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囧妃,洞房夜休夫 第十八章 討債

作者 ︰ 水墨青煙

痛失愛女,馮榮貴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布滿溝壑的臉仿若七十老叟,背部佝僂,沒了往日的神采。

听聞傅琴的話,死灰一般的心里燃起一點微小的火光,有著絲絲松動。

水卿衣雖然把傅琴的話全都了然于心,可那又怎樣,她也是倩倩的仇敵,如今,他只想利用傅琴對付水卿衣與皇後,到時候皇上震怒下,傅琴安能無憂?

「娘娘,倩倩報仇的事…不勞煩你。」馮榮貴心知這時若他一口答應,那日後傅琴對他其有好臉色?只要吊著傅琴的胃口,才能發揮更好的效應。

「舅舅,一家人怎說兩家話?琴兒當年也是靠著舅舅的幫襯才能在後宮站穩腳跟,如今,琴兒有了權勢榮華,豈可忘了舅舅的大恩?倩倩是琴兒看著長大的,听聞她的噩耗,也心生憐惜,皇後太目中無人,不把本宮與娘舅放進眼底,怎麼會听之任之不管?若是如此,往後就爬到頭上來作威作福。」令貴妃又悲又嘆,愁眉苦臉的說道︰「怎奈琴兒不受聖寵,身邊沒幾個可用之人,即使想要對付,也是有心無力,在宮中雖表面風光無限,可背後的酸楚艱難誰人能懂?有不敢向娘家訴苦,生怕一個好歹,就把馮傅兩家拖下水,所有的苦難都往肚里吞,如今可好了,舅舅掌管了死士,我們何愁無能人?日後也無須忍氣吞聲。」

馮榮貴心里也不是滋味,當年是他撮攛著送傅琴進宮。

馮榮華眼尖的瞧見馮榮貴眼底一閃而逝的內疚,捏著帕子張嘴就嚎聲哭道︰「我的兒啊,委屈你了,娘親為了家族的興榮把你往火坑里推,放在這吃人的宮中,舉步維艱,還要照拂娘家,這些年苦了你。」

說著,拼命的擠出幾滴眼淚,指責著馮榮貴說道︰「哥哥,當初也是你唆使我把琴兒送進宮,我耳根子軟,听了你的勸,心里想著還有一個女兒,可是,貞兒也被水卿衣那賤人給害死了,就不說倩倩,水卿衣那賤人我們也會要收拾,你怎麼就能在我們心口捅刀子?我們兩家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榮辱興衰共存,日後切莫說出此等混帳話。」

馮榮貴想起往日的點點滴滴,心里涌起愧疚,可隨之卻被洶涌的仇恨湮滅,渾濁的眼底閃過復雜的情緒,沉吟道︰「是我愧對了琴兒,既然琴兒缺人,那麼我便撥些人手給你。」

話落,提起一旁的筆墨紙硯書寫一紙調令,吹一口氣,墨跡稍干,便遞給令貴妃︰「三百人足矣。」

令貴妃尖利的指甲深深的扣進梨木圈椅中,陰柔的眼底閃過森寒的光芒,老東西,竟然防備于她!

「舅舅,這些人…」令貴妃心有不甘,這只是他手中的死士,十分之一那麼多,怎麼能滿足她的胃口?

「琴兒,這些都是精銳,對付一個粗魯武將,還是綽綽有余,剩下的,舅舅要留著防身,這亂世之秋,誰都有可能在後面放冷箭!」說完,便聲稱要回府料理甄倩的後事,作揖告退。

「 !」令貴妃一臉怒容,揮手把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拍著案幾陰冷的說道︰「你看看,這個老東西,給他點顏色,就爬到本宮頭上來作威作福,若不是為了那支死士,本宮定讓他走不出這條宮門!」

馮榮華探頭看著四周,關上門,輕聲說道︰「噓,你小點聲,隔牆有耳!」

「娘,你也看見了,叫女兒心中這口惡氣如何出?」傅琴不悅的蹙眉,尖利的指甲在案幾上劃下兩條深且長的抓痕。

「你傻啊,死士在馮榮貴手中,皇上定然知道,你可以利用這三百人對水卿衣那賤人下手,留下點蛛絲馬跡,到時候皇上查到是死士動的手,便會追查到馮榮貴身上,咱們等著看戲就成!」馮榮華紅如鮮血的唇露出陰險的笑,滿心算計的說道︰「到時候死士便要收回,歷來死士都是掌管在三公手中,等馮榮貴退下,讓你父親舉薦他的學生,死士不都回到咱們手中麼?」

傅琴轉念一想,覺得也是這個理,可,心中隱隱不安,這死士真的會淪落到她的手中?

