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應了她的話麼？
流言才似一把利刃，可以將原本最堅固的東西一刀斬斷，也可以將原來最美好的東西摧毀的支離破碎。
她可以向任何人解釋，卻唯獨在她的面前，一切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
"不過是為了今後的路罷了，今日一跪，日後素梅若是有得罪族長夫人之處，還望夫人念著以往舊情，放過我的孩兒"
"孫將軍不遠千里而來，可是我族西邊防守出了什麼問題？"敖澈大手一揮，免去一切繁文縟節，單刀直入地問出心中猜測的問題。
身旁，她輕輕擦過，未曾有片刻停留。
"啟稟族主，門外守防大將孫將軍求見。"突然，一個小廝急急跑進。
"您又是何苦自己難為自己呢？族主對您寵愛，必將會引起其他夫人的嫉妒心啊。"小丫頭擔憂地看著自家小姐微微泛白的臉色。
"傳——"敖澈抬頭，聲音沉靜有力。
蘇瀾汗，大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會相面麼？
"何故要跪我？"她眉眼盡是淒楚。
蘇瀾微微一愣。
"姑娘可是天人族前來和親的琉璃？"孫虎冷不丁一文。
"素梅，你"蘇瀾仿佛全身被定身咒定住，又仿佛遭受了重創，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姑娘倒是從不把這些事放在自己身上。"他道，"救人時，姑娘可是也沒想過那麼多？"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啊？怎可給這個人跪了去？！"一旁的丫鬟喑啞著嗓子，陪著主子一同跪了下來。
"那便是了。"他也像確定了什麼，"你可是我見過唯一能讓狼族族人稱贊的天人族族人。"
"是。"孫虎聲音微沉，"邊關今日發生暴動"
"噠噠噠——"門外傳來一個沉著的腳步聲。zVXC。
"屬下一開始也覺得事有蹊蹺，後來仔細一想"孫將軍的聲音突然一頓，停下來，看著不遠處的蘇瀾，皺了皺眉。
"族主——"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穿過長長的走廊，穿透了房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隨即而來的是一個健碩的大漢，強壯的體格，拉碴濃密的胡子，一雙劍眉飛入發鬢，眼大如銅鈴，平凡人見一面絕對會被強大的氣勢生生唬住。
"孫將軍這麼一提醒，我倒想起，這次澇災之所以給我族造成這麼大的打擊，還有一條重要原因便是糧庫糧食不夠，而在秋天，我族豐收之際，就有不明身份的人以高價收購了大半糧食如此想來，倒未免太過巧合了。"敖澈右手握拳食指微曲，輕輕敲擊著桌面，"以往，縱使兩組勾結，也不會對我們構成太大威脅，只是，如今正是我族缺糧短兵之時，情勢倒顯得急迫起來了。"
救人？蘇瀾一愣，腦海里隨即浮現剛來第一天救出男童的事兒，笑著道，"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再說，不論是天人族或是狼族，我相信若是遇到相同情況，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蘇瀾一臉疑惑，並未明白他的意思。
"孫將軍。"敖澈皺了皺眉出聲打斷，聲音里似乎有一絲不耐。
"琉璃小姐，若是沒有其他吩咐，素梅先行退下了
素梅抬頭，眼里閃過復雜的情緒，"或許罷，只要你說，我便信原先，我的確以為我們身上有太多共同點，所以才會如此契合，可是，現在我卻不敢不信"
敖澈朗聲，"將軍有什麼話，難道還要遮遮掩掩麼？"
"小姐，族主正在大殿候著您呢"通傳丫頭福了福身子道。
蘇瀾心中涌起波瀾，喜憂參半。
若敖澈真是這般心思，她也不會這樣急著跑來解釋了。
可惜啊，這狼族，雖然條件是沒有天人族那麼好，但確確實實讓她感到舒心。尤其是這里的美食，讓她欲罷不能，精致可口。每每當她吃的盡興，也總是感慨這里條件看似惡劣，人心卻是極其積極向上的。畢竟什麼樣的心境做出什麼樣的食物嘛！也是由于這個原因，來到這里的小半月，她足足胖了一圈。
"小姐"直到小丫頭輕輕喊著她，蘇瀾才回過神來，"恩？"
