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唐語沫都是抱著個便當不言不語,慕凌炎也不問不理,只是雙手一直緊緊圈著她。
到了帝景灣,慕凌炎將唐語沫抱了下車,一路抱回去。
等候在門外的陳媽看見唐語沫,心才放下來,撲騰跑到唐語沫身側,「沫沫啊,你總算回來了,你去哪里啊?不是去給少爺送飯嗎?怎麼突然就不見呢?嚇死陳媽了……」
唐語沫如若未聞,躺在慕凌炎的懷抱中,雙眸失神游移,雙手緊緊抱住便當。
慕凌炎聞言,視線淡淡掃過唐語沫雙手緊捏的便當,緊蹙的眉心稍稍移開。
「沫沫啊……」陳媽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就被劉管家拉到一邊。
「汪汪……汪汪……汪汪……」棉花糖聞到唐語沫的氣息,就從自己的小屋沖跑出來,在慕凌炎的腳下撲騰撲騰汪汪叫著。
在慕凌炎懷中的唐語沫好似听不見棉花糖的叫聲,眼皮也沒有抬起,仍是雙眸呆呆滯滯的樣子。
慕凌炎眼神掠過一絲復雜的銳芒。
「汪汪……汪汪……汪汪……」棉花糖繼續叫著,白白肥肥的肉爪子扒啊挖啊慕凌炎西裝褲管。
把沫沫娘親還給我啦,專跟棉花糖搶沫沫娘親的壞蛋銀……
「把它帶下去。」慕凌炎對劉管家吩咐道。劉管家抱起棉花糖離開。
「汪汪……汪汪……汪汪……」棉花糖淒淒慘慘戚戚地叫著,可憐的小眼神看著慕凌炎懷抱中的唐語沫。
沫沫娘親,你不要兒了咩……
慕凌炎抱著唐語沫回到二樓主臥,將門帶上,把唐語沫輕輕放在床榻上。
漆黑的房間沒有開燈,黯淡無光,只有銀白的月光,隱隱約約照進來。
唐語沫就著慕凌炎放下她的姿勢,身子緩緩彎曲起來,雙腿頂到肚子,背脊弓得像個只小蝦米,雙手仍是緊緊抱住便當。將自己蜷縮起來,緊緊擁抱著自己。
慕凌炎坐在床榻邊不動聲色,藍眸透過暗弱的光線深深注視床上的唐語沫。
空氣中寂靜凝結,異樣在暗處涌動,一人坐著,一人蜷著,詭異地對了很久很久……
就在慕凌炎也以為他們今夜就要這樣寂靜無言獨對下去時,他終是忍不住開口——
「你,沒有話要說嗎?」跟唐語沫比耐力,比倔擰,他真的舉雙手投降認輸。
慕凌炎看見唐語沫的肩膀一動,依舊不言不語,雙眸圓睜,仍是蜷縮之姿。
「沫沫,到底怎麼了?」慕凌炎耐著性子問道。
……
慕凌炎從床上撈抱起唐語沫,低頭掠過她雙手緊捏的便當,藍眸似一下被溫暖填滿。
伸手去夠便當,溫柔地笑道︰「這個是你親手做的?給我的嗎?」
慕凌炎想拿那個便當,可是唐語沫卻緊緊拽著,不讓慕凌炎拿走。
「怎麼?舍不得給我吃?」
唐語沫一語不發,就是緊拽著便當盒子,無論慕凌炎說什麼都不給他。
慕凌炎將躺在他膝上的唐語沫帶坐了起來,讓她面對著自己。然後轉身「啪」的一聲開了床頭的燈,柔和的光線讓唐語沫一時不適應避開了頭。
慕凌炎雙手捧住唐語沫的臉,讓她看著他。
「語沫,看著我,我是誰?」慕凌炎聲音低沉,帶著若有若無的蠱惑,引著唐語沫將注意力帶到他身上。
唐語沫無神的雙眼緩緩聚焦在慕凌炎的臉上,劃過慕凌炎的俊眉、藍眸、鼻子、薄唇……
「炎……炎……炎……」唐語沫蠕動嘴唇,聲如蚊吶,帶著心的顫抖。
「是我,我在,沫沫不怕,炎在,炎在。」慕凌炎懸著的心才落下,一把抱住唐語沫,緊緊的將她嵌入他的體內。
他剛剛多怕唐語沫是受到刺激,像上次一樣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幸好,她還認得他。
「嗚嗚……炎……我……嗚嗚……」在听到慕凌炎那句「是我」後,唐語沫忍了好久好久的淚水終于……奔騰而出,止也止不住。
慕凌炎也不著急問唐語沫,雙手輕柔地拍著她的背脊,幫她順氣,怕她哭得岔氣。
本來不委屈不難過,可是在听到他那句話後,她內心洶涌的情緒就急切想找一個突破口發泄出來……
她不是無淚,她不是不難過,她不是不痛苦,她不是不恨,她不是不怨,只是她就算再多淚,再難過,再痛苦,再恨,再怨,又如何?
容昊會放過她嗎?
她不想成為慕凌炎的負累。不想成為這個高高在上男人的負累,他應該是受萬人敬仰,而不是因她落得個身敗名裂。
她想著要忍著要忍著,可是早在見到他找到她時,她其實也早已經忍不住了,只是強壓著自己裝冷漠。
到了這一刻,她終于忍不住了,她只想發泄,在他的懷抱中發泄這一切。
能不能這一刻天荒地老?她再也不用想以後?她再也不用擔心失去?
哭了很久很久,她再也沒有眼淚哭出來了,在慕凌炎的懷中隱隱抽泣著。
慕凌炎耐性的無聲安慰著哭泣過後的唐語沫。
唐語沫漸漸平靜下來,推開慕凌炎,背過身,雙手緊緊拿著便當。
「怎麼,借完肩膀就不要我了嗎?」慕凌炎將轉過身的唐語沫掰轉過來。
唐語沫躲開慕凌炎的視線,不敢接觸他灼熱的眼光。
「要不要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慕凌炎不容唐語沫逃避,抬起她的下顎,要她看著自己。
「我……能不能不說。」她不能告訴他發生什麼事,她不想他再因為她做出什麼事來。但同樣她也不想騙他,她做不到騙她愛的人——慕凌炎。
「嗯。我等你自己告訴我。放心,我有足夠的耐性。」慕凌炎很是認真地說道,目光緊緊鎖在唐語沫身上。
唐語沫對慕凌炎勉強一笑,她可能沒有辦法告訴他真相。
慕凌炎似感應到唐語沫的異樣,將她擁入懷,語氣凝重地問道︰「你相信我嗎?」相信我可以保護你。
唐語沫的身子一僵,心里又蔓延不可遏制的苦澀。
「相信。」唐語沫咬牙忍住顫音。眼角的淚悄悄滑落……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可我還是不能做你的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