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嫻看著宗政子默與孩子之間流露出一的情感,心中一陣欣喜,敏貴妃說的沒錯,只要有孩子,就可以在他們之間系起一條紐帶,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了。
「殿下,你事務繁忙,想必也乏了,臣妾哄孩子睡,您休息一下。」
「你歇著吧。」宗政子默與孩子玩的正樂,看也沒看李詩嫻一眼。
卓兒樂呵呵的一頭扎到宗政子默的懷里,只見剛剛還玩的起勁的,此時卻一動也不動了,宗政子默探起頭來,這小團子,掛著一條口水,睡的香甜。
他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這是他的血肉,他與這個小團子之間,有著隔不斷的骨血之情。
將小團子抱了起來,輕輕的放到一旁的小床上,宗政子默解開領口的扣子,重重的倒在床上。
李詩嫻站在一旁,緊張不已,她的腦中,不斷的浮現出敏貴妃的諄諄教誨,今天,對于她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如果再惹了殿下厭惡,可是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府中,又有那麼多強敵環視,如今,殿下好不容易回府一趟。踫都沒踫她一下便走,這般屈辱,她是斷然不能承受的。
李詩嫻緩步走上前去,輕輕的退下宗政子默的鞋子。
「殿下。」帶著無盡的羞怯,諾諾的喚了一聲。
「如果,你能提起我的興趣,我便滿足你。」宗政子默的聲音清冷的吐了出來,沒有一點感情。
李詩嫻上前,緩緩的解開宗政子默間要的縛束,動作生澀的拉起宗政子默的手。
手掌下,紊亂的心跳沒有讓宗政子默產生任何反應,只是觸到那團柔軟時,他的腦海里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極力想遺忘的一幕。
小月復忍不住竄起一抹熾熱,一道掌風襲過,屋內的燭火頓時熄滅。
那道身影急切的將李詩嫻壓在身下。
「殿下。」李詩嫻心中一陣竊喜。
「閉嘴。」宗政子默冷喝了一聲,他此時只是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而已。
濃重的喘息聲音帶著一陣陣嬌喘在這寂靜的夜色中,緩緩響起……
宿醉之後絕對是難以承受酸痛,這一點,璃月是知道的,撫了撫刺痛的額頭,可是有時候就忍不住想要醉一場,緩緩坐直身子,碧兒立即端來熱水,將帕子濕了遞到璃月面前。
「小姐,這是醒酒湯,殿下特意吩咐下人熬的。」
璃月端起來,小口小口的喝著,她依稀記得,宗政子默不是說要回太子府嗎?
「子默呢?」
「太子上朝了。」
「昨晚,他沒回太子府?」
「回了,但是深夜的時候又回來了。」碧兒接過璃月手中的空碗,走到一旁忙呼了起來。
璃月甩了甩頭,緩步走到梳裝台前,將頭發挽起了個結,用簪子固定好,招呼碧兒取了件男裝來,將一旁的白玉蘭香扇隨意的拎在手中。
頭還有些沉痛,但是已經比起床了好了許多,推門出去,忙用手中的扇子遮住刺目的陽光,待能適應強烈的光線後,緩緩朝四周望去,環境很是清幽,但就是太過清靜,連人影都看不到幾個。揚頭看了看天色,已經過了午時了。
「小姐,您還沒用膳。」碧兒慌忙跟了上去。
「不用了。」璃月吩咐人牽來一匹馬兒,憑著記憶朝繁華的大街而去。
隨意買了些點心,填飽肚子,牽著馬兒,搖著扇子,從人群這中愜意的走過,那掉兒郎當的模來,還是引來不少女子駐足。
四匯坊,近在眼前,是帝都的四大睹坊之一,也是宗政子默最經常來的地方。雲中客暗中調查,這四匯坊的幕後老板就是洛王宗政溫澤。
「這位爺,您里面請。」門口一個小廝,點頭哈腰的將璃月手中的韁繩接到手里。