「我們要如何做?」傅琴憂心的問著馮榮華,近日來的事情都讓她頭昏腦脹,拿不定主意。

「當務之急,是想法子對付水卿衣那賤人,留著她始終是個禍害,皇上有意讓她做女帝,于公于私,她都留不得。」馮榮華想到女兒慘死的模樣,心中的恨就像螞蟻啃噬著她的心髒,陣陣噬心的痛。

傅琴自然明白她母親心中的小九九,暗地里水卿衣是秦玉貞的仇人,名面上她是與墨兒爭奪皇位的敵人,不管哪一種她必須得死,而讓自己在意的是墨兒的事抵不過馮榮華心中秦玉貞的仇恨。

馮榮華這般積極的要對付水卿衣,唯有秦玉貞的仇恨。若只是墨兒的皇位,怕她會找理由搪塞過去,呵…在她母親心中,只有秦玉貞才是她的女兒吧?

她為了傅家,犧牲這麼多,怎麼可能甘心什麼都沒撈到,為他人做嫁衣?

「母親,你要明白當年我進宮時你許過的諾言,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傅家也別想置身事外!」傅琴陰柔的話透著威脅。

馮榮華心中一震,臉色大變的看著傅琴,緊緊的攥著錦帕,她之所以不喜愛這個女兒,是她心思太深,手段太殘忍,如今看來,真的是養了一條毒蛇,難道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

晨曦宮外馮榮貴神色萎靡,繞出廊柱,死死的盯著那緊閉的門扉,沒料到他計劃失策,反被將了一軍,眼下再要討回死士是不肯能,如今之計是要找水卿衣幫忙了。

拿定主意,馮榮貴便褪去身上的素衣,穿著里面的官服去了紫苑殿。

「下官求見長樂公主,還請姑姑去通報。」馮榮貴臉上堆了一絲牽強的笑,掏出一錠銀子塞進冷霧手中。

姑姑?

冷霧臉一黑,她年紀有這麼老?

雖然宮中有身份的宮女都會稱為姑姑,可她是麼?

心中不滿,卻也沒忘主子的叮囑,手下銀子,便直接帶著馮榮貴進殿︰「公主在賞花,你進去便是。」

紫苑殿後院種滿了玫瑰花,火紅的一片,極為奪人心魄。

水卿衣置身花海,用剪刀修建著花枝,摘下嬌貴溫潤的玫瑰花瓣放進小竹籃里,見著馮榮貴走來,便把竹籃遞給身旁的宮女,讓舒翠留下來伺候。

當初舒翠是令貴妃安插進來的人,陷害水卿衣對太後下降頭,水卿衣依舊沒有處置她,甚至求情留下她來,不是水卿衣大度,而是她懶,少了舒翠,又會安排一個宮女頂替她,還不如就留著,讓她日日誠惶誠恐的服侍著,擔憂她的小命隨時會掛掉。

才沒多少時日,本豐滿圓潤的舒翠,精神憔悴,瘦了一大圈。

見自己被點名留下來,舒翠眼底閃過不安,低著頭望著腳尖,豎著耳朵探听水卿衣與馮榮貴交談的消息。

「丞相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水卿衣擦拭著手上沾染的露珠,就著石凳坐下,冰涼的冷意襲向身體,轉頭朝舒翠怒斥道︰「墊錦團!」

本打算開口的馮榮貴有些訕訕的住嘴,水卿衣似察覺到馮榮貴的不自在,含笑道︰「現下宮里事兒多,不安份的人起摞,宮中的婢女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一點事兒都做不好,正瞅著浣衣局缺人,要把這些人都打發了去,免得礙眼,看著心里膈應得慌。」

