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眉在趙氏工作已經是半個月的時間了,可她依舊模不清自己的老板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浪客中文網那位名叫小那的前任秘書給自己的建議不僅抽象而且一點用都沒有,讓她甚至以為自己是被耍了。可是時間一久卻也明白了其中的意義。
不要去猜測老板的想法。
因為趙雲慈和這個世界上所有身居高位的人一樣,有著一顆模不透的心和捉模不定的想法。
不要嘗試做自己職責以外的事情。
這在趙雲慈看到陌生的親手做的「愛心便當」放在總裁辦公桌上之後,直截了當地扣了她這個月的獎金上體現的淋灕盡致。
好吧,那當然不是唐心眉自己做的,而是受市場部的女員工們所托。
她雖然心里對這個男人抱著濃濃的好奇,卻更多的不是出于對他本身的興趣,而是對他能勾起趙莫晚的興趣而感到意外。雖然兩個人有著堂兄妹的關系,唐心眉卻並看不出一絲親人間的相處。
比如此刻,她正在整理著趙雲慈接下來一周的行程的時候,趙莫晚大刺刺地連門都不敲就走進了總裁辦公室。唐心眉不阻撓是因為她知道趙雲慈會縱容,然後在幾分鐘之後吩咐自己去泡好咖啡送進去,哪怕趙莫晚從來都只喝一口。
他們談話的內容,唐心眉雖然並不知曉,但是趙雲慈每次在趙莫晚離開之後陰沉的表情,無法掩飾地昭示著他並不愉快的心情。至于趙莫晚,總是在離開的時候對唐心眉友好地笑笑揮揮手,並不做任何解釋。
她們也從沒有提過當時把唐心眉弄進趙氏的條件。
那個意味深長的「監視」的條件。
「唐秘書,送一杯咖啡進來。」趙雲慈的聲音如同往常一樣透露著一絲冰冷。
唐心眉應下,泡好咖啡之後端了進去。
趙莫晚並沒有和之前的幾次一樣站在趙雲慈面前,而是姿態慵懶而異常美麗地斜靠在沙發上,翹著腿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唐心眉並沒有片刻的停留。
身上橘紅色的長裙因為翹腿的動作露出一小節白皙的小腿,明晃晃地讓唐心眉都覺得白女敕入藕結,有些怔然。再看上去是一張畫著精致妝容的小臉,因為眼線的緣故看起來比平日里妖嬈了幾分,紅唇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神色卻是似笑非笑的不在乎。
「放下就出去吧。」趙雲慈開口道。
「是。」唐心眉立刻回神,放下咖啡轉身離開,收回了自己膠著的視線。
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趙莫晚,當真是越發看不明白了。
「趙總裁,我今天請假是有事要做。」趙莫晚緩緩說,聲音里卻帶著一絲甜膩的撒嬌,配合著這樣疏遠的稱呼,帶著異樣的反差。
「這麼想去相親?」趙雲慈語帶諷刺地問,只覺得她今天這風情萬種的樣子格外刺眼。
「我都二十三歲了,去相親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在戀愛個一年,然後訂婚結婚,二十五歲能夠有個孩子就更好了。」趙莫晚坦然地說,莞爾一笑,「還是說,看到我這個堂妹趕在你前面,著急了?既然這樣,帶著你那位笑笑趕快去結婚不就好了。爺爺女乃女乃會很高興看到的。」
「你到底是想結婚,還是只想巴結上郭家這棵大樹?」趙雲慈嗤笑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沒必要為了報仇如此作踐自己。」
趙莫晚攤手聳肩,樣子像極了表情夸張的西方人︰
「在你眼里這是不堪,可我卻覺得沒什麼不好。各取所需,我能在大樹下乘涼,他能得到一個完美的妻子,為什麼不呢?」
「你覺得會做一手好菜,懂得在長輩面前嘩眾取寵就是一個好妻子了?」
「當然不是,那樣的女人只會很快讓男人厭煩。」趙莫晚撩了撩自己凌亂的卷發,對趙雲慈眨了眨眼,看著他驚訝而氣惱的神情,笑意更深,「所以,既要懂得小胖廚娘的手藝,也要有穿著高跟熱情似火的面皮。嗯……換個說法的話,就是在丈夫需要的時候在白玫瑰和紅玫瑰中間收放自如吧。就像張愛玲說的那樣。」
她知道趙雲慈最討厭的便是張愛玲這樣惺惺作態自愛自憐的女子。更是討厭她所謂的「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年少時的趙雲慈對未來的妻子抱著靈魂伴侶的期待,他對婚姻的神聖抱著憧憬,可此刻卻又顯得無比諷刺。
明明知道趙莫晚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趙雲慈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在趙家的聚會之後變成了一個微妙的怪圈。趙莫晚開始毫無顧忌地對他直言相諷,他開始越發無法維持自己的脾氣。趙雲慈甚至有一種錯覺,過去那些和趙莫晚有關的回憶其實都是一場夢。
他們仿佛本就是一堆怨侶,偶然重逢,彼此憎惡,彼此傷害,恨不得對方去死。
不,是趙莫晚恨不得趙雲慈去死。
趙雲慈恨不得趙莫晚低頭求饒被他收入做個低微的外室,讓他好好折磨。
「你可以穿得更勾人些的,比如超短裙什麼的,一定能很快引起郭少的注意。」趙雲慈說,「據我所知,這位多年從軍的未來少將似乎對女人並沒有多大興趣。你恐怕得多費一番力氣才行。萬一挖出來這軍門背後的私隱,也只得幫襯著,做一堆假面夫婦了。」
這話說得委婉卻又惡毒無比,完全沒有了趙雲慈平日里翩翩君子的形象。他自己都無法想象說著這些話語的自己是怎麼樣的表情,更是不敢看向趙莫晚。
心魔被釋放的感覺,讓他在這樣的話語中找著細微的快感。挖苦自己,挖苦他人,挖苦他們有過的過去,成了讓他又是釋然又是酸楚的習慣。趙雲慈變得越來越不敢面對鏡子里自己丑陋的嘴臉。
