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看到Joy的時候，一個大男人，居然熱淚盈眶。
「這就是Joyce？」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顫抖。
「是。」祝萌笑著逗了逗Joy，Joy立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李森也跟著笑了起來，伸出手就要抱Joy。Joy也不認生，被李森抱在懷里仍是滿臉笑容，口水流了他一身。
「真可*。」李森不住地感慨，「顧總肯定會高興死的！」
「顧辰檢查做完了嗎？」說到顧辰，祝萌又想起來問。
「還沒呢，現在醫院人多，武醫生又不讓走後門，非得讓顧總跟著一塊兒排隊。」李森對武平的我行我素也是頗多怨言。
「本來就應該跟著一塊兒排隊，顧辰是比人家多了兩只手還是少了一個嘴，憑什麼有特權。」祝萌對李森這話並不贊同，反而開始欣賞起武平來，沒想到他居然是這麼有原則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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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跟Joy在病房里等了好一會兒顧辰才回來。他一進病房就听到了不同尋常的咿呀聲。
「顧總。」李森首先叫了一聲，祝萌才注意到顧辰已經回來了。
「那孩子是哪來的？」武平一眼就看到了在陪護床上玩得正高興的Joy。
「孩子？」顧辰听到孩子震了一下，而後又露出了喜悅的表情︰「Joyce在這里嗎？」
「是。」祝萌說著抱起Joy，把她輕輕地放到了顧辰的腿上，拉過顧辰的手，放到了Joy的腰上。
顧辰有點不知所措，他想要好好模模Joy，又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沒護住她她會掉下去。
「沒關系，我扶著她呢。」祝萌看出了他的想法，開口道。
顧辰這才慢慢模向了Joy的臉，結果模了一手的口水。
「嘖嘖嘖，祝萌，你們家女兒真不衛生。」武平已經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Joyce的口水一直流，嫌棄地說。
「不許說我女兒。」祝萌還沒開口，顧辰就已經警告他了。
「得，我不詆毀你們家寶貝。」武平話雖是這麼說，但是看著Joyce的眼神中帶了一次慈祥，瞬間瞎了祝萌的眼。
Joy沒見過這麼多帥哥，因此此時也是極其興奮，爬到顧辰懷里，扯著他的衣服就要站起來。
顧辰看不見她，只能感覺到她的動作，腦子里也極快地判斷出這個動作並不安全，于是他趕緊向祝萌求救︰「萌萌，把Joyce扶好，別讓她摔下去了。」
「扶著呢。」祝萌看到他過度緊張的表情也覺得好笑。
因為有祝萌扶著，Joy站起來的過程很順利，雖然中途蹭得她爸爸的病號服上全都是一塊又一塊濕濕的印記。
作為一個潔癖嚴重的醫生，武平已經忍到了極限，他終于還是從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帕，在Joy臉上揩了一下，她的口水瞬間全都轉移到了他的手帕上。
Joy仰起頭對著武平咯咯一笑，武平扔掉手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與她對視了幾秒鐘，武平也勾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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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還有別的病房要巡，站了一會兒就走了。李森也沒在病房里呆久，人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在里邊湊什麼熱鬧。
顧辰沒有跟小孩子相處的經驗，雖然很想跟Joy玩，但是動作什麼的都很笨拙。
「Joyce，叫‘爸爸’。」他字正腔圓地重復著「爸爸」這兩個字。
Joy卻只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楮看著他不停地笑，「嗚嗚哇哇」了一陣，就是吐不出半個有意義的音節。
「Joy還小。」祝萌看著顧辰有點挫敗的表情，安慰他說。
「是我強求了。」顧辰說，「真想快點听到Joyce叫我‘爸爸’。」
「Joy那麼聰明，一定會很快的。」祝萌說完，又對著Joy說︰「是吧，Joy，你也很想叫爸爸吧？」
Joy「噗」的一聲，又流出了一坨口水，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模糊不清的「叭叭」。