「公主說的是,現在一個個的都不省心。」馮榮貴細細的思索著水卿衣話里的意思,她不可能平白無故,對他說處罰下人的事。

「丞相找本宮有何要事?是為了令貴妃的事?」水卿衣端起熱茶淺啜,透過裊裊煙霧看著神色不振的馮榮貴,之前在晨曦宮所發生的事,早有人來通稟了她,看來馮榮貴是想要一箭三雕,把皇後令貴妃連帶她一起除掉,算盤是打的極妙,可事實卻很殘酷,不但賠了夫人又折了兵,還要擔憂令貴妃的算計,慌不擇路才送上門來找她!

「我把死士交給…」馮榮貴掙扎了一番,想了想,還是準備如實說,剛開口,便被水卿衣打斷,微微有些不悅。

「噗——」水卿衣把嘴里的茶水吐出來,厲聲喝道︰「你想燙死本宮?快去重新沏壺茶水端來。」

「公主…」舒翠直覺這場對話很重要,被支開有些不甘。

「快滾—」水卿衣臉色陰沉,提起桌上的茶水砸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濺了舒翠一腳,燙得她到處亂跳。

「是,奴婢告退!」舒翠忍著腳痛,咬唇委屈的看了一眼馮榮貴,轉身走開,看到殿內有宮婢端著點心朝後院走去,便喊住,拉到一邊沒有人的地方說道︰「紅兒,剛才我惹怒了公主,腳背燙傷了,我想回去擦藥,你先替我頂著?」

紅兒睨了一眼舒翠的腳,嘆了口氣,之前有些不恥她背叛公主,可留在紫苑殿沒少吃罪,許多宮婢侍衛為了討好公主,時常欺壓她,也是個可憐的人。「你快去快回!」

舒翠連聲道謝,轉身去了下人房。

冷霧看著人不見了,冷笑一聲,進了後院,附耳對水卿衣耳語一番。

「行了,你去盯著。」水卿衣眼底的笑意濃郁,揮手示意冷霧退下。

馮榮貴看著主僕兩的神情,暗忖了一番,猶豫的問道︰「公主是要…?」

「沒事,一個不听話的婢子,忘了教訓,又走了老路。」水卿衣不以為意的說道,可話里卻蘊藏深意。

馮榮貴細細思索,隨後弄清楚了怎麼回事,才明白她之前是故意把宮婢給支走,讓她通風報信,而後,另一層意思,是暗指他不停指揮,走上老路,沒有汲取痛失女兒的教訓,這下連傍身的死士也送到令貴妃手中,性命不保。

「我這點小伎倆瞞不住公主…」馮榮貴心驚肉跳,看來水卿衣是理清了他的彎彎道道,特地在這等著他。

「我們是人不是神,總會犯錯誤,有的錯誤會被原諒,有的…」水卿衣臉上露出殘佞的笑,‘啪’一聲,手中的被子捏碎,捻為粉末。

「丞相瞧不起本宮,倒無礙,本宮深明大義,不會為了小事計較,你瞧,剛才那個宮女丞相不陌生,置本宮死地,本宮都留著她一條賤命,由著她繼續兩頭蹦達。可惜,她不珍惜,不感念本宮的一片善意,偏生要往虎穴去,恐怕今兒個是回不來了。」水卿衣眉目冷清,語氣淡淡,絲毫沒有因著舒翠的背叛動怒。

「未必!」馮榮貴自然是明白水卿衣話里的意思,只是,傅琴真的會要了舒翠的命?

「你看,本宮之前就說了,不要小瞧了本宮,雖然饒了她幾次,但不會一直讓她拂了本宮的好意,即使闖出了虎穴,她卻始終會扎入龍潭…淹死!」說著,水卿衣碾碎一塊糕點浸泡在茶水中,拍了拍手,看著馮榮貴眼底的促狹,展顏笑道︰「瞧瞧,丞相緊張什麼,事不過三,這才幾次?」

馮榮貴有些坐不住了,水卿衣笑面下掩藏的是一顆絲毫不遜于傅琴狠辣的心,舒翠的結局含沙射影著他的後果。

傅琴那邊是徹底絕了他的念頭,如今,只有水卿衣是他的出路!