他只听到沙沙的聲音,趙莫晚踩著高跟蹬蹬地走到自己跟前,連視線都因為突然拔高的十公分而和自己持平了。她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卻讓趙雲慈無法忽視余光里的紅唇。
嬌艷欲滴,飽滿誘人。
「越是那樣的男人,越是喜歡外面是白玫瑰,里面是紅玫瑰的女人。」趙莫晚說著,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讓眼前的男人心癢難耐,「至于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我倒也不那麼在意。既然是為了這棵大樹,那麼這棵樹歡喜什麼,與我何干?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庇護,都是值得的不是嗎?我以為,頗有野心的趙總裁一定能懂我的。」
說罷還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
趙雲慈看著那雙優雅卻有帶著利器的凌厲的大紅色高跟鞋,將她白皙的小腳襯得如同白玉,指甲上涂著一層淺淡的粉色護甲油,此刻看著有些粉女敕的光澤。
「那麼,我就去赴約了。總裁請繼續您的工作,我不多打擾了。」趙莫晚似乎突然覺得有些無趣,轉身快步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她能感覺得到的。一個男人對自己視線的轉變是那麼明顯,她無法忽視其中的變化,變得越發熾熱,卻越發陰狠。趙莫晚有些不耐煩地看著電梯里這個濃妝艷抹的自己,突然想到貴族們互相攀比的珍稀情婦。她們有著不錯的出身和姣好的容顏,被那些已經沒有任何實權的貴族當做寵物和物件一般拿來互相攀比。沒有尊嚴,也不在乎會有怎麼樣的未來。
這個樣子的自己,讓她覺得她也是那樣的一個女人。
拿出卸妝棉飛速地擦掉了臉上濃重的彩妝,露出原本清麗的面容,又換掉了那折騰了自己大半天的高跟換回了平跟鞋。趙莫晚這才舒了口氣走出電梯去參加自己的「相親」。
當然,是在瞞著伯爵大人的情況下。
中午一點,趙莫晚在遲到了半個小時之後終于懶懶散散地走進了青城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廳。她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床邊,並沒有看到任何可能是自己相親對象的男人,點了點頭滿意地笑了。
「小姐您好,請問有預定嗎?」服務生都穿著傳統的女僕長裙,沒有現代的超短裙的嘩眾取寵,而帶著一股子英倫特有的優雅,讓趙莫晚意外地挑眉。
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室內裝潢,簡化之後的巴洛克式,帶著濃郁的英國鄉紳的風味。結合了原野和貴族的奢華,倒並不讓她反感。
「嗯,好像是姓郭的先生。」
「郭先生是嗎?好的,請跟我來。」
趙莫晚這才想起她的這位相親對象可是個鐵骨錚錚的軍人,會想到來這樣的地方想必一定不是他的打算。還沒來得急做多猜想,包廂內看向她的人里包括了一臉笑意的柳欣這一點,就讓趙莫晚想此刻就奪門而出。
坐在柳欣對面的女人則是詫異地看向她,眼帶審閱,似乎是郭家的夫人。她身旁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坐姿都保持著軍人的本色,和這個西餐廳顯得很是格格不入。此刻卻只是毫無興趣地看了自己一眼便又將實現固定到了眼前的空凳子上,並不說話。
只一瞬,趙莫晚卻也不得不趁人這個男人有著最能襯托軍服特質的面孔。五官深邃,表情內斂不外露,眼神里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模不清。稜角分明的臉孔讓他看起來多了幾絲威懾力少了幾分柔和。讓人不自覺地將視線停留。
還真是個搶手貨。
趙莫晚不禁月復誹。
「Excuze—moi。剛剛因為工作耽誤了一會兒。」趙莫晚坦然地表示自己的歉意,無視柳欣的眼神提醒,兀自說道,「我並不知道會有無關的人來,加上也不知道你們的聯系方式,所以晚到也沒能聯系上,真的很不好意思。」
郭夫人看她態度誠懇的樣子也沒有多為難,只是招呼她坐下之後才「好心」地建議到︰
「雖然我們老郭家不是迂腐的人,不過女人還是把心思放在家里才是。」
「郭夫人說的是。」趙莫晚順從地點點頭,「正是因為這年華短暫,所以我才不願意那麼早踏入婚姻的墳墓。」
「晚晚,說什麼呢!」柳欣在郭夫人發怒錢立刻插嘴打圓場,「抱歉啊郭夫人,我們家晚晚只是心直口快了些。」
趙莫晚毫不在意郭夫人陡然變紅的臉,坦然地喝了口茶,看著眼前坐姿再規矩不過的男人,突然好奇地問︰
「你不累嗎?」
郭洋愣了一下,不自覺地癟了癟嘴,視線並沒有對上趙莫晚的,側過頭冷淡地說道︰
「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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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二更,晚了點抱歉~怎麼就有妞拋棄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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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和室友聊天太久,起晚了,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