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默三秒之後,項野也回了她三個字,冷冰冰的聲音帶著不容辯駁的語氣。
「不準去!」
「為什麼?!」剛才還軟在男人懷里的小丫頭聞言臉色一變,轉眼就暴躁了,推抵著男人的胸膛坐直了身子,一臉不解和不滿。
她的職場生涯已經夠水深火熱了,他這時候還來添油加醋?
但看在項野千里迢迢趕回來,又苦等他半個小時的份兒上,心腸善良的妞兒又把堆到嗓子眼兒的怒火硬給咽了下去,一邊給他捋好被自己抓亂的短發,一邊循循善誘,「項爺~,我知道她好像對你有點意思,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也特不爽她,那時候我跟逍遙姐在凱旋商廈逛街,她還欺負逍遙姐來著,可工作就是工作,我分得清楚,項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她對你有意思就去欺負她的!」
故意把話反著說,是樂妞兒專有的冷幽默,因為她覺得,別人一般情況下欺負不了她。
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項爺對她一向的自我膨脹未做評論,畢竟袁貝兒在巴斯時背後搞小動作的事兒小妞兒並不知情,當初是看在邵軍的面子上放過袁貝兒一碼,不知道她現在長記性沒有。
緊鎖的眉頭微斂,項野質感的指月復摩挲著小丫頭雪白脖頸上自己的杰作——草莓印子,沉聲說︰「讓林恩陪你去!」
施樂噗嗤一笑,「哪有采訪的人比被采訪的架子還大的?」
「我的女人就要有架子!」
「那我是不是在臉蛋寫上‘項野’倆字,走哪兒就能耀武揚威了啊?」施樂好笑地將小臉兒揚過去,指了指自己的兩腮。
大手捏上她隱隱還有嬰兒肥的女敕臉蛋兒,項爺氣得直磨牙,「寫‘笨蛋’更貼切!」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你整天與我這個‘笨蛋’為伍,我很是為你的智商擔憂啊!」
男人黑眸一瞪,用力圈緊她的腰將她小身子往月復底一帶,聲調顯得盛氣凌人,「嘴癢?用不用給你堵上!?」
隔著褲子清楚感受到那桿霸氣的鋼槍,施樂臉蛋兒一紅,再瞧這男人一本正經的神態,總覺得他上半身和下半身是完全分開來支配的,白眼兒一翻,她那嗑嘮得別提多招人膈應了,「堵得了一時,堵得了一世麼,不用往長了說,硬三天你人就廢了,到時候我該說啥還說啥,所以這招沒用!」
銳眸一眯,項爺的臉色比窗外的天氣還要差。
雖說連硬三天這事兒是個男人都容易出人命,可听在項爺耳朵里就是有種被辱了的趕腳。
一怒之下,一句驚天狠話撂了出來。
「三天後看誰先廢了!」
施樂心肝兒一顫,瞄著背光下男人陰霾深諱的俊臉,總覺得自己要倒大霉了……
而事實證明,她的確是言中了,接下來的三天晚上,她就像個似的被男人翻上壓下,折疊成各種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態和形象,不知節制地填充,填充,再填充。白天上班,晚上上塌,三天下來直接導致她睡眠嚴重不足,最後在做的過程中徹底昏睡了過去。
而這,僅僅只是堵住她悠悠眾口中的一個。
在男人心滿意足地長吁之後,他側躺在小妞兒身邊,特寶貝地摟著她軟乎乎的小身子,戲謔地說︰「誰廢了,自己說!」
「……」施樂醒了,但她裝死。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兩個高智商男女在辦公室的幼稚對話是在一陣激烈的吻中結束的,鄧妤娜的辦公桌被當成了培養愛情的溫床,不知道等她回來之後看見自己辦公桌上狼藉一片會是怎樣的心情。
哎!