「是老臣的不是,公主有什麼吩咐?」馮榮貴伏低做小的姿態表決心,他要做的是活下去,而後才有機會替女兒報仇。

「本宮有個好主意,只是要看丞相舍得不舍得。」水卿衣明滅不定的眸光望向冒著冷汗的馮榮貴,沒有能力前,野心太大,只有死路一條。

「公主有什麼明示?」馮榮貴被水卿衣看的心驚肉跳,不知她是不是同樣拿他墊背。

「令貴妃要利用死士栽贓你,只要你舍棄了死士,那便奈何不了你。」水卿衣神色淡漠,波瀾不興的沏茶,她眼下要做的便是等,逼急了,兔子可會咬人。

馮榮貴心一沉,水卿衣也是為了死士?

細細的打量水卿衣,見她眉目淡淡,好似不在意他的死士,只是為了幫他鏟除傅琴,可,事實真的會是如此?

雖然她深受皇上的寵愛,但是與皇後娘娘不相上下,而目前來說,皇後娘娘偏袒宣王,會是因此,水卿衣才會出賣皇後?

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確定,而他無異于在賭博,稍稍一個不注意,賠掉的是身家性命,若是贏了,他便做大。即是如此,水卿衣會任由他獨大,坐視不管麼?

不!

他充其量也是水卿衣手中的一柄利劍罷了!

「公主若能把傅家給鏟除,死士給不給你有何區別,我只剩一條死路。」馮榮貴苦笑,不管他傾向哪一邊,都是死,所以他還是有私心,即使傅琴那般對他,若要死一個,他選擇的是水卿衣兩母女,可終歸傅琴讓他失望,斬斷了最後一絲情份。

「不,本宮覺得丞相樂意手刃仇敵,只要把調動死士的令牌給本宮便可,你調動五百與傅琴周旋,到時候皇上追究,本宮替你打掩護。」水卿衣心底打著算盤,他們的爛事她暫時不想參與,等兩敗俱傷,她再去插一腳,坐收盈利。

傅琴今日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馮榮貴幫她積累,雖然她已經奪得主控權,馮榮貴卻也頗具影響力,也能瓦解傅琴的幾分實力,日後對付起來也不會那麼吃力。

獨善其身?

馮榮貴腦海里蹦出這幾個字,可他別無選擇…

眼底閃過陰鷙,掏出懷里的令牌放在桌上,隨即,在水卿衣的目光下收進手里,猶豫的說道︰「一家人都不能相信,公主該給老臣個信物,讓老臣心安!」

水卿衣眸光一暗,暗斥一聲老奸巨猾!

「你想要什麼?」

「老臣只想要一張保命符。」馮榮貴不傻,他知道遲早會送命,但不是現在,他要看著傅家衰敗,傅琴殞命,他才會瞑目。

水卿衣放下茶杯,沉吟半晌,猜想著馮榮貴話里的真假,隨即,從懷里掏出一枚印章給馮榮貴。「這是父皇送給本宮的印章,從未曾離過身,拿著它暫且可以保你一命!」

其實馮榮貴多心了,只要傅琴沒死,他就是安全的,相反,水卿衣非但不會要他的命,反而會保護他!

兩人私下擬定協議,蓋好手印,馮榮貴便匆匆出了宮。

水卿衣望著手上的令牌,招呼冷霧隨她一起去內殿,斜靠在床沿上,把令牌扔給冷霧道︰「晨曦宮有什麼動靜?」

「令貴妃已經把蔡瑞抓回來了,拿到那一紙調令,便立即讓人調出三百死士,一百死士在太吉城百丈崖設伏,其余二百按兵不動,囤積在王躍山。」冷霧有點不明白為何囤積到王躍山,離京都有大約半天距離,就算要設計主子,也不可能去王躍山。

水卿衣嘴角露出冷笑,王躍山麼?

那可是先帝設的狩獵場地,至從父皇繼位,便荒廢了,可一直有人看守,她把死士駐扎在王躍山的目地是…驀然,水卿衣憶起冒牌貨第一次來找她時,說要去狩獵,難道他們通氣了?

