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魔醫,師父請下嫁 師父永遠在你身邊

作者 ︰ 二分之一A

北宮馥第二日下午依約到