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宇文拓抬眸,鳳眸直直地看著元清凝,隨即在低頭的瞬間,看著那相互糾纏的白希指尖滿是傷痕,還有未干的血跡,他蹙眉,「你手是怎麼傷的?」
「只是不小心劃傷的!」
宇文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中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淡淡道,「沒騙我?」
一影子同時消失在御書房內。
只是當她走到金鑾殿內的拐角處,她望見了一抹修長的身影,淡淡的夕陽下,那身影孤寂而哀傷,似乎還帶著森冷的殺氣,而在那灰白的地板上,竟有幾滴鮮紅的血液迎著夕陽綻放開來。
「有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就在這時,元清凝靜靜地坐在原地,想著要送給宇文拓的禮物,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要送什麼,但是卻在轉身之際,卻看見一個女人站在她身邊,她大驚,看著眼前的女人,「是你!」
元清凝同宇文拓說了他母後被關在哪里後,宇文拓便獨自一人走了出去,淡淡的光芒下,那身影顯得孤寂而落寞,這是她第一次在宇文拓身上見到這樣的背影,以至于,再以後的日子,每每想起這樣的身影,她的心,便遏制不住的疼痛,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更痛。
「是我,好久不見,還好麼?」
「你怎麼會進宮來?」元清凝微微蹙眉,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很是厭惡。
可他此刻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卻不能去找她。
「娘娘,你平素總不注意自己的打扮,總嫌太累贅,可那日不同啊,那日是皇上壽宴,你又是這宮里分位最高的妃子,總得要打扮得體一些才行啊!」雪鳶嘮嘮叨叨的沒完,可她不曾想到的是,元清凝對于她說,一個字都沒听進去。
她在殿內等了很久,都不見宇文拓來,便急著出去尋他。
元清凝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流淚。
而她也清楚的感覺到來自宇文拓心底那森冷的殺氣猶如突然而降的暴風雪,他的手擁著她的力道加大了,那薄涼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我看見你母親了,她是被太後關在一個暗房內,一關就是十多年。而且太後要在你生辰那日準備動手,無憂……」元清凝緊緊握住宇文拓的大手,淚水像是夜露般晶瑩剔透,悄然地滑落,「對不起……我想救她,可是我打不開那鎖……我打不開那鎖……」
而另一邊,宇文拓站在御書房,看著眼前的百歲老人,眉頭緊蹙,「師傅,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但是徒兒這次求你,你救救阿凝,好麼?」
「自然是帶你走!」
她一步步走到他身後,伸出雙手去掰開他緊握的手,細心的用絲絹包起來,而後將頭埋在他溫暖的懷里,手緊緊去抱住他的腰,輕聲道,「無憂,無論發生什麼事,阿凝都會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你並不是一個人,你還有阿凝!」
「好,我答應你!」宇文拓沉吟片刻,淡淡的道,「你說吧,我只派人去守住母後,不會接她出來,這樣總行了吧!」
「無憂……」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還有十日就到宇文拓生辰了。
「除非你答應阿凝,解決了寧王和太後之事再接母後出來!」
所有的意識都在瞬間碎成千片,萬片,每片映照著虛幻的微笑,灰飛煙滅,沉入黑暗。
「若我告訴了你,你是不是馬上便會去救母後出來?」元清凝看著他,不安的問道。
他不信。
他的身子猛然一怔,隨即微微有些嘆息道,「阿凝……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相信我……即使有一天,我做錯了什麼,你也原諒我好不好?」
「雪鳶,出什麼事了?」宇文拓搖著雪鳶的身子,一顆心瞬間便吊了起來,究竟又何人敢這麼大膽,敢從他的皇宮里,將他的妃子帶走?!