「去,把消息傳給馮榮貴,我們的人在百丈崖下九黎谷圍剿。」水卿衣擺手,讓冷霧退下,想著到時候她親自去一趟。

揉了揉眼角,靜坐了片刻,翻身打算再躺一會,可看到橫躺在床內蓋著被子的人,嚇得差點掉落床下。

「你怎麼會在這?」水卿衣驚惶未定,拍著胸口,怒視床上的人,一刻也不做停留的下床。

「本王來討債。」水冥赫妖孽的一笑,擺著撩人的姿勢,頗有勾引水卿衣的勢頭。

「沒空閑。」水卿衣沒好氣的說道,隨即,動手把水冥赫拉下床,一股腦的把床單被窩攪合成一團,扔在一旁。

水冥赫眸子閃過暗芒,不在意的坐在圓凳上,笑道︰「那本王日後不定時、不定地點的出現在你面前。直到你把這頓飯給補上為止!」

「你到底有多窮?」水卿衣翻了翻白眼,死乞白賴的討她一頓飯。

「不窮,算是有家產的人,只是,這和吃別人的不一樣。」水冥赫看著水卿衣扔過來的刀子眼,繼續道︰「特別是翠竹樓,那可是千金難求,本王跟著你沾點便宜。」

听聞水冥赫直言不諱的話,水卿衣想撕爛他的嘴,可听到他嘴里吐出來‘千金難求’的話,恨不得撞牆。

「有空是有空,只是去翠竹樓,路程較遠,怕是趕過去誤點了,要不就近去太白樓將就一頓?」水卿衣心里 里啪啦的打著算盤,太白樓算是她的產業了,去也是免費的,隨便他吃。

「還來得及。」水冥赫望著外面的天色,二話不說,拉著水卿衣朝宮外而去。

……

翠竹樓,巍山之中,四周雲霧裊繞,山澗溪流縱橫,山泉星羅棋布,青松翠柏交相輝映,如人間仙境。

不但菜色美味可口,價格也自是不菲,听聞其他幾國皇親貴冑都聞訊來此用膳,贊不絕口。

水卿衣打量著翠竹樓,只有簡單的幾間吊腳竹樓,沒有客人,而他們進山來時卻有許多人被拒而離開,他們之所以能進來,全都是依仗百里玉那廝。

「嘖嘖,這些畫都是絕跡,隨便拿一副出去,幾輩子不用干活,躺著吃喝。」水冥赫望著竹樓內的幾幅水墨畫,有些唏噓。

水卿衣卻是沒動心思,她雖愛財,可也要看是哪些錢財。

「他們怎麼把酒樓開在山谷里呢?風景雖美,但是太遠了點。」水卿衣想到水冥赫拉著她用輕功飛來,她都累癱了,想著冷霧他們辦事有些憐惜,他們經常用輕功趕路,除非路途遠,便騎馬。

「可依舊有人絡繹不絕的來。」水冥赫倒是覺得酒樓老板是真性情,不畏強權,不管是誰,不接就是不接,只是有一點點不爽,連他都進不了,還要靠君墨幽。

似是瞧出水冥赫的想法,水卿衣冷嘲道︰「那是假清高,若真的是隨緣,那他和四國皇帝可真有緣,若真的不畏強權,有本事把皇帝給拒接啊?」

水冥赫抿唇不語,看著水卿衣的眼神有點像是瞧怪物。

「倒是在下俗氣了。」忽而,在兩人靜默中,一道珠圓玉潤的嗓音響起。

水卿衣扭頭望去,只見藍衣男子臉龐光潔白皙,稜角分明透著的冷俊,濃眉入鬢,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琉璃色澤,高挺的鼻,薄厚適中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清冷高貴。