璃月「唰」的一下將扇子打開,一看便覺得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隨著那人的指引,走到四匯坊內,用烏煙瘴氣來形容眼前的場景絕不為過,一群群人圍著桌子喊的面紅耳赤。
「這位爺,您要哪種賭法?這邊是賭點子,那邊押大小。」里面的伙計殷勤的介紹道。
「就那區區幾兩碎銀,小爺才不稀罕。」
「這位爺,是想賭多大的?」那伙計看璃月的表情,簡直就像著一待宰的肥羊。
眼前這主,衣著講究,里外都是上等的錦緞,光是這身衣服都能值個幾十兩,再看看他手中搖著的扇子,揮動間,涼風席席,更有一股蘭香若有似無,這可是有市無價的稀世珍寶。
「起價一百兩,去,找個高手跟小爺我好好玩玩。」璃月收起扇,鄙夷的看了一下四周,這個宗政溫澤真是沒品味。就算是開賭坊,它也可以是一件很文雅的事情,望眼望去,搞的跟個屠宰場一樣。
「這位爺,您里面請。」那個伙計立即將璃月迎到後院,這里,沒有前院的那分喧鬧,但也有不少賭客神色緊張的看著眼前的賭局。
「爺,您這邊請。」
隨著那個伙計的指引,璃月被領近一間還算清雅的房間,剛一坐下,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胭脂水粉味,只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搖曳著那如柳的腰身朝璃月緩步而來。
第一眼,就看到那兩坨肉包子隨著那女人的步伐一顫一顫,波濤洶涌。那女人走到璃月面前,艷紅的豆蔻涂在指尖,也許是看過太多養眼的清水佳人,這個女人的妝容,簡直讓人不願多看一眼。這個女人的身旁,還跟著一個弱冠少年,看樣子,應該是監局的。
「爺,小女子名喚蔻兒,這廂有禮了。」
璃月淡然一笑,示意那女子起身。這人的模樣,生生的白瞎了這麼個清純的名字。
「爺,您想怎麼賭?」那女子微微傾身,那個肉包子呼之欲出。
璃月抬起扇子往那里戳了戳,一股寒意讓那女人忍不住縮了回去,隨即,朝璃月嬌羞一笑。
「爺,您真壞。」
「這就叫壞?你可見過更壞的?」璃月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輕笑。
「和爺您賭,光是爺這風度,小女子都甘願臣服了。」那女子笑的有幾分曖昧,還算可以入眼的身子不停的扭動著。若真是個之徒,光是眼前的這一切恐怕都難以自持,未賭先輸,哪有一分贏面。
「那就讓著爺點。」璃月輕笑,手中的扇子將塞盅往那個女人面前推了推。
「押大小。」
那女人輕輕的拿了起來,自認為很優雅的晃了晃手中的塞盅,放到一旁。
「爺,你說是大還是小?」話音剛落,只見璃月的一百兩銀票緩緩的放到小字的欄里。
女子微微輕顫,緩緩說了一個字,「開。」
只見那弱冠少年將塞盅打開,果然是小,少年和那女人相視一眼,只見那女子嫣然一笑。
「爺,今個真是好手氣。」
「哦?那這麼說來,爺我還真得多下點注。」璃月說罷,從身上掏出一千兩。只看得對面那兩人一陣驚詫。
璃月示意那女人接著來,只見這次,這女人終于多了幾分正色,搖了一陣之後,將塞盅放在璃月面前,看著兩人不著痕跡的交流了一下眼神,璃月一陣輕笑,她三歲就會出老千了,少在她面前班門弄斧!
「押大!」
「開!」
只見對面兩人的面色頓時變得凝重無比,怎麼可能,明明是小啊,怎麼可能開出大來?那女子蹭的一聲站起身來,目光凝重的看著璃月。
璃月的目光淡淡的掃了過去,卻平白的讓人覺得一陣寒意,那女子頹喪的坐在椅子上。
「爺,運氣真好。」轉身沖一身旁少年說道,「去帳房給爺支銀子。」
那少年應了一聲,快步退了下去。
「爺還想賭點別的嗎?」
璃月搖了搖頭,「爺今天就賭大小。」
那女子臉上好不容易堆起的笑意,頓時僵了。
僅僅一柱香的時間不到,璃月的手中已經有了一萬七千兩百銀,抬眸看著那個女人撲了厚厚的胭脂都掩蓋不住的慘白臉色,心中暗忖,這才剛剛開始,就承受不住了?
