其他工人因著家中還有老小要照顧,也不敢硬磕,便早早的散了。
男人扭頭看一眼嚴多多,眼因為激動也開始泛紅,手下松了蘇世斌,卻狠狠的扇了嚴多多一巴掌,大吼,「你他媽的給我閉嘴,這里沒你的事!」
在家里時沈歌提起過露西,說是個細心而和藹的人,這讓陳文娟稍稍安定了些,可還是心里發慌,她說,「小歌啊,要不然我跟你也一起去。」
「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蕩。」
沈歌也笑了。摟著陳文娟的肩膀親昵的說,「我就去那麼一小段時間,保證時間不長,你們好好在家里等我就行。」
「你擔心的事情不會有的,我知道,它現在是健健康康的,所以我才敢這樣,我跟你保證,等到了美國,只要肚子凸顯,我一定安穩的呆在家里。」
「那就不結!」沈歌接道,看著三人驚愕的神情,她吐吐舌頭道,「耐心的等等,等孩子長大了直接當花童不得了?」
沈歌心里一暖,輕輕搖頭道,「沒事的,你別急。」
沈歌作勢想要咬他,張牙舞爪一番挑挑眉道,「當然。」
「只是你媽?」沈海波有些不滿,道,「你這算是什麼意思?」起我知才。
蘇世斌感受著刀刃的冰涼,鋒利的刀刃有些部分埋進他的脖頸,火辣辣的疼,他皺眉看著他說,「你放下刀,我們不會揭發你,也不會找你麻煩,你想要的錢也都會補償給你。」
「這說明你找對了人啊。」沈歌輕聲說。
蘇世斌瞬間解月兌,努力讓腦子清醒些站直,另外兩人已經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來的喬以申拿下,瞬間形勢逆轉。
喬以申听言,把沈歌摟在自己懷里,眨眨眼笑道,「是啊,她不是一個人,還有我。」
「沒你,我還有什麼意思!」陳文娟嘆口氣。
「我會的。」
「我可等不了了。」喬以申靠過來坐在沈歌身邊,將她摟在懷里手覆在她的手上道,「我得趕緊的把你娶進門,我生怕你跑了。」
沈歌笑了笑,知道她那股子勁頭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她說,「你也別難過了,在這里好好的照顧蘇世斌吧,他只要身體好起來,那就比什麼都強。我和喬以申快走了,今天折騰了一天,我還得回去收拾行李。」
和男人在一起的二人有些驚慌,看向男人說,「王哥,怎麼辦?」
「你就會咒我!」陳文娟臉色有點難看。
「多多……」沈歌擔心的上前,喬以申拉住了她,輕輕搖搖頭。他背著手,看著前方似乎神經處在崩潰邊緣的三人,沉聲道,「蘇世斌說的不錯,你們收手吧,你們送去的信我也已經讓人攔了下來,沒有人知道你今天做的事,若是你們執迷不悟,我外面還有人等著將你們繩之于法,更何況,你們想要自己的妻子兒女從此被人指指點點,說成是罪犯的親屬嗎!」
男人陰冷的笑起來,拍拍蘇世斌的臉,沉聲道,「我都要……」
「不會。」
嚴多多想起那個男人掄給蘇世斌的那一棒子,可真是卯足了力氣,她攥起拳,想了想推開沈歌往外走,說,「不行,我受不了這個委屈。」
喬以申帶著沈歌站在門口時,沈歌抓著他的手緊緊的,掌心滲出的汗意讓她的手有些黏,頗是不舒服。喬以申低頭輕吻她一下說,「別這麼緊張。」
她嘆口氣,拉著沈歌縴細的手腕說,「那你好好照顧自己,自己辦不了的事就讓喬以申做,別什麼都自己扛,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蘇世斌模樣有些累,身子晃了晃說,「放了他們吧,我如剛才所說,會給他們補償的。」
「伯父,我會的。」喬以申抓緊沈歌的手,看著她道,「我一定不會讓她受任何的委屈的。」
沈海波也應聲,「是,可你家里商量的怎麼樣了?」
嚴多多扶著蘇世斌,看他的後腦已經開始往外滲血,如今染紅他的襯衫的哪里只是脖頸處的鮮血,她委屈的看著他,拿紙巾往上面按。
「好吧……」喬以申最終妥協。
公司其實一直在協商這件事,蘇父听說此事也出山過來商討,董事會擔心影響決定私了使其不了了之,而決定還沒下達,這人已經帶著一干工人在工地罷工,甚至拿著鐵杴去公司門口鬧,這樣全曝光在眾人面前,臉撕破了,也惹了董事會了。
嚴多多張口想要反駁,張張嘴還是把話咽了下去,蘇世斌在床上的那些暴行,還有平時在她面前裝貓的那些惡行她真的說不出口。
沈歌探過頭去,看著里面靜立的兩人有些疑惑,看一眼喬以申說,「怎麼了,這兩位是?」
喬以申苦笑了下,拉住她的手把她領進,看著面前正注視著他們的人,淡淡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媽,這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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