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的臉色變了,又不停地咳起嗽來,他的額頭滲出汗珠,一絲一絲的顯得格外的晶瑩剔透.
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因為他突然想到楊士瀚是武將世家出身,而且他現在還穿的是盔甲,全副武裝的又怎能少了護心寶鏡?
別說楊士瀚這種級別的武將,就是那些普通的士兵的前心後心都有護心鏡,其中也包括他李尋歡自己,只不過他那個護心鏡雖然能擋住普的箭簇,卻擋不住他的小李飛刀而已。
楊士瀚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兵能比的,他的護心鏡也自然不在同一個檔次,這原本是個非常簡單的問題,李尋歡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
在這個世上沒有人不犯錯誤,但在犯錯之後能承擔錯誤的後果,那也算得上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李尋歡是英雄也是好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自然也不會將責任推開。
接下來的事非常的簡單,楊士瀚既然接下李尋歡的三把飛刀,無論他在接的過程中是不是湊巧,這些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活著。
既然他還活著,那李尋歡就應該接他的三錘,至于他有沒有楊士瀚那麼好的運氣,或者是用什麼樣的方法或手段來接他的三錘,這些不是楊士瀚考慮的範圍,而是李尋歡應該去考慮的。
李尋歡的飛刀雖然名震天下,但他那久病的身板還真是不咋地,以他這樣的身板去硬接楊士瀚的擂鼓甕金錘,還真有點欺負人的感覺。
劉病已的內心中還真不希望李尋歡被楊士瀚砸成肉餅,很想上前求個情,但一想到楊士瀚剛才的九死一生,又覺得這樣做對楊士瀚非常的不公平,對楊士瀚不公平的事,他劉病已是不會去做的!
李尋歡的面色仍然非常蒼白,他有病,他的臉色一直是這樣的蒼白,所以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這決不是他害怕引起的。
李尋歡不但身體痛楚,他的心里更痛楚,對他來說生死還真不是個事,無論是被楊士瀚砸成肉餅也好,或者被人一刀削掉腦袋也罷,對他來說也沒有本質的分別。
楊士瀚冷眼看著李尋歡,他的心里也是非常惱火的,這李尋歡的飛刀還真不是蓋的,小李飛刀例無虛發也不是白叫的,剛才若不是有天波府的護心寶鏡,他現在早已橫尸當地了。
李尋歡雖然當他是仇人,但他卻沒把李尋歡當作仇人,所以在他的心里還真沒想過要殺李尋歡,只是剛才自己差點死在他的飛刀之下,也絕不能讓他好過就是。
楊士瀚望著李尋歡,雙目透出一股凌厲的光茫,提著那對擂鼓甕金錘,一步一步地走向李尋歡。
他走得非常的慢,但每走一步在地上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當然如果你的雙手提著那對八百斤重的擂鼓甕金錘,相信就算沒用絲毫內力也會在這泥土地上留下足印的。
楊士瀚踏的似乎不是路,而是每個人的神經,每走一步,眾人的心神都會為之一緊,剛才大家都在為楊士瀚捏著一把汗,現在每個人都在為李尋歡捏著汗。
這一點也說明李尋歡的人品還真是不賴,竟然能讓這麼多不相干的人為他擔著驚,受著怕,如同大家相信楊士瀚接不下李尋歡的飛刀一樣,大家也相信李尋歡接不下楊士瀚的一錘。
跟劉病已一樣,東方不敗與張丹楓同樣不希望李尋歡死在楊士瀚的手中,所以他二人也沒打商量便將目光投向劉病已,意思非常的明白,讓他出面阻止楊士瀚。
但劉病已卻不為所動,對他二人的動作假裝沒有看見,實在拗不過東方不敗時,才輕輕地說聲︰「讓士瀚兄弟受委曲的事,我不做!」
兩人微微地一聲嘆息,也暗自感小李飛刀對他的飛刀也太過自己信了,如果兩人不是你打我三拳,我還你三掌這種莽夫似的比斗。
相信以李尋歡的輕身功夫,楊士瀚還真是奈他不何,兩人頂多打個平手,可如今的這種方法卻完全的不一樣。
就在大家為李尋歡擔著心的時候,楊士瀚已來到李尋歡的面前,將左手的那只錘扛在肩上,而右手的那只錘仍然是提著的,雙目望著李尋歡冷冷地道︰
「李尋歡,你可看清楚了,我楊士瀚這對錘可不是齊國遠那對紙糊的,如果你不想接這三錘也成,你就服個軟,求個鐃,我楊士瀚可以放你一馬!」
求饒的不會是李尋歡,李尋歡也不會求鐃,所以當楊士瀚走到近前的時候,他的心潮反而是異常的平靜,如同無風的湖面不帶半點波瀾。
他早已經看開自己的生死,對他來說,如果楊士瀚真是一錘將他砸死,對他來說還是一個不錯的解月兌,深深地吸口氣,異常平靜地道︰「來吧!」
楊士瀚看著他空空的雙手,並沒有立即砸下來,而是說道︰「李尋歡,你可看清楚了,我這錘可不是西瓜,單錘重量三百二十斤,就算你的武功再高,空手也是接不住的!」
說到這兒,微微一頓,接道︰「軍營的訓練場中有各式兵刃,我楊士瀚不想點你便宜,你隨便挑一件吧!」
「當年李元霸就是用這一對擂鼓金錘在四明山打得十八路反王哭爹叫娘,損傷過半。就憑訓練場中的那些兵器又怎會擋得住這一對神器?」
李尋歡說得非常的平靜,因為在他的心里非常的明白,以楊士瀚的力道,那些普通的兵器是無論如何都架不住的,因為他現在跟楊士瀚比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內力,純厚比的就是力量!