陌亭裳見二人望著他不語,抿唇一笑,拉開竹椅坐下道︰「在下陌亭裳,二位是幽的朋友,那便是在下的朋友,不必拘謹。」

水卿衣緊了緊拳頭,覺得這人怎麼能笑的那麼矜持,倒是有幾分受的潛質,可听聞他對百里玉的稱呼,有點惡寒,像是情人間的淺吟低喃。

「水卿衣。」水卿衣含笑自報家門。

「水冥赫。」

「你們是兩兄妹?長得有點不像。」陌亭裳性子開朗坦率,有什麼說什麼,絲毫沒覺得忌諱或是尷尬。

「我兩是兄妹亦是…未婚夫妻。」水冥赫笑的極為燦爛,伸手一攬,抱進了水卿衣的縴腰。

「是啊…」水卿衣咬牙切齒,臉上的笑容有些扭曲,提起拳頭出其不意的砸在水冥赫的胸膛,牙縫擠出兩字︰「才怪!」

陌亭裳看著這如畫容顏的女子,性格粗魯,絲毫不是心里所想的溫柔,一時失語。

「你是百…君墨幽什麼人?」水卿衣兩眼晶亮,每次都是百里玉抓到她的把柄,這個男人的出現,能不能讓她翻身呢?

「幽是在下素昧蒙面的表妹的夫婿。」陌亭裳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目光在水卿衣臉上大轉。

「君墨幽有幾個妻子?」水冥赫來了興致,玩味的望著水卿衣看戲。

「容在下想想。」

水卿衣臉一黑,看著惡趣味的兩人,冷聲說道︰「可有算清楚?」目光掃到陌亭裳,見他一本正經的勾著手指頭細數,水卿衣把手伸過去,陰陽怪氣的說道︰「可要借我的手一用?」

陌亭裳搖頭,擺手說道︰「一個手指頭就夠用了。」

「那可不行,北蒼蝶影公主可也是君墨幽的未婚妻,還有那個什麼南宮淺妝也是。」水卿衣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

「姑娘不就是南宮淺妝麼?休了我妹婿的女子。」陌亭裳眼底有著幸災樂禍,似是對于水卿衣休棄百里玉一事很樂見其成。

「然後成全了你勞什子表妹?」水卿衣覺得她傻缺了,這不是擺明著送上去給人家消遣?

「不用說誰成全誰,只能說緣分不夠,幽注定是我表妹的。」陌亭裳篤定的口吻,毋庸置疑的說道。

「你看…咱兩的緣分夠沒?」水卿衣鳳眼水波流轉,就著陌亭裳身旁的竹椅坐下,直勾勾的盯著他。

陌亭裳輕咳一聲,耳尖微紅的別開頭,輕聲說道︰「緣分是要靠對方制造,姑娘若是對在下有意,而恰好在下對姑娘有意,那麼這就是緣分了。」

水卿衣覺得繼續和他說下去,是很不理智的事情,于是點餐,默默的風卷雲殘的吃菜,而一邊與陌亭裳款款而談的水冥赫看著水卿衣的吃相,在陌亭裳以為他要發作的時候,卻見他椅子一滑,坐到桌前,執起筷子跟著大塊朵熙。

陌亭裳錯愕的看著兩個搶食的人,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如何,見他們吃的香甜,也勾起了食欲,跟著在一旁執筷預備夾菜,卻見殘渣飛濺,頓時失了胃口。

干咽口吐沫,沒料到出身皇室的人,如此吃相,簡直就是另類的餐桌戰爭。

「啪!」正當陌亭裳出神之際,一根骨頭啪嗒的砸在他的腦門。

陌亭裳呆滯的望著水藍衣袍之上的骨頭,嘴角隱隱抽動,很想把二人給趕出去,可是極好的素養不容許他如此行為。

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惡心感,拿著娟帕包著骨頭扔出去,抬眼便瞧見一只偌大的湯碗朝他飛來,側身躲開,腳下一躥,桌子給踢翻,碗碟盤子砸了一地。

「老板,你這是什麼意思?」水卿衣嘴里啃著雞腿,一手執筷指著陌亭裳,瞪眼質問道。

「你們兩個能不能…斯文點。」陌亭裳實在忍耐不住,組織著不太難听傷她們自尊的詞。

「沒听過斯文敗類麼?」水卿衣翻了翻白眼,扔掉手中的骨頭,擦拭著嘴角說道︰「許多菜色都沒有動筷,便被老板給躥了,那麼這一桌我是不會付銀子。」

陌亭裳看著滿地殘渣,根本就沒有完好的菜色,只剩些配料和湯湯水水,臉黑如墨,心里替君墨幽捏了把冷汗,娶個這樣的妻子,還有活路麼?

