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在醫院門口等公交,前面過去的兩輛公交人太多,焦遠決定等一輛人稍微少點的。
從醫院這里到楚華大學東大門的車很多,所以沒必要去和那麼多人擠一輛車,這個時間點,公交上很多是下班的人,楚華市人多,還沒有地鐵,所以在上班下班的時間點人總是特別多。
今天的焦遠很沉默,如果是往常,焦遠在等車的時候一定會閑不住踹一下旁邊的樹,摳一摳貼在電線桿上的廣告或者跟旁邊的人說話,但現在焦遠只是牽著二年級的顧優紫靜靜站在那里,偶爾也會因為來的公交太滿不想上去擠而低聲跟顧優紫說兩句,等下一輛車。
鄭嘆呆在焦遠的書包里面,書包拉鏈口留出了一點縫隙,能夠讓鄭嘆露出頭,也能夠呼吸空氣不至于在書包里憋著。但不管怎樣,呆在書包里總不是好受的,鄭嘆想將頭露出來的,只是現在人多口雜,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鄭嘆還是縮在了書包內。
焦遠的書包內有茶葉蛋的氣味,估計這小子早上上學的時候還去食堂買了幾個茶葉蛋背著,省得下課的時候餓。
大概等了十五分鐘左右,終于來了一輛人不算太多的車,焦遠牽著顧優紫上車,剛好有個人下車,讓出了個座位,焦遠道了聲謝,然後和顧優紫合坐一個座位,將裝著鄭嘆的書包放在腿上。
到楚華大學後門只有兩站路,但要到東苑那邊的門還要多走兩站。能夠坐著是最好。
鄭嘆呆在書包內感覺有些悶,所以將鼻子放在拉鏈縫處,呼吸空氣。公交走走停停,有時候是因為到站點,有時候是因為踫上紅綠燈,鄭嘆有些昏昏欲睡。
不過,沒多大會兒,鄭嘆就感覺到自己胡子一痛。
從拉鏈縫里看過去,坐在前面的是一個媽媽帶著小孩,小孩被抱著,面朝坐後面的人。小孩估計是看到鄭嘆從拉鏈縫那里露出的一點黑鼻子和幾根胡子,就伸手揪了揪胡須。
鄭嘆感覺到痛之後往里一縮,將胡子拉回書包里面。
「貓……毛……」小孩說話還不順溜,見剛才還揪住的幾根貓胡子縮進書包里,指著焦遠的書包叫道。
有些走神的焦遠和顧優紫回過神來,並不知道剛才的事情,只見到小孩指著包,以為被發現了,都有些緊張。雖然公交上沒有貼不準帶寵物的標牌,但大多數人是反對帶寵物上公交車的。
好的是,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剛才鄭嘆露出來的胡子,車內光線不好,再加上這個時段下班的人一身疲憊休息著,沒誰注意,小孩的媽媽也只以為自家孩子看到別人書包上掛著的一個黑貓掛飾才出聲,笑著哄了兩句。
到東苑站點後,倆小孩趕緊下車,生怕被發現,畢竟是小孩子,沒有大人那麼厚的臉皮。
進東大門之後,鄭嘆就從書包里面跳出來,呼吸到新鮮空氣渾身都輕松很多。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下來,路燈亮起,能夠隱約听到校廣播里面播放的節目收尾時的歌曲。陣陣風吹過,周圍響起樹葉之間摩挲的唦唦響,還有葉片掉落的聲音。
鄭嘆打了個哆嗦,跑幾步往樹上爬,再滑下來,活動了一下才覺得身上熱乎些。
見到鄭嘆這個樣子,心情一直沉重著的焦遠和顧優紫也都輕松了點。周圍有出來散步的人,有下班開車回家的人,不算冷清,還能听到東苑那邊幾只狗的叫聲。
來到自家那棟樓前,焦遠刷了門禁卡之後,鄭嘆就先跑了進去。東家屬大院的樓比較老,沒有安裝聲控燈,住在這里的人也都習慣了。下面三樓的燈都開著,但四樓和五樓是黑的,四樓鸚鵡它家沒人,估計又出差去了,五樓屈向陽那個死宅一周也難得下樓一次,所以沒人開燈,鄭嘆先上去把燈打開,省得兩個小孩磕踫到樓梯。
對于其他人來說,沒有開燈的樓道里伸手不見五指,但對現在的鄭嘆來說,並不算什麼,或者說,對于貓而言,這種黑暗並不算什麼。
跳起來將四樓的開關按開,然後再上去按開五樓的,開燈後鄭嘆往樓下跑去,倆孩子才剛走到二樓。
到四樓的時候,兩個孩子終于知道自家貓提前跑上去是干什麼了,剛才在外面還沒進樓的時候口可沒見到四樓和五樓的樓道亮燈。
「黑炭真聰明!」焦遠笑道。
這是今天自知道焦媽出事之後他第一次笑。
「嗯!」顧優紫小朋友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少。
鄭嘆郁悶,就這種屁事有什麼好稱贊的?
