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那個年輕男子的影子被油燈的光芒斜斜地映照在地板上——
他看著一點點清醒過來的元清凝,有些欣喜。
「姑娘,你怎麼樣了?好些了麼?」
「可我們也不能害她啊,看得出她很逃避皇上啊!而且,你怎麼知道,她是皇上要找的那個人,若不是呢?」
窗邊上。
「娘,你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到時候進城之後,我會去找知府要畫像瞧瞧,這樣就確定了!而且我估計百分之八(和諧)九十錯不了,她昏迷的時候,我听見她叫宇文拓,這可是皇上的名諱呢!」zVXC。
「謝謝!」
「阿牛,咱們雖然是窮人家,但是不能去做這麼缺德的事,我不準你去害這姑娘!」
阿牛也不在好說什麼,而後淡淡一笑,「好,那姑娘,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帶你進城找大夫!」
「娘,你真煩!知道了,知道了!」
「娘,你知道什麼啊?她可是皇上要找的人呢!我已經打听好了,據說她是皇上的寵妃,就是皇上的凝貴妃,皇上可疼愛她了,我們要是把她送回宮去,豈止是黃金千兩,也許從此我們就富貴了呢!」
阿牛看著她的眼楮才算是反應過來,然後拿了白綾給她,讓她覆在了眼楮上,也對,她的眼楮瞎了看不見了。
外面的談話的話讓元清凝像是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中,黑暗將他一點點的拉扯到了絕望的旋渦中心,無法自拔。她靜靜地靠在門邊,絕美的面容上竟然是寧靜如孩童般的柔和……
「大娘,你們要去賣藥了麼?」
這個世界上她究竟可以信任誰?竟能信任誰?
听到這里元清凝幾乎站立不住,頭傳來一陣眩暈,她扶著木門,眼眸深邃凝重,復雜的愛恨在她的胸腔之中絞纏翻涌,令人窒息的冷空氣卻已經緩緩地滲進了她的心髒,將她的心凍得如冰一般脆弱。
她蓋著厚厚的毯子,坐在窗邊,感受著窗外美麗的風景。
「我還想跟阿牛去看看我的手呢,興許是摔下來的時候,被弄到了,有些疼呢!」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待她的麼?
元清凝抱住自己冰冷的身體,她緊緊地咬住嘴唇,唇齒間,竟有一抹殷紅的血絲彌漫開來。
「姑娘,誰這麼狠心將你的眼挖了?」
山里的空氣就是好,元清凝從睡夢中悠悠醒來,卻發現自己身上有點涼,想要起身去拿一件衣服,可是她才剛一下床,便被什麼絆倒了,倒在了地上。
奢華的鳳凰殿內,一片寂靜……
也正如她所料,外面是一片花田,各種各樣的花沐浴著皎潔的月光,縴細的。
此時,耀眼的燈光將鳳凰殿照得格外明亮,在木桌邊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里擺坐著一個絕美的男子,他認真地在埋頭畫著什麼。
而後,她緩緩開了門——
窗外,是一片燦爛的星空。
元清凝淡淡的笑著,然而凝固在唇邊的那抹笑靨卻是冰冷凌厲的。
宇文拓緩緩站起來,而後凝視著窗外美好的景色,眼底是一片孤寂落寞的顏色。
突然,一個黑影站在宇文拓身後,一雙妖異的冰冷得令人懼怕,健碩的身影和宇文拓美麗的身影形成鮮明的對比。
阿牛看著元清凝,看到的不是她絕色的容顏,而是她所能帶給他的財富,所以他看不到也認不清,在那唇邊的笑意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一定不會的!等進了城,她一定要找機會逃走,一定要!
人生當真會讓人如此絕望嗎?
他修長的手指撫模著那張美麗的容顏,只是輕輕地靜靜地撫模著……
「沒事,姑娘,明天我要去京城賣藥,我帶你去回春堂,去給大夫看看,你身上的傷口有些還沒好,需要去好好的治療一下!」
那日,在懸崖邊,她對他如此決絕的時候,她說,宇文拓,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吧。那時,他試過想要忘記她,從此不再將她記起。可是他試過了,真的試過了,那張素淨的小臉在他的腦海中怎麼也都揮之不去。
「我沒事,謝謝你!」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大娘又開始訓斥著自己的兒子。
然而,良久之後,她居然沉靜下來,雙腿就像是凝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她的世界在沒有了任何聲音。些而然姑。
而後東方看了看他嘆息一聲離去,整個殿內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元清凝一听這陌生的聲音,抬頭朝著那個聲音的方向而去,然後听覺有些失調,眼睫微微垂下,她淡淡地道,「你是誰?這里是哪里?」
元清凝淡淡的一笑,空洞的眼眸中帶著空洞的光芒。
「哦!」元清凝淡淡回答道,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你幫我那一張白綾,可以嗎?」
宇文拓,終究我還是逃離了你,終究你還是沒辦法留住我!
