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子推勁兒太大了,施樂一坐在地上。
砰!
大門無情地緊闔。
她整個人被眼前這一幕怔住。
剛才吵到極致時,她跟他撕扯起來了,這是她的殺手 ,每次耍賴的時候,男人都會拿她這招沒辦法。
可是現在,男人的耐性沒了,她不過是拽掉了他兩顆襯衫扣而已,就被他扔了出來!?
鼻頭一酸,眼淚「唰」地落下來。
佐伊和杰克為難地互望了一眼,不忍心坐視不理,伸手要將她拉起來,卻不料施樂猛地推開他們,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狠狠一抹臉上的淚水,瘋狂地敲起門。
!
!
「項野,你這個王八蛋,我的話還沒說完,你給我把門打開!項野!項野!」
吵架最怕遇上悶貨了,吵一半把你扔出來,誰心里不憋得慌?
施樂說什麼也要進去,敲個不停。
可是,小手的骨節都敲紅了,里面也沒人理。
「嫂子,你先歇歇吧,都在氣頭上,就算見了面也未必能講得通。」
「嫂子,這里是公司,你就當給boss點面子?」
施樂猛地轉頭,赤紅的眼楮瞪著竹菊,「我給他面子?他有給我這個當老婆的面子嗎?」
一氣之下,她不顧竹菊的阻攔,狠狠踹了門一腳。
不料,出大事了。
她這一腳用力過猛,觸動了辦公室防暴系統,整個樓層猙獰可怕的警鈴響了起來。緊接著便听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向這方涌來,她一回頭,十幾只黑壓壓的槍口正對準著她。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保鏢們的速度太驚人,前後不過十來秒鐘,好像空降兵。
由于公司經營範疇的特殊性,作為在公司專門保護項野的護衛存在,保鏢們各個全副武裝,受過專門特訓,並申請得到政府允許在公司里可以配槍。
施樂怔怔的,她從來不知項野還有這樣一支隊伍存在。
「把手舉起來,立——即——!」
「你們千萬不要開槍,她是boss的人!」佐伊急著穩定局面。
這時夢娜突然在身後出現,她看見這種場面也是驚得臉色慘白,「施樂!快听他們的話,把手舉起來!」
舉手?
在夢娜面前,她寧可被亂槍打死也不會舉手,她丟不起這個人!
嚓。
身後的楠木門打開了,立即有一股懾人氣息蔓延而來。
她打了個冷顫,卻沒有回頭。
半響。
身後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只看見夢娜驚恐的眼楮里映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影凌厲得連反光都無法直視。
望著一只只冰冷的槍口,一雙雙凶狠的眼楮,她突然呵呵笑起來,「項野,你這個人無情時可怕得還真令人發指呢,你敢用槍對著自己的親爹,我應該早就覺悟自己也會有相同的下場。」
「住口!」被當眾觸了逆鱗,男人厲聲喝止。
她淚一直在流,回頭直視男人狠厲的目光,「怎麼,你還怕人說?怕你別做啊!」
「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我不過是想求個答案,你是听不懂中國話,還是漢語過不了四級,用一個‘忙’字就想打發我!?」
「差不多可以了,別逼我在公司處理你!」
項野咬牙切齒地低聲警告她,畢竟是公司最高領導者,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數落,以後還怎麼在公司立威信?!
施樂越被說就越擰掰,冷笑,「呵,處理啊,我求之不得!」
「好,這是你自找的!」項野目光一狠,隨即吩咐保鏢,「送安全部,讓她在里面好好冷靜冷靜!」
說完,轉身回辦公室,砰一聲關上了門。
一听這話,施樂臉色變了,她沒想到男人會做這麼絕,竟然把她送進大地之神牢房之稱的安全部!?
那里面據說不見天日,她關進去肯定會瘋的!
