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瞬間陷入死一般的沉靜,菲比嚇得釘在原地,所有人都被項野盛氣凌人的氣勢震懾得大氣也不敢出。愨鵡曉
看這架勢,恐怕菲比凶多吉少了。
「哥~!」
項野冷冷命令,「跟我過來!」
菲比聲音小得像蚊子,「我不過去……」
菲比怯怯地低著頭非暴力不合作著,留在人多的地方還能有一線生機,若是跟老哥去起居室,肯定會被罵得體無完膚不可。
「菲比,我的話只說一次!」項野看起來威嚴無比,話一說完,散發著冷氣的身軀已經往起居室走了。
菲比求救的目光望向施樂,可是施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想幫也愛莫能助。
沒轍了,菲比頹喪地垂著手臂,如走向刑場般一步一蹭。
這時候,直接受害人邵軍卻突然站了出來,拉住要進屋的項野,「項爺,小女孩任性不懂事,你別太生氣了,咱們都坐下來好好談。」
「她還不懂事?我看她倒是聰明得很,簡直無法無天了!」
「是是是,她聰明不也隨你這個當哥的麼,她無法無天不也因為有你這個男神罩著麼,來,項爺過來坐,咱一起商量商量看這事兒怎麼辦。嫂子,你也坐!」
邵軍偷偷沖施樂眨眨眼楮。
老實說,施樂真想自己眼楮瞎沒看見邵軍的暗示,菲比這丫頭這次做的事肯定跟她有關的,她若是留在這萬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這不是隨時躺槍中彈身亡的節奏嗎?
可緊要關頭臨陣月兌逃是要受到鄙視的。
于是乎,施樂不得不心領神會地過去沙發邊坐了下來,跟著幫腔道︰「項野,你別生氣了哈,咱們都小聲點,菠蘿在睡覺呢。」
施樂這話比誰的話都管用,項野這麼一听,冷鷙的臉色稍顯緩和,冷冷睨了菲比一眼,不再多說。
三個人同時入座。
周圍的低氣壓,壓得施樂血管快爆炸了。
怕躺槍,她一直低眉順眼做人肉布景,只听不插話。
約麼幾分鐘後,她終于知道菲比做了什麼壯舉了。
原來這丫頭竟然把老路易斯家持有的一半淪敦帝峰大酒店所屬權轉到了自己名下,也就是說,菲比現在是倫敦帝峰大酒店名副其實的大老板之一了。
施樂沒想到菲比可以把她的用意了解得那麼透徹,知道最容易和男人揪扯不清的不是**也不是什麼結婚證,而是金錢。
她更沒想到菲比不僅雷厲風行想到就做,而且能想到這麼狠的一招直搗帝峰老巢,殺邵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回,邵軍也不用錄用菲比了,兩個人直接變成合作關系了。
其實都是路易斯家的人,誰是另一個老板對邵軍來說無所謂,怕就怕某位爺心情一不好要攙和進來,他帝峰恐怕沒安寧之日了。
想歸想,邵軍倒是有些佩服菲比。
「我說妹兒啊,你挺能啊,跟軍哥說說這事兒你是怎麼辦到的,怎麼連我都不知道?」
菲比佝僂著背窩在沙發,兩只手夾在腿里,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敢說話。
等了一會,項爺不耐煩了,「菲比,有膽子做,沒膽子說?連Grace都敢騙,你還記得她是你媽咪嗎,你知道這麼做是犯了商業法嗎?」
菲比咬著唇,「知道……」
「知道還敢做,嗯?明知故犯,想挑戰我的底線!?」
「哥,我不是……,哥,對不起……,嗚嗚嗚嗚……」菲比到底還是被項野罵哭了,眼淚兒啪嗒啪嗒掉到裙子上,連妝都花了。
「哭什麼哭,說!」
菲比嚇得一哆嗦,眼淚止不住地流,又怕項野罵她使勁兒往回憋,一抽一抽地,看著十分可憐。
「我……我跟媽咪說在寫個人……個人簡歷,簡歷上需要有推薦人寫推薦語。媽咪沒有……沒有懷疑,于是就幫我,幫我寫了一份然後簽好名字,之後,我自擬了一分轉讓合同書,模仿她的簽名簽在合同上,然後以媽咪的名義給律師……,給律師打了電話……嗚嗚嗚……」
菲比哽咽得說不下去了,之後的事情就算不說大家也明白。
菲比平時看起來乖巧懂事,Grace和律師都沒想到她是在騙人,所以才這麼容易蒙混過關。
此情此景,真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要說項爺發起脾氣來,真沒有不怕的,眼神殺、語氣厲、氣勢強悍,統統堪稱霸王龍級別的,就算不尿褲子,後脊梁骨也得抖三抖了。
所以邵軍這時候開口得鼓起多大的勇氣?