祝萌的腦子一下子變得空白，顧辰的動作也僵住了，幾秒鐘之後，兩個人同時喜極而泣。
「顧辰，你听到了嗎，Joy她叫你‘爸爸’了！」祝萌抱緊顧辰，將Joy圈進兩個人的懷里。
「嗯。」顧辰點頭。雖然他現在還看不見Joy，但是他能想象得出，一個白女敕女敕的小胖妞，窩在他和她的懷里，流著口水仰著頭盯著他看，然後叫了一聲「爸爸」。原來被人叫「爸爸」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顧辰流淚微笑。
「Joy有中文名了嗎？」顧辰問。
「還沒有，等著你給她取呢。」祝萌說。
「叫顧惜吧。」他說，「珍惜的惜。」他希望她能夠學會珍惜所擁有的一切，也珍惜在身邊陪伴這她的人。
「很好听的名字。」祝萌說，看著正在玩顧辰扣子的Joy，叫了一聲︰「顧惜。」
Joy雖然並不知道「顧惜」就是她自己，但是听到祝萌的聲音，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祝萌正在看她，又晃晃悠悠地往她那邊爬過去。
祝萌把她從顧辰的腿上抱起來，又叫了一聲；「顧惜。」捏捏她的小臉，輕聲說︰「你以後就叫顧惜哦！」
Joy以為媽媽要跟她玩，笑著把嘴湊到了祝萌臉邊上，親了一下，把口水涂到了她臉上。
自己女兒的口水，自己嫌惡也不是，不嫌惡也不是，從旁邊抽了張紙，把自己臉上揩干淨，又把Joy的口水也擦了擦。
「這孩子怎麼這麼*流口水。」祝萌皺著眉頭說。
「小孩子都這樣，滿了周歲就好了。」顧辰感覺到自己腿上的重量消失了，心里倒有些空落落了，還想再抱抱Joy，便向祝萌伸出了手。
「Joy太重，壓在你腿上太久不好，待會兒等你到床上去了再讓她跟你玩。」祝萌女王範兒地開口。
于是顧辰立刻又要求要躺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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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Joy跟顧辰多玩了一會兒，祝萌見外邊天色不早了，就要送Joy回家去。
「就讓Joy在這里呆一晚上不行嗎？」顧辰第一次跟女兒親近，不舍得這麼早分開。
「不行。」祝萌想也不想地拒絕，「醫院不適合Joy多呆。而且，如果她在這里過夜的話，晚上你會睡不好。」
理由充分，顧辰無從反駁，只得任由祝萌帶著Joy走。
「Joy，去親親你爸爸。」祝萌拍拍Joy的，Joy往顧辰那邊爬去，顧辰也配合地降低了身子。
Joy拉著顧辰的衣領，顫顫巍巍地半站起來，在顧辰的臉上留下一個口水印，顧辰頓時便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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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祝萌並沒有再回醫院去。其實她想回去來著，但是Joy不知道為什麼，就一直拉著她不讓走，祝萌一走她就哭，後來沒有辦法，祝萌只能留下了。
給武平打了電話拜托他晚上幫忙照顧一下顧辰，結果可想而知，又被他狠狠地諷刺了一遍︰「祝小姐，我是醫生，不是你們家保姆。你跟顧辰整天這麼使喚我，有沒有多給我點錢？還有，你們以為我平時很閑嗎？我不是只有顧辰這一個病人的好嗎？！更可況，我不是神經科的，所以顧辰現在並不算是我的病人好嗎！」
祝萌生生忍受了十幾分鐘他的譏諷，偏偏還只能低聲下氣地跟他道歉又道謝，答應了他要做Joy干爹的無理要求之後，才得到他施舍般的一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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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一晚上都沒睡著，除了一直記掛著顧辰的手術外，還要時不時地起來看看Joy有沒有什麼情況，一個晚上就給她喂了一次牛女乃、換了好幾次尿褲。
天剛蒙蒙亮祝萌就已經起了。大概是睜開眼看到祝萌一直在房間里走過來走過去地忙活，Joy也再睡不著了，撅著圓滾滾的就翻著身子就在她小小的嬰兒床上爬來爬去。
祝萌見他醒了，又給她泡了一瓶牛女乃，用涼水兌溫了喂著她喝下。Joy很能吃，自己一個人就能喝完一整瓶牛女乃，所以現在整個人圓的像個球。
她喝牛女乃的時候很安靜，只有喉嚨吞下牛女乃的「咕隆咕隆」的聲音，圓滾滾的眼楮滴溜溜地亂轉，小手也在空中揮動，有時候抓住女乃瓶，有時候抓住祝萌的衣服。
「醒了？」祝母推開門，看見祝萌與Joy都醒了，便走了進來。
「嗯。」
「顧辰的手術幾點？」祝母輕聲問。
「說是上午九點。」
