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剛剛把雨傘掏出來,發現︰皇甫御拎著書包,站在教學樓的門口……
蘇靜雅蹙眉,緩步走過去。g本想撐著傘離開的,不過……天空又黑又沉,烏雲又厚又重,想必這場暴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猶豫了又猶豫,她走過去,把雨傘遞給皇甫御油。
皇甫御一手拎著書包,一手反反復復按著關機的手機。
不管他如何按,就是開不了機郭。
本想讓司機送雨傘進來,可是……手機偏偏這個時候沒電。
教學樓,距離大門,路程很遠。
中間隔著實驗樓,一個大到夸張的足球場,還有一大片教師、學生宿舍樓……
光用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去,恐怕都要跑十幾分鐘。
瞄到蘇靜雅遞在自己眼前的雨傘︰雖然沒有撐開,但是從在外面的傘布,皇甫御已經知道,這把傘很髒很舊。
不過,卻被蘇靜雅折得很整齊。
「不需要。」皇甫御冷冷地說。
「……」蘇靜雅咬了咬嘴唇,見皇甫御連正眼都沒瞄她一下,只是冷漠地盯著遠處在空氣中凝成白霧的雨水。
遲疑了很久很久,蘇靜雅屏住呼吸,方才小心翼翼地出聲︰「天快黑了,一時半會兒,這雨是停不下來的。你先……」
「啪」不等她把話說完,皇甫御已經抬腿,將她手里的傘,狠狠踹在地上。
他冷笑道︰「先是借傘,然後呢?!在我接受傘之後,你是不是打算讓我和你一起撐傘離開?!呵~,你應該不知道吧,每一次下雨,都會有無數多的女生借我傘。我在這里,頓住步伐,不到五秒鐘,就有女生上前,估模了下,沒有三百,也有三十。別他媽的在我面前玩這種把戲,我憎惡所有強迫我做一切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更憎惡靠近我居心不良的人。」
「……」蘇靜雅一直知道,歡歡說話都是刻薄的。
可是,她從來不知道,短短七年,他比以前更……
咬了咬嘴唇,她看著掉在屋檐下,被冰冷雨水,不停沖刷的雨傘,她低聲說︰「我只是想把傘給你而已,我沒有居心不良。」
「是麼?!」皇甫御挑眉,半晌後,他又冷冷地補充,「听金鑫說,你家境特別不好,窮得連飯都吃不起,課本里,卻寫滿了我的名字,還有我的照片。蘇靜雅,你給我解釋下,你到底想做什麼?!故意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不就是想勾.引我,然後嫁進皇甫家麼?!呵~,你大概不知道吧,每天,不止一百個女生,跟你一樣,像一只蒼蠅飛來飛去。既然你如此了解我,那應該知道︰就算我接受你,我家里也不會接受。我有未婚妻了……」
「……」不等皇甫御把話說完,蘇靜雅已經動作麻利的撿起掉在蓄滿雨水地面的雨傘,折回身,將雨傘塞進皇甫御的手里,然後拔腿就沖進滂沱大雨里……
皇甫御看著她單薄的瘦小身軀,飛快的消失在白霧茫茫的大雨里,有些錯愕,有些怔愣。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耳畔,除了「 里啪啦」吵鬧的雨聲之外,還回蕩著她帶著哭腔的急切話語︰「我沒有想過纏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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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雅,從來不知道愛情是什麼。
她更不知道,她對皇甫御,對歡歡的感情,只是單純的依賴,還是在最黑暗的日子里,緊緊相依多帶給彼此的溫暖憐惜。
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心口,好似被人用尖刀,一刀又一刀,捅著,剜著,掏得空落落的。
