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安昕就覺得自己和舒依八字不對盤。愛睍蓴璩
兩個人在一起爭執是少不了的,不論場合劍拔弩張的次數更是不勝枚舉……
站在會場外的門邊處,十步開外就有兩個服務生。
這會兒他們已然察覺這邊的氣氛不對,略帶緊迫的雙眼直勾勾的盯過來,已經做好了上前勸架的準備。
舒依手里那只水晶杯在燈光作用下刺眼得很,仿佛隨時會被她弄碎,然後毀去面前她恨透了的女人的容塍。
安昕相信,她發起瘋絕對做得出來。
本著速戰速決的想法,直問,「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找我的事?」
「你確定是我在找事?」舒依心情很復雜栗。
其實,今天來C市前,父親有言在先要她找安昕道歉。
這件事如果辦不成,舒家今後再沒有她這個女兒。
雷少傾做得太絕,以至他們舒家遇上重大的信譽危機,那次被他放出的信息不過冰山一角,在他手里還有更致命的打擊。
要是他全部放在網上,舒家必死無疑!
這對舒依來說,意味著她不能再隨心所欲,不能再享受優越的生活,比起把安昕怎麼樣,她當然更擔心自己了。
見她猶豫不言,心里想的全都寫在臉上,安昕往不斷傳來人聲的婚宴會場看去,淡笑提醒,「你要道歉的話就快點,現在還沒人走出來。」
對舒家,就是看在萍姨的面子上,她也不會做得太絕。
上一次當真是被刺激到了腦神經,就是此時此刻,安昕都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個面子她給了,只要一句道歉,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舒依不甘,「你倒是真得意,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張臉,明明是秦家從孤兒院撿回來的,住進城堡真把自己當公主了!」
一句話又讓安昕皺了眉頭,「舒依,你能少惡言惡語一點麼?雷少傾不喜歡你這是我不能控制的,至于眼下舒家的危機,我承認,是我一句話造成,那也是你自找苦吃,非要招惹我,我不報復你,當我傻麼?玩不起的人是你,輸不起的人也是你,只要一句道歉我就會放過舒家,讓你繼續享受你千金大小姐的豪門生活,你說不出口?」
惡毒的話誰不會說?
也是很久以後安昕才發現,對于有些人,越讓步,只會讓他們越得寸進尺。
你留給她們的余地,絕的是自己的後路。
等了幾秒鐘,那句‘對不起’還真是卡在舒依的喉嚨里吐不出來。
安昕沒了耐性,極其無情的冷笑,「低不下姿態?那你就端著好了,等到舒家垮台,你連我這個曾經被人從孤兒院撿回來的人都不如。」
「你閉嘴!」舒依低聲尖叫著,習慣性的揚起手。
安昕精準的抓住那只做了美甲的手,狠道,「說起來我真是覺得奇怪,堂堂舒家大小姐怎麼動不動就要用武力解決問題呢?你的大家閨秀風範到哪里去了?教養呢?沒學好?你實在想和我動手的話,我建議我們換個地方,在這里揍你我覺得有點丟臉,雖然我是不介意在今天再做一次頭條的,只和你一起的話……」
她鄙夷的輕哼了聲,不屑至極。
「發生什麼事了?」
走廊上的爭執因為霍婧兮的出現,暫告一段落。
她和霍敬文一起走出來,像是要到樓下去的,剛好遇上。
見安昕抓著舒依的一只手,帶著難得的狠色,兄妹二人都不禁一愣。
「沒事。」安昕先道,把面上的不善頃刻化作微笑,「我和舒依好久沒有見面了,在這兒說會兒悄悄話,我們自小到大都是這樣,不用在意。」
說完她就放開手,轉對舒依道,「今天先這樣吧,想好的隨時來找我,年前都可以。」
她已經足夠寬容了。
舒依憤憤然的瞪著她走回會場,霍婧兮在旁又關切的問了她一句,「怎麼了?」
那意思就好像是在問︰她欺負你了嗎?
道歉未果,又憋了一肚子氣,舒依張口欲言又止,猛然想起上次在D城機場就是受霍婧兮挑撥才生出今天的事端。
想到此她眼色里晃出一絲厭惡,干脆把嘴緊緊閉上。
霍婧兮吃了閉門羹,訝然失笑,主動伸手扶上舒依的肩膀,安慰的語氣,「你也是的,她身後有雷家兄弟,你怎麼能招惹她呢?要是有什麼誤會的話,一句道歉沒什麼損失的,眼下她又和葉璟琛……」
說到這兒就是連天之嬌女都失落嘆息了。
霍婧兮低垂著眉眼,苦惱道,「別弄得像我一樣,當初和秦深有過一段……也不知道安昕和葉璟琛在一起是真心的,還是想報復我,還是我小肚雞腸了呢?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也不知道是在說她自己,還是安昕。
她誰也不看,自言自語,「罷了,感情這回事不都是你情我願麼?」
一番看似叫人模不著頭腦的話說完,霍婧兮最後對舒依語重心長,「為了舒家,忍一時吧。」
別了舒依之後,霍家兄妹走進電梯。
門一合上,霍敬文靠在邊上笑了起來,重復妹妹剛才的話,「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之前安昕對舒依威脅的話他也听到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安昕分明張了一張無害的臉,依偎在葉璟琛的身邊乖巧如同被拔了牙齒的小白兔,離開了飼主就不能活。
沒想到,耍起狠來那麼得心應手。
繼承父業走上從政之路的霍敬文,對女人這樣的生物深感無解。
霍婧兮雙手懷胸,非但不否認,更承認,「你還不知道麼?自小到大我的嫉妒心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機會就在眼前,我不過是順手抓住了而已。」
秦深她提了,葉璟琛她也提了,能不能抓住重點全看舒依的造化。
沉思了會兒,霍婧兮又道,「舒依知道的秘密不少,我旁敲側擊很多次都沒有問出來,她有那麼大的籌碼不知道利用,真是讓人看著都著急!」
霍敬文打量著她精致的臉孔,真正的毒如蛇蠍不過如是吧。
女人的較量,向來狠辣。假使他的妹妹得到那些籌碼,結果會怎樣呢?