祝母看了一眼鬧鐘，還不到七點。
「在家里吃過早飯再過去吧，粥已經煮在鍋上了。」祝母說。
「好。」反正時間也有多的，祝萌也就同意了。
等Joy吃飽，祝母的粥就已經煮好了。
跟著顧辰吃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小籠包，祝萌看到這軟軟糯糯的白粥，口中竟然自動分泌了口水。
「顧辰他這個手術，成功率大嗎？」破天荒的，祝融居然也關心起了顧辰。
「挺大的。」祝萌說。
「嗯。」祝融點點頭，又繼續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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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門前，祝萌親了Joy好幾遍，Joy也還是黏著她不讓走，任祝母跟祝融怎麼哄都沒用。
「要不你就帶著她一起去吧，也能給顧辰點安慰。」祝母眼見時間也不早了，便提出了這個建議。
祝萌看了一眼緊緊抱著她的Joy，心里嘆了一句怎麼跟他爸一個德性，也只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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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抱著Joy到病房的時候，病房里已經站滿了人，除了武平和李森之外，顧辰的父母居然也都到了，雖然兩個人並沒有眼神與言語上的交流。
在顧辰的床畔，居然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臉上全是深深的皺紋，拄著拐杖，聲音卻很洪亮。他的旁邊，還站著兩個高大的年輕男人。
「不用擔心，我跟王教授談過了，他說這個手術不難，你就當睡了一覺，醒過來就好了。」與他的外表相當不符合的，他跟顧辰說話的時候聲音居然很柔和。
而顧辰回答他的時候也沒有平時面對其他人的冰冷，低低地說︰「我知道了，爺爺。」
祝萌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顧辰傳說中的那個當首長的爺爺。顧辰家里人中，她听他提起過最多的便是他的爺爺，當然絕對次數也許不多，但是比起他父母來，已經算多了。
李森站在最外邊，因此他是第一個發現顧辰的，于是他也喊了出來︰「祝小姐。」
于是一屋子的人全都看向了她。
祝萌霎時就尷尬了起來，她第一次面對顧辰所有的家人，更是第一次與他的爺爺見面。
「伯父、伯母、爺爺。」祝萌有禮貌地一一叫著。
那三人也都沖她點點頭，但是視線卻是膠著在Joy的身上。
「這就是我的重孫女？」顧老爺子最為激動，拄著拐杖就要站起來，旁邊兩個年輕人趕緊過去扶著。
「首長，別激動，您有高血壓。」其中一個還提醒著。
「沒事沒事，我看到我重孫女，高興！」顧老爺子樂呵呵地說。
祝萌趕緊抱著Joy上前幾步，讓顧老爺子坐回床上，把Joy放進他懷里。
顧老爺子連忙放下拐杖，兩只手抱著Joy，小心地端詳著她，一邊看一邊說︰「好！果然是我顧家的孩子！」
顧長衛與許如雲也都圍了過去，爭先恐後地想要抱抱，卻被顧老爺子趕到一邊，「去！我還沒抱夠呢！」
「別搶了，老爺子，顧辰該去動手術了。」武平這個時候才插進來，大家這才從見到Joy的喜悅中清醒過來，病房里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有點沉悶。
幾個護士進來推著顧辰往病房外邊去，顧辰叫了一聲︰「萌萌。」手在空中模索著。
祝萌趕緊湊了上去，將一只手遞到他的手里。
顧辰立刻握緊，卻在踫觸到一個硬物的時候怔住了。
「你……」他說不出話來，眼角好像又有熱熱的液體要涌出來。
「等你做完手術，我們就去領證。」祝萌說。
「好。」顧辰哽咽著。
已經到了手術室外頭，祝萌從顧辰手里抽回手，俯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說︰「我等你。」粉色的鑽石在她手指上熠熠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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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辰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血塊已經全部取了出來，不過恢復可能還需要幾周的時間。在此期間，顧辰的眼楮因為不能被強光刺激，一直用紗布纏著。
留院觀察了幾天，一切良好，醫生也就批準了顧辰回家休養的要求。原本顧辰是要回自己的家，結果顧老爺子大手一揮，把他召回了顧家老宅，還命令他一定要帶上祝萌和Joy。
