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太史亨對劉封的說辭無從辯駁,但當年孫權感于對太史慈的功勞,一直將太史亨寄養在自己府中,太史亨對孫權的感情自然和蔣休他們不能比,所以無論怎麼勸說都是無效的,不過對蔣休二人由開始的大罵到後來的沉默,也算是平靜了不少!
劉封命人將太史亨等不肯歸降的士兵全部收押,讓姜維和關平兩人扮成吳兵前去零陵,吳班帶兵駐守武陵,自己帶大軍隨後出發!
此時蔣休兩兄弟已經被放出來了,蔣休見劉封並未放了太史亨等人,急道︰「王爺難道要食言?」
劉封笑道︰「將軍錯了,我將太史亨等人收押,乃是怕走漏了消息,等我兵進零陵,自然就放了他們!」
蔣休這才放心,又問道︰「既然我已經完成將軍的要求,還請將軍放了舍弟!」
劉封看了一眼蔣壹,顯然蔣休還未將這個交換條件告訴蔣壹,對蔣休說道︰「放了令弟那是自然,但將軍呢?」
蔣休咬牙道︰「只要燕王不食言,我無須燕王動手,當自刎謝罪!」
蔣壹大驚道︰「大哥,這是何意?」見蔣休閉目不答,只好又問劉封︰「為何要殺我大哥?」
劉封拍拍手笑道︰「只因我之前曾說過,你兄弟二人只能有一人留得性命,你大哥前往零陵搬救兵,便是為了換取你的性命!」
蔣壹驚道︰「難道不是父親托夢嗎?」
「托夢?」劉封故作驚訝,「這我就不知道了!」
蔣壹一把拉住蔣休的胳膊叫道︰「大哥,這是何意?你說清楚啊,要是大哥離去,小弟也不能獨生!」
「混賬!」蔣休給了蔣壹一巴掌,漲紅了臉道︰「為兄甘冒天下人唾罵之名救回你一條命,便是為了給我蔣家留一條血脈,父親托夢乃是事實,但你我性命都操于人手,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蔣壹怔了半晌,突然嘶聲對劉封叫道︰「燕王,我願用我一條命換我大哥的性命,讓我大哥走吧!」
劉封轉身冷笑道︰「你的性命尚在我手,你用什麼來換?」
蔣壹頓時窒在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但眼淚已經無聲的滑落!
蔣休拍拍他的肩膀︰「為兄以後不能照顧你了,你一定要為我蔣家留下一條血脈,切不可辜負了父親和大哥的一番苦心,我和父親在沅水會保佑你的!」
說完話慘然一笑,對劉封道︰「我想在沅水邊上了斷,望將軍能夠成全!」
劉封點點頭,對雙目無神的蔣壹說道︰「將軍可是要送你大哥一程?」
蔣壹木然的點點頭!
沅水就在武陵城邊流過,不一時劉封帶著王舉、關索等人和蔣休兄弟來到沅水岸邊,也不知道這兩人一路上想什麼,卻無一人說話,空氣沉悶的有點讓人無法呼吸!
只見有一只小船停在那里,船上空無一人!
劉封拍拍手,有士兵端上酒來,劉封將泥封打開,倒上三碗酒,讓兩人各端一碗,自己端起一碗,笑道︰「今日一別,尚不知還能不能見面,封別無長物,以酒作別!」
蔣休怔了一下,不解道︰「將軍這是何意?」
劉封轉身看著江面,嘆道︰「天下分崩,百姓顛沛流離,像你這樣兄弟親人不能團圓者不計其數,你兄弟能為彼此舍生相救,令我感動,因此放你二人回去!」
蔣壹又驚又喜︰「王爺此話當真?」
劉封長笑道︰「自古情義最真,我劉封又不是石頭人!」
蔣休此時似乎到冷靜了不少,問道︰「王爺可曾想過,若就此放我二人回去,不怕他日我再率江東之兵來與你為敵?」
劉封倒一點也不擔心︰「孫權為人睚眥必報,而又意氣用事,如今御駕親征,卻揚州未平,反而失去了南郡,惱羞成怒之下,豈不殃及他人?」他看兩人神色變幻就知道他們對孫權還是比較了解的,繼續說道︰「你二人不僅防守南郡不力,反而助我拿下零陵,孫權盛怒之下,就算你們有公奕將軍當年的功勞,只怕也不能幸免!」他指著水中大小船道︰「我已在此備好小船,你兄弟二人可就此歸隱山林,為蔣家延續香火,過個平凡日子吧!」
兩人沒想到劉封會將他們都放了,而且還考慮如此周詳,沉默不語!
半晌蔣休才道︰「大恩不言謝,我明白燕王的意思了!」說完話對著江面將碗中就灑在水中︰「父親,孩兒沒有辜負你的厚望,總算為蔣家留下血脈!」
蔣壹聞言也將酒灑在水中!
兩人又倒滿酒,與劉封飲酒而別!
劉封看兩人上船離岸,才帶著幾人往回走!
關索低聲道︰「大哥,你不說要說服這兩人嗎?怎麼放他們走了!」
劉封邊走邊道︰「不要回頭,再往前走十步便見分曉!」
幾人不明白劉封想干什麼,但都跟著劉封一步一步走,心中暗自數著步子!
突然關索急切道︰「大哥,都十一步了,你看」
話未說完,就听身後一陣大喊︰「王爺請留步!」
劉封也暗中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演砸,要不可虧大方了,帶著眾人轉過身來!
只見蔣休兄弟兩人不知何時已經上岸跪在岸邊!
關索等人都奇怪的看著劉封,不知道他們怎麼又回來了!