「葉璟琛真的這麼值得你費盡心機?」他不解。
深思的眼眸在听到這個名字時瞬間匯聚成光,霍婧兮彎起肯定的笑,「人活于世,總是會堅持旁人不能理解的事情,一開始我對葉璟琛是單純的喜歡,無論家世背景還是長相,只有他能和我匹配,可是後來大概是人心作祟吧,越得不到越想要,那種喜歡就變成了征服。」
听到‘征服’這兩個字,霍敬文搖頭,表情卻是贊同的。
一個想要征服葉璟琛的女人,野心不小!
「你盡管笑好了。」霍婧兮斜眼掃他,壓根不置氣,「等著看吧,葉璟琛和安昕,早晚兩敗俱傷,我會是獲利最大的那個人。」
……
中午的婚宴以一種平靜,且自然的姿態結束。
安昕回去坐了一會兒,又等葉璟琛和幾個有生意往來的人喝了幾杯。
兩人去到停車場,打算離開。
葉璟琛喝了不少,考慮到安全問題,安昕不準他再開車,把他塞進副駕駛,她則攬下司機的活兒。
剛開始霸王葉不太願意,質疑說,既然她沒有帶駕照,兩人在一起那麼久都沒見她開車,都不知道她技術怎麼樣,萬一遇上交警呢?
安昕白目的回他,自己駕駛技術超爛,他不想和她死在一起,大可搭個誰的順風車,至于交警叔叔……
真的遇上,就把葉璟琛的臉送上去刷個人情吧。
話說到這份上,某人只好听話的交出車鑰匙,陪他前妻一起去赴死了……
其實,安昕車開得不錯。
先葉璟琛停車的位置就很刁鑽,她輕而易舉的倒了出來,動作流暢熟練,絲毫不生疏。
可是在葉璟琛的記憶里,兩年前她連駕照都沒有。
難道是……天賦?
把車開出幾條街,安昕才想起先前安若玥約她見面的事。
人都走老遠了,短信也沒有再來,雖然不是故意要耍脾氣放親媽鴿子,不過……世事難料。
又想和舒依的對話,發生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回味來,安昕恍然,自己真厲害。
那些話簡直不像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連眼皮都不跳半下,儼然如人格分裂……
她始料未及,一邊開車,一邊不時搖頭蹙眉,好像忽然之間對自己刮目相看,又有點慢反映的接受無能。
葉璟琛靠在椅子上默默注視她的小動作,酒意開始泛濫。
他昏昏沉沉的問她,「怎麼了?」
婚宴上她剛離開座位舒依就跟了上去,葉璟琛看在眼里,奈何當時雷劭霆像是故意的,拉著他勸酒,讓他沒機會。
後來安昕回來了,表情沒多大變化,他總算放心了些。
今天遇上的熟臉太多,他從來對她一知半解,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他以為自己抓住了,真實的情況或許是︰他的命脈被她捏著,且是還要等她漫長的反射弧結束,她才反映原來是這樣。
要了他的命!
流線型的跑車駛上靠海的高架橋,安昕專心一意的駕駛,回答他,「沒什麼,和舒依爭執了幾句,在回味當時我的犀利表現而已。」
听起來,就是她不但沒吃虧,還給了舒依一個教訓。
葉璟琛樂和的笑,「旋風腿果然名不虛傳。」
安昕側眸看他臉色安逸,還听他夸獎了自己,有些受寵若驚,「你不會覺得我太狠嗎?」
旁邊的男人心安理得的回答,「我不在的時候,比起听到你被欺負,我更願意听到別人告訴我,你欺負了別人。」
護短的心態如是。
「那要是我告訴你,舒家現在的情況是我造成的呢?」她一五一十的跟他坦白。
葉璟琛未曾動容,輕描淡寫的,「我知道。」
他知道……
行駛在高架橋上的車好像頓了一頓,卡這一下讓他胃里隱隱翻涌,他淡然看她,「瞧你這點出息,我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想的多,怕什麼?我又沒有要跟你算賬的意思,看你欺負別人,爺樂意,好好開車!」
安昕在舒依那里找到的自信全被葉璟琛三言兩語打消了。
他知道的遠比她想的多?
是啊,紙包不住火。
安昕暗驚之余,葉璟琛報了個陌生的地址,要她開車去那里,隨後又補了一句,「怕就對了,所以你要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