「老板沒有異議,就成交了。」說著,就起身,腳步一滯,精致的面容皺成一團,倒吸口涼氣說道︰「哎呀,完了完了,腳被劃傷了。」水卿衣指著腳背上的紅紅的一塊,有些無賴的說道︰「水冥赫,你說該不該要點賠償?」說完,眼珠子不住的朝牆上掛著的水墨畫掃過,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水冥赫也不是個呆子,慎重的說道︰「父皇若是知道你受傷了,肯定要動怒,而你是本王帶出來的,罵的也是本王,該是要討點精神損失費。」

陌亭裳望著水卿衣泛著油光的鞋面,深深的體驗了一把水卿衣的無恥,那哪是傷口,明明是菜碗里灑出來的紅油!

「你們要什麼?」陌亭裳知道他不出聲,此事就會就此耗下去。

「畫!」兩人異口同聲,伸手指著牆上的水墨畫。

陌亭裳扶額,搖頭說道︰「這個不能給你們。」見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無奈的說道︰「真的不能給你們,這是我替別人保管的。」

「切,沒銀子還要拿別人的東西擺闊,別是舍不得,故意這一說。」水卿衣不屑的說道,臉上寫著非這畫不可!

陌亭裳態度也堅決,氣氛再次冷凝。

許久,水卿衣打量著陌亭裳開口道︰「你表妹是誰?」居然還有她不知道的潛藏情敵,百里玉又不在身邊,那女人會不會乘機去勾引百里玉上位?

看著陌亭裳長的也不差,古代又是盛產美男美女,隨處可見,料想他所謂的表妹也不差,溫香軟玉在懷,百里玉被她撩的快要繃不住,會不會就此廝混在一塊了?

陌亭裳嘴角微勾,故賣關子的說道︰「我說了,是不是不要做賠了?」

水卿衣頷首,本就不打算坑他的畫,之前只是想要耍他出氣罷了。

「表妹我也沒有見過,興許她早就嫁人了。」陌亭裳意味不明的謝眼瞅著水卿衣。

水冥赫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陌亭裳的性子顯然不會這般好說,也絕不是看在百里玉的面子上歉就水卿衣,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

陌姓極少,更遑論這般有身份的人,難道是隱世家族?

水卿衣抿緊了唇,覺得也套不出什麼話來,與陌亭裳擦肩而過,徑自下山而去。

水冥赫隨在身後,拍著水卿衣的肩膀說道︰「這次又被你蒙混過關,不算,下次還要請我吃一頓,就去太白樓好了。」

水卿衣無語,她的飯就特別的香麼?

「不會是沒有本公主在,你就食難下咽?」

水冥赫一噎,其實還真的是這麼回事,自從與她用膳以後,一個人吃或是與別人吃,都沒有特別大的胃口。

「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水冥赫嬉笑的打岔,他會承認麼?

「你不會不知道銀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本王請你吃?」說著,水冥赫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在手上拍打著幾下,用手刮的嘩嘩作響,听在水卿衣耳里,是世上最美妙的樂曲。「陪一天,給你一百兩。」

水卿衣兩眼發直的看著那摞銀票,連連點頭,眼底閃過狡黠,豎著一根指頭說道︰「一次一百兩。」

「好!」水冥赫見目地達成,便讓水卿衣每日每頓都去宣王府,二人便分道揚鑣。

水卿衣看著手中的玉牌,臉色微沉,上面刻著繁冗的圖案,倒像雲暮山庵廟巫女帶她去的暗室里的圖案,他與娘親有何關聯?

心思一轉,莫不是表哥便是洛克部落的人?

水卿衣深深的望了一眼翠竹樓的方向,想著日後有時間,便來探探口風。

……

傍晚,水卿衣拄著床柱打瞌睡,被冷霧喚醒。

「主子,宣王府的管家來邀您去用膳。」冷霧皺眉,不知何時主子與宣王關系融洽了?

