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純懶洋洋的靠在沙發里,看了一分鐘電視節目,又轉頭透過廚房的玻璃門看向里面忙碌的梁上君,他背對著她,像是正在攪和雞蛋,能看見他胳膊有規律的輕輕轉動。愛睍蓴璩
即便背對著她,他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過身,深邃溫潤的眸子隔著透明玻璃向她看來,而後他嘴角上揚,沖她揚了揚手中的筷子,又轉過頭繼續攪了幾圈,才放下筷子,進行下一步。
手機的震動聲讓夏純收回了目光,她起身坐到另一張沙發上,掏出手機,是信息,她今晚裝回了那張手機卡,一開機便有許多個未接電話,但沒有信息。
她的心還是微窒了下,平偉 因為打電話不接,便發來了信息︰
純純,你怎麼一直不接我電話,是不是梁上君不讓你接,我去了你的公寓找你,許甜甜說你要和梁上君結婚,純純,你不能嫁給他,我現在已經說服我爸媽了,純純,告訴我你現在哪里,你真的已經變心了嗎?
夏純心里絲絲酸澀泛開,她抬頭看了眼廚房里的梁上君,緊緊地咬了咬唇,簡單的回復了一句︰
「明天中午,海港之家見。」
純一透向沙。梁上君從廚房出來,正好看見夏純把手機往她睡衣口袋里放,他心念微轉,微笑著說︰
「純純,看電視怎麼還玩手機呢?」
夏純見他已經看見,也不打算隱瞞,反正信息她已經發出去了,要和平偉 見面,總還是要被他知道的。
她微抿了抿唇,見他在自己身邊坐下,語氣平靜地說︰
「我剛才約了平偉 明天中午見面。」
聞言梁上君頓時俊臉一變,皺了眉頭問︰
「你見他做什麼?」
听他語氣不好,夏純也跟著沉了臉,眸底劃過一抹清冷,而後對上他深邃幽暗的眸子,嚴肅地說︰
「梁上君,就算我現在必須和你結婚,但我也是有人生自由的,我和平偉 的婚禮上發生那樣的事,我總得給他解釋一下,說清楚,以後才能不再糾纏吧?」
梁上君眸底泛著審視,意味不明地問︰
「你真的是為了和平偉 說清楚,以後不再糾纏?」
夏純冷笑,心里無端泛起一股無名火,正要發作,梁上君卻又道︰
「好,純純,既然如此,明天我陪你去。」
「你是怕我跟他跑了?梁上君,我的事情我想自己解決。」
夏純嘲諷的問,眸底泛著層層冰冷和惱怒。
帶著他去見平偉 ,是嫌給他的羞辱不夠嗎?看到他,平偉 哪里心平氣和的跟她談。17722645
「我只是怕他為難你,純純,平偉 肯定會說些讓你心軟的話,死纏爛打的讓你和他在一起。」
梁上君語氣透著嚴肅,眸色銳利地看著她。
夏純抿著唇,倔強泛上眉梢,聲音越發的冷了一分︰
「你覺得這樣的情況下,我還可能和他在一起嗎?」
以前她都覺得對不起平偉 ,現在發生這種事,她怎麼可能還和他在一起,就算梁上君不霸道的說要娶她,對她負責,她和平偉 也是不可能的了。
梁上君見她眼里滿是對平偉 的內疚和難過,他英俊的五官再次沉下一分,狠狠一咬牙,埋藏在心里的話月兌口而出︰
「純純,你是不能和平偉 在一起,就算沒有我的出現,你也不能和他結婚,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你,其實我之前調查過平偉 ,發現他和他妹妹平小蕊之間有著不同于兄妹的曖昧關系,他和你交往,甚至娶你,都不過是為了敷衍他父母,實際上,他愛的人,是他妹妹,因著平小蕊有心髒病,和他又親近,不能結婚生子,他才娶你,延續香火。」
夏純清澈的眸子驚愕地睜大,不可思議地盯著梁上君,不敢相信地問︰
「你說平偉 和平小蕊有著曖昧關系?梁上君,平小蕊是平偉 的妹妹,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她嘴上不加猶豫地反駁,可心里卻是不由自主的犯起嘀咕,想起好幾次去平家,平偉 對平小蕊的態度都令她奇怪。
「他們不是親兄妹,平小蕊是平偉 的表妹,這一點他沒告訴你嗎?」
這怎麼可能?
