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微微一疼!
下意識地抿緊了唇,收回目光,對出租車師傅報了地址。
譚明淵沒有強留她,只是透過透明玻璃看著出租車駛出自己的視線,他才收回目光,垂下的眸底落進一絲黯然。
他知道,她這是在拒絕他。
他重新坐下,端起面前的咖啡輕抿一口,剛才分明加了兩勺糖的咖啡還是苦澀得難以下咽。
他皺著眉頭,任由唇齒間的苦澀延著喉嚨滑下,片刻後,苦澀溢滿了整個心間。
抿唇猶豫了片刻,他又掏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劃開解鎖鍵,點開編輯信息,坐正身子,很認真地,一筆一劃地用手指在屏幕上寫著字。
腦海里當年他和甜甜那青澀的戀情,他無數次後悔,若不是自己想要給她更好,若不是當年執意出國,也不會走上那條道,不會弄丟了她。
那是的譚明淵雖然成績優異,人又長得帥,在學校深受老師同學喜愛,可他心底深處其實是自卑的。
就是因為他的那份自卑,他才在喜歡上性格開朗的甜甜後,想要努力讓自己更加優秀,他選擇賣掉父母留給他的房子去了國外。
他本想著在自己學成回國就向甜甜求婚,可想不到的是在國外他被牽扯進那個販毒集團里,還被迫走上那條道路。
從那一刻開始,他心中所有的夢想都破碎了!
他不敢再想甜甜,不敢再和她聯系,只能悄悄地關注……
許甜甜在出租車上收到譚明淵的信息,她剛平穩下來的心跳又變得紊亂,曾經無數次回憶的那些美好畫面像電影片段一樣涌上心頭。
他說︰
「甜甜,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出國,如果我不曾離開,如果我們一直在一起,那我們現在一定生活得很幸福。那些年不是我放棄了你,而是沒有資格繼續去愛你……」
那不是一條信息,那是一封信。
一封遲來的情書。
遲來的表白。
若是五年前他肯承認對她的愛,肯接受她,不把她推開,那她肯定不會和白子航發生那些事。
心頭有什麼東西在發酵,翻騰,一波一波地熱潮如巨浪拍打著神經,她鼻端陣陣泛酸,眼淚無法自抑的滑落眼楮。
為那些無法回去的青蔥歲月,為那份無法彌補的遺憾。
「師傅,不去郊區,麻煩去清安醫院。」
許甜甜抬手狠狠地擦了眼淚,抬頭對前排的出租車師傅說。
十分鐘後,出租車在清安醫院外面停下。
夏純等在路邊,許甜甜一下車便听見她問︰
「甜甜,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在電話里听見她哭,夏純被嚇了一大跳,安排了一下手里的工作,便出來外面等她。
許甜甜紅著眼楮,咬著唇不說話。
夏純心里越發擔憂,眉心緊皺著,探究地凝著她︰
「甜甜,到底怎麼了?你干嘛哭啊?」
「純純,我心里好難過,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許甜甜撲進夏純懷里,眼淚又滾出眼眶。她胸口堵得慌,心里說不出的難受,譚明淵那封長達千字的情書像一把看不見的刀子扎進她心口。
當年的等候,猜測,傷心,絕望到最後放棄那無數種情緒都一下子涌了出來,她寧願相信他真的出國後移情別戀,也不願意相信他一直愛著自己。
幾分鐘,許甜甜被夏純按在護士長辦公室的沙發里。
夏純拉過椅子坐在她面前,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嚴厲的審問︰
「許甜甜,你坦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許甜甜心里一番難過後情緒漸漸地平穩下來,面對夏純嚴肅的表情,她又神經質地笑起來。
「許甜甜!」
夏純生氣地低吼,臭丫頭,又哭又笑的。
許甜甜見她生氣心里的郁結就像烏雲被風吹開了,心情一下子愉快了好多,故意得瑟地說︰
「我是高興的,純純。」
「高興?」
夏純皺眉,眸色泛疑。
「你高興什麼,中彩票了?」
「中彩票算什麼?」
許甜甜一副姐不差錢的傲嬌樣,偏偏半天說不到重點,急得夏純想伸手掐她脖子。
「純純,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譚明淵給我寫了一封長達千字的情書,純純,以前我一直以為是我單相思,可今天我才知道,他居然這麼多年一直愛著我,純純,你說我是不是特厲害,居然讓一個男人一心一意地愛了十年……」
夏純清眸閃過一絲驚愕,而後明白了她這又哭又笑是因何而來。
她眸底的驚愕很快被心疼替代,蹙了眉,伸手握著她的手,心疼的听著她又哭又笑地說著她那些年的苦苦等候。