這倆人也不說替人著想一下。
*
從董事長辦公室里出來之後,施樂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她盡可能多的搜集袁貝兒的個人資料,擬定采訪過程,準備詳細的采訪問題,以及萬一出現突發狀況應該如何挽救,盡量讓這次采訪做到萬無一失。
男人不妨礙她工作挺不容易的,這機會她要好好珍惜才是。
到了下午五點四十五分,她提前十五分鐘來到了帝峰大廈七十層的帝峰大飯店。
帝峰大飯店和大酒店一樣都是邵軍家族的企業之一,消費群體主要面對酒店的高級住客和舉辦大型聚餐活動的政客商人,大飯店佔據一整個樓層,濃郁大氣的東方韻味裝修風格,給人一種文化意蘊深厚之感,走進去,步伐不禁放得穩重平緩下來,讓人想認真感受空間的古典和雅致。
施樂來帝峰大廈許多次了,進這里還是第一次。
正欣賞著,一位穿亮紅色旗袍,面容姣好的高挑女迎賓員熱情地過來迎她。
「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
「有,」施樂禮貌地笑了笑,舉止端莊優雅一點不給自己丟面兒,「是梁瑞訂的牡丹居。」
「好的,您稍等。……牡丹居,梁瑞,六點,三個人,嗯,沒錯。」女迎賓員在迎客台上的本子里查閱了一番,隨後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小姐,請跟我來。」
一路跟著女迎賓員三拐五拐來到一間包間之後,迎賓員便離開了,施樂獨自一人坐在里面,一邊喝茶,一邊復習采訪稿件,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內容可以補充。
在工作方面,她一向是認真嚴謹的。
大明星喜歡遲到已經不是什麼鮮事了,等到六點半袁貝兒還沒有到,施樂一時茶喝多了尿急,于是就起身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香氣四溢,隔間門上還有一面鏡子。
她一時心血來潮,坐在馬桶上對著鏡子整理頭發了起來。
這時候,洗手間的門打開了,听腳步聲不止一個人,與此同時兩個女人的對話聲也傳進了她的耳里。
「貝兒,這個韋欣也太不自量力了,難道他以為你會看上他那種貨色麼,還專門過來送禮物,嘖嘖,你看看這送的什麼,這種內衣能穿?」
女人的語氣帶著極度的不屑,像是這個人做了多麼不齒的事情一樣。
捋長發的手一瞬間釘在了頭頂上,施樂听傻了,那女人口里所指的「貝兒」和「韋欣」是她想的那個兩個人嗎?
還沒來得及琢磨,隔間門外又傳來了另一個溫柔好听的女圭女圭音,「毛姐,話不能這麼說,韋欣那人拍的照片我還是挺喜歡的,誰保證他以後不能成大師呢,而且我覺得他挑的這套內衣很漂亮,粉色是我喜歡的顏色。」
「貝兒,你該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你倆就那個過一次,還是你喝醉……」這個被稱作毛姐的人聲線越來越低,到最後施樂幾乎听不見了。
「毛姐,」貝兒明顯想打斷毛姐的說辭,「你別開玩笑了,你知道我喜歡誰,這個想法我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好好好,就你家軍火王全球第一帥,你最愛他!」
听到這里,施樂已經徹底確定隔間門外的是誰了。
想不到袁貝兒竟然跟韋欣有過一夜!
而且,似乎是袁貝兒還喜歡項野,韋欣卻不死心,還專門去VS店買了性感內衣討好她。
韋欣,韋欣,他還真對得起他這個名字,枉逍遙姐這麼愛他,他卻在背地里干這麼齷齪的事情,早知道就把他和那小模床照的事情告訴給逍遙姐,早點踹了他就好了。
施樂的腦袋里嗡嗡作響,身上的汗毛都飛起來了,直到現在也無法將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這一次,她不準備再替韋欣隱瞞,決定晚上一回家就跟逍遙姐說這件事,看臭男人怎麼解釋。
為了和袁貝兒時間錯開,施樂特意在衛生間里多呆了五分鐘才出來。
當她叩開「牡丹居」的包間門時,來開門的毛姐怔愣一秒鐘後又砰地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大概在門外等了五分鐘,雕花木門才又緩緩打開,毛姐一手橫在門框上,笑著不疾不徐道︰「施樂小姐吧,我是袁貝兒的助理兼經紀人毛姐,沒想到梁瑞會派你來采訪,貝兒沒有心理準備,你在外面稍等一會,等會叫你進來可好?」
側頭審視了毛姐一會兒,三十多歲的長相,臉頰四方顴骨高,看起來不像是好對付的角色。
行,等就等。
她決定過來采訪就壓根兒沒想過能順利一次采訪到,不過是在門外等會一而已,有何難?