夏純腦子里突然一片混亂,紅潤的小臉一點點失去血色,這太突然了。
雖然有幾次她也覺得有點怪異,可她也沒敢往那方面去想,只以為是他們兄妹感情好罷了,做哥哥的疼愛自己的妹妹,那是很正常的事。
況且平小蕊天生體弱多病,那樣的她更是需要別人的疼愛。
夏純眼前浮現出上次平小蕊燙到手時,平偉 的異常緊張,連把她的腳給踫了都沒發現,還有在樓頂那晚,她也覺得平小蕊看平偉 的眼神好依賴,好柔和,甚至那天平偉 喝醉了。
平小蕊說不許她嫁給平偉 ,還說不會讓任何人傷了平偉 ,為此,她還激動得暈了過去。
她心里無端就泛起一股森冷的寒意,越是細想,越是覺得渾身發冷,她又想起第一次見平小蕊,當時她在家打吊瓶,她中途要上洗手間,她說替她拿著吊瓶,但平小蕊卻堅持要平偉 幫忙。
那時,她也只覺得她是因為和自己不熟。
梁上君見她臉色一點點變白,眸底泛起絲絲恐懼,他又有瞬間的後悔,後悔自己這麼快地告訴了她。
應該給她一點時間來緩沖,才經歷緋聞這樣的事,又讓她知道平偉 其實對她並非真愛,她以前所有的付出都成了一場笑話。
這似乎是件很殘忍的事。
可現在若是不說,夏純肯定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平偉 ,一直對他心存內疚,甚至再被他繼續欺騙著。
反正都是傷害,早晚都是痛。
長痛,不如短痛!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可他的手還沒握住她的手,她便受到驚嚇般,騰地從沙發里站了起來。
他只觸及到她冰涼的指尖。
「純純,你冷靜點。」
梁上君眸底劃過擔憂,跟著站起身,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著她蒼白的小臉。
夏純緊緊地抿著唇,清弘水眸里滲著茫然,難過,抿著唇瓣的力度一點點加重,然後她清澈的眸子里泛起氤氳霧氣,還有那種對自己的嘲諷。
她身子在燈光下無法控制地顫抖,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她掏出手機,梁上君眸底的擔憂越來越深,在她掏手機時,他伸手一把奪走,夏純立即惱怒地沖他吼︰
「梁上君,把手機還給我。」
梁上君沉著臉,沉聲道︰
「純純,你以為打電話去問平偉 ,他就會承認嗎?我上次就已經問過他,但他抵死不認,還說我拿不出證據。你和他認識這麼久,也見過平小蕊,你肯定也有所感覺的不是嗎,既然如此,你心里清楚了就是,何必再去問他,那樣只會讓你更加難受而已。」
夏純眼里泛著淚花,蒼白著臉,激動的說︰
「不,梁上君,你把手機還給我,你讓我自己問清楚,我必須問清楚,你不是就想以這樣的方式來斷了我對他的念想和內疚嗎,既然如此,你怎麼還會怕我難過。」
梁上君眸色一緊,薄毅的唇角抿出冷冽的弧度,把手機還給她,說︰
「對,我是希望你因為斷了對平偉 的念想,不再對他內疚,希望你不要再被他欺騙下去,不要再做傻瓜。」1cmt7。
夏純拿回手機,緊緊地咬著唇瓣,不讓眼淚落下來,她忽略心里的痛,撥出平偉 的電話,緊緊地捏著手機,心弦也被拉得死緊。
梁上君那句平偉 和平小蕊不是親兄妹像是一只手撥去了她眼前的霧霾,讓她之前看到模糊景象變得清晰化,之前覺得怪異的事情變得合理了。
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不過是要听平偉 親自承認。
承認她這一年多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承認他一直是在欺騙她。
既然痛了,就痛得狠些,痛得越狠,才讓她越長記性。
電話響了兩聲,那端平偉 的聲音立即傳了來,透著一絲喜悅和不加掩飾的激動︰
「純純,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我收到你的信息了,明天我一定去。」
「偉 ,小蕊不是你的親妹妹,而是你的表妹,是嗎?」
當夏純用清冷的聲音問出這句話時,平偉 微怔了怔,腦子很快地轉動,立即想到了肯定是梁上君揭了他的底,說出了他的秘密。