隨即尷尬笑了笑，"那民女先行告退"
"嘩啦——"大門一下被推開。
"只希望族長夫人日後可以放過我肚中的孩兒一命，孩子畢竟是無辜的"還未等她說完，素梅卻一下跪在她的面前，面容冷硬，聲音卻出奇輕柔。
如此勾當，也真是不擇手段，趁人之危，不仁不義。
"族主所說不錯，近幾日，我族西部防線確是連連告急。"孫虎點頭道，卻不見一點阿諛奉承。
"孫虎見過族主！"孫將軍聲如其人，說話聲音洪亮有力，蘇瀾不得不由心佩服這樣一個真性情的漢子。
孫虎鏗鏘有力，饒是蘇瀾明白自己不是天人族族人，听得也不禁面紅耳赤。
敖澈疑惑著，順著他的目光，轉過頭來。
"族主恕罪，都怪孫某忘性太大！"他笑了笑，恢復到之前的嚴肅神態，"靈狐族弱小，向來便只會恃強凌弱，一直想巴結天人族攻打我族，坐收漁利，所以才會如此不擇手段。"
"是啊，萬一他們聯合起來，選在這時挑起戰爭，我族尚未完全恢復，這樣一來，百姓又要受苦了"敖澈話鋒一轉，陷入深深憂慮中。
"我"蘇瀾張口。
"都不是"孫虎並不急于打斷他，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邊關將士常年在外駐守，本就十分思念家鄉親人，眼下又聞城中大澇災情嚴重，死傷不少人，倍加擔憂親人，這才"
"哈哈哈，算了算了，族主我們繼續說罷，這個女娃老夫看並不是什麼宵小之輩，再說我本身也就是一個粗人，說的話本就不是什麼機密"孫虎豪爽一笑，揮了揮手道。
敖澈這麼說，第一說明他並不認識琉璃，自然也不會知曉她的假冒身份；可是第二眼下正如他所說，自己的處境真是羊入虎口了，天人族使出這麼卑鄙的手段，自己往後，也必定不能在這里安然度日了。
沒想到自己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災星，走到哪災難就跟到哪。
"孫將軍的意思是，靈狐族之所以選擇在這時偷襲我族，是早就選好的時機？"敖澈的聲音微冷。
蘇瀾後退一步，"素梅，若是連你都這般，那這里，怕是不會再有相信我的人了"
她忘了，這場博弈中，受傷最深的不是她自己，不是敖澈，卻是素梅。
"孫將軍請起——"敖澈卻一改平日里不論何時都淡漠尋常的表情，立馬起身快步上前一把端起孫將軍正要跪下的身子。
蘇瀾苦澀一笑。
沒想到孫虎卻哈哈一笑，指著她道，"族主，這丫頭可著實有趣，老夫這半生也算閱人無數，可從沒見過這樣有趣的丫頭"冷不丁被點了個名，蘇瀾抬起頭來，恰巧對上同樣疑惑望向她的敖澈的視線。
蘇瀾點了點頭。
"你有身孕了？"她結結巴巴道，"真是恭"
"是啊，老夫還猜測，靈狐族那幫崽子十有**還和天人族勾結了，乘著今年大澇之災，我族實力削弱，借機偷襲。"
倒是很少看到他這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孫虎點點頭，接著道，"其實，老夫此次前來面見族主，還有一事要稟"
敖澈目光閃了閃，沒說什麼轉過頭去向書桌邊走去。
想到這兒，她微微嘆了一口氣。蘇瀾抬頭，視線恰巧和他們對上，微微一愣。
敖澈沒有出聲，點了點頭。
她說的真誠，目光直直迎上他的，沒有絲毫偽善做作。
"靈狐族怎會突然偷襲我族？"敖澈沉聲道。
"孫將軍說得也是我一直猜測的，原先我帶兵攻天人族時，也訝異他們此次怎會如此不堪一擊，沒有什麼反、攻就潰不成軍，原來這倒真是我大意。"說著冷笑一聲，"為表誠意，那個老家伙還真是下的了手，把自己的親身女兒都送入虎口了。"
"民女見過族主。"
"琉璃小姐這麼早來，可是有什麼要事？"男子坐在書桌旁，桌前是一榻整整齊齊的文書，埋首在書案中，面具下的薄唇微抿，側面剛毅的線條仿佛是另一個人。
"什麼？！"敖澈的聲音陡然升高，"我族還從未發生過士兵暴動理由是什麼？糧草？軍需補給？！"他微微急躁地問道。
敖澈聞言，伸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皺眉不語。支無忘碎。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靜默下來。
"嗒嗒嗒——"氣氛寂靜，只剩下敖澈敲在桌上一聲一聲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