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眾人回頭的瞬間,沈從良一拉憐心的手,頭往前一扎,狼狽萬分的沖向門口,眼看馬上就要沖出去,距離大門也就十步左右距離,忽然光線一暗,憑空出現一道身影擋住去路.
沈從良心想完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為今之計只有學習關羽的過五關斬六將,此刻明白那些逃婚,或者從妓院逃跑的人為什麼失敗,原先還想天下那麼大,哪沒有容身之地,偏偏被逮住,現在看來不是他們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了,以前還嘲笑他們弱智,沒想到自己成了階下囚。
「老兄借過。」沈從良低著頭假裝沒看見,繼續往前走。
陶傳宗一晃折扇擋在中間,沈從良如夢方醒的說道︰「陶少啊,原來是你。」
陶傳宗說道︰「你們兩個是不是想私奔。」
沈從良看見他的表情,心里咯 一下,試探性的問道︰「你不會是想跟我們一塊吧,你這電燈泡可是有點亮。」
陶傳宗顯然不受沈從良迷惑,單刀直入的說道︰「你走了之後,這個藏香閣誰管理?」
沈從良明白想要扯開話題,胡攪蠻纏是混過不去了,干脆說道︰「我要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等我玩夠了,會來找你們的,畢竟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藏香閣以後就交給你和袁更帥打理。」
陶傳宗吟道︰「今日臨行折桂枝,來年等弟展靈雲。攜手共開聖賢路,天下豪杰兄弟魂。」
沈從良當然明白這句詩的意思,這是陶傳宗上京參加考試的時候,自己和袁更帥為他送行時寫的,借此來鼓勵自勉,如今自己已經放棄這一供窮苦人翻身的科舉途徑。
而他當年上京城後,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竟然在長安逗留三年之久,唯一知道的是他這個人後來平安回來了,至今無人知曉在京城那三年他到底發生什麼事,遇到怎樣的變故,記得當時自己曾經好奇,向從京城回來的商人詢問,所有的商人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一樣,一問三不知,仿佛陶傳宗憑空消失三年,後來也就不了了之,只是感覺他自從回來後,行為有點奇怪,可是哪又說不出來,後來久而久之也就適應了。
陶傳宗說完之後,從懷里拿出銀票,說道︰「這些就當買藏香閣的錢了。」
沈從良毫不猶豫的接過來,省的蘿莉嗦的說個不停,何況自己以後用錢的地方還不少,雖然自己在房間拿了所有積蓄,但錢多不壓身,何況帶多了又不是什麼壞事。
陶傳宗什麼都沒說,直接轉過身朝里面走去,沈從良隱隱能夠感覺出他好像知道自己去哪,偏偏用這樣不癢不痛的常人方式告別,莫非他也是修真者。
沈從良搖頭苦笑,自己想象太豐富了,簡直是天馬行空,有點不找邊際,甚至是滑稽。
可是猛然覺得他實在有點高深莫測,內心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是我變了,才感覺身邊所有人都變了。
沈從良顯然沒有猶豫多久,直接拉著憐心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候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這是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這一眼,說不定會是最後一眼。
而藏香閣的人群仍舊把目光投向圓台,自己剛才走來仿佛是一場夢,偶爾听見幾個人圍著自己剛才寫的詩不住點頭,看來天下不管少了誰,地球照樣的轉,太陽依舊升起,人們生活還在平凡中繼續。
此時圓台上,幾個女的衣服已經少的可憐,與其說是衣裳,不如說是遮羞物更確切些。