身體瞬間被架了起來,她拼命抗爭,兩條腿亂蹬亂踹。
「我不進去,我不進去!你們放開我!項野,你給我出來,你生日那天我們不還是好好的嗎,你真的這麼絕情,連自己老婆也不放過!?」
「佐伊,快幫幫我!」
「杰克!」
她聲嘶力竭地祈求。
佐伊和杰克一臉不忍地望著她,他們也想幫忙,可這是boss的命令,他們不敢違抗。
「施樂,你別害怕,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夢娜要沖過來,卻被保鏢們攬住。
施樂狠狠瞪她一眼,不領情地轉過頭去。
她就這麼被拖走了。
進了安全部,除非是項野,誰有能耐把她救出去?
她被扔進了一間牢房,牢房比傳說中還要可怕,四周沒有一扇窗戶,只有門上兩根鐵棍間透進淡淡的光線。
乍一看,還以為穿越回了古代,昏暗的廳里,擺放著各種拷問商業罪犯的刑具,看起來十分人。
想不到那麼光鮮的公司,會有這麼陰暗的一面。
正是大地之神這種獨有的規則,給公司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听之令人聞風喪膽,卻又心心向往想一睹真容。
揉了揉被保鏢們粗魯對待過的手臂,她蜷縮在角落里,腦袋無力地垂著,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落在水泥地上,濺出一朵淒美的水花。
吸了吸鼻子,她把頭埋進了臂彎。
安全部門口,兩名保安攔住了夢娜。
「你來做什麼?」
夢娜十分鎮定,「我是總裁夫人的朋友,她身體不好,里面那麼冷,我給她送棉服的。」
「不行!」
夢娜冷笑,「安全部門的人怎麼都死腦筋呢,主任你想想,總裁和夫人可是夫妻,夫妻吵架過兩天就好了,可要是夫人在里面病了,你覺得你能逃得了責任?」
主任猶豫了起來,這女人說得的確有道理。
「那你把棉服給我,我送進去。」
夢娜將棉服抱得緊緊的,「主任,我求你件事,讓我進去跟夫人說兩句話,我不跟她接觸,隔著門說,我想等夫人出來後一定會感激你的。」
主任心里衡量,夢娜這個條件不算過分,上頭也沒有命令不準探視,如果賣個人情,能給總裁夫人留個好印象,何樂而不為?
檢查了夢娜身份卡之後,他便放了行。
「施樂!」
听到夢娜在門外叫自己,施樂沖到門前,墊著腳往外看,驚訝道︰「夢娜,你怎麼進來的?」
「我來給你送棉服的,凍壞了吧。」
施樂心里感動得一酸,想不到現在最關心自己的竟然是她一直視為情敵的人。
棉服好不容易塞進來,她趕緊穿上,身上一暖,仿佛有些力氣了,「謝謝你,夢娜!」
見她臉上的淚痕未干,夢娜嘆了口氣,「施樂,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威廉也是不得已,你在公司那麼多人面前不給他面子,他不好做人的,把你關起來也是給外人看的,他很快就會把你放出來了。」
「這幸好整個樓層就只是威廉的辦公室,保鏢們嘴也嚴不會傳出去,不然你這一鬧,肯定轟動整個公司了,你也不用在公司里呆了。」