她是唯一一個鑒證她那些執著守候的人。
猶記得五年前她听見譚明淵回國的消息時那又喜又慌的模樣,被他拒絕時她在酒吧買醉的痛苦……
她為救譚明淵恨不能抽干自己的血那些瘋狂之舉都讓她記憶深刻,她曾經為那份感情不顧一切的付出。
直到一點點絕望,一點點放下。
見她淚留滿面,她自己也眼眶濕潤,動情的把她擁進懷里,輕聲說︰
「甜甜,即便你們現在錯過了也別難過,至少你沒有愛錯人,雖然他以前不曾回應你的感情,可他心里也一直愛著你不是嗎,不管你現在接受他的表白還是拒絕他,我都支持你。」
許甜甜茫然的搖頭,哽咽地說︰
「純純,如果我沒有遇上白子航該好,你說我都等了他那麼多年,為什麼不再多等幾分月,為什麼不再堅持一分鐘,為什麼不問清楚他說在國外愛上的女子是誰,純純,如果我再倔強一點,再執著一點,是不是我就真的不會和他錯過?」
她不是多情的女子,她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只愛過兩個男人,為兩個男人動過心。
而譚明淵是她少女時代的初戀,那份純淨得不染雜質的感情是那麼的美好。
「甜甜,你現在還愛他嗎?」
夏純眼里滿滿地心疼,那兩個男人都傷了她,譚明淵在她愛他的時候選擇沉默,白子航在她愛他的時候選擇逃避。
現在他們都一起出現在她的生命里,想要重新追求,想要和她重新開始。
為了若兒,她本來決定都支持白子航了,可現在譚明淵又告白,告訴甜甜他一直愛著她。
即便夏純之前也覺得譚明淵愛著許甜甜,但他一直不曾說出來,她也只是猜測,不敢肯定。
許甜甜深深地吸氣,抬手擦掉眼淚,難過地說︰
「如果我還像之前那樣愛著他,我就不會這麼難過了,純純,我現在面對明淵的感情只是覺得難過,我不愛他了,怎麼辦?」
夏純安撫地拍她的背,溫柔地說︰
「沒關系,不愛就不愛,沒有人規定你一定要愛他。」
這是許甜甜回國後,第一次在夏純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和茫然。
在國外的日子她學會了隱忍和堅強,所以這幾個月在夏純面前她一直表現得很堅強,很快樂。
「純純,還是你對我最好,要是你沒有嫁給梁上君該多好,我們兩個一起生活就行了。」
眼淚未干,許甜甜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夏純故作嫌惡的推開她,嬌嗔道︰
「去你的,要玩蕾絲邊找別人去。」
「重色輕友!」
許甜甜不滿的噘嘴,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從現在開始,她不會再去想譚明淵的事了,他這封情書等于給她多年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以後,譚明淵就只是她的朋友,或者哥們!
夏純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又返回來,笑著遞到她手里︰
「來,為了證明我不是重色輕友,把這杯水喝了吧,我們家君子都沒喝過我倒的水,向來都是他給我倒水的。」
許甜甜眉心一皺,氣憤地嚷嚷︰
「夏純,你怎麼這樣,怎麼能在我這個大齡剩女面前秀你的幸福,你再說梁上君多好多好,小心我把他搶過來。」
夏純不以為然的笑,滿不在乎地說︰
「你去搶啊,反正垂涎我老公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你一個。只是你排隊怕是要排到明年才能輪到。」
「我是你閨密,可以走後門啊。」
許甜甜端起杯子一口氣把水喝了個干淨,才正色道︰
「純純,還有一件事我要問你。」
「什麼事?」
夏純一臉溫和地看著她,眉梢眼角帶著笑意。
許甜甜正要說話,手機鈴聲又響起,她掏出手機,看到來電又是一串陌生數字時沖她使了眼色,直接按下免提︰
「喂!」
「許小姐您好,我在百合網上看見您的征婚信息,覺得我們兩個特別適合,我現在就在你們公司對面的咖啡廳,您過來我們見個面吧,只要您願意,就不用再工作了,下半輩子我養著你……」
許甜甜一臉淡然,似乎在听又似乎沒有听。
可她身旁的夏純卻是表情豐富,從一開始的驚愕到後來的隱忍,實在忍不住後搶過她的手機掛掉電話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甜甜,你居然去征婚了,哈哈,你真是太搞笑了,哈哈,那個男人是什麼奇葩,要不我們現在去見見吧,看看是什麼有錢人,居然說要養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