「不過爸爸說太聰明的貓會惹人眼,有些事也沒必要讓外人知道。所以剛才的事情家里說說就行,不要說出去了。」焦遠又道。
「我知道。」顧優紫點頭,她從來不說。她以前見過班上一個小孩天天將家里給買的芭比女圭女圭帶到學校炫耀,沒多久就被發現那個芭比女圭女圭不見了,找到的時候女圭女圭已經被踩癟,髒兮兮被扔在垃圾桶里面,听說是惹人嫉妒了。本來自家貓每天上學放學去學校接送他們就比較惹眼,沒必要再增加一些事情。這也應該是類似的吧,所以不能多說?
回家後焦遠給焦爸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和妹妹已經安全回家。電話還沒打完,阿黃它主人,被焦遠叫「玲姨」的過來了,提著一袋子蛋糕,一提牛女乃,就怕倆孩子餓著,明早還可以當早餐。
因為自己家來還有親戚的孩子,玲姨也不能留在這里,焦遠這倆孩子也堅持留在自家,玲姨給燒了洗澡水,等倆孩子洗完澡上床之後才離開。
鄭嘆趴在顧優紫旁邊,等她睡著之後,又跑到焦遠房里看了看,小屁孩還沒睡著,鄭嘆守在旁邊過了會兒,確定他睡著,鄭嘆才來到陽台。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鄭嘆就喜歡呆在陽台上,吹吹風透透氣。這種環境下特別適合思索人生,不,應該是思索這坑爹的貓生。
隨著夜色漸深,家屬大院里各家亮著的燈光逐漸熄滅,周圍也漸漸沉靜下來,沒有電視的雜音,沒有人們的說話聲。
隔壁屈向陽那個死宅家里還亮著燈,不到凌晨一兩點是不會睡下的。
今天晚上鄭嘆一點睡意都沒有,就這樣一直坐在陽台上,耳朵時不時動兩下,听听倆孩子房間里的動靜,讓鄭嘆放心的是,倆孩子睡得還好,至少沒有做惡夢。
從五樓往下看,大院里路邊橘色的燈光特別顯眼,再往遠處看,很多橘色的光點在搖曳的樹林間閃爍,風平息之後,樹林間閃爍的光點也跟著靜止下來。學校里大部分的路燈都是橘色,有這種橘色燈光的地方都有車道。
听說橘色的路燈是一種最安全的燈光,因為橙色的波長很長,所以很遠就能看到,在橘色燈光的照耀下,前面行駛的車也能看得很清楚。同時它也比較柔和,讓人的眼楮有舒服的感覺,也讓使駕駛員的眼楮不易疲倦。這樣就會一路平安。
鄭嘆打了個哈欠,時間真不早了,再呆幾個小時估計都有人晨練了,連隔壁的屈向陽都已經睡下。
鄭嘆轉身準備回客廳睡沙發去,在客廳里也能兼顧著倆小孩。鄭嘆剛抬腳,就听到樓下傳來的悶悶的木牌之間敲擊的聲響。
鄭嘆腳步一頓,這種聲音是一樓大胖家掛在靠陽台那個臥房門上的風鈴傳來的。乍一看去這就是個普通的風鈴,在外人看來,要說特別的話就只有風鈴上懸掛著的是木牌而不是金屬或者貝殼等能發出清脆聲響的掛飾。
鄭嘆以前也沒注意過,但有一次在大胖被那個穿軍裝的衛稜的老上級檢查「功課」的時候,才知道那個木制風鈴的作用——示警。
那個木牌風鈴只要不刮大風,是不會響的,只有敲擊掛著的那些木牌才會響,而且每個木牌敲擊的聲音都不同。
鄭嘆听到木牌的聲音,往樓下看了看。這一看,鄭嘆就發現了兩只「老鼠」。
雖然那兩個人藏在陰影里,但還是躲不過鄭嘆的眼楮,就算不能看得很清楚,不能看清那兩個人的面孔,但捕捉住那兩個身影還是可以的。
九月底的時候東家屬區發生過盜竊案,大院里因此而多出了兩只狗,而在那之後,東家屬大院這邊卻再也沒發生盜竊事件。
看這兩個人的配合和行為,一點都不像是初犯,並且似乎對于家屬大院的老樓布置都很熟悉,對住戶也有些了解。這麼說,這兩人可能就是上次盜竊事件的犯人了。
安分了一個多月,這倆小偷終于又忍不住了嗎?
沒想到,這次小偷選擇的會是自家這棟樓。這兩人,目標會不會是自己家?肯定不是四樓,鸚鵡「將軍」它家比較特殊,因為有一只稀有鸚鵡的原因,陽台有鐵網,門也換了,防護得很好,很難下手。而四樓另一戶常年沒人,估計也沒啥值錢的東西。
這一次,兩只「老鼠」的目標又會是誰呢?如果是自家的話……
鄭嘆眯了眯眼,手掌活動了一下,鋒利的爪子伸出來,又縮回去。
老子說不了話,燒不了水,搭個公交還要縮在書包里,但是,難道老子還辦不了你們?!
而此刻,東家屬大院B棟樓樓下那兩個呆在陰影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在一樓的窗戶後面,有一只貓正蹲在黑暗里看著他們,同時,在五樓的陽台,還有一只黑貓在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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