一听這話,心里委屈,眼淚又像月兌線淚珠一般落下來。
「我還不想在公司里呆了呢!當初我在工作上另有打算,是他死活求我進的公司,還說給我各種特權,呵呵,可笑,原來特權就是把我關在這種地方!」
夢娜訕訕地,「哎,你們之間到底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吵起來?」
施樂很激動,忍不住就把委屈一股腦地吐給了夢娜,「我也想知道!那個神經病,半個月前他生日還對我特別好,還說要見面,轉眼就不見人影了,回頭也連個解釋都沒有!」
「我不是告訴你他去開下議院會議了嗎?」
「我知道,但他也之後也不至于不理我啊,就不能親口跟我解釋一句?」
夢娜替項野開月兌,「他肯定在做更重要的事情,你們生日之前不也幾乎不聯系嘛,我看是你想太多了,才疑神疑鬼的。」
「你也覺得我疑神疑鬼?你怎麼跟項野說一樣的話!我不過是找他問個明白我到底哪兒得罪他了,他說我發小孩子脾氣,分不清工作和感情,還說……,還說後悔讓我進公司了!」
「他說的都是氣話,你怎麼能當真?」
「你不覺得嗎,有時候氣話才是心里話!」說到這施樂心里像擰勁兒了似的,用力一砸鐵門,「男人都他媽是混蛋,前一秒說愛你,一轉眼就能冷得跟冰渣似的,我性格一直都是這樣,喜歡你的時候你的缺點也可愛,嫌你煩人的時候,你的缺點就是缺陷,一點也不會耐心對待你,我覺得他……,我覺得他……」
她想說︰他對我堅定不移的心有些動搖了,因為他發現了比我更優秀的女人。
也許全世界的人都會覺得她疑神疑鬼,但作為女人敏感的天性,有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感受得到。
可是面對著夢娜,她沒法說出口。
夢娜臨走時說,她去跟項野求情,讓他把她放出來。她沒說什麼,如果夢娜真有這個能耐,就讓她去吧。
大地之神總裁辦公室。
夢娜鎮定自若地站在辦公桌前,輕輕揚著下巴,沒有表現出一絲懼怕。
敢在他面前流露這種高傲姿態的女人,除了施樂還沒有第二個。
端坐在偌大辦公桌後,項野審視著她,眼角流露一絲令人難以捉模的復雜。
「怎麼進來的?」
夢娜毫不畏懼,酷酷板著臉,「侵入公司安全系統,給自己做了個身份卡,並錄入了指模。」
項野眯著眼看她,「你不怕我把你抓起來?!」
「抓我這種人才你不覺得是公司的損失麼?」
這語氣!
跟施樂一模一樣。
他微一勾唇,「這種時候還敢出現,算你有幾分膽量。」
「我是來為培訓部最優秀員工求情的……」
不知道夢娜跟項野說了什麼,總之,她奇跡般地重新出現在了安全部,並帶來放人許可。
施樂驚訝的同時,眼底也顯出幾分怒意。
男人這不一看就是故意的麼!這明擺著要讓她認清兩個現實︰
一,在公司里,他項野有絕對的權威,就算你有特權,也不能有恃無恐。
二,殺殺她的嫉妒心。
因為吵架的時候男人說過︰這麼大醋勁兒,你以為這里是和尚公司?用任何人必須得是男人?我要是啟用女下屬,你動不動就吃醋,分不清主次,這工作還怎麼開展?