無數的花瓣到處飛舞,停留在宇文拓身邊的花瓣也越發地多了起來,像是在吮(和諧)吸他身上的香氣,固執得不肯離去。
元清凝緩緩地收縮著自己的雙臂,仿佛是很冷一般,她將手伸出來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
而此時,不知從何處飄來了好多花,卻是凋謝的花瓣。
在她身旁的桌上擺放著一盆白色的花,風微微吹來,花搖曳生姿。
「怎麼?你們不去麼?」
「還沒找到凝貴妃,要不明兒個我們再出宮去找找,這樣機會大些,去涯底看一下!」
「姑娘,這里是我家!」那男子淡淡的開口道,「我娘在谷底采藥的時候,救了你!」
外面竟然沒有人來扶她。
烏黑如玉的長發,白希的肌膚微微泛出通透的光澤,一雙墨黑的眼瞳如同水晶般晶瑩剔透,嘴角的那抹冰花淺笑宛如曇花般,一綻即逝。
元清凝轉身離去,卻在那一瞬間,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元清凝一听,喃喃念道,「哦?那就是說,我現在還沒死……還沒死……」
你我之間,從此人各天涯,不再有任何關系。
清晨。
阿凝,你終究還是離開我了,終究還是離開了!!
「謝謝關心,沒什麼重要的了!」元清凝淡淡地說道。
夜色漸漸濃郁起來,微薄的涼風吹拂著那一片樹林,樹枝在風中翩翩飛舞。
「姑娘,你說什麼呢?你當然沒死啊!」那男子似是快樂的說道,「我叫阿牛!」
「下去準備吧,明兒個出宮!」
「沒關系的,你讓大娘幫我看看就好了!」
似乎過了很久,宇文拓坐在桌邊,放下了手中的筆,他抬起頭來,目光深邃而幽暗,看不見一絲光亮,面色冷峻。他伸手撫模著自己眼前剛剛完成的畫像,他輕輕拿起,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畫上時,霎時會變得很輕很柔。
阿牛和那大娘都去哪里了?采藥了麼?
「姑娘……」
「阿凝,兩不相欠,呵,真的可以兩不相欠嗎?」
她慢慢模黑,緩緩到了門邊,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
「你如果害了這姑娘,你就不是我兒子!」
得不到的悲和失去的痛,哪個更令人悲傷呢?若你從來都沒有來過我的世界,我便不會在你離開之後,感覺越發的冷。那些生命中不能遺忘的,即使是遺忘了,也要用盡全力找回的,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鬧劇!
「嗯,我們等一下就走!」
「東方,你來了,那件事可有線索?」
漆黑的夜里,背光處,他的背影在黑暗中像是丟失掉一半靈魂的木偶,更多的是讓人覺得像是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背影孤寂而悲傷。
「皇上……」
就這樣阿牛母子人靜靜的凝視了元清凝良久。
秋末里,涼意卻還是很濃。
許久,外面又傳來細細碎碎的響聲。
宇文拓卻是笑了笑,笑容哀傷至極,「去了,她就會回來嗎?」
元清凝醒來後,安靜地靠在窗邊,雖然她看不到外面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景色,可是她憑觸覺能感受得到,外面是一片美麗的世界呢!
可是為什麼離開你之後,我的心卻還是那麼難過?
「那好,我先進去收拾一點東西,你等我一下,可以麼?」
我說過,我元清凝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沒有人!
她就真的逃不開宇文拓麼?
冰冷的風緩緩吹過……
「阿牛,做人不能這樣,即使我們救了她,卻也不能害了她啊!」
天地之間,這一刻都沉浸在一片美好之中……
「好!」
宇文拓看著畫像上的元清凝,心痛到無以復加。
元清凝淡淡地笑著,卻是苦澀至極。
月光下,一襲白衣的他站在鳳凰殿的窗邊,從窗外飛舞進來的夜露細細地打在他臉上,漫天亂飛的露珠如同他粉碎墜落的心般……
阿牛和那大娘在看到元清凝一臉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時,不知為何,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心底似乎涌上了一層懼怕之意。
不一會兒,元清凝便跟阿牛出山去了,一路上,元清凝都靜靜的坐在後面的板車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自己環抱著腿,似乎在想些什麼!
好像走了很久,她才听到熱鬧的人群聲,還有街道中叫賣,吵雜的聲音。
「姑娘,已經到回春堂了,我扶你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