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就是這樣,你這個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陶傳宗滿臉肅穆,眼楮中充滿無比的欽佩,像是老戲迷一樣專注。
沈從良心想不至于這麼花痴吧,表情太夸張了吧,正想損他幾句,正在這時,突然听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聲音雜亂,毫無秩序,像是有人打架,沈從良就是一愣,這地方爭風吃醋打架的人不在少數,大多數卻是雷聲大雨點小,甚至光打雷不下雨的時候居多。
在這來逛的人,大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翻不起多大的浪花,看著一個個咋呼的挺厲害,但動起手來你就感覺被吹鼻子瞪眼的大罵聲給欺騙了。
陶傳宗見到兩個吵鬧的人,頓時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帶著無比興奮的表情看著,但卻一反常態的不是向前走,而是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退,身子自然而然的躲到沈從良的身後。
「你說他們誰能贏?」
沈從良听到他的問話,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你覺得結果有懸念嗎?」
陶傳宗沒有說話,顯然是同意他的看法,在他們交談中,打架的兩個人轉眼間就來到他們倆所在的門口。
只見一個婦女揪著一個少年的耳朵往外走,與其說是拽著不如說是拖著,那個少年無論如何掙扎都是徒勞,因為注定他舍不得與他的耳朵告別。
在他們身後跟著一群女子,一個個手拿繡帕,有的捂在嘴上輕笑,有的夾在手指中間指指點點,像是談論什麼天大的趣事。
只見那個婦女身軀嘴里不停的說道︰「你還敢來這種地方,看老娘回去怎麼收拾你。」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婦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最顯眼的是臉上胭脂粉,抹的實在有點太厚了,像是天上掉的或者免費得到的,一眨眼,胭脂粉簌簌往下掉,像是下白色粉面一般。
衣服更是華麗至極,本來已是過了妙齡少女階段的半老徐娘,居然穿的比芳華少女還鮮艷,可能是她不服老的心態使然,或者她認為自己還年輕吧,可是時間不饒人,哪怕是美人,歲月還是在她的臉上留下風霜侵蝕的痕跡。
眉頭間的幾條縱橫的皺紋,在胭脂粉的遮掩下,像是受到壓制的猛獸,隱隱有不受控制趨勢,躍躍欲試的想要破除牢籠,只見她在後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賠不是,說道︰「袁夫人,您兒子要是一走,就沒有主持大局的人了,你讓我怎麼跟客觀交代啊。」
袁夫人白了她一眼,說道︰「老鴇,不是還有你主持嗎?關我兒子什麼事,我兒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孩子。」
沈從良和陶傳宗實在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心想你兒子現在在什麼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睜著眼說瞎話的,您這有點太看得其您兒子,還是您溺愛過度,有點不通情理。
只听老鴇陪笑道︰「這是您兒子組織的。」
袁夫人听到這句話,下意識的一用勁,那少年可就受不了,兩手同時捂向耳朵,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娘、娘、娘、輕點、輕點要下來了。」
沈從良和陶傳宗嘴角都是一抽搐,仿佛疼的是他們。
袁夫人可能知道勁大了,馬上松手無比愛惜的說道︰「兒子,我的心肝,你沒事吧。」與先前氣勢洶洶簡直判若兩人,臉上滿是疼愛、憐惜。
「救我。」那個少年揉揉自己的耳朵,一瞥眼見到沈從良,臉上一喜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樣,張口呼喊,同時一個箭步竄過來,動作伶俐,比兔子還快上幾分,一點都不像常逛窯子把身體搞垮的公子。
沈從良看著兩個像貓一樣躲在自己後面的兩個人,心想得,這爛攤子又要我來收拾,說道︰「陶少,那又不是你娘,你用得著這麼害怕嗎?」
陶傳宗一听這句話,倒吸一口涼氣,馬上搖頭說道︰「傳到她耳朵跟傳到我爹那里幾乎可以劃等號,你說我敢惹嗎?」
沈從良無語了,真看不出眼前這兩人就是囂張跋扈,無法無天不可一世的大少,倒像是受了委屈的良民,有苦不敢說。
沈從良白眼一翻,說道︰「按你說的,既然她現在知道了,那意思就是說你爹也知道了,既然都知道了,你還怕什麼,干脆破罐子破摔,說不定還能摔出意想不到的結果。」心想小樣,在我面前耍嘴皮,你還有真有點女敕。
陶傳宗像是準備好的台詞,幾乎是在沈從良剛住口他就馬上說道︰「還有最重要,咱們三人一頭磕在地上,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你媽是我媽,我媽是你媽,所以……你明白的。」
沈從良更是目瞪口呆,沒想到他能整出如此多的彎彎繞繞,好像說的句句有理,最主要的是還披上了孝子的外衣,自己還不好反駁。
「照這樣說,那她也是我娘,你們兩個明顯是置我于不孝啊。」沈從良心想他還是下苦功夫了,吃一塹長一智,記得上次被我說的張口結舌,啞口無語,居然找到破解方法,還學會反擊了,如果用在正道上前途無量啊。
老鴇看到沈從良,慢慢也移動腳步湊過來,緩緩的,像做了虧心事怕被人發現一樣,等安全站到沈從良身邊後,像是遇到主心骨一樣,霎時間挺起要板,大有他一聲令下,就會不顧一切的沖出去,跟敵人來個魚死網破。
袁夫人等到他們談完,叉著腰,純粹是一個潑婦的姿勢,若是在路上遇到,任誰也想不到這位是豪門的闊太太,都以為那一身豪華的衣服是偷的呢,只見她左手指著對面的四個人,哪怕是人單力孤,可是氣勢上比起這邊還要強上幾分,臉上帶著怪怪的笑容,說道︰「好兒子,前幾天你要的錢是不是全都花在這了。」
臉上強擠出來的笑容,絕對是皮笑肉不笑,未免有點太牽強了,比起被迫賣身的妓女還要不情願。
那少年听到母親如此說,脊背上冒出涼氣,沈從良感覺一陣涼風吹過,身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自然的聳動一下雙肩。
「我這不就是在自己創業?」那少年唯唯諾諾的說道。
袁夫人突然吼道︰「你創業都闖到青樓來了。」
她這一吼震起一張手帕飄蕩在空中,在人們的注視中從容不迫的慢慢落到地面,沈從良看了看周圍,只見老鴇手中舞動色繡帕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在她的下面還散落一地的胭脂粉,不知是聲音太大震的,還是嚇的顫抖下來的,不過明天肯定會傳的滿城風雨,說什麼袁夫人的一吼多麼厲害,把老鴇臉上的粉全都震掉,說不定更夸張的說把老鴇當場震暈過去了。
總之流言蜚語肯定會五花八門,升級的版本一個比一個強大,不斷增加新的功能,其內容更加豐富,這種東西越加抑制,其生命力會更加頑強。
它應該算是世間一種奇妙的東西,正好與其他物質的東西特性相反。
沈從良轉頭問道︰「袁更帥,袁大少,你是不是真的……。」
袁更帥不知從哪來的男子氣概,毫不猶豫的說道︰「沒錯,前些時候你無緣無故的消失,並且藏香閣發生一些奇怪的現象,嚇的客人都不敢來,眼看生意慘淡快支撐不下去,我可是想了好幾宿才想到這個主意的。」其實到後來一落千丈,反倒成了訴苦。
袁夫人突然指著沈從良,說道︰「好啊,原來我兒子是交了你這狐朋狗友,怪不得不長進。」她雖然咋呼的挺厲害,但內心明顯有點害怕,雙腳在原地不敢上前移動半分,顯然曾經在沈從良身上吃過不少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