「項爺,你別罵她了,這事兒我也有責任,一來是我疏忽了,我應該在擬合同時寫明轉讓必須由我親自到場;二來她這麼做十有**是為了我,你要是氣兒不順就發我身上吧。」
「大軍哥……」菲比感動地抬起頭。
施樂也看向邵軍,這個男人平時看起來挺玩世不恭的,但關鍵時刻從來不掉鏈子,絕對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只見他坐在項野身邊半低著頭,說這些話、做這些事時,絲毫沒考慮過自己的身份,明明是受害者,卻單純從想保護菲比的角度出發,把責任承擔下來。
說老實話,當初老路易斯讓Grace跟邵軍簽合同時,不過是一塊地皮,又是友情簽,誰都不至于嚴謹到要防範對方的程度,有些漏洞是情有可原的,邵軍完全沒必要認錯。
這樣的男人,難道不值得考慮嗎?
她偷偷瞄了一眼項野,他面上凝固的表情有輕微變化,相比剛才要把人大卸八塊的冷鷙,現在看起來已經好多了。
「老公~!」
嗲嗲地一出聲,兩個人男人同時被她吸引了目光。
施樂心說,她只是想勾搭項野的,你邵軍跟著湊什麼熱鬧。
「老公,其實讓菲比掌握帝峰的部分權利是我的主意,我是主謀,要怪就怪我吧!」
「屎了姐姐,你不是主謀,我才是,你什麼都沒跟我說!」
「我雖然沒明說也是誘導你,至少也算個唆使罪。」
邵軍插嘴,「你們倆丫頭誰也別爭了,這事兒還是我疏忽!」
施樂和菲比齊聲,「跟你沒關系!」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在搶功勞似的互不相讓,幾分鐘過去了也沒爭出什麼結果,直到等他們仨誰都沒說話,屋里唰地一下子靜了,才想起來還有一位爺存在著呢。
「鬧夠了?」男人各掃了他們一眼,視線刀子般凌冽。
誰也沒敢作聲。
「菲比,你明天之前去跟Grace認錯,然後把合同還給她。」
「哥~,我好不容才有的帝峰……」
「不行!」
邵軍舍身堵槍口,「咳,項爺這事兒我看算了吧,是我一開始太小題大作了,誰讓這丫頭非得把酒店名字改成《軍非昔比》呢,我腦子一懵就來告狀來了,其實都是你們路易斯家的,是誰的都一樣,就留給菲比吧,也讓她鍛煉鍛煉。」
噗!
軍菲惜比?
施樂覺得這名字非常好啊!