關索突然想起劉封經常出些餿主意,自作聰明道︰「大哥,我知道了,定是你事先派人將船底鑿穿,他二人過不了河,只好又回來了!」
劉封頓時有種殺人的沖動,真想就給關索兩腳,但眼角看見王舉等人也是暗中點頭,深有同感的表情,不禁有些泄氣,難道自己在這些家伙眼中就喜歡這麼惡搞?
相互猜測間已經來到蔣休二人跟前,劉封趕緊上去扶起兩人︰「將軍為何去而復返?如此大禮我可擔當不起!」
兩人卻並未起身,蔣休抱拳道︰「我二人從今後願追隨王爺,為王爺效命,若是王爺不肯收留,不會起來!」
劉封心中樂開了花,但臉上仍然一本正經︰「這如何使得?二位若是轉投我蜀軍,只怕被天下人恥笑!」
蔣休慚愧道︰「之前我二人不明大義,讓王爺見笑了,如今茅塞頓開,還望王爺不計前嫌!」
劉封終于爽快的笑了出來,有這兩個家伙訓練水軍,到時候只怕東吳這些家伙也佔不到什麼便宜,忙道︰「既然二位誠心來投,封欣喜之至,等我返回荊州稟明二叔,就讓你二人全權負責荊州水軍!」
兩人剛站起來,又听到劉封如此信任他們,直接將水軍大權交給他二人,馬上又跪地道︰「多謝王爺栽培!」
劉封只好又扶起他們︰「栽培沒用,還要你二人自己努力才是!」
蔣休沒想到劉封會這麼不客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見劉封就要往回走,蔣休忙道︰「王爺,屬下還有一事相求!」
劉封轉身問道︰「何事?」
蔣休道︰「屬下父親曾托夢讓我兄弟二人不再幫助東吳,還說他如今是沅水水神,因此我二人想在此祭祀一番,望王爺成全!」
劉封擺擺手︰「就隨你二人吧,我現在要趕到零陵去,你二人忙完了先到武陵等候我的消息便是了!」並不是他真的忙,他是怕看著這兩人忍不住笑出來!突然他又大聲對二人說道︰「對了,記得以後不許叫我王爺!」
蔣休和蔣壹看著劉封的背影有些錯愕,只好問剛從小船邊走回來的關索︰「燕王不讓我二人稱為王爺,這是何意?」
關索笑道︰「不讓叫就不要叫了唄,以後叫將軍就是了!」
蔣壹疑惑道︰「將軍?但他貴為攝政王,為何不肯以王爺自居?」
關索怪笑道︰「這有什麼奇怪?叫王爺,顯得有些養尊處優,叫將軍,那多威風啊!」
旁邊幾人都被關索這就話逗得大笑不已,一個個前仰後合!
蔣休兄弟更加迷糊,不明白這些手下怎麼敢如此隨便取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而且劉封明明就在不遠處,只怕也听到了!
正在猜想劉封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的時候,卻听劉封又老遠的喊道︰「你們幾個快點跟上,一個個跟猴子似的一點形象都沒有!」
幾人又是一陣大笑,跟著劉封漸漸遠去!
蔣休二人對視一眼,對劉封的疑問又深了許多,但又從心里覺得要真有這樣一個上司,還真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呢!而且劉封根本就沒有留下士兵來看守他們二人,可見對他二人的信任,不由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報答!
關索追上劉封,問道︰「大哥,好像船也沒漏啊,就只有幾錠銀子和一些干糧嘛!」
劉封卻是受了天大的冤屈,狠狠的敲了一下關索的腦袋︰「你小子,我有你想的那麼壞嗎?」
關索苦著臉道︰「那你給他們銀子和干糧,他們為何反而回來了?」
劉封沒好氣的道︰「這就叫**擒故縱,要先取之,必先予之,懂嗎?」
關索故意搖搖頭︰「本來能懂的,被你這一下子敲暈了,反應不過來!」
劉封沒想到這家伙現在越來越活寶了,指著關索和其他人哈哈大笑!
此時吳班已經將城中兵馬分撥好在城門等候,劉封帶了兵馬,帶著眾將向零陵趕來!
由于沒有太史亨主持大局,城中的一些小官吏根本就不起作用,被姜維騙開城門後沒有多大的抵抗便投降了,姜維讓士兵封鎖全城,城上角旗等不可變動,免得消息走漏!
零陵也算是劉封的家鄉,但對現在的劉封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個小小的城池,這時候南方開發的不多,這里已經很偏僻了。
果然剛進城關索就問道︰「大哥,總算又殺回家鄉了,有何感想啊!」
劉封嘆口氣道︰「當年我還年幼,十幾年變化太大,一切都變得我不認識了!」
等劉封大軍進城的時候,姜維等人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到了府中,劉封問道︰「可知桂陽現有多少人馬?」
姜維答道︰「據零陵守軍消息,桂陽有五千多人馬,太守叫王?!」
「王??」劉封想了想還想沒想起這個人來,應該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不過說實話三國後期東吳的將領自己能想起來的還真沒幾個,便說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此人有大將之才,這點兵力根本保不住桂陽的,而且他們也沒有援軍,乘現在消息還未傳出,我們馬上兵臨城下,看看這人的反應,若他能能認清局勢最好了!」
姜維點點頭,這點兵力的確不用再絞盡腦汁想什麼計策了!
關索卻突然插了一句︰「要是這人看不清局勢呢?」
劉封瞪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家伙怎麼最近老挑自己話頭︰「要是看不清?那你就第一個給我攻上城牆去!」
關索似乎沒听出劉封故意說他,反而高興道︰「那還是希望他不要看清的好!」
劉封沒好氣的道︰「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也不理會關索的表情,對姜維道︰「零陵便由胡宗和邵光兩人來打點,我們馬上去桂陽!」
姜維答應一聲前去準備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