顧辰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好不容易跟祝萌和Joy團聚，他自然是想多過過一家三口的日子，可是顧老爺子居然先做通了祝萌的工作，逼得他不得不從。
「我不想回去。」顧辰堵著氣，「為什麼要同意回去？就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不好嗎？」
「我一個人又要照顧你又要照顧Joy忙不過來啊，去了老宅有保姆幫忙看著Joy，我就可以專心照顧你了啊。」祝萌跟他解釋著。
「我們也可以請保姆過來照顧Joy。」顧辰不依不饒。
「你爸和你爺爺也想跟Joy相處啊，特別是你爺爺，退休了在家多閑。」
「那就把Joy給他們送過去。」在老婆面前，女兒可以暫時放一放。
「顧辰你給我閉嘴，我說去就去，沒有商量的余地。」祝萌發現顧辰現在越來越難纏了，她也被他逼著越來越有女王範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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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派車來接的他們，車子開著開著就開到了一個大院，門口居然還有衛兵在站崗。
「哇，我第一次來軍區大院哎，看起來好高端大氣上檔次。」祝萌不由得感慨。
「哼。」顧辰心里的氣還沒有完全消下去，說起話來也有點沖，「不過是**罷了。」
「……」祝萌無語。
車子進入大院，在其中一棟樓前停了下來。幾個衛兵等在門口，一見到車子停了，過來拉開車門，打開後備箱，把顧辰的輪椅搬出來。
祝萌抱著Joy先下了車，幾個衛兵把顧辰抱到輪椅上，推著他跟祝萌一起進了大宅。
「萌萌。」顧老爺子親自迎了出來，見到Joy，笑得合不攏嘴，「哦，惜惜，太爺爺抱。」他沖Joy張開雙手。
Joy好像也很喜歡顧老爺子，探著身子也要到顧老爺子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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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客廳祝萌才發現顧長衛也在家里。見到他們回來了，顧長衛從沙發上起身，沖著里邊喊了一句︰「張嫂，可以開飯了。」
祝萌推著顧辰來到餐桌邊，張嫂把蓋在盤子上的碗一個個揭開，一陣陣熱氣飄了起來，各種不同的香氣鑽進祝萌的鼻子里，惹得她食指大動。
Joy站在顧老爺子的腿上看到桌上的飯菜，也不安分了起來，不停往前邊撲過去，手也伸向顧老爺子面前的筷子。
顧老爺子越看越高興，朗聲問︰「惜惜也餓了嗎？」明明知道她不會回答，也還是笑吟吟地盯著她。
「大概是餓了，她早上才喝了一瓶牛女乃。」祝萌說著就要起身，想要把Joy抱過來給她沖牛女乃。
「你坐著，讓張嫂給她沖牛女乃就好。」顧老爺子話音剛落，張嫂就已經走了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祝萌還是去取了Joy的女乃瓶和女乃粉，問張嫂要了熱水泡好了一瓶，放在一邊用冷水浸著。
把Joy的食物解決了，祝萌又要照顧著顧辰吃飯。張嫂本來是要幫忙，奈何顧辰除了祝萌誰喂的也不吃，結果顧老爺子惱了。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萌萌也要吃飯啊，怎麼老讓人家照顧你！」
「沒事，顧辰吃飯快。」祝萌笑著安撫顧老爺子，把飯菜一勺一勺地喂到顧辰嘴里。
顧辰沒有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地快速吞下飯菜。
「吃飽了。」他說。
「你確定？」祝萌看著碗里還剩下一半的米飯，不確定地問。他平時的食量沒這麼少啊。
「嗯。」顧辰點頭，「你快吃吧。」
祝萌笑了，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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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家老宅里，祝萌的日子過得還算舒暢，Joy有專門的保姆來照顧，做飯也不用她來，她要做的也就只有給顧辰喂喂飯、推著他去外邊散散步、跟顧老爺子聊聊天。但是跟顧老爺子聊天真真是場煎熬，不管開頭聊的是什麼話題，最後都能被他繞到什麼時候跟顧辰結婚這件事上去。
「萌萌啊，你看，惜惜都這麼大了，咱們也想給她上到顧家的戶口上。當然，咱們小辰也得對你負責，給你一個名分不是。」顧老爺子邊喝著茶邊斜著眼瞟祝萌。
