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基視察完船廠後回到下榻的辰基集團名下四星級福來順大酒店四品套房休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客戶這個詞的真實意義啊!老李,你這次和我一起來福州真是對了,實地調研深入群眾在一線了解的才是真正的實情。那些花得起錢讀書的二代級學生和有家族推薦的幸運兒是不可能告訴我們真實情況的。就算他們是福建路的地主也少有中戶和下戶出身的。我們這次來沿海收獲巨大啊,原本印象中富庶繁榮的沿海地區竟然如此貧窮,除了少數種植經濟作物的富裕地主和商人,農村基本沒有幾個土地超過百頃大地主。
在我們來之前有一點心理準備,越窮越生,越生越窮果然是農業社會到達土地飽和後的災難x ng規律。再大的地主的家產也會因為生育子女過多而分家敗落。你說人均不到三畝土地是怎麼生存的。再怎麼j ng耕細作也不可能產出養活一個人的糧食或產值啊。沒有化肥、農藥、良種、深加工技術和銷售市場,貧瘠才土地出產的東西無法把人養胖,所以個個都是瘦的皮包骨頭。有肌肉的j ng裝男子無一不是地主家的子弟。客戶和下戶的窮困家庭基本都處于溫飽線,不,是死亡線上。
如果出現旱災和台風等嚴重災害,光減產導致的糧價飛漲就會讓至少五分之一的窮人餓死。沒有土地就開山,耗費無數人力建設梯田,山地少水,地力貧瘠,竟然打出數百口深達數十米的深井來提水灌溉,用一切辦法運土上山加厚土層。這種在把人力當成免費資源的環境就是人力資源畸形的堆積在農業上造成的價格扭曲。
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成年男子一年的辛苦勞作竟然賺不到50斗余糧,勞動供養率只有0.9到1.05。也就是說一個人只能養活0.9個人,10個人的一年辛苦勞作只能養活9個人,至于那個剩下人則需要面臨餓死、被國家或富戶救濟、逃荒、出海謀生路等艱難的選擇。怪不得福建人有遷移海外的傳統和習慣啊。想必就是人口密度首次達到環境承載上限的本朝形成的習慣吧。」
李飛拿出文泉整理的人口資料說道「整個福建路和兩浙路都有很嚴重的人口下降,和我們看到的人口多的養不活自己完全相反的數據就是有鬼在吃人啊!」
李飛將一份福建路的戶籍數和人口數總表交給李基對比。
李基花了數分鐘看完了,眉頭緊鎖的問道「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覺得兩浙路和福建路的稅收總數對不上我們的銷售額比例,太低了。一戶人口只有兩個不到三個人,這怎麼可能?要知道自西漢編戶齊民以後,歷朝歷代的數據就沒有低于四個的。平均都在五到六口之間。戶口統計中,口數與戶數極不相稱。這就是傳說中的詭名子戶,這種躲貓貓游戲漏掉了大量人口,自然也漏掉了無數人頭稅。」
「不單單是詭名子戶吧?雖然兩浙路數據顯示平均十戶才十五口人,但是成都府路的數據顯示一戶三口不是詭名子戶導致的吧。詭名子戶是普遍現象,但是東南地區的變態數據肯定不單單只是詭名子戶導致的。我看不計算女子就是一個很大的原因。詭名子戶只是大地主庇護不願意承擔繁重賦役的小戶人家而做的一些避稅手續。一個大戶下面平均十幾個小戶很正常。但是這種花招解釋不了戶均人口這麼低的問題。況且大地主所佔的戶籍數量極低,還不到總人口的千分之三,就算一戶庇護三十戶小戶也不可能導致我們看到的在籍人口只有實際人口一半的奇觀出現。」
「大地主家的人口肯定比小戶人家要多,他們一戶頂小戶五六戶的人口,但是在籍的可能從比例上要比小戶低十倍。假如大地主家有一百人,十個小戶家也有一百人。那麼十個小戶要承擔差科勞役的有20個成年男丁,而大地主家可能只有兩個人承擔。」李飛爭辯道。
「你的這個說法也沒錯,反面來說那些為了保證自己經濟地位的中小地主,在土地兼並r 益劇烈的情況下,不能給到中上層大地主的行列中,使自己得到發展,就只有采取節育的辦法維護其小地主的經濟地位。如果不加限制地生兒育女,繼承的財產越來越少,就會從地主階級的經濟地位上跌落下來。這樣看來,封建制度對中小地主家庭的人口有所影響,但是影響顯然是不大的。
拿佔總人口35%以上的客戶來說,他們在承擔繳納給地主的的地租重壓的同時,還要負擔國家的勞役和人頭稅,自耕農還需要承擔土地稅。在這樣沉重的壓力下,他們為了找一條活路,不得不依附于大地主豪強之家,向他們交納租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