「爺,小女子今日身子不適,恐怕不能陪爺玩了,爺要不改日再來?」
「別介,爺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是說了嗎,爺今日手氣好,這可是借你吉言呀。」璃月將十多張銀票緩緩的揣入懷中,笑看眼前的女人。
如果說,剛剛見到璃月的時候,那個女人的心里滿是驚艷,甚至動過與之一夜**的想法,此時,她的心里只想著那一萬七千多兩銀子!想她混跡賭坊十余年,從來都沒有裁過這麼狠過,她恨不得把這個男人披皮抽筋,才能解心頭之恨啊!
「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再找個人陪爺好好的玩玩。」那女子特意加重好好的三個字。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也敢在四匯坊撒野!
「好!爺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意,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待那女子走後,很快來了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一身青灰色的粗布衣衫,固頂頭用的簪子都有個塞子的形狀,看他的手法,璃月明白,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你位爺,賭大小未免幼稚,不如咱們換個賭法。」
「哦?你說,怎麼賭?」
「猜點數。」那人緩緩吐出三個字。
璃月眉宇微擰,仿佛在沉重的思考這個問題,久久之後,面露難色,輕輕的搖著手中的扇子,朝那人說道「賭大小,勝負五五之數,但這猜點數,可就不一樣了。」
那人淡淡一笑,「若是爺贏了,我付三倍的賭金,若是爺輸了,賭金照舊,不用翻倍。」
「好,爽快,爺就和你賭上一把!」說罷,璃月從懷中將銀票全都掏了出來,再加了些籌碼,湊夠兩萬兩。
那男人看著桌上的銀票,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笑容,輕輕的搖了幾下,便將骰盅放到桌上。
「三點!」璃月想都沒想,幾乎是骰盅一放下,就月兌口而出。
那人面色微變,緩緩抬了起來,只見那個用竹子刻成的骰子上殷紅的三個點數。
六萬兩,這一剎那的時間,就是六萬兩!那人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爺今天真是鴻運當頭了!」璃月手中的扇子歡快的搖了起來,淡然的將那六萬全都押了上去,這要是贏了,可就是十八萬兩!
那男子朝璃月笑笑,骰盅未離桌面,只是輕輕的晃動了一下,示意璃月再猜。
玩陰的?璃月緩緩坐直身子,剛剛,她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聲響,沒有猜錯的話,骰子的一角立在桌面上,只要那人微動一下,骰子可是是任何一個點數。
「啪!」璃月手中的白玉蘭香扇重重的摔到桌上,暗中已經使了力道,那原本立著的骰子此時已經倒了下。賭坊的骰子都是動過手腳的,這一點,璃月很清楚。
那男子心中一愣,現在,就連他都不知道是幾個點數,看這人怎麼能猜得出來。
「一點!」
「開!」
只見那骰子上的一點殷紅頓時在那男子的眼前放大,他只覺得眼前一片紅光,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位爺,十八萬兩白銀不是個小數目,請容我準備一下。」
「無妨。」璃月拿起扇子緩緩的扇了起來。
「請爺跟在下去用些點心,打發時間。」
璃月站起身來,跟著那人緩步朝內院而去,眼前是一個精致的別院,那人將璃月引到正廳,朝一旁的人吩咐道,「小五,給這位貴客上茶。」
「爺,您稍候,在下去去就來。」
「請便。」璃月有禮的回了一聲。
那人才剛離去,幾個侍女端著點心走了過來,擺了滿滿的一桌。
那道身影剛一轉出別院,一個伙計立即迎面而來,恭敬的喚了一聲,「掌櫃的。」
那人面色一凝,「查的怎麼樣了?」
「此人是從太子的別院而來的,與太子的關系定然不淺。」
太子?這件事情,真有點棘手,十八萬兩雖然一是個小數目,但是也在他可以作主的範圍,既然是太子的人,他就送個順水人情,平息罷了。
「去帳房支銀子吧。」
「是!」
「爺,讓您久候了。」那男子從屋外走來,面上帶著幾分笑意。
璃月淡然一笑,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這人若是知道,這十八萬兩只是個零頭,不知還笑不笑得出來?
