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明珠塔,安昕都忘記了是怎麼回到小區別墅里的,和葉璟琛一起。舒睍蓴璩
偌大的房子里依舊冰涼,葉璟琛先到廚房去擰開了暖氣的閥門,折回客廳後,他問她這幾天是怎麼過的,她才反映過來前幾天自己找錯了開關。
那麼,假如她沒有犯這個迷糊,她就不會發燒,那麼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
「我先去洗澡
葉璟琛的淡語響在耳邊,拉回她飄忽若懸的神思燁。
抬起頭來,只看到他轉身背對的身影,一步步的往樓梯處走去,幾分疲憊,幾分閑適,渾然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安昕忽然變得急躁,站起來就問,「你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嗎?」
那背影頓了頓,再轉過身來,他凝視住她,竟然也是難得的不知從何說起無。
還是說,他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呢?
「安昕……」
「我在書房找到一份資料
她搶先道,「里面的所有都關于我,從小到大,巨細不漏,是你派人查我嗎?為什麼?」
對她會在書房找到那疊資料,葉璟琛早有準備,只想到這幾天她在電|話里軟磨硬泡好話說盡,倒是小瞧她了。
沒有發生今天的事,她會掩飾到哪一時呢?
望見她糾結的神態表情,她在意的是他知道了她的全部,還是……別的?
葉璟琛走回她的面前,道,「那是媽派人查的,年前就交給我了
安昕怔忡,「所以很早以前你就知道——」
「沒有很早他如實從簡道,「你第一次在謎會所見她的那個下午,後來你到我的辦公室來,黎正商也來了,還記得嗎?那時我讓徐沛沛把那份資料保管到年後,也是前不久才帶回家的
只不過里面的內容,他著實沒有翻看幾頁。
因為沒有必要,他要的是安昕的將來。
「還想知道哪些?」他話語輕柔的問,眼底漾著不厚重,卻顯而易見的笑意。
對她,仿佛永遠都是這樣,情緒總是美好的,然而讓她看到的都不是真相。
不知道為什麼,安昕忽然有些微顫,連和他相視的勇氣都快沒有了。
「那……蕭樂溪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是
葉璟琛連猶豫都沒有,認得干脆。
安昕的臉色頃刻轉變,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忽然莞爾,似乎想用笑容去掩飾情緒,平靜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對你我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如果不是真的,我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力氣做那麼多可笑的事?我想,大概我是瘋了吧
平鋪直敘的話語說完,她身形不穩的往後推了兩步,遠離他。
葉璟琛下意識的想要去扶,可是手剛伸過去,還沒踫到她時,就被她縮著避開。
謊言的說辭不管多麼美麗,被揭穿之後總是和傷害捆綁在一起。
愧疚嗎?
怎麼會愧疚。
他只是想了解她,完全擁有她。
那麼後悔嗎?
做都做了,自然是會預料到這一天。
可是當這天真的到來,葉璟琛忽然發現,原來他並不像語氣中的那麼鎮定自若,他開始有些慌了。
安昕臉色不太好,情緒更不好,她倒影了自己身影的黑瞳里閃閃爍爍,里面的他看上去岌岌可危。
失望?憤恨?不舍?抑或者更多,更復雜?
沉默了一會兒,葉璟琛先沉了一口氣主動道,「我想我們都該先平靜下,今晚我睡書房
說完了,他再度轉身,走上樓梯一半時,安昕忽然叫住他,輕聲的,無力的,顫抖的說,「我覺得你好可怕
「是嗎他淡聲,側首用余光向她望去,話語中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惋惜,「很遺憾沒有讓你了解真正的我
……
晚上安昕根本睡不著,以她一貫的姿勢蜷縮在床上,身體怎麼樣都無法變暖。
不敢閉上眼楮,只要閉上腦中就會浮現出葉璟琛的模樣。
他笑時,惱火時,假意鬧別扭時,孩子氣時,認真時,嚴謹時……
在任何他們有過共同回憶的地方,全部都是他。
那麼多的布局,那麼多的假象,可是他還說,如果對她的感情不是真的,何必費心勞力做那些事?
之所以做那麼多,之所以讓她感到害怕,統統都是因為——他愛她!!
……
與臥房相隔數米,隔壁的書房里,葉璟琛很久沒有抽煙了,煙蒂在他指尖明滅,絲絲縷縷的煙霧如同煩惱的心事,將他久久纏繞,久久不曾消散。
到此時,他還是未曾認為自己做錯了。
那麼,為什麼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要怎麼挽回?
就在這時,c市的電|話擊碎了一切。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就按下通話鍵,黎正商的聲音難得焦急,「我想你要立刻回來,帶上你的太太一起
……
葉璟琛是在半夜兩點敲響了臥室的門,安昕還沒睡著,他讓她換衣服,他們要回c市。
原因無他,市長夫人深夜在市內出了車禍,人正在昏迷當中,事發時只有她一人在車中,事發地點則在前往d城的第一座高架橋下。
是意外事故還是人為,目前警方還在調查中。
安昕只听了葉璟琛寥寥數語概括就嚇得驚魂不定。
車禍,又是車禍……
深夜,一個人,一定是找到了霍建茗的犯罪證據,抑或者還沒有找到就被發現了動機,因此被滅口??
否則她怎麼可能獨自開車?!
路上,安昕和葉璟琛都沒有說話,各自懷著復雜的心事,在天灰亮時來到c市附屬醫院。
彼時剛七點過,醫院正門外都是聞風而來的記者,幾輛警車停在旁邊,勉強幫他們開出一條路來。
安若玥還在急救室里,十幾位權威的醫生正在全力進行救治。
九處骨折,左腿最為嚴重,大動脈破裂導致血崩,就算救得回來,之後也還需要三場手術來修復,否則就會面臨截肢,但這一切都得等到過了眼前的這一關。
在她腦顱中有淤血匯聚在語言區,不能說話是一定的。
令人意外的是,手術室外只有霍建茗一個人守候著,形容有些頹廢,手上的煙滅了許久,他毫無反映。看到安昕和葉璟琛走來,他先是愣了愣,隨後勉強說了幾句話,然後叫來秘書去買些吃的,還有應對醫院外的記者。
長而冰冷的走廊上不斷有醫務人員來往,安昕坐在旁邊的塑膠板凳上,如許多曾經坐在這里的人一樣,唯一能做的只有按捺下焦躁的心,無休止的等候……
……
次日中午一點。
急診室的燈終于滅了,當醫生們從手術室走出來,霍建茗第一個沖上去問安若玥的狀況,只得到一個讓人繼續多憂的結果。
手術只能算成功了一半,腦中的淤血沒有取出,能不能醒過來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識。
求生意識這種東西,沒有真正經歷過的人哪里會知道?
人到底要多強大,才能和死亡抗爭?
經過一整夜漫長的等待,得到一個無力的結果,安昕昏昏然。
滿腦子的陰謀論,這時要她再去懷疑哪個,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只覺得天旋地轉之間,再沒了意識。
葉璟琛反映極快,在她還沒倒地前就將她抱住,昏
在醫院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好。
就在這個時候,霍婧兮和她的哥哥霍敬文一起出現。
她還是和從前任何一個時候一樣,著裝一如既往的到位,手里的保溫盒里有家里下人剛煲好的湯,探病的姿態。
見到葉璟琛,還有暈厥在他懷里的安昕,她淡淡的挑了挑眉,露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的神態,「有沒有興趣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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