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個世界的貴族有個毛病,干什麼事情之前,都喜歡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名號全都報上來,似乎那樣顯得更有氣勢一樣。
但是在真正的強者面前,那些頭餃,那些虛名,不過是一捻指頭就能粉碎的幻象而已。
「美麗的小姐,還有這位男爵先生。我只是路過,恰好目睹了一場野狗之間的撕咬而已。」面對兩位趾高氣揚的貴族,高登輕描淡寫道,仿佛剛才那一場血腥的戰斗,真的只是幾條野狗在相互咬斗。
「混賬!你這下賤的北方佬,居然敢侮辱菲尼克斯家族!」金發大小姐怒視著高登,酒紅色的眼眸仿佛被火焰點燃一般。
對方的跋扈態度讓高登很不爽,他冷笑道︰「難道這些狗是您養的家犬?對于它們的遭遇,我表示遺憾,但是毫不同情。因為主人不將自己的狗栓起來好好管教,任由它們四處惹事,那麼出了什麼意外,也只是自作自受而已。」
高登言語中的譏諷,任誰都能听得出來。金發大小姐姬兒氣得小胸脯劇烈起伏,竟然一時語塞。
她在強大的菲尼克斯家族中,集萬千寵愛為一身,小小年紀,就獲得了封地,成為一位實權女男爵,身邊圍繞的那些人,不論是長輩還是朋友,無一不對她百般順從,千般寵溺。這次接著秋獵的機會,她想來遠霜行省游玩一番,欣賞一下北地風光,沒想到就遇到了這種事。
她從沒想過是自己縱容屬下囂張跋扈,甚至霸道得要獨佔鍛莫•鐵河的時間,過錯都在自己。
此時看著一臉從容,渾然不將冒犯菲尼克斯家族當成一回事的高登,這位金發雙馬尾大小姐,恨不得將眼前可惡的法師咬下一塊肉來。
「姬兒小姐,我感覺到空氣中,殘留著心智類法術的能量。」她身邊的英俊術士突然說道。
高登不由得看了術士一眼,心想這家伙不僅有一張英俊的臉蛋,在魔法上面,也有不錯的造詣。
高登聳聳肩,說道︰「是這樣的。剛才有一位路過的法師,看不慣兩群野狗堵住了道路,不讓其他人通過,于是稍微出手教訓了它們一下。然後,那位做了好事的法師用飛行術飛走了。」
你這話騙鬼呢!
在場的幾人同時翻起了白眼。躺在地上的幾個苦主甚至氣得咳嗽幾聲,牽扯了傷口,幾乎痛暈過去。
「薩蘭多,把這個下賤北地佬的雙手給我打斷!」金發大小姐指著高登,幾乎將糯米銀牙咬碎。
名叫薩蘭多的術士很有風度的向金發大小姐行了一禮,然後一步步走向高登。他面帶笑容,風度翩翩,但是高登能夠感覺到他舉手投足間,所流露出來的殺意。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默默觀察的柯亞恩站了出來。他一把攔住術士薩蘭多,然後對金發大小姐說道︰「姬兒小姐,我想你在先動手之前,最好先了解一些事情。」
「什麼事?」金發大小姐語氣不善,但是面對柯亞恩,她卻不敢太過囂張。畢竟格里布雷斯家族的權勢,也並不遜色于菲尼克斯家族,而且由于對方壟斷了與安托利亞的大部分海運貿易,單論財富,還穩壓菲尼克斯家族一頭。
「這位法師先生,恐怕不是你們菲尼克斯家族可以隨意輕辱的。他是高登•弗里曼男爵,權杖領主大人的私人魔法助理。」
「什麼?」姬兒秀眉皺起,愣了一愣,然後叫住了術士,「薩蘭多先生,回來吧。」
本來,她見高登穿著普通,身上又沒有任何表示身份的貴族徽記,所以就認定對方不過是個平民法師而已。這種人,憑菲尼克斯家族的權勢,打殘打傷什麼的,也極好處理。就算對方有個高階法師的老師也無所謂,最多事後賠一大筆錢,把他的傷治療好就是了。
現在自己先出一口惡氣,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如果對方是貴族,而且背後還有權杖領主,帝國三位大公之一,北地之主作為靠山,那就麻煩了。
貴族身份,有時候一文不值,有時候又價值萬金。
那些貴族私兵,死了也就死了。他們說得難听點,不過是貴族豢養的家奴而已,雖然看起來威風八面,真正的地位,還不如自由民。就算造成這些貴族私兵死亡的是高登,那又如何。沒有直接證據,沒有目擊證人,最後大不了陪一筆錢了事。
而姬兒如果敢擅自向另外一位貴族出手的話,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她還記得,自己是來自南方的客人,在這遙遠的北地,貴族們有自己的利益圈子,恐怕沒有多少人會買菲尼克斯家族的帳。
金發大小姐听了柯亞恩的話之後,深吸一口氣,胸前一對白兔猛的一顫。她最終還是放棄了教訓高登的打算,對術士說道,「薩蘭多,這些傷兵交給你處理了,把他們帶去神殿吧。我與鍛莫大師還有事情要談。」