江湖上只知道李尋歡的飛刀厲害,輕功也不錯,至于其他的武功,還真沒人知道,楊士瀚同樣不知道,見他不願去拿兵器,也只說道︰「李尋歡,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楊士瀚了!」
李尋歡他是一個英雄,是一個江湖上公認的英雄,他不是一個怨婦,這個賭約既然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自己既然沒能殺得了楊士瀚,那就無論生死都要接下這三錘。
那些尋常的兵器既然擋不住擂鼓甕金錘,那拿不拿都沒啥問題,不拿反而還落得大方,落得瀟灑。
楊士瀚掄起石錘一個泰山壓頂,呼地一聲砸將下來,他只想給李尋歡好好的一個教訓,並沒有想要他的命,因此在出手的時候,並沒有用盡全力,而是三成力道。
在楊士瀚的想法中,三成力道一定可以將李尋歡打得跪地吐血了,劉病已都甚至讓人準備一個血盆,免得濺得到處都是。
東方不敗的眼楮甚至已經閉上,腦漿四裂的場景她著實不想看,畢竟晚上還要跟劉病已好好的喝酒呢,別弄得到時沒了胃口。
當然,想法是殘酷的,現實卻是美好的,當楊士瀚的大錘砸下時,並沒有砸到李尋歡的頭頂,就在他的大錘離頭頂還有七寸距離的時候,李尋歡的雙手突然如天王托塔般地架住楊士瀚的雙錘。
說是架住,卻沒有硬架,因為他的雙手以及整個身體都在隨著大錘的下沉而下沉,盡量給出緩沖的空間,在下沉的同時,將其力道牽引至一邊,倒也毫發無傷。
李尋歡應該沒有學過現代物理知識,卻將現代的力學知識運用得如此神妙,他應該沒學過現代控制理論,卻將小動量控制技術發揮到了極致!
他這門功夫在武學中有個名堂叫做四兩拔千斤,跟劉病已的乾坤大挪移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他能用自己微小的力道將楊士瀚的泰山壓頂之勢消除于無形。
第一錘,他算是無驚無險的接下,李尋歡的神色卻並沒有想象中的輕松,憑他的武功,當然知道楊士瀚用的只有三成力道,接下來的兩錘才是最致命的。
楊士瀚也沒料到李尋歡竟有如此武功根基,望著眼前這個清風都能吹得倒的人,臉上露出不大相信的神色。
這也讓他想起第一次在天波府與劉病已比力氣時的情景,自己無論如何使勁劉病已都紋絲不動,初時還以為是劉病已的力氣真比自己大,沒想到運用的是乾坤大挪移。
後來跟隨劉病已闖蕩江湖,對江湖中的武功也多有了解,從李尋歡剛才的表現看,他用的應該就是四兩拔千斤。
所以他的第二錘,一定要加重力道,就算李尋歡能卸掉部份的力,他也要這剩余的力量將他震傷,打傷李尋歡是他的目標。
所以第二錘,他用了七成力道,怕李尋歡接不住,他沒有當頭打下,而是直線出擊,撞向他的胸口,就好同老和尚撞鐘一般。
李尋歡同樣沒有避讓,他的雙手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同時按在大錘上,跟著便離地而起,就像掛在錘上似的,向後飄移。
此時,楊士瀚的左手原本是有只錘的,如果此時再交錯橫掃,李尋歡一定逃不過這致命一錘,但楊士瀚是個君子,他並沒有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