項野顯然不這麼認為,他看向邵軍,說話還算客氣,「鍛煉可以去大地之神,她這種靠騙來的合同不能算數。」
「哥,我不想去大地之神!」
看著自己好不容努力得來的一點進展就要被老哥無情扼殺了,菲比心里比被罵還難受,終于忍不住小宇宙爆發了。
「哥,你不就是為了阻止我和大軍哥在一起嗎?我不明白,大軍哥哪兒不好了?你們為什麼可以做朋友,我們卻不可以做情侶?你就算再**霸道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人生是我自己的,愛情也是我自己的,我喜歡誰,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項野雙眸危險地眯起來,「你是我妹妹,我就有權管你!」
「你別忘了,我們不是一個媽,你自己都不喜歡叫路易斯,都改名叫項野了!」
「……」喉嚨一哽,項野什麼話也沒說出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布上一層可怕的血絲,震驚、受傷、失望,他萬萬沒想到菲比會對他說這種話。
邵軍覺得大事不妙,趕緊出聲提醒,「菲比,別瞎說!」
菲比一雙手腳抖得甚是厲害,她既害怕又憤怒,身處房間里卻無所適從,最後拿起包包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你不再是我哥了,我恨你!」
「菲比!」邵軍蹭地跟著起身,追出去前,他腳步一頓,想了想還是轉回頭安撫地拍了一下那個心情不美麗的男人肩頭,隨後才默默出去。
男人之間的安慰,沒有感人肺腑的言語,卻有一看就明的動作。
其實項野的做法邵軍是理解的,如果他有個妹妹也不會願意讓自己妹妹跟一個花花歷史能卷成卷紙、年齡差十二歲的男人在一塊。
而邵軍自己對于菲比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感覺,總而言之,用一個字形容就是︰亂;倆字形容就是︰復雜。說實在的,以前遇到的女人都是沖著他錢來的,愛情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此時心里什麼滋味兒的絕不止邵軍一個。
項野端坐在沙發,一手撐著額角許久都沒有動彈。
菲比的話像復讀機一樣回蕩在腦海里,目光越來越晦暗,仿佛做的一切都不曾有意義,那種心被深深刺傷的感覺是否就叫做眾叛親離?
「項野,菲比說得都是氣話,你別往心里去啊。」施樂抓住男人的手,沒想到一向溫暖的大手竟然這麼冰涼,一點溫度都沒有,就好像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男人將她攬進懷里,頓時一股徹骨的冷意從他身上傳了過來,是剛才發怒時留下的余溫。
施樂不禁打了個冷顫,心里卻心疼著他。
母親對項野來說是心中一塊硬傷,這樣被菲比無情地揭開一定很難受吧。
「項野,其實菲比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你看她那麼喜歡大軍哥,還把你排她前面呢。」
「嗯。我沒事,你不必安慰我。」項野撫了撫她的長發,若無其事地帶著她站起身,一齊往三樓臥室走。
施樂知道這種傷害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安慰好的,只能靠著時間的流逝淡淡將傷痛遺忘。
回想一下,自己也說過很多過分的話,不知道那些時候他是不是也會這麼難受呢?
在進臥房時,男人突然頓住了腳步。
「我去看看兒子。」
「嗯,去吧。」施樂抬起手輕撫上男人俊朗英挺的臉頰,能保持這樣一副無懈可擊的淡然表情,心里要築起多高的堡壘?
踮起腳,在他涼薄的唇上印上一吻,她鄭重其事地說︰「我為以前說過一切傷害你的話道歉,請務必要接受。」
項野勾了勾唇,順勢抱緊她,在她耳側輕說︰「若是沒及時原諒你,早就被氣吐血了。」
「那你也像原諒我一樣原諒菲比吧?」
項野看著她認真的小臉兒,笑而不語,目送她進屋,關上房門,然後轉身進了隔壁的菠蘿房間。
商業合作、合同對項野來說是極為嚴肅的事情,如果換了是他和邵軍簽約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了不留詬病,他還是堅持讓菲比把合同還給了Grace女士,但是與邵軍商量之後決定保留淪敦帝峰大酒店的中文名字「軍菲昔比」算是他對菲比的讓步。
菲比領不領情不清楚,不過因為她偽造簽名私簽合同的事情被Grace女士嚴重批評了一次,逼她八月底之前必須進大地之神公司。
如此一來,菲比和項野之間的矛盾似乎更深了。
施樂這里她一直沒有再來過,只是偶爾給施樂發個短信問候一聲,多了也不多說。
