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彩虹泉莊園。很安全。」
「這麼說……我們勝利了？」
「對，那些惡魔要麼滾回老家，要麼已經化為一堆腐臭的黑土。」
謝歐娜用眼楮打量著這間臥室。她的記憶上一刻還停留在漆黑的夜晚、重重火光、包圍自己的貴族私兵。而現在，卻是柔軟的天鵝絨毯、華麗的紗幔大床、還有哥哥溫暖得仿佛可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她試圖將被割裂的記憶和現實重新連接起來。而這，需要時間。
說了一會話，簡單交代了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高登就把妹妹交給了法莉婭和雪萊雅二人。謝歐娜剛剛醒來，身體虛弱，還是交給她的兩個好朋友照顧比較合適。他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
「走吧，讓我們這些老家伙給小姑娘們留一些私人空間。」羅伯.安泰洛對魯鐸樞機主教和弗里茨德魯伊大師說道。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兩人算是謝歐娜的主治醫生，今天自然是必須到場的。
「到書房去。」大公又補充道。
高登不是老家伙。不過他從對方的話中，听出了不同的信息。只有在商議最重要的事情時，大公才會啟用書房。
「諸位，貴族會議即將開始。我們將會面臨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必須要贏，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整合遠霜行省的力量，以應對三聖浸信會和獸人的威脅。」
羅伯.安泰洛開門見山道。這位前傳奇法師的行事風格向來直來直去，很合高登的胃口。
權杖大公以及高登等人近段時間以來一直為之忙碌準備的貴族大會，是費雷頓帝國的一種特殊的會議制度。有點類似于高登那個世界的聯邦議會听證會，也有點類似于古希臘的公民大會。
當然，貴族大會與**共和之類的詞匯沒有一絲關系。這只是費雷頓皇族與地方貴族進行權利分配與妥協的結果，是一個地方貴族參與重要國家政治事件的通道。
在第四紀元937年，費雷頓各地一共召開兩次貴族大會︰霍爾市的瘟疫；地下種族對銀山行省的突襲。如果再加上遠霜行省的惡魔事件，就是第三次。
而在以前，白金帝國一年也不見得能夠發生一次足以召開貴族大會的事件。
似乎整個帝國、甚至整個世界，都在慢慢滑向動蕩的深淵……
這一次遠霜行省的貴族大會，全省所有正式獲得了男爵以上世襲爵位的貴族都要參加。另外，還有一支代表皇帝的特使團，以及代表白金神殿、黎明神殿、律法神殿這費雷頓三大教會的高級牧師。
魯鐸樞機主教就是黎明神殿參加這次貴族大會的代表。而弗里茨德魯伊大師，則是特使團的一員。
若論人脈，羅伯.安泰洛雖然不能夠完全掌控遠霜行省的所有本地貴族，但是卻有來自**的強大後盾。所以不論怎麼看，湯普遜伯爵都不可能在這場政治角力中獲勝。當然，那個老伯爵沒有退路，必須戰斗。因為以高登等人所掌握的證據、對其羅織的罪名，將把對方及其家族連根拔起。
為了生存，湯普遜伯爵必須拼死一搏。
為了妹妹，為了家族，高登也必須全力以赴。
不過雖然現在大公一方看似佔據了優勢，但如果有外來勢力站在了湯普遜伯爵一方，事情就變得復雜了。
「我剛才接到線報，今天早晨，湯普遜伯爵的山溪泉莊園內，有空間能量波動。」
「傳送法術？」
「對。」權杖領主點頭，「根據對能量殘余的分析，這次傳送法術的距離，有五百里左右。看來湯普遜伯爵從遠方找到了盟友。」
「五百里……」高登的腦海中，浮現出費雷頓帝國的全境地圖。以碧水城為圓心，畫一個半徑五百里的圓。在這個範圍內，北邊是寬闊的荒蕪苔原，東方是連綿的群山。西方與南方……
「唔，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拜拉席恩家族。」高登說道。
「有道理。王國西部沒有什麼擁有足夠影響力的大貴族，能夠插手遠霜行省的事情。唯有南方的寶鑽大公，有野心也有實力。而且，作為拜拉席恩家族的一員，已死的布爾迪索的確與惡魔襲擊事件有重大關系。他們有足夠的理由進行干涉。」
弗里茨德魯伊大師皺緊了猶如卷曲枝條一般的眉毛，憂心忡忡︰「如果寶鑽大公全力支持湯普遜伯爵的話，支持我們的貴族恐怕會發生大規模的變節。」
在世俗貴族方面的影響力，權杖大公要比寶鑽大公遜色很多。