術士薩蘭多在剛才听到「高登•弗里曼」這個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這時听到姬兒大小姐的呼喊,才回過神來。
他發現周圍的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高登身上,自己的失態沒有被人發現,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姬兒小姐。」他向金發大小姐點點頭,依然風度翩翩。
「你好,弗里曼先生。」姬兒離開之後,柯亞恩向高登點頭示意,「自日精靈城堡一別之後,我們又見面了。能逃過那場災難,您可真是幸運。」
高登覺得對方似乎話中有話。他瞥了一眼柯亞恩,發現對方的兩只手臂完好無損。
「難道自己懷疑錯了?」
高登心中一直隱隱有種直覺,那就是在日精靈城堡中,那個曾經和自己戰斗過,並且被蕾娜絲斬去了一只手臂的黑甲武士,就是眼前的柯亞恩。
因為黑甲武士雖然遮住了面孔,而且做了變聲處理,但是體型與行動姿態,都與柯亞恩有幾分相像。
雖然柯亞恩四肢完好,不過高登仔細一看,發現柯亞恩不知為何,戴上了一雙皮制手套。現在並不是寒冷的冬季,完全沒必要戴這種手套。而且以柯亞恩這種騎士的實力,也根本不需要手套來保暖。
高登將這個細節牢牢記住。
「你好,柯亞恩騎士。看到你‘完好無損’的站在這里,我也很高興。不知道你是如何渡過日精靈城堡那場災難的?」
柯亞恩露出赧然神色︰「這真是羞于啟齒的事情。派對開始以後,我就暈暈乎乎的,失去了記憶。我只記得最後醒來的時候,渾身**,身邊還躺著幾個同樣一絲不掛的女人……」
「剛才還要多謝你為我解圍。」柯亞恩在演戲,高登也不甘示弱,擺出一副真誠的樣子,向英俊騎士道謝。不過這份謝意有多少誠意,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舉手之勞。能夠看到嬌寵的菲尼克斯家族三小姐吃癟,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柯亞恩笑道。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矮胖男子走了過來︰「弟弟,我們走吧,鍛莫大師那里的事情,還沒有談完。」
他臉帶厭惡的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漢納隊長︰「這種廢物,就讓他自身自滅好了。」
高登听得暗自搖頭。那個菲尼克斯家族的大小姐雖然討厭,但是至少還知道為自己的下屬出頭。但是眼前這家伙,還真是寡淡無情,將自己的屬下猶如垃圾一般,說扔掉就扔掉。
柯亞恩走到矮胖男子身邊,耳語道︰「哥哥,我想今天還是先回去吧。那個高登與鍛莫大師關系非凡。他既然出現,恐怕鍛莫大師今天就沒空來招呼我們了。」
柯亞恩上次才在鍛莫大師這里丟了個臉,他覺得沒有必要再丟第二次。
「好吧,我們走。反正我這次來遠霜行省,是為了日精靈法師阿拉維•升陽的遺產。其他都無關緊要。不過這個叫做高登的家伙,不但在上次的儀式中阻撓了我們,今天更是殺了我的人,今後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席普•格里布雷斯陰狠狠的說道。
不過他一想到躺在次元袋里的那塊日精靈石板,就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塊石板,是家族費了好大力氣才弄到手的,據說是進入丹澤遺跡,獲得阿拉維•升陽傳承的關鍵。只要獲得了日精靈法師的遺產,實力大增,那麼他的家族繼承人身份,將更加穩固,而在三聖浸信會中的地位,也將進一步提升。
席普知道高登的來歷。他听弟弟柯亞恩講述過發生在日精靈城堡里的事情,對于那個年輕法師的實力,印象深刻。
不過這只是細枝末節而已。在家族崛起的道路上,在三聖浸信會完成偉大使命的過程中,類似高登這樣的敵人,將會層出不窮。席普不可能專門花費精力,去對付高登。不過等自己實力大增之後,隨手碾死對方,他還是非常樂意的。
而柯亞恩,雖然因為失去了一條手臂,而一直耿耿于懷。但是在贊塔巴利用蒼白之主的力量,為他重新修復了手臂之後,這位騎士也暫時抑制了心中復仇的怒火。他現在的目標,就是幫助哥哥得到日精靈法師的傳承。以後,再伺機殺死高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