反而是老路易斯有幾次特意開車經過,項野裝看不見,施樂倒是看見了,但見他沒有下車,也沒去熱臉貼冷。
鬧成這樣是個意外,但也是這個貌合神離家庭早晚要醫治的詬病。
眼瞅九月就要來了,國內都城還是炎熱如夏,整天熱得人心煩躁。
李陽更是焦慮不安,因為他最近發現李小瑤總是在網上查閱Y國大學的資料或者新聞,這讓他心里不禁懷疑起來。
這天傍晚,李陽像最近的每一天一樣在正點下班時間出現在帝峰大廈聚焦集團那一層。
不出十分鐘,李小瑤婀娜身姿從一個部門拐出來,她穿著一身低調的OL服,但不知是不是親自設計的原因,看起來並不特別的西裝穿在她身上有著別樣的韻味兒。
他自豪地欣賞著,但看見那些總是圍在她身邊的「蒼蠅們」,他心里就莫名其妙地不爽。
「小瑤!」他走上前去,在李小瑤的同事面前熱情地與她唇對唇,來了一個長吻。
有人吹口哨、有人唏噓。
「小瑤姐,姐夫真熱情啊!」
「是不是小小姐夫啊,看起來好斯文好年輕啊!」
「我早就見過他啦,他可是風雨無阻天天下班在外面等呢,听說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小瑤姐可真有眼光。」
在這麼多同事面前自己男朋友被品頭論足,李小瑤始終還是覺得尷尬的,掙扎了兩下竟然沒有推開,心里一火,她故意踩了李陽一腳。
「兄弟姐妹們,我先走了,明天見!」
「小瑤姐再見,趕緊回家跟姐夫甜蜜去吧!」
李小瑤扯了扯唇,趕緊拉著李陽走了。
進電梯,李陽習慣性地按了一層,李小瑤卻按了聚焦樓下的樓層,之後便抬頭看著上面顯示的數字黑著臉不說話。
「你怎麼了,小瑤?」
李小瑤盡量壓住怒意,心平氣和地說︰「沒什麼,我工作室有些工作沒弄完,可能要很晚,你可以先回家。」
李陽抱住她的腰,親昵地說︰「我不走,我在工作室等你,M國那邊要開學了,我想多和你在一起。」
眉頭幾不可察地一蹙,李小瑤不再說什麼,在李陽的陪伴下去了自己的工作室。
忙碌的時間仿佛眼楮一睜一眨之間,做完了手頭工作,抬頭一看桌角的時鐘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李陽一直沒有動靜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伸了伸懶腰,她活動著脖子走出辦公室,見到陰影處躲著一個人嚇得她驚叫一聲,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李陽窩在角落椅子上睡著了。
嘆了口氣。
這何苦呢?
她又不是會飛的鴨子隨時會跑掉。
也正因為李陽對她太過緊張,讓她心里的一個計劃一直拖了快一個月都沒有勇氣跟他開口。
「李陽,醒醒~!」
李陽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睡覺一醒來第一件事情找眼鏡,第二件事就是喊他女朋友的名字。
「小瑤?小瑤?」
「我在這呢。」
李陽戴好歪斜的眼楮,看清是李小瑤的身影才松了口氣,趕緊抓住她的手,「哈原來在這呢,我剛才做夢夢見你去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害得我好一頓找。」
「你丫整天這麼緊張兮兮的。」
「我怕你離開我。」
「你都是我的人了,還對我沒信心?!」
李陽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鏡,「咳!這不是應該男人跟女人說的話嗎?」
「所以你知道你這個人多婆婆媽媽了吧。」
兩個人從停車場提了車之後,沒有直接回家,途徑一個熱鬧的中心廣場,有人在露天搭建的台子上演出,廣場上滿滿都是人。
一個個臨時擺出的路邊攤,已經坐滿了看表演的路人,服務員吆喝著,忙活著,大盤小盤端著,又是上啤酒、又是烤燒烤,工作得熱火朝天。
一看這氛圍,李小瑤心血來潮,于是將車停在路邊,「好熱鬧啊,我們也去吃燒烤吧!」
李陽父母沒收了李陽的交通工具,現在他們坐的高爾夫是李小瑤賺了些錢之後給自己暫時配的工作車。
「還是別了,人又多,全是汗味兒,地方又髒又亂,來這兒的指不定都是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呢,而且燒烤也不干淨,吃了肯定拉肚子!我更喜歡咱倆在家呆著。」
心里被潑了盆兒冷水,李小瑤什麼興致都沒了。
「我就是你說那種不三不四的人,你要回家自己回!」說著,將車鑰匙扔給他,李小瑤獨自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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