「這是雨前龍井,今年的新茶。」
璃月輕嗅了一下,將杯子舉起,袖袍一遮,輕嗓了一口。
「唇齒留香,果然是好茶啊!」輕輕的放下茶杯,只見茶水去了一半。
「這位位,真是品茶的行家。」這個少年,雖然年紀輕輕的,卻不失沉穩,舉手投足之間,都有幾分難掩的貴氣,又與太子相熟,恐怕身分也不簡單。十八萬兩,請當送這尊神快點離去,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件好事。
門外傳來扣門聲,只見一個伙計手中的托盤上是一疊厚厚的銀票,掌櫃的接過,推到璃月面前。
「這位爺,您點點數。」
「不用了。」璃月將銀票拿在手里,輕輕的抖了抖。
「掌櫃的,謝謝你的款待,剛剛你的那猜點子,甚是好玩,咱們接著來。」此話一出,站在璃月面前的兩人頓時感覺一陣腿軟。
「爺,您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咱們改日好不好?」
「不好!」璃月淡淡吐出兩個字。
十八萬兩,還送不走這尊神?掌櫃的面色凝重,開賭坊從來都沒有拒賭的理由,這是道上的規矩,可是踫到這樣的碴,什麼玩意規矩全都想拋到九霄雲外去。
「你們家主子身家雄厚,連這點小錢都輸不起?」璃月挑眉,帶著幾分不屑。
他竟然還知道他們的主子是誰?掌櫃的心中再三揣測,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掌櫃的!」只見又一個伙計跑了進來,一見到有生人,輕輕的靠在掌櫃的耳邊耳語了一陣。
想她敏銳的听覺,那點技倆還瞞得了她去?子默也來了,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
「快請進來吧。」那掌櫃的緩級吐出一個字,他就不信,太子殿下來了,能不給他主子幾分薄面。
宗政子默快步而來,只見他一襲暗金祥雲寬袖華服,腰間朱紅白玉腰帶,貴成自成,氣度逼人。
以往,子默是不喜歡這般正式的裝束,如今也改了習性。
「子默。」璃月淡淡的喚了一聲。
敢直呼太子名諱?眾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覺對不是皇子,難道是哪位藩王的子弟?就算是藩王子弟,也不敢直呼太子名諱啊!
「你來找樂子,害的本殿下一通好找!」宗政子默坐在璃月身旁,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的擔憂之色。
「喲,收獲頗豐!」隨手指了指桌上整整一堆的銀票,他不明白,璃月要那麼多錢干嘛?
「回殿下,這位小爺今日的手氣真是妙極,小的們都干拜下風。」那掌櫃的身子微傾,對宗政子默,可是畢恭畢敬。
「子默,天色尚早,咱們再玩兩把如何?」璃月輕輕的拍了一下宗政子默肩膀。
「這?」宗政子默遲疑了一下,只是眼底漸漸的涌上一抹笑意。
璃月暗中掐了一下宗政子默的大腿,他要是敢把她帶走,剩下的錢,她一定會他要!反正開妓院的油水也不次于賭坊。
看著宗政子默的神色,掌櫃的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快走吧,快走吧,心里不停的念叨著這三個字。
「那就玩兩把。」
掌櫃的一听,面如死灰,誰敢贏太子,不過,就算是他們想贏也贏不了啊!
璃月大大方方的將所有的銀票全都推到宗政子默面前,「猜點子,六比一機會,贏了,他付三倍賭金,猜輸了,這些錢歸他。」
宗政子默眉宇微擰,眼角直抽抽,這是干嘛?分明就是讓他幫她打劫啊!朝璃月燦然一笑,袖子一挽,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模樣。
「有意思,新賭法?」目光朝一旁的掌櫃的望去。
「小的也是一時心血來潮。」那掌櫃的只感覺心跳紊亂,雙腿酸軟。
「正好,本殿下試試,這些錢,全都押上!」宗政子默用力一甩,十八萬兩銀票帶著一股微風,只吹得掌櫃的想死的心都有。
五十四萬兩……
一百六十二萬兩……
四百八十六萬兩……
「太子殿下!」掌櫃的撲通一聲跪在宗政子默面前,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
「哭什麼?來,接著來,看來本殿下今天的手氣也是不錯的。」宗政子默此言一出,那人立即一陣抽搐。
「殿下,小的甘願服輸,求您給小的一條活路吧!」
宗政子默瞧了璃月一眼,只見她笑著點了點頭,揮了揮華袖,「天色不早了,本殿下也乏力,限你三日之內,將這些銀票全都送到本殿下的別院,否則,本殿下拆了你這四匯坊。」
那掌櫃的瑟瑟發抖,四百八十六萬兩,就算是這四匯坊三年的收入也沒有那麼多啊!