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里面坐著的袁貝兒,她正對著鏡子往自己已經很白的臉上撲粉,而她面前的桌上,一個印有VS品牌商標的粉色購物袋大剌剌放在那,刺得施樂心底一疼。
這一疼,是替逍遙姐不值。
逍遙姐那麼愛的一個男人,卻在眼前這兩個女人心里一文不值,甚至是鄙夷,這種窘迫又難受的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施樂淡定地回道︰「不礙事,我就在門口,你們好了直接開門找我就行了。」
房門再一次關上,她挺直背脊,斜靠在牆上,幾次想拿起手機就在這把韋欣那王八蛋做的衰事兒統統告訴給逍遙姐。
然而,她不能。
深思熟慮之下,她覺得暫時還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逍遙姐還要參加Joe在韋欣所在周刊舉辦的時裝設計大賽,如果有韋欣這個內部人幫忙的話,逍遙姐取勝的機會就會大了許多。
要是這事兒發生在她身上該多好,不管有沒有內部人關系,她都會一腳把那個人踹得遠遠的,然後輸贏靠實力。可她不是逍遙姐,不能替她決定人生的走向,那麼以現在的形勢來分析,最穩妥的辦法只有將這事兒往後拖一拖。
能讓一個性子這麼直烈的姑娘做出這種決定著實不易,她越尋思越氣,心情不覺煩躁了起來,時間便顯得漫長而枯燥。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她已經在外面等了十五分鐘了,除了負責接單的服務員進出過兩次,里面一點想要她進來的意思都沒有。
想晾著她麼?
施樂不屑地扯了扯唇角,如果連這點罪都受不了,她就不是施樂了,這種小事件對比她以前駐外的工作已經輕松太多了。
但傻等也不是她的作風。
趁著服務員過來上菜開門的時候,她快速走上前一步,想不到里面的人竟然有說有笑地吃上了,看見她站在門口完全像陌生人一樣,抬起眼皮兒瞄一眼,又轉頭該吃吃,該喝喝。
施樂氣沖腦門兒,心里邊無數菜刀已經劈過去了,然而臉上卻掛著淡然的笑容,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她知道這兩個女人在給她眼罩帶,如果自己犯傻發了脾氣,可就中計了。
她們既然答應采訪,今天肯定逃不出去,不然有耍記者嫌疑,以後在娛樂圈混也沒那麼容易。
認清了這一點,施樂反而想看看她們到底還想耍什麼把戲。
「袁導演,請問你準備好訪問了嗎?」施樂笑著說。
袁貝兒沒有抬頭,代言人毛姐首當其沖開了口,語氣依然客氣,「施小姐,還沒準備好,你先出去等等哈。」
「請問你們在準備什麼呢?」
沒想到施樂會這麼問,毛姐一怔,審視她兩秒,又模稜兩可地說︰「沒準備好就是沒準備好,好了自然就叫你了,施小姐對不起哈,畢竟我們一開始以為是梁瑞……」
話沒說完,毛姐就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舌忝了舌忝上火的上牙堂,施樂沒說什麼又出去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里面的人吃香喝辣,她站在外面做門神。
看著一道道送進去飄著香味兒的都城名菜,施樂的肚子咕嚕作響,原來她也餓了。
就在她低頭思索又一抬頭的瞬間,一道身影從她身邊略過——
「 當!」什麼東西落到地上碎了。
「嘩啦!」湯汁撒了一地,濺到了她的皮鞋上。
「哎呀!」送菜的服務員莫名其妙地栽倒在她面前。
「砰!」與此同時,牡丹居包廂的門從里面大力拽開,毛姐一溜煙兒沖了出來,一臉驚訝地看了看地上破碎的湯碗,然後抬頭,臉上有怒,有怨,有不解,說出來的話語氣更不如之前那般態度溫和。
「施小姐,就是讓你在外面等一會而已,你至于發這麼大脾氣麼,什麼態度啊這是,是瞧不起我們家貝兒導演牌兒不夠大?我要打電話給你們梁主編投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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