「嗯。」祝萌也只喝茶。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小辰結婚呢？」顧老爺子又問。
「這個啊，等顧辰的眼楮拆了布我們就去領證。」她已經說過無數遍了。
「我的意思是，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婚禮嘛，再說。」祝萌跟他打著哈哈。
「你老實跟爺爺說，是不是不想辦婚禮？」顧老爺子也沒了耐性。
祝萌這才正視顧老爺子，鄭重地說︰「是。」
「為什麼？人生就一次的大事，怎麼能不好好辦呢？」顧老爺子不能理解她。
「太麻煩了，不想辦。」祝萌說得很輕描淡寫。
顧老爺子自然是不信的，雖然他年紀大了，但是他也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哪個不想穿上漂亮的婚紗，舉辦一場唯美的婚禮，讓所有的人見證自己的幸福。
「你真是這麼想的？」顧老爺子問。
「嗯，我真是這麼想的。」祝萌點頭，表情嚴肅。
顧老爺子打量了她半晌，也沒看出什麼來，最後只能揮揮手，說︰「罷了罷了，反正是你們的事，不想辦婚禮就不辦吧。」但是顯然是不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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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回了房間，發現顧辰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陽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唔，好煩，爺爺又逼著我們舉行婚禮。」祝萌走過去蹲在他面前，臉貼在他的腿上。
「是嗎。」顧辰的聲音里听不出來情緒，但是祝萌還是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
「你怎麼了？」祝萌挺直了身體，看著他。
「你不想舉行婚禮嗎？」顧辰問。
「對啊。」
「為什麼？」
「以前參加過幾個朋友的婚禮，覺得太麻煩了，就不想辦了。」祝萌說。
「這樣啊。」顧辰微微提了提嘴角，語氣中卻充斥著哀傷。
她在撒謊，他很確定。
他還記得很久以前，大概還是在念大學的時候，他住在外邊的公寓，她有時候會去找她。
那天，她拉著他陪她一起看了一部電影，是他沒有興趣的*情喜劇，所以他早已不記得那部電影叫什麼名字。
看到最後，男女主人公有情人終成眷屬，最後一幕是他們的婚禮。當時祝萌看著女主人公穿的婚紗，超級羨慕地抱著他說，以後她也要穿那麼漂亮的婚紗，也要舉行一場超級盛大的婚禮。她說，她從小就憧憬著能夠穿上自己親手設計的婚紗結婚，絕對要讓所有的人驚艷。
當時他還有點不高興，跟她堵了氣。
她哄了他半天他才肯告訴她，他不想要她讓所有的人驚艷，只要驚艷他一個人就夠了。
明明是她夢想了一輩子的婚紗與婚禮，現在她卻告訴他，太麻煩了，她不想要了。他知道她不是一個會嫌麻煩的人，不然也不會不辭辛勞地照顧他和Joy，這些事哪一件不比舉行婚禮要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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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辰最近的情緒很低沉，這是顧家老宅里所有人的共同認識。
早上的起床氣更嚴重了，臉全天都是黑的，每天說過的話加起來都超不過十句，就連吃飯，也沒有之前吃得多了。
祝萌拐彎抹角地問了無數次都沒有問出他反常的原因，最後顧老爺子將這些歸結為即將拆線前的焦慮。
「爺爺，你確定人會有這種毛病？」祝萌跟顧老爺子很熟了，說話也不再跟以前一樣過于恭恭敬敬，有時候也會吐吐槽。
「說不好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再說了，小辰之前不就有孤僻癥嘛，雖然後來好得差不多了，但也還是會有影響啊。」顧老爺子吐槽起自己孫子來也是毫不嘴軟，「所以啊，你就別管他，等他拆完線，能看到東西了，情緒自然就好了。」
顧老爺子都這麼說了，祝萌也就稍微放了點心，因此也對顧辰采取了冷處理，他黑臉、發脾氣都由著他去，既不哄也不勸，只等著拆線。