「掌櫃的,你是不是要寫個什麼契據之類的?」璃月走到掌櫃的面前,輕聲提醒道。
看著宗政無憂陰郁的神色,掌櫃的忙點點頭,「要,自然是要的。」已經丟了那麼多銀子,再把四匯坊給搭進去,洛王一定會摘了他的腦袋。錢先給了,他還可以想辦法再拿回來!
璃月吹了吹手中的墨跡未干的契據,上面蓋著四匯坊的大印,一抹笑意自唇角綻放,加上雲中客的那筆錢,他們估計不用為錢發愁了。這一趟,還真是沒有白來。
「走了!」宗政子默拉著暗喜的璃月,看著她笑容滿面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欣喜。
「掌櫃的,改明小爺有空,再來找你切磋切磋!」
掌櫃的兩眼一黑,口吐白沫,不支倒地!
璃月出了四匯坊,上了宗政子默準備好的馬車,得意的將銀票重重的拍了拍。
「九弟要是知道我黑了他那麼多錢,一定恨得咬牙切齒。」宗政子默調笑道,不過,哪怕是與整個世界為敵,能換她一笑,也值了。
「他磨他的牙,還能把你給吃了怎麼滴?」璃月翻了宗政子默一眼,他不像是那麼膽小的主吧?
「還缺多少?」宗政子默突然正色問道。
璃月臉上的笑容一僵,「不缺了,有了這些,足夠了。」
「若是還缺,你就說句話,我再去四匯坊一趟。」
呃!好吧,剛剛涌上心頭的那一點點感動都是他媽的閑蛋疼!她還以為他主動拿出點錢來支援她呢,沒想到,又打四匯坊的主意。估計,宗政溫澤磨利報牙第一個會忍不住咬死他。
「子默,你不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多錢嗎?」
「想說你自然會說,不想說,問了也白問。」宗政子默捏起一旁的一個果脯,往空中一拋,穩穩的接入口中。那樣子,終于找回了璃月所認識的那個他,放蕩不羈。
璃月心中暗暗說了一聲,對不起。因為錢一到手,她就要走了,甚至連去哪里,都不能讓他知道。這一別,又不知會是什麼時候再見。
「走時,告訴我一聲。」宗政子默突然轉過頭來,沖璃月淡淡一笑。
「我會的。」
「車夫會帶你回府,我還有事,今晚不能陪你了。」宗政子默說罷,朝車夫喝了一聲,「停車。」
馬車在人流不息的大街停了下來,璃月掀開車簾,醉仙居幾個字映入眼簾,只見宗政子默的身影頓時沒入花娘之中,左擁右抱的消失在璃月的視線。
「回府。」璃月輕聲吩咐道,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
可是她的心里卻好像有一塊石壓著一樣,透不過氣來,為什麼,踏入醉仙居的那道背影,不再像之前她見到的那般?子默是不快樂的,這一點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得到。
夜半三更,璃月換上一身夜行衣來到與阿蒙約定的地點,剛剛站定,只見兩個黑影迅速的朝璃月聚了過來。
「換現銀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辦妥了。」兩人齊聲答道。
「好,明天一早,你們就出發去青洲,拿著這個做為信物,以商人的身份去買十幾棵楠木,就說,是我和你們做的交易。」璃月輕聲向兩人交代。
「小姐,我們一路隨行,直接將這些錢帶回去不就行了?」
「是啊,反正都是小姐的錢,何必費那周折。」
「你們不明白,就按我說的去做,不管誰接待你們,咱們之間都是交易,明白嗎?」
阿蒙與阿里木相視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放眼天下,還有誰能讓璃月這般設身處地的著想,當非宗政無憂莫屬。
阿里木看著那個淡然的背影,神色一陣黯然。
「走吧!」阿蒙催促了一聲,這個阿里木的身世,待辦完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的調查一下。
四匯坊的錢,在三日後按時送到,璃月暗暗算了算時間,她只要馬不停蹄的趕路,十天之內,也能到達青洲,就是不知道,宗政無憂是二十天回來的,還是一個月回來的。
「東西都收拾好了?」宗政子默看著璃月的那個小包袱,縱然知道她會走,但心里還是有著割舍不下的感覺。淡淡一笑,不屬于他的東西,即使綁在身上,也不是自己的。
「嗯。」璃月點了點頭。
一些隨身用口是碧兒收拾的,銀票另找了個包袱,裝著銀票的那個包袱沉甸甸的竟然比她的衣服還要沉重。
「子默,此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
「不舍得的話,就留下來。」
「少不正經,我和你說正事呢!」璃月推了一下宗政子默的胸膛。
宗政子默緩緩抬起手,扶上璃朋的雙肩,「璃月,我只要你記住,不管你遇到什麼困難,我永遠都會站在你的身後,做你堅實的後盾。」
璃月抬頭,對上宗政子默堅定如鐵的神色。
「他日,若我們立場不同,站在敵對的一方呢?」璃月此言,雖然很有可能發生在不久的將來,但是此時,對宗政子默只是一個試探。
「那我就不戰自降,做你的俘虜。」這不是一個玩笑,他又何嘗不知會有那麼一天,但是,他做不到將手中的兵器指向她,做不到與她站在敵對的端,做不到……
璃月的心何止是震撼,子默,你的立場呢?你的自尊呢?你甘願為了一個心里跟本就沒有你的女人而放下這一切嗎?!
