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莫晚從來都不知道,蘭澤把自己推開,半強迫地讓她來面對自己的心結,竟然會是這樣困難的一件事。她第一次在機場的別離感覺到了愁緒,和不舍。甚至超過當年離開父親離開祖國一個人孤身上路的時刻。這個男人,高大的身軀和過去無數個日夜一樣筆直而優雅,眉眼間帶著平日沒有的柔軟,仿佛在無聲地安慰一個任性的孩子。黑色的定制西裝讓他看起來俊逸無雙,碧綠的眸子依舊帶著無法抵抗的誘惑力,趙莫晚卻只看出了他安撫的意味。
原來他竟然是看透了自己。
從回國之前就一直纏繞心頭的猶疑,回國之後一直無法散去的不安,這些他都知道。
趙莫晚只覺得眼角有些濕潤,卻又羞愧于去擦拭,只得低著頭盯著腳尖不想被蘭澤看出來自己的窘迫。為了旅途舒服而穿著休閑的板鞋和棉質的長裙,還好還有頂帽子可以隱藏一下自己的神情,她微微松了一口氣。
「Azur,nevousinqui tezpas。」(不要擔心。)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他穩穩地扶著自己的肩,因為湊到耳邊而拂過臉頰的柔軟的發有些發癢,卻根本笑不出來。
魔鬼的安慰第一次沒有誘惑的意味,反而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
「attendez—moi,monami。」(等我,我的朋友。)趙莫晚低低說完這句話,沒有道別,轉身拖著自己的行李離開。
蘭澤怔怔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不甘。這是第一次她親口承認他們是朋友。可是,也只是朋友而已。
還不夠啊,這還……遠遠不夠。我想要的是你的全部,毫無保留的。
北京到青城,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兩個半小時。北方到南方。機艙里隨處都能夠听到熟悉的鄉音,吳儂軟語,親切卻並沒有讓她覺得懷念。
正午的時刻,雲卻並不多,降落前半個小時已經能夠看到天空下淺淺的山壑和密密麻麻的房子。趙莫晚卻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更熟悉夜晚的故鄉,褪去了這般山間小城的觸感,更多的是霓虹燈背後的神秘和迤邐。
吶,你還記得自己故鄉的樣子麼?
兒時走過的小巷,青石板上冰涼的觸感,梅雨季節連綿不絕的潮濕,夏日毒辣而悶熱的沉重空氣,秋日颯爽的風和金黃的銀杏樹,秋日淺薄而干裂的凍寒和偶爾的飄雪。那些點滴拼湊起來,卻永遠沒有辦法完成最完美的一副畫卷。
趙莫晚終于懂了近鄉情怯的感覺。那種在胸腔里面慢慢擴散開的酸楚,陌生又熟悉的景色,逃避的聲音在心底再次微弱地響起。
耳鳴在下降的過程中淹沒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趙莫晚漠然地拖著自己的行李率先下了飛機,被濕熱的空氣嚇了一跳,似乎低估了南方夏天來的時間。步子並不快,很快被後面的乘客趕上,有的是游客,一面對這個並不大的機場評頭論足,一面又是滿滿的新奇。有的是回家,腳步匆匆並無留戀只想要快點離開機場。
而自己呢?趙莫晚坦然地打量著自己幾乎不認識了的新機場,大氣而漂亮,只覺得多了幾絲新鮮感。走出機場,很快又被拉生意的司機看上,夾雜著方言口音的普通話反復問著自己要不要搭車。
「第一次來青城吧?小姐需要車嗎?」
「這位小姐,第一次來要找酒店嗎?」
趙莫晚根本毫無意識,自己這一身素雅的打扮根本無法遮掩常年在伯爵大人和那位執事燻陶下形成的氣質。明明沒有多特別的舉止,卻連走路間都透著引人注目的優雅。她只得取下帽子,對著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憨厚老實的司機柔聲說︰
「那麼,這位師傅,麻煩你了。」
別的司機都識趣地推開,被選中的中年人有些意外地結果趙莫晚的行李,語氣輕快地接話道︰
「小姐要去哪里?」
「趙氏集團旗下有酒店嗎?」趙莫晚突然問道。
對方也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會有人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卻也只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有的,不過位置並不算好,交通不太方便。」
趙莫晚猶豫了片刻,隨即改口道︰「那麼,送我去市中心的希爾頓酒店吧。」
「好的。」司機沒有再問,對這個看起來明明是第一次來青城卻又看似對這里有些熟悉的女人直覺覺得不簡單。
午後的青城,濕熱的感覺越來越重,哪怕開著空調的車內也無法阻擋強烈的熱度和陽光,趙莫晚壓了壓帽檐,收回了自己打量窗外的視線。
「…據悉,趙氏新任總裁宣布將公司的總部留在青城,原因在于這是這個商業奇跡的原點。在問及是否來過青城的時候,趙總裁卻表示雖然沒有來過但是卻一直很想來看看。也對之後在青城的發展和工作表示出了極大的期待。」廣播里的主持人似乎與其很是激動,「作為青城最具代表性的公司,趙氏企業今後的進一步發展也十分引人關注。究竟這位年輕的新人總裁能夠帶領這個新興的商業帝國走多遠呢,我們也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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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要可以準備開始虐渣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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