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不過是早上五點半,天剛蒙蒙亮。雖然是初夏但是天氣依舊有些寒意,趙莫晚縮在自己的風衣里,感覺到小月復墜墜的感覺似乎更加嚴重了。
一旁的蘭澤皺著眉,卻沒有飛機上直接把她攬過來的強硬了。手臂僵硬地抬起,然後又頹然的放下。——他常常覺得自己像這個女人的地下情人,見不得光,連親昵一點的動作都只能在沒有人的地方才能做。
當然,這完全是這位伯爵大人的自我感覺過剩,人家趙莫晚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
咳咳,是「暫時」不是才對。
「Linzeux,幫我拿一下行李吧,merci。」趙莫晚似乎已經染上了中法夾雜的說話,看到經過他們的幾個中國人臉色露出鄙夷的眼神,不以為然地忽視掉。
對她這種「客氣」的行為,蘭澤卻總是不免難受一下。暗暗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只是小心地扶著她坐到一邊等著,自己去取行李。
趙莫晚看著在浩浩蕩蕩的人群中依舊鶴立雞群的伯爵大人,上身只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沒有帶領帶,袖口的扣子也解開了,看起來閑適無比。完全沒有在等待取行李的樣子。她抱著自己身上蓋著的風衣,上面還有淡淡的體溫,是他剛剛離開的時候放下的。雖然理由別扭得可愛,可是趙莫晚卻覺得很受用。
「幫我拿著衣服,我可不想被那些平民弄髒了。」
明明可以激起民憤的話語,卻掩飾不了他眼中的關切。讓趙莫晚心里暖了幾分。
別的不說,這位法國貴族對待自己這個朋友,真的是無法挑剔。
趙莫晚不禁想著,沖著回頭看向自己的蘭澤感激地點點頭,雙眼的光澤讓她看起來就像乖巧的貓咪。讓不遠處的男人心里立刻柔軟一片。
見過那麼多面的她,唯有這樣的瞬間才讓他微微安定。
蘭澤在擁擠的人潮中終于拖著兩個巨大的箱子走出來之後,凌亂的衣服和額角的汗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趙莫晚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知道那位護住心切的執事先生看到被自己奴役成這樣的伯爵大人,會不會想要湊上來把自己胖揍一頓呢。
心里閃過那位萬年面癱執事的臉,趙莫晚莫名地有些擔心地打了個寒顫。
畢竟按照他對蘭澤的維護程度,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
「走吧。」打斷出神的趙莫晚,蘭澤有些嫌棄地從她手中接過外套;當然,嫌棄的對象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自己狼狽的樣子。這個偶爾會有潔癖的貴族先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身上的汗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人的血統,他雖然外表上更偏重于亞洲人,但是身體條件卻是更類似容易出汗的白人。還好沒有讓他遺傳到毛茸茸的體毛,不然蘭澤恐怕會徹底抓狂。
尤其是,在趙莫晚曾經不經意地說起,自己不會接受白種人的原因之一就是濃重的體毛的時候。
「伯爵大人,讓您這麼被……蹂躪的樣子,真是難得一見。」趙莫晚站起來,伸手想要接過自己的箱子卻被他直接地擋住了。
「我來就好。」蘭澤毫不費力地拖著兩個幾乎有他半身高的箱子,雖然趙莫晚一直都好奇到底是用了什麼特殊手段才讓這種徹底超標的箱子托運上的,不過也沒有過問。有便宜自然不能放過,是她一直以來的準則。
「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趙莫晚坦然地接受了他紳士的舉動。
這大概也是她這些年學到最多的東西。
懂得自愛。只有自己懂得照顧好自己了,才有本錢去做別的事情。
這是極端自私的想法,可是趙莫晚卻很認同。
接機的人看到伯爵大人從一般通道出來就算了,還一個人拖著兩個大箱子,立刻慌忙地上來接過行李。誠惶誠恐的樣子好像要立刻因為照顧不周以死謝罪一樣。蘭澤倒並沒有說什麼重話,只是口氣平淡地要求他們把車開過來,然後終于找到理由一般地走到身後的趙莫晚身邊,扶著她慢慢地走著。神情溫柔得和剛剛命令人的樣子截然不同。
有眼力的人自然看出來了兩個人關系的不一般,加上貴族大人這一副照顧的樣子,看樣子不是未來伯爵夫人也一定是需要好好照顧的金主了。
「嘿,你好,我叫趙莫晚。」沒有想到她不僅拒絕了蘭澤的攙扶,還禮貌地和接機的人打招呼,讓對方受寵若驚。
握住她柔軟的手的瞬間都覺得恍若夢境。
「你叫什麼名字啊?」
「……李程。」顫顫巍巍地報出自己的名字,趙莫晚仿佛恍然未覺一般依舊握著他的手。
伯爵大人的眼神真的很可怕,您快放了我吧!
「哦,你好啊。以後我們就會是同事了,請多指教!」趙莫晚又拉著他的手晃了幾下才松手,笑眯眯地說著。
「Azur,來接機的人都只是跑腿的,不會和你一起工作的。」蘭澤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但是因為用的是法語所以听起來反而帶著一股溫柔繾綣的味道。
趙莫晚回望了他一眼,歪頭咧嘴笑,「你這是吃醋了?」
「……嗯。我吃醋了。」
------題外話------
嗯。我吃醋了……
來,讓親娘安慰安慰你,蘭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