子默,你為什麼要這樣?此時的璃月,心里滿是後悔,這次,不該來找他,哪怕,多上幾分凶險,也不該來找他!
「子默,我……」
宗政子默仿佛掙扎了很久,最終,將璃月摟在懷里。這一瞬間,他能夠將她擁在懷中,感覺到她的真實,他覺得縱使追逐一生,孤獨一生,也足夠了!
「兄弟,是可以為你生,為你死的人。」
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溫潤的響起,璃月緩緩閉上雙眼,將她心上的說不出的情緒全都壓在心底深處。她只感覺心被人狠狠的握住,扯著全身的神經,痛的無法呼吸。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的債,而在她渾然未覺的情況下,竟然早已是負債累累。
「子默,我要走了。」
「我送你出城。」
燦爛的夕陽下,一輛馬車緩緩的駛過護城河,輕輕的停在河岸邊。車夫與碧兒識趣的走開,車內,只剩下璃月與宗政子默。
沉默的氣氛十分的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被扯的更加漫長。
「走吧。」宗政子默翻身下了馬車,頭沒也不回的向皇城的方向而去。走吧,回到他的身邊,這樣的你,才會快樂,而你快樂了,我的一切痛苦都無所謂了……
璃月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澀。日後,她絕對不會再讓他為自己做任何事情!也許,只能這樣才會讓她的心里好受點。
可是璃月不知,有些事情,一但開始,就是注定無法挽回,她在此時,知道了子默的對她的情,也只能無言以對。她更不知,有些感情,不會是隨著時間越來越淡,而是如同埋在泥土之下的酒,越是時間長久,越發的濃烈。
宗政無憂的愛,是至死不渝,而對宗政子默的債,只會是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駕!」馬車飛駛在寬闊的官道上,所過之處,揚起一抹塵煙。
璃月靜靜的靠在馬車內,思緒卻猶如一團亂麻,攪擾著她不得安寧。怪不得,每次宗政無憂很防備她和子默在一起,那個時候,她就應明白。從柳氏一事,他就開始幫著自己,明知道被算計,還是一次一次的暗中相助。
璃月閉上雙眼,腦海不由自主的泛現出鳳辰宮內的那場大火,宗政子默沖入火中,滿是擔憂的神色。她卻從來都沒當一回事。若是她早點看穿子默的心思,她一定會離的遠遠的,這樣,他也許不不會那麼痛苦!
越想,就越是煩悶,掀開車簾,一股輕風頓時撫平了她的煩悶。
子默,希望你有看開的一天,他日,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們站在不同的立場,我也會適當的為你考慮,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你分毫!
