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沫和陳媽交談一番,解開橫亙在她們之間的小小心結。浪客中文網陳媽包管唐語沫的一日三餐,都遵照醫生囑咐做最有營養的東西給唐語沫吃。
唐語沫的身體也漸漸恢復力氣,也能坐起來,倚靠在床背上。
「炎啊,能不能不吃了。我真的飽了耶。」唐語沫側頭避開慕凌炎喂食的湯羹,語氣嬌嗔拒絕。
這些天,慕凌炎把唐語沫當豬一樣養,一天三餐不說,飯前水果,飯後補品,下午茶,晚上夜宵補品,她幾乎一天到晚都是吃吃吃。
她知道慕凌炎是想快點幫她恢復元氣,增加體能,能早日下病床,可是這種圈養的方式,怎麼看怎麼的……別扭。
她終于忍無可忍,要出聲拒絕了。
「再多吃幾口,好嗎?」慕凌炎溫溫地淡笑,軟聲地勸說著唐語沫。她那張尖削的臉,怎麼補怎麼吃,還是養不起來,他的心都疼得揪起來。
「不要不要吃了,真的很飽了。再吃下去,我非變豬不可了。」唐語沫撅著嘴,繼續撇開頭,硬是不要接觸那湯羹。
他眸中的心疼憐惜,她何嘗不懂。他想竭力去補償,恨不能將一切最好都給她。她不想讓她的炎這麼憂傷,她的炎啊,是雄韜偉略之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不該總是在醫院照顧她。
她努力使得自己健康起來,卻沒有讓他放心,他還是那樣的緊張。
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舒展開他眉心的褶皺,不該不該啊。
「再多吃幾口,這湯水陳媽熬了很久的,你念在她的心意份上,你多喝幾口,好嗎?」慕凌炎噙著淡淡的笑意,細致認真地勸慰著。
唐語沫轉過臉,凝睇著慕凌炎,狡黠一笑道︰「那既然如此,炎就幫我喝了吧。你這段時間照顧我,也辛苦了,喝這湯水正好補補。嘻嘻。」
慕凌炎先是怔愣,爾後點點唐語沫的巧鼻,笑紋越深,道︰「就你事多。陳媽有留給我的,這碗你還是乖乖喝完再說。」
唐語沫的心思被人洞悉,她泄了一口氣,計謀又不成了,跟慕凌炎比月復黑真是自討沒趣。
她也只好乖乖地任由慕凌炎喂食,喝完了整整一碗。
喝完了湯水,正好是檢查的時間。
楚亦凡協同幾個專家醫生來了,打了聲招呼,慕凌炎避開位置,讓醫生們檢查。
一番檢查下來,楚亦凡還是那句話,一切良好。
「嫂子,恢復得不錯,繼續努力。」楚亦凡笑笑地鼓勵道。發生了這麼大的車禍,唐語沫依然能樂觀面對,這一種精神,讓人很是欽佩。
以前不怎麼喜歡與唐語沫接觸,總覺得能避開多遠就多遠。不過是個無聊又無趣的女人,炎玩膩了也自然是棄了。
只是這八年看過來,從一個毫無存在感,只是長得比較好看的女孩子,變成現在這個表面柔弱,內心堅強的女子。縱然身份地位配不上慕凌炎這樣強大的男子,可內心上也絕對夠格了。
一年前面對逆境,永不放手,迎難而上;招標大會,兵行險著,最後贏得大家的尊重喝彩;如今面對車禍,樂觀從容,非普通人能做到。
而更讓欽佩的是,唐語沫廣闊的心胸,之前他和池蕭這麼對她,她非但沒有生氣,更沒有因為得到慕凌炎的寵愛而恃寵而驕,生出個什麼事端來。
擁有這樣強大內心的唐語沫做得起他們嫂子有余。
這一聲「嫂子」,他叫得舒暢。
「全賴你們費心了。」唐語沫淡淡一笑,頷首致謝。
「最大的功勞還是炎,我可不敢貪功的。」楚亦凡笑笑地說道,對著慕凌炎擠眉弄眼。
「亦凡啊,有一件事想問問你。」唐語沫咯咯笑了一聲,收了收笑聲,認真聲色看向楚亦凡。
楚亦凡也止住笑聲,淡聲道︰「嫂子請問。」
唐語沫得到楚亦凡的肯定,余光瞟了慕凌炎一眼,深深呼吸,還是問道︰「我已經能坐起來了,你也說我現在恢復良好,那為什麼我的雙腿還是一點知覺都沒有呢?」
楚亦凡沒有料到唐語沫會如此單刀直入,眼神不自覺看向慕凌炎,慕凌炎冷眉沉凝,似也沒有料到唐語沫的這一問。
「亦凡,你不要看炎,是我問的你。而且我是當事人,我有權利知道我的身體的狀況。好丑我都會承擔的。」唐語沫看到慕凌炎和楚亦凡之間的暗通款曲,便嚴肅了神色說道。
「哈哈,也沒有嫂子你想得嚴重了。你畢竟躺在床上二十多天了,肌肉機能一時沒能得到伸展,所以才會暫時沒有知覺,等過幾天會好的。嫂子別擔心哈。」楚亦凡抹了一抹冷汗在跟唐語沫打著哈哈。
唐語沫卻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眉心更加緊擰,看了慕凌炎一眼,發現他也正深看著自己。
有一些話不忍拆穿,卻不得不拆穿。
童話雖美,終究是包著糖衣的爆彈,今日不發,總有一天會「砰——」的爆炸。
她已經做了足夠的心里準備,所以她也決定去面對。
「楚醫生,你這話如果是哄一個三歲小孩或許可以。可我雖不是讀醫的,但是還是略懂一點。肌肉機能沒能得到伸展,那不代表神經也失去感覺。我的雙腿是不是癱瘓了?你直說就好。」唐語沫的眼波沒有任何波瀾,說話平靜得如一灘死水,卻也是足夠的冷靜冷漠。
一直注視著唐語沫的慕凌炎听聞這一番話,驀然心驚,心突然狂跳不止,他想說什麼去安慰唐語沫,卻發現什麼話都說不出。
唐語沫雙腿有可能癱瘓,這是楚亦凡一早就告訴他的事。
他雖然難以接受,心痛難抑,卻也不得不接受。但也從未放棄,去尋找良方去救治唐語沫。
他不是嫌棄唐語沫雙腿癱瘓,對于他這種藐視一切的人來說,他從不將世俗眼光放在眼里。唐語沫癱瘓了,他下半生就當她的雙腿,背著她,抱著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他只是心疼憐惜唐語沫,她看似堅強,其實很是在意,也試問一個女孩子如果一旦癱瘓了,又怎麼能不在意呢?
他只是在意著她的在意,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