顧辰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每天跟祝萌難得說上一句話，倒是老往Joy的房里跑。祝萌每次找到他的時候，他都一個人在跟Joy玩，露出在別人面前沒有的微笑。每當這個時候，祝萌都會偷偷在旁邊看著，不敢出聲打擾，怕她一說話，顧辰就又開始了他的焦慮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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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等到了拆線的那一天，祝萌覺得要是再不拆線，她都快要撐不下去了，這麼每天都不說話的，害得她只能去找顧老爺子聊天，都聊一些她完全不感興趣的話題，她還只能擺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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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萌看著醫生把纏在顧辰眼楮上的繃帶又一圈一圈地解開。
「噗。」祝萌沒忍住，笑了出來。也不能怪她，因為繃帶的緣故，顧辰眼楮周圍被蒙住的那一圈比別的地方整個白了一截兒，涇渭分明。
其他人看了她一眼，很快注意力又集中在了顧辰身上。
「慢慢地把眼楮睜開。」醫生說。
顧辰的睫毛已經被繃帶綁得變了形，歪歪斜斜地貼在他的臉上，輕輕顫動著。
他的眼皮慢慢地抬起，終于，他睜開了眼楮。
這麼短短的一個過程，卻讓祝萌紅了眼眶。
「能看見嗎？」醫生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停住了，比了個數字「三」，「這是幾？」
「三。」顧辰定定地看著醫生的手指，眼中明顯的有了焦距。
祝萌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下，她迫不及待地撲進了顧辰的懷里。
顧辰抱住她，低下頭來看了她良久，眼里閃過她看不懂的情緒，似乎有不忍、有掙扎。他用手指刮了刮她的臉，替她揩去淚水，柔聲說︰「哭什麼。」
「我激動，不行啊。」祝萌把臉在顧辰身上蹭了蹭，嬌嗔著。
「行。」顧辰終于對她露出了微笑。
祝萌這才覺得顧老爺子靠譜了一點，果然拆了線之後他就變得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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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辰眼楮復明回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Joy。他已經一刻也等不了，急急匆匆地自己轉著輪椅就進了Joy的房間。
祝萌跟顧老爺子交代完顧辰的情況之後才進去，就看到顧辰趴在Joy的搖籃邊，一瞬不瞬地盯著Joy看，唇角有笑容。
「Joy可*吧？」祝萌也走了過去，把Joy抱了出來。
「嗯，很可*，很漂亮，跟你一樣。」顧辰最後也沒忘記連帶著恭維一下祝萌。
「給我抱抱。」顧辰急著想要抱。雖然之前他也抱過，但是現在再抱，感覺又跟原來不同了，他可以很自如地與Joy互動，也不用再擔心會把Joy摔下去。
「爸爸。」Joy現在叫「爸爸」已經能夠比較清楚了，顧辰高興地吻了她一遍又一遍。
「哼，明明是跟我呆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結果先學會叫的卻是‘爸爸’。」祝萌佯怒地拍了拍Joy的。她才不會讓顧辰知道，多少次他午睡了，她自己一個人跑到Joy房里，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教Joy說「爸爸」這個詞語，直到Joy學到厭煩為止。
結果顧辰听了她的話卻沒有表現出欣喜，反而有點黯然。
「你怎麼了？」明明剛才還很高興的，怎麼一會兒就變了臉。
「你不高興了。」顧辰說。
「那你干嘛要不高興？」祝萌又不懂他了。
「你不高興，我又怎麼高興得起來。」顧辰看了她一眼。
祝萌真是對他無奈了，偏偏他說的話又那麼動听。
「我沒有不高興，」她彎子與他平視，「我很高興Joy能夠學會叫‘爸爸’，不管她先叫誰，都是她的進步，我都會高興。」
顧辰這才有了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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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辰的眼楮好了，于是顧老爺子開始催著兩人去領證了。
「說好的顧辰拆了線就去領證呢？」顧老爺子把拐杖敲得重重的。
「馬上就去啊，不就是九塊錢的事兒麼。」祝萌還在給Joy喂牛女乃。