她一口氣沖出學校,卯足全力的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遠,不知跑了多久,她這才無力的跌坐在馬路上。
捂著疼痛難受的心口,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哭,而且還哭得那麼狼狽,想止都止不住。
此時此刻,她不知道是雨水太大,還是她哭得太厲害,她覺得整個世界黑壓壓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看不見……
全身濕噠噠回到那個沒有一點溫度的家時,天已經黑了。
「媽媽,爸爸,我回來了。」她披頭散發,蒼白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沖著黑洞洞,沒有一絲光亮的家。
回應她的,是一如既往的︰死寂無聲。
蘇靜雅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荒涼與落寞。
慢吞吞回到屋子里。
剛開門,曉白便一瘸一拐朝她跑來。
蘇靜雅按開燈,發現它整條腿,都血肉模糊的,頓時嚇傻了。
魂魄都嚇得飛去九霄雲外。
她連忙蹲,抱起曉白,急切地問︰「曉白,你怎麼了?!怎麼受傷了,流這麼多血?!」
「嗚嗚~……」沙啞著聲音,曉白嗚咽道。
蘇靜雅抱起它的時候,才發現︰它滿臉都是淚水。
白色的毛,全是濕的。
無端的,蘇靜雅覺得自己的胸口,再次被淬毒的刀子,狠狠戳著。
她抱著狗狗,哭得歇斯底里,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起曉白,對不起,對不起……」
她沒有能力保護它,一如她沒辦法保護自己一樣。
她此時此刻所能做的︰除了垂死掙扎之外,只有自欺欺人。
自己騙自己︰她再忍忍,再等等,只要自己夠努力,夠堅持,總有一天,她會得到快樂……
只要她用真心守候,荒漠也能開出漂亮的花朵。
可是……她似乎太天真,想得太簡單……
家里沒有藥,蘇靜雅只得拿了劉清文平日喝的白酒,幫曉白清洗傷口。
酒,染在傷口上,曉白一個勁兒的掙扎,一個勁兒的哀鳴。
蘇靜雅听著,只覺心口一揪。
倒了半瓶酒,她找了一塊不要的破布,小心翼翼幫曉白把受傷的腿包扎起來。抱著它回房間的時候,她赫然發現︰房間的門縫上,全是干涸的血……
忽然之間,她似乎明白曉白是怎麼受傷的了。
一定是繼父或是繼母,覺得曉白在家里晃來晃去太過礙事,把它扔進她房間想要關起來,結果夾到腿了……
「曉白……」蘇靜雅低頭,去親吻曉白的腦袋,「對不起!!」
晶瑩剔透的淚水一顆又一顆的下滑。
曉白卻抬起頭,用自己軟軟暖暖的舌頭,將她臉上的淚水舌忝干。
蘇靜雅不動,任由它舌忝。
或許,說出來有些可笑,但是,卻是事實︰整整七年,唯一給她溫暖的,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蘇靜雅,縴聲道︰「曉白,我擁有的一直不多,我的世界貧瘠得除了那一顆期盼歡歡回來的心之外,只有布女圭女圭仔仔,和你了。」
蘇靜雅,輕聲呢喃︰「曉白,好想帶著你和仔仔逃走,去到一個沒有傷害的地方。」
晚上八點,劉清文氣氛沖沖回到家的時候,一腳踹開蘇靜雅的房門,正抱著曉白和仔仔睡覺的蘇靜雅,突然驚坐起來。
「爸爸?!」蘇靜雅驚恐地望著周身纏繞著熊熊烈火的劉清文。
劉清文在門口,頓了頓步子,然後疾步沖上前,不由分說,一巴掌就抽在蘇靜雅的臉上。
「今天怎麼沒去打工?!電話都打我手機上了。蘇靜雅你不打工掙錢,你和你的狗,吃什麼?!」
蘇靜雅捂著火辣辣的臉蛋,淚光盈動地望著劉清文,委屈地說︰「爸爸,我就休息一天,好嗎?!」
「休息?!那你今天和你的狗,不要吃東西,行嗎?!」劉清文,猙獰著面孔喊道。
「爸爸……」
「還躺著干什
麼?!還不干淨去打工!!!」劉清文狂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