男人吶,床頭答應你的事兒,一到公司就全忘了。
她一哼,「不就是嫌我在這影響他工作了麼,老娘我還不干了呢,夢娜,真不好意思不能跟你做同事了,不過我這個人有始有終,我會在培訓結束再走,在公司記得幫我照顧菲比。」
夢娜語氣有些不舍,「你真決定了?」
「就算我不舍有用嗎?天天在公司對著他那張陰晴不定的冷臉?」
「哎!我也不勸你了,工作重在開心,有時候夫妻在一個地方工作就容易造成很多不合拍,我以為你們能避免這個呢。」
于是,施樂還真說到做到了。
她參加了培訓考核,不出意外地拿了第二名。第一名是夢娜,她倆的分數就差在那次的雷達測試上,夢娜是99分,她91分。
既然不在公司呆了,考什麼分似乎對自己也沒什麼意義了。
聖誕節培訓期一結束,她什麼行李都沒有收,打了一輛計程車就回了家。
遙記得上次一起過聖誕是四年前,吵吵鬧鬧之後還是很溫馨的,這次好了,也不用吵了,她連項野的面都不想見,簡單收拾出來一個箱子,去皇家幼兒園接菠蘿回來就直奔了機場,打算回國了。
她也不知道心里是怎麼想的,只是特想回國,想外婆搞笑的說話,想那一張張同一種族的臉孔。
‘菲比,薇安,阿貝,梅蘭竹菊,對不起了,沒跟你們打招呼,我會想念你們的,會有時間回來看你們的。’
她問過菠蘿了,問想不想跟她全世界旅游,這個喜歡探險的小家伙兒滿口答應了下來,于是就被她這個當媽的給拐走了。
聖誕夜晚,項野沒有參加公司聚會,早早回了家。
揉了揉眉心,他看起來有些疲累,已經忙得幾日都沒有回家了。
不過,聖誕夜對在y國長大的任何一個人都是極為重要的,家人需要一起度過,所以他還是抽空回來了。
「路易斯先生,你可算回來了,不好了,不好了!」
薇安慌慌張張地從別墅里跑出來。
項野眉頭蹙得更緊,「什麼事?」
薇安拍拍氣喘的胸口,著急忙慌地說︰「夫人帶著小少爺,走……走了,這是她留下的字條。」
「走了?」
震驚在男人黑眸里一閃而過,他即刻搶過了紙條——
‘我滾了,你開心了?找我你就不是人,臭王八!’
大手猛地將紙條揉成了團兒,項野一拳砸在車頂,「 !嗶啵~,嗶啵~」僻靜的街道上響起了刺耳的汽車報警聲。
于是,便見項野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雷達探測器上那個點,這幾天在國內,過幾天去南非,又過幾天在拉丁美洲,滿世界的亂跑。
項野氣得將整個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嚇得薇安阿貝戰戰兢兢好幾天都不敢主動跟他說話。
「你們說,有這種做媽的嗎?想一出,是一出,聖誕節,過年都不回來!」
奈何現在公司面臨新的危機,他一刻都走不開,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瞅著。
薇安哪敢回話,悶著頭跪在地上撿東西。
唰——
頎長身軀孑然而起,周圍好像刮起一陣寒風那般冷,薇安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見他往門口走,她 跑到樓上,拿了大衣,又 跑下來。
「路易斯先生,您去哪?哦,不,晚上用不用阿貝給您備晚飯?」
項野臉色十分難看,「去公司,晚上不回來了。」
薇安站在別墅外目送項野遠去,心嘆,這個家沒有夫人和小少爺在,變得好冷清。
旋風聖誕節前就養好傷回國了,惠靈頓醫院的專家確實有兩下子,他現在除了不能劇烈運動外,可以行動自如了。
趕上聖誕節和新年,投資方的老板們都帶著小三、小四出國旅游去了,劇組的事兒都拖到了年後。
聖誕節後的一天,他意外接到了施樂的電話,沒想到她會在國內,兩個人在樂樂面食府相約見了一面,他也第一次見到了施樂的兒子,菠蘿。
小家伙很可愛,他硬認了做干兒子。
施樂笑得很勉強,不過也沒拒絕。
席間,她有說有笑的,但他能感覺到她的歡笑很刻意,她比不是一個很擅長掩飾情緒的人,這讓他感到很心疼。
不過不想給她增加困擾,他沒有問發生了什麼。
「新年有什麼計劃?」
施樂笑得很甜,「我明天就帶兒子去南非,看鳥窩。」
「你注意安全。」
「嗯。」
施樂第二天就瀟灑地飛走了,他親自開車送的機,年假閑得沒事,他覺得母親獨自在公司辛苦,破天荒主動回到了凱旋集團總部,想說替母親分擔些工作。
到年底了,最多的工作都是跟賬有關。
他拿了最近半年公司簽過的合同和電子賬本,坐在幾乎從來沒呆過的總經理辦公室里認真翻閱了起來。
可是越看,眉頭蹙得越緊,他發現了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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