水卿衣猛然睜開眼,急急的交代道︰「我不知何時回宮,若是馮榮貴那兒有消息,立即到宣王府通知我,一刻都不許停留,記住了!」說到最後,神色嚴肅。

跟著管家一路來到宣王府,水卿衣看著擺在桌子上的菜色,肚里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快點吃,待會我還有事。」水卿衣執筷夾著肉絲塞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

「何事?」水冥赫桃花眼里晶光瀲灩,早知銀子好使喚,他也不用死皮賴臉的纏著要她請用膳。

「…就是有事要忙。」忙著坑你銀子,最後這句話在心里默默的說。

不消片刻,兩人吃的肚皮圓滾滾的,動都不想動的癱坐在太師椅內。

水卿衣模著肚子,心里內流滿面,這年頭賺兩個銀子我容易嘛,撐到吐,可也得吃,想到還有要緊事,連忙爬起來,倒了兩杯茶水遞給水冥赫,諂媚的說道︰「來,喝茶!」

水冥赫被她主動殷切的模樣,弄得有些受寵若驚,本想拒絕的話吞咽進肚里,連忙端水飲盡。

水卿衣笑的更歡月兌,端起甜點,捻起一塊塞水冥赫嘴里,在水冥赫要吐出來之際,快速的捻一小塊塞自己嘴里,笑眯眯的說道︰「你吃!」

水冥赫頂住肚里的反胃感,下意識的咽進肚里,胃,就像要撐爆一樣的難受,他感覺食物都填到了嗓子眼。

「不用不用了。」看著水卿衣拿著瓜果,搖頭擺手拒絕。

「王爺這是不行了?」水卿衣粗梗著脖子說道,打一個飽嗝,感覺胃里一陣翻涌。暗中把塞進袖口里的消食藥丸塞進嘴里,也坐著不動了。

隔了大約一盞茶功夫,水卿衣覺得胃里不難受了,拿起小炭爐放在桌子上,煮著甜膩的糖漿,股股怪味飄出,縈繞在水冥赫的鼻息間,刺激著他的嗅覺,人一動,胃里就翻江倒海,水卿衣嘴角泛著淺笑,火力加大,甜膩帶著燒焦味刺激得水冥赫扭頭捂住鼻子,可動作太大,食物全都朝嘴里沖上來,張嘴按著肚子作嘔。

吐完之後,肚子里一空,覺得有些虛,又膩味的不想吃,倒在太師椅內,閉眸養神。

水卿衣端著茶水遞過來,甜膩的喊道︰「王爺,請用茶。」

水冥赫忽而覺得水卿衣其實是個好姑娘,就是平時有點缺心眼兒,桃花眼濕漉漉的看著水卿衣,有著感激。

看著水冥赫把茶水喝完,隨後用遞來瓜果,干貨,直到深夜,水卿衣才攤手說道︰「爺,給錢。」

水冥赫從懷里掏出一張面值一百兩的銀票塞進水卿衣手中,有些不舍的說道︰「明兒個早點過來。」

「爺,打發乞丐?一百兩怎麼夠?你看那桌子上堆滿了一堆的殘殼,給你貴賓價,一疊一百兩,一杯茶水也是一次,一次算一百兩,依次算過去…等等,我有記錄。」說著,水卿衣翻找出宣紙,勾勾算算的說道︰「嗯,總共五萬八千兩。」

「……」水冥赫唇角的笑容凝滯,那個數字還在他腦海中飄蕩,當他是豬,能吃那麼多?搶過她手中的宣紙,黑如點漆的眸子一眼瞥去,青筋爆鼓︰「五千八!」

「哦,原來是五千八。」說著,搶過水冥赫的銀票,數著六千兩揣懷里說道︰「四舍五入,我拿六千。」話落,飛快的離開。

水冥赫細致的看著她記得帳,忽而發覺有幾條遺漏沒算,覺得他隱瞞下來,她發現一定會蛻層皮,趕忙起身追出去,便听到她絮絮叨叨的說道︰「傻缺,明明是兩千八百兩啊,還把老娘當白痴算錯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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