「我猜，這只是拜拉席恩家族里，某個人的獨斷專行。這一代的寶鑽大公雖然遠不如他的先祖，但也不是蠢貨。費雷頓近年來並不太平。不但北方的獸人、東邊諾森加德的瘋子、還有南方沿海的蜥蜴人，都蠢蠢欲動。拜拉席恩家族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剿滅蜥蜴人上面。因為那些蛇皮怪物威脅著拜拉席恩家族賴以為生的根基——與南大陸的海上貿易線。只要不是和巨魔交配生出來的低能兒，都不會放棄家族的根本利益，卻來北方亂來。」
「不過，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生姓謹慎的魯鐸樞機主教說道。
「沒錯。我會加強對湯普遜伯爵一系貴族的監視，並且盡量爭取更多貴族的支持。」
雖然羅伯大公在遠霜行省的軍政方面有絕大的權利，但是在貴族大會上，並不能一手遮天。這也是皇室制約地方大貴族的一個手段。
三大教會當中，魯鐸樞機主教的黎明神殿毫無疑問會站在己方。白金教會是費雷頓國教，立場一般來說總是不偏不倚，以維護帝國統治為基準。至于埃拉西斯的信徒們，一向以維護律法與秩序為最高條令，也不需要擔心。
皇帝特使團中最有分量的人物，也是這次貴族大會的主持者與擁有最高裁定權的人，是薩蒂亞斯.安度因親王，當今費雷頓皇帝陛下圖拉真.安度因的親弟弟。
這位親王沒有什麼雄才大略，在戰技或者魔法方面，也沒有特別值得關注的天賦。不過他對費雷頓皇室相當忠誠，而且其公正、仁慈的名聲，也深得廣大貴族與平民的喜愛。
這樣一位人物，皇帝陛下自然會放心使用，委以重任。
弗里茨大德魯伊作為特使團的一員，與這位王室成員也有過一些接觸︰「薩蒂亞斯親王的品德幾乎無可挑剔。用任何方法，我們幾乎都不可能拉攏他。當然，這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湯普遜伯爵也無法拉攏他。親王會以公正的態度主持貴族大會，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實際上，要打贏這場以權力交換和利益結合為基礎的戰爭，高登一方並不需要耍太多的花招與陰謀詭計。因為事實，或者夸張一點的說——正義，是站在他們一方的。只需要防備湯普遜伯爵一方玩弄陰謀，顛倒事實黑白，就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羅伯.安泰洛需要考慮的，是如何通過這次貴族大會，最大限度的攥取勝利果實，從而徹底穩固他在北地的統治。
而高登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將湯普遜伯爵的家族徹底擠垮。他要為妹妹復仇。他不能讓畢維斯死得毫無意義。
時間在書房里流逝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三個位高權重者和一個年輕人才結束了這場討論。高登臨走之前，權杖領主對他說道︰「謝歐娜這段時間就一直住在彩虹泉莊園。雖然這麼說有點冷酷，不過你要記住，她是左右局勢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證明湯普遜伯爵罪行的關鍵人證。」
「我明白。」高登了然。最近，弗里曼大宅外面從早到晚，都徘徊著行蹤詭秘的陌生人。毫無疑問，他們是湯普遜伯爵的眼線。高登可不想讓剛剛傷愈還需要修養的妹妹，在這種情況下回到家里。而且，把湯普遜伯爵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家中，也是計劃的一個環節。
在貴族大會上，自己作為惡魔入侵事件的關鍵人物，必定會處于風口浪尖。所以趁著這兩天還算安閑，得調整好狀態，並且做好準備才行。
高登整理一下法師袍，向權杖大公告辭離去……
碧水城的市民們，又一次迎來了冬曰的早晨。他們吃過北地冬季最常見的腌白菜、凍女乃酪、燻魚組成的早餐後，便精神飽滿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為了過一個富足舒心的龍神賜福曰，為了給老婆買一件漂亮大衣，為了給孩子買一罐香甜的蜂蜜糖，即便在寒冷的冬天，男人們也得埋頭苦干。等到月之女神將黑色的幕布覆蓋在天穹之上，市民們才回到家中，用一杯麥酒和溫暖的爐火犒勞自己疲憊的身體。然後在睡眠中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這樣的生活，就像是一個穩定而普通的無限循環。
不過對于整個碧水城的貴族……不，應該是整個遠霜行省、整個北地的貴族來說，今天卻是個非同尋常的曰子。
因為今天是貴族大會召開的曰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