就在沈從良剛跨出藏香閣的大門,灼熱的空氣迎面撲來,感覺如同走進火爐之中,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分泌汗水,額頭上上細小的水珠以看得見的速度迅速匯聚成黃豆大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本來隨風飄蕩的衣衫,如今也粘在身上。
可是大門前邊擁堵的街道上,成千上萬張焦急的面孔,惦著腳跟往里面看去,若不是有一排膀大腰圓,像狗熊一樣高大的壯漢拿著木棒維持秩序,怕是早就一擁而進,饒是如此,那一排大漢呲牙咧嘴,身上的衣襟早已經濕透,有些吃不消。
沈從良心想這些大眾熱情再高漲,沒有錢也只能頂著烈日站到外邊,而在藏香閣里面卻有點冷,這就是差距,藏香閣四周擺滿冬天儲存的冰塊,一滴一滴化成雨水,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匯聚成水簾在從二樓流下來。
可是美女真的那麼有吸引力麼,沈從良扭頭看去,只見藏香閣門前有十幾個舞女在香汗淋灕的跳著舞,其數量比里面多上一倍,可是質量不是差一倍那麼簡單了。
不過舞姿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怪不得能夠引來如此多的百姓,甚至有時不時的尖叫聲,混雜著此起彼伏的掌聲,可比里面熱鬧多了。
不遠處龜公不知從哪找來一塊紙板,右手扇個不停,嘴里喊道︰「你,你,你們兩個,***快去那邊給我頂住,要是有一個人越了線,別怪我他媽不客氣。」
沈從良看著門前沸騰的人群,一眼望不到邊,心想完了,怎麼出去,等里面表演結束,百姓散去,非得晚上不行,正在這時,龜公光著腳丫一路小跑,臉上掛著笑容,說道︰「沈少,您這是去哪啊。」
沈從良看看龜公此刻的裝扮,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身上價值不菲的大氅早不知扔到哪去了,上身袒露著,青一塊紫一塊,頭上更是腫起幾個苞,不知讓誰打的,褲腿高高挽起,胸毛毫無遮攔的暴露在空氣中,心想早上他還吆五喝六,人模狗樣,怎麼現在成這個德行了。
只听他說道︰「這群刁民太難管了。」
「我想出去一下,有沒有什麼可以方便的路。」沈從良看著擁擠的人群,肩並肩,腳跟連著腳跟,真有點發愁。
「這您算問對人了,其實剛一開始我便專門留好退路,就怕哪位大爺家里後院突然起火,有個急事給耽誤了,小的可吃罪不起。」龜公一臉諂笑的說道,可她這一笑臉上正中的那道疤痕陷下去許多,像是在臉部中央長出一個眼楮,在搭配頭上幾個苞,嚇得憐心嚶嚀一聲,緊緊握住沈從良的手。
沈從良自然知道他說的後院起火的意思,心想雖然龜公有點可惡、可恨,可是對富人來說,絕對是一條好狗,居然把什麼事都想全了,這種人若是不受待見,都沒天理了,說道︰「快點,我有急事。」
龜公本想再阿諛奉承,拍拍馬屁說幾句好話,見沈從良一本嚴肅,他還是很識趣的說道︰「沈少這邊請。」
沈從良默默的跟在他身後,只見他彎著身軀,每走幾步便對自己笑笑,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藏香閣左邊有個小門,用紅布擋住,從外面根本看不到歌女跳舞,自然也就沒人在這里擁堵。
龜公伸手叫過兩個彪形大漢,這兩人比沈從良還高一頭,龜公本來就低,此刻在大漢面前純粹就是一個小孩,只是這小孩有點長糟蹋而已。
「你們兩個把門打開,請沈少出去,但不準讓外面的人進來,听見了沒有。」龜公仰著頭頤指氣使的說道。
憐心撲哧一聲樂出來了,沈從良也差點笑出來,這場面確實有點滑稽,但那兩個大漢卻畢恭畢敬的答應道︰「是,龜哥。」
龜公說道︰「姐姐,您慢走。」
沈從良毫不客氣的拉著憐心跟在兩個大漢後面,輕而易舉的出去,緊跟著往左一拐便鑽進一個胡同。
這個胡同不大,平常時候便很少有人路過,現在一路走來更沒看到一個人影,等饒過兩個胡同之後,沈從良才松了一口氣,剛要放開憐心的手,只見前面有個人影,看背影像是袁更帥,只見他渾身發抖,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