「純純,你是不是听梁上君說的,他肯定還告訴你我對小蕊太過關心,超乎兄妹之情了對不對。」
「那你告訴我,是嗎?」
夏純的心一點點變冷,她和他交往一年,都不知道平小蕊不是他的親妹妹。
「當然不是,純純,我是怕你誤會,才沒有告訴你,是,我承認小蕊對我是過份依賴,因為我不是她親哥哥,她曾經對我是有那麼一點少女的青澀愛慕,但那是之前,我一直在引導她,並非梁上君說的那樣。」
平偉 解釋得很流暢,從梁上君拿著視頻給他看那一刻開始,他就在心里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他告訴夏純,他該怎樣回答她,怎樣讓她相信。
但他沒想到會是現在。
夏純臉上的神情反而平靜了,女人在這方面總是敏感的,如果之前她知道平小蕊和他並非親兄妹,她定然會有更多想法,她所有的感覺都被那血親關系給阻礙了。
可現在,她也能像平偉 那樣,很流暢的分析給他听,指出他們的不正常,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好似這初秋夜晚的一縷輕風,只不過滲進了令人發冷的涼意︰
「偉 ,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你那麼緊張小蕊,為什麼她那麼依賴你,其實我早該發現的,上次小蕊燙到手,你卻慌亂的踫到我的腳都沒察覺,你緊張地替她涂藥,連我這個護士要幫忙你都不願,你要送她去醫院,你父母說讓你送我回家,他們送她去醫院,你也拒絕,還有上次小蕊暈倒,你不分青紅皂白的對我凶,你當時那樣子真的很嚇人……」
梁上君站在身旁,靜靜地听著夏純一句句地,清晰的說著平偉 對平小蕊的關心,因為平小蕊而忽略她的感受,他心里陣陣泛疼,看到她臉頰上靜靜滑落的淚水,看到她一臉難過的模樣,他恨不能把那個傷害她,欺騙她的男人給狠狠揍上一頓。
更想把她摟進懷里,輕輕告訴她,她還有他,無需為那個一直虛情假意的男人難過。
「偉 ,我從沒想過,你會是騙我的,從不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換來不過一場笑話,也罷,現在這樣也好,我們誰也不欠誰,你不用再解釋,我也不會再因為昨天的事而覺得對不起你,不會再內疚。」
「純純,不是這樣的,純純,你听我說,真的不是這樣的。」
平偉 在那邊激動的喊,聲音听起來很是慌亂焦急,夏純緊緊地抿著唇,淚肆意地滑落臉頰,那是對自己那一段感情的哀悼,對自己無知,愚蠢的悔恨。
見她不語,平偉 終于承認,卻無比悔恨地說︰
「純純,我承認,一開始我是喜歡小蕊,可是後來我不知不覺地就喜歡上你了,我要和你結婚時,我是真心真意的想和你過一輩子,小蕊有病,根本不可能和我過正常的夫妻生活,我已經在慢慢地放下她,只是小蕊的病情突然加重,我才一下子慌了,沒有顧忌到你的感受,純純,我現在是真的愛……」
夏純掛斷電話,掛斷了平偉 在電話那端真誠的懺悔和遲來的表白,決然地斬斷了和他所有的過去。
「純純?」
梁上君見她掛了電話,才輕柔的喚,聲音低沉中滲著濃濃地擔憂。
夏純緊緊地咬著唇,雙手抱胸,緩緩蹲子,似乎把自己蜷成一團,就能不那麼痛,可是即便蜷成了一團,她都緊緊捂著心口了,那尖銳的痛意還是刺激著她的神經,如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拍岸而來。
「純純,起來,要哭也坐這里哭,別蹲那里。」
梁上君不知道說什麼,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連安慰的話都找不到,說什麼都顯得蒼白,唯有雙手扶上她因為難過而輕顫的雙肩,讓她坐回沙發里,再將她攬進他寬闊和胸膛,用溫暖來驅逐她心里的傷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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