應該是萬劫不復吧!還一中干。
「除了這個呢?」
元清凝知道,那是他緊握拳,指甲嵌入掌心,而沁出的血。
就在這時,徐福慌張地跑了進來,而後跪倒在地,「皇上,不好了,凝妃娘娘不見了!」
雪鳶瞬間石化,站在原地看著元清凝離去的背影,她感覺自己的頭頂一群烏鴉緩慢緩慢的飛過。
「還有就是將情蠱轉移,不過需要那人自願與凝妃教合」
陽光如同琉璃般灑在這座皇宮的各處,整個世界都處于明晃晃的光芒中,元清凝趴在欄桿上,看著下面水中游玩的魚兒,還有剛剛盛開的荷花,清新的香氣撲面而來。
「除了找到下蠱之人,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宇文拓微微蹙眉。
「徒兒啊,不是為師不肯救她,而是情蠱這個師傅也沒有辦法,只能將她暫時沉睡,但是如果下蠱之人,將它喚醒,那師傅也沒有辦法,只能看著她蠱毒發作!」
她的心,瞬間如針扎般疼痛。
「阿凝,不哭了,告訴我,母後被太後關在哪里?」
元清凝搖了搖頭,粲然一笑,隨即她便看到了宇文拓轉身走下去的背影,她知道,他是去喚徐福傳太醫,可是她並沒有那麼嬌貴,況且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想要跟他說,她已經開了口,若再換一個場景,她不知自己是否還能說得出口。
「皇上,奴婢該死,是奴婢沒有照顧好主子,不過皇上放心,奴婢一定會尋回主子的!」
「無憂,母後說她呆在那里暫時不會有事,她讓你要防備太後,她同寧王還有七皇子準備下月你生辰時下手!我答應過母後,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傷!」元清凝抬頭,卻不期然的撞進一片墨色中,幾縷墨黑的碎發從宇文拓那光潔的額際垂拂而下,氤氳的眼眸近在咫尺。
她不見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準備查,若是尋不回她,你也別回來了!」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窗外陽光異常的美麗……朦朧中,仿佛看到了宇文拓的身影,耳邊還回旋著他的低語,「阿凝,你是我的珍寶,是要被我放在手心,攏在心間,好好珍惜的妻子。」
「什麼——」
「準備?有什麼好準備的啊?」甄綰淡淡的道,眸中的光芒瞬息黯然下去,那夜怕不是過他的生辰,而是有一場生死較量,贏了的固然是萬人之上,輸了的呢?
元清凝掙扎,想要去喚雪鳶,卻在那一瞬間,聞到了一股香味兒,隨即便昏倒了。
窗子是開著的,宇文拓翻身從窗子了躍了出去,唯見眼前滿眼的桃花樹搖曳著發出嗒嗒的脆響。樹影婆娑搖曳,陽光,如此寧靜而怡人。
雪鳶從內閣一出來,便看到趴著發呆的元清凝,她走到身旁,輕聲道,「主子,皇上的壽宴要到了,你要不要讓人給你做一身新衣,好好準備一下啊!」
「師傅……」
百歲老人捋了捋白色的胡須,頓了頓道,「還有就是東海鮫珠,」
百歲老人一听這話,連忙阻止道,「徒兒,你不可胡來,你且耐心等師傅幾個月,師傅一定幫你找到方法,但是你答應師傅,不可胡來!」
「好!」元清凝輕聲道,將他抱得更緊了。
于是,她在宇文拓走了幾步,只繞過了階梯的時候,便跑過去從後面擁住了他,「無憂,我沒事,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那雙小手將他擁得更緊了,「無憂,其實我剛剛想告訴你的是,我見到你母親了,她還活著!」
「阿凝——」宇文拓冷冷的低吼道。
宇文拓沉默了,愣了半晌,「我知道了,師傅!」
就在這時,元清凝猛然起身,好像恍然大悟的喃喃道,「無憂的生辰,我還沒給他準備禮物呢?」然後自顧的向內閣走去,邊走邊思考著,「我送無憂什麼好呢?」
「你說什麼?」宇文拓轉身,鳳眸滿是震驚,他望向元清凝,平素那雙干燥溫暖的大手竟微微有些顫抖,「阿凝,你說你看見誰了?」zVXC。
「沒有,奴婢去後廚看看午膳好了麼?但一回來之後,主子就不見了,主子的梳子也掉在地上摔碎了」
內室的燭火明明滅滅,搖曳出一室的寂靜和蒼涼。床榻上已經空無一人,早已沒了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子的身影。
「阿凝,我沒有怪你……」宇文拓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那人的淚水滴在他胸前的衣服,浸濕了一大片,「你的手就是因為這個才會傷的,是不是?」
「是!」
「你答應師傅,要是你胡來了,為師定繞不過你!」
「師傅,是傳言中鮫人的精魂凝聚而成的鮫珠嗎?」宇文拓微微眯眼,「如今供奉在秋氏家族祠堂的鮫珠!」
焦急趕到鳳凰殿內的宇文拓,推開大門,里面竟是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靜,他慢慢推門走入內室。
失落和絕望好似無數根冰針狠狠刺入他的內心,一陣刺骨的疼痛。宇文拓的手緊緊攥著,關節蒼白,手心有汗在慢慢滲出。
可是,他的心,從此後,卻再也不得寧靜了。
而他也等不及了,因為阿凝肚子里有孩子,他也曉得孩子對她來說到底是什麼意義。他忽然狠狠打向梨樹,凌厲的掌風,只听到「 嚓」一聲脆響,在寂靜的鳳凰殿分外響亮。
隨即他拍了拍手,暗衛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主上!」
「你們跟隨雪鳶一起去尋凝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