一旁的樹木如倒影一般飛速閃過,車速很快,正如她此時的心情︰歸心似箭。
燦爛的光線從林間穿過,已不似之前的光亮,天色就要暗了。璃月深知,這一晚,注定不能平靜。也不曾想,這不平靜來的也太快了些。
「 兒!」馬兒慘烈的撕鳴一聲,一頭裁在地上,馬車受到牽扯頓時歪倒在一旁,重重的砸在馬兒的身上。璃月勉強支撐著身子,破車而出。
「小姐,你沒事吧?」碧兒的身影飛速的閃到璃月的身旁。
「無礙。」璃月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見林間寒光乍現。
單手撐地,飛身而起,朝圍上來的黑衣人迎面沖了過去,索命所到之處,均是一片慘況。突然從暗處再次沖出一隊黑衣人,在璃月震驚的神色下,將剛剛埋伏的人全部肅清,然後就如同一陣輕風一般悄然離去。
「小姐,請您恕罪,若是他們早來一些,也不至于傷了馬兒,毀了馬車。」碧兒朝著璃月說道。
「剛剛那些,是子默的人?」璃月看著碧兒輕問。
「是的,殿下說,怕你知道,便讓這些人別跟那麼緊,沒想到,竟然真的遇上了埋伏。」
一想到宗政子默的用心,璃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了,不能再欠他什麼,她就自然不能再與他有什麼瓜葛。朝那群人消失的方向望去,又看了看傷重的馬兒。
「碧兒,你聯系一下那些人,我需要一匹馬兒。」
「小姐,你是說,您一人走?殿下交待,怎麼也得把您護送至來淶陽城才行啊。」
「不用了,這些事情,我能解決。」璃月淡笑一下,走到倒在一側的馬車上,將東西提了下來。
碧兒雖才跟了璃月幾天,也多少了解一些璃月的性子,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一個黑衣人頓時出現在碧兒面前。
「備一匹馬來。」碧兒沉聲交待,有著不符她年齡的成熟。
一柱香的時間不到,一匹棗紅馬牽到碧兒面前,璃月迫不急待的上前,跨上馬兒,朝碧兒淡笑一下,「碧兒,多謝你這幾日的照料。」
「這都是碧兒應該做的,小姐一路珍重。」碧兒朝璃月揮揮手,一身青衫隨風輕舞,如初夏的碧荷一般,讓看上一眼便覺得心曠神怡。
「碧兒,待我向子默說聲謝謝。」
「是。」碧兒點了點頭。
璃月揚起馬鞭,御馬而去。
這一路,絕對不會平靜,四匯坊的事情,一定傳到了宗政溫澤耳朵里,憑宗政溫澤的性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不能動宗政子默,但一定不會放過她!
一但知道她離了皇城,一定是傾盡一切能力的追殺她,不只是為了那四百多萬兩銀子,還有他那強烈到不充許別人侵犯一絲一毫的自尊。
「駕!」
無盡的蒼穹下,借著滿月的銀輝,那匹馬兒不減速度,朝前方奔駛而去。
僅是三天三夜的時間,璃月已經與圍截她的人打了三場,原本的路線也被迫打亂,眼看著回青洲的日子,變得遙遙無期。
宗政無憂,一定知道她離了青洲的實情,肯定是暴跳如雷。
讓璃月惱火的是,不管她怎麼費盡心思甩開身些人的糾纏,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些人都能跟狗屁膏藥一般粘了過來。這個世界,竟然還有人有這樣的追蹤能力,真是不簡單。
璃月斷然放棄了回青洲的想法,而是馬不停蹄的來到淶陽城內,找到絕地之後,便朝另一個方向而去。算算日子,今天就已經是她出青洲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如果,今天是晚上,再甩不掉,她就只能與這些狗屁膏藥正面沖突!
「駕!」絕地的速度,絕對不是那些馬兒能及的,可是,依然被那些人追了上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璃月到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有這樣的能力!
絕地在城外的一片叢林邊停了下來,旁是一條小溪流,璃月下馬,掬了一捧清水,洗去一臉的塵埃。默默的在心里計算著,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她听到了陣陣馬蹄聲。
還不少,不下十來人,只是,馬蹄聲踩的頗重,不過一柱香的時間,林間已然能看到人影。
數十人從林間走了出來,看到眼前的人,均一陣錯愕,追了這麼久,竟然是這麼個小家伙?的確,璃月的身高在他們面前,只能算得上是小家伙。
看著眼前十多個彪形大漢,這些人,絕對是漠北血統,沒想到,九皇子這次下了血本了,竟然連漠北的勢力都動用上了。
「把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這麼個小家伙,殺他,就好像捏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讓他動手殺了,還不得讓人給笑話死。
「單挑,還是一起上?」璃月不屑的看著這十幾人,都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單憑他們輕敵的神色,就知道,應了這八個字。
璃月囂張的模樣,頓時激怒了眼前的幾人。
「好大的口氣!」一人暴喝一聲,彈身而起,直朝璃月的身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