「那就現在去。」顧老爺子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等我把Joy喂完啊，我還要回家拿戶口本跟身份證呢。」
「張嫂，把Joy抱過去喂飽了再讓她睡覺。小唐，馬上去車庫把車取出來，先送祝小姐回家，再把她和少爺送到民政局去，看著他們簽完字拿了證再把他們送回來。」顧老爺子一吩咐，被點到名的人立刻動作了起來。
「爺爺，不急。」祝萌都打算要跟著小唐出去了，結果顧辰出聲阻止了。
「怎麼不急、哪里不急了？爺爺我急得很！」顧老爺子見顧辰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真真是怒其不爭。他為了幫他小子把媳婦兒拐回來，跟萌萌說了多少好話，逼了她多少次，結果這小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又要讓他的努力白費。真的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不對，他老頭子才不是太監！
「我還沒有準備好，再過一段時間吧。」顧辰說，也不看祝萌。
祝萌倒覺得奇怪了，之前明明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的他又說沒準備好了。難道他拆線焦慮癥好了，現在又得上結婚焦慮癥了？
「你有什麼好準備的！我去給你把戶口本和身份證找出來，你馬上就跟萌萌一塊兒去！」顧老爺子火了，沒耐心再跟顧辰廢話下去，直接自己就回了房，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覷。
「我們談談。」祝萌對顧辰說，推著他去了外邊的院子。
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顧辰在她旁邊垂著眼一直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願意去領證？」她問他。她突然覺得這個情景有點熟悉，好像就在不久之前，顧辰也這樣問過她，為什麼不願意舉行婚禮。好像就在那一天之後，顧辰就變得不對勁了。好像有一個線索，把最近所有的事情都串連了起來，祝萌立刻就想通了顧辰今天拒絕去領證的原因。
「你說沒準備好，是騙爺爺的，對嗎？」
顧辰還是不說話。
「其實你是因為生氣了，對嗎？」
顧辰抬起眼看她，表情很堂皇。他搖頭，說︰「我沒有生氣。」
「不，你就是生氣了。」祝萌否定他，「因為我不願意舉行婚禮，所以你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顧辰又重復了一遍。
「那你是為什麼不去領證？」
「我只是覺得，你可能還沒有準備好。」
祝萌听完只覺得太過荒謬，「你從哪里看出來我沒有準備好的？」
「你不願意舉行婚禮，是因為覺得我給你丟人了，對嗎？」顧辰的眼楮一直看著自己的腿，「因為我沒辦法站起來，我是個殘廢，所以沒有辦法滿足你關于婚禮的美好幻想，所以你寧願不要舉行婚禮，寧願放棄你一直憧憬的婚紗，對嗎？」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情緒也越來越沮喪。
「誰說的？！」祝萌覺得更荒謬了。她不過就是撒了個謊，而且那個謊言還有一大半是真實的，他就能夠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我說覺得婚禮太麻煩，是真的。首先那麼多的儀式就很繁瑣，還要招呼賓客，還要一桌桌地去敬酒，一天下來能累個半死，這都是我從朋友婚禮上得來的經驗。你剛剛動了手術，身體也還沒有完全恢復，讓你太過勞累只會延緩你恢復的速度。」祝萌解釋道，「我從來沒有覺得你腿殘了很丟人，相反，我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嫁給了你，讓所有的人都看到我們有多麼相*。顧辰，相信我，好嗎？」她盯著他的眼楮。
顧辰的眼楮里還是有猶豫，祝萌不願意讓他再多想，直接吻了上去。
過了許久，祝萌放開了他，說︰「顧辰，我*你。」
「我*你」這三個字給顧辰帶來的震動太大，他緊緊地盯著祝萌，半天說了一句︰「我也*你。」
「雖然你說不在乎，可是我還是會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會敏感地亂想。」他苦笑著，「如果你不想要婚禮，那我們就不辦婚禮，但是婚紗照，一定要照。」
最起碼，他要圓她一個穿上自己親手設計的婚紗的夢。
「好。」祝萌立刻答應了下來，「那麼，我們可以去領證了嗎？」
她向他伸出手，他微笑著握上去。
－－－－－－題外話－－－－－－
還有兩個用來湊字數的番外，一個是照婚紗照的，一個是多年之後祝萌帶著孩子去了一趟美國與Charles見面的，不喜歡就不要買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