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本埠到附屬醫院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早上出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到中午也是好好的,可是現在下午卻陰沉下來。
不過,慕梓清不怕,反正實踐課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她還能打電話找顧箏。
慕梓清偷偷給顧箏發了個短信。
「喲喲喲,瞧你笑的。」費霏諷她,還伸頭瞄她的手機。
「嘿嘿!」慕梓清傻笑,收起手機。
半睡半醒中,校車終于是到了醫院,可校車剛停,雨就下了起來。
一個個在雨里狂奔,還好雨不大。
上課期間,教授隨意點了個人去辦公室拿資料,剛好慕梓清站他旁邊,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也就交給她了。
因為樓層還不太熟,七拐八拐,竟然跑到婦產科了,慕梓清郁悶得要死。
轉個身。
「啊!」慕梓清驚呼,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孕婦,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事?」
她剛才撞上了孕婦的肚子。
那孕婦只是笑笑,擺手說,「沒事。」
因為那畢竟不叫撞,只是蹭著了。
慕梓清抱歉地看著她,愣是留下了自己的號碼,說有什麼不便就給她打電話。
孕婦手下慕梓清遞來的小紙條,看看慕梓清,「你是實習生?」
慕梓清此時穿著白大褂,她撓撓頭說,「不是,我是學生,今天是來上課的。」
「好好學,其實我也是醫生,沒準我們可以成為同事。」
「啊,前輩!」慕梓清驚訝,在她眼里醫生好像永遠都只能是醫生,然而醫生可不是神,看著她頂起的肚子,慕梓清有些發愣,將來她也會這樣嗎?小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平坦的小月復,這才想起,他和她好像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措施。
「呵呵,你還年輕,怎麼?就想懷孩子了?」
慕梓清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找個好老公就有了!」孕婦笑她。
好老公啊,她有誒!
這時,有人喊「蘇醫生」,那孕婦對慕梓清說再見,「我要去產檢了。」
「哦?哦!您丈夫呢?」慕梓清看了看左右,一般產檢都是丈夫陪著妻子,其實知道撞到她肚子的那一下,慕梓清真怕一個男人蹦出來劈頭就罵她。
蘇醫生的神色黯淡了些,卻也不著痕跡的掩飾過去,「我先走了,我後面還有很多人排著隊,可不能讓她們等急了!」
「嗯,好!」慕梓清也擺手說再見,另一只手仍舊停留在小月復那里,這里會不會已經有了她和顧箏的寶寶?慕梓清被這一想法嚇了一跳,她還是學生!挺個大肚子上課,真是瘋了!
慕梓清甩頭,旁邊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知道自己失態了,慕梓清老臉羞得通紅,拔腿就想跑。
「什麼人?」婦產科內某個男人的聲音低沉地傳來。
「別,只是蹭了一下而已。」女人寬慰他。
「蘇容,你以為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慕梓清愣在那一步都邁不動,這就像是晴天下閃了道霹靂,那男人的聲音那麼熟悉,昨晚睡覺之前她還跟他說話來著。他那專有的顧氏語氣和氣調,明明生氣著,卻永遠出口都是那麼淡定,與他無關又好像有關。
他和那個女人什麼關系?那個孩子是……
慕梓清被這個想法給嚇著了,不可能不可能!也許那只是顧箏的朋友,一定是這樣!
她跑起來,跌跌撞撞,那麼狼狽。
窗外的雨越下越狠,像是要把那梧桐樹上殘留的葉子全部都給掀下來一樣。
「梓清,你在看什麼?」江婉也伸過頭去看。
慕梓清緊咬著嘴唇,轉身,沒說一個字。
那把如天空一樣純澈的透明傘下,男人撐著傘,強勁有力的臂膀勾住女人的肩膀,那樣護著她,完全忘記自己半個身體其實也是淋著雨的。
慕梓清想起昨晚的夢了,她夢見顧箏帶著她去孤兒院領養孩子,她那麼高興那麼興奮。養著別人的孩子她竟然覺得是一件那麼幸福的事情,難道顧箏就不會讓她懷上一個嗎?
她是不喜歡小孩子,但也只是現在,不代表將來,難道他就真打算好不要麼?
……
「嗡……」
口袋里手機震動著,慕梓清沒看,但直覺覺得是顧箏的。這個點早過了她去梧桐樹的時間,他是等得不耐煩了吧。
慕梓清不接,像是耍小孩脾氣,她就是要讓他著急!
可是,顧箏打了兩次,就再也沒打了。慕梓清看著手機一陣悲涼,左心房的位置,疼……
站在離家有些遠的那個商業區的公交站台那,淅淅瀝瀝的雨讓她手足無措,她要像上次那樣,丟了魂一樣在街上亂走,然後在家門口坐一天?現在的她還需要這麼幼稚?
慕梓清看雨看天,坐等老天什麼時候放過她,不是說她不信顧箏,但如若顧箏又一如上次一句都不跟她解釋,只說相信他相信他,難道這就不顯得太過蒼白了麼?這種無條件的信任總不可能一直都這麼堅定,說到底,她怕,怕顧箏的表白可能只是他導演的戲。
「嘀嘀——」汽車的喇叭聲明顯透出了不耐煩的色彩。
慕梓清愣愣抬頭,那再熟悉不過的黑色凱迪拉克,倒映著天空的玻璃上看不見里頭的人,一如他給她的神秘。
汽車又響了兩聲,慕梓清仍舊坐著不動,只是看著,她不知道他具體在哪個位子,但是她就這麼盯著玻璃,她覺得他應該是在看著她的。
連著三聲喇叭響,站台上的等客陸陸續續一些議論,甚至幾句罵聲鑽進慕梓清的耳朵,慕梓清的臉紅了。
終于,他下來,淋著雨走向她。
「為什麼不上車?」他皺眉,那語氣里的質問讓她委屈得想落淚。
慕梓清努了努嘴,眼楮望向別處,直到一輛公交來了,走了一大批人,她才開口,聲音很小,也許只有顧箏听得到,但是慕梓清的臉紅得釉透。
她說,「顧箏,我那個來了。」
聰明如他,女人這方面的東西他知道的不多,但是慕梓清這樣子,這一直貼著廣告牌的樣子,讓他一下反應過來——她是例假來了。
月兌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不管這衣服有多麼的名貴,他只是摟過她,將她的尷尬全部遮住。同時也盡量用自己的身軀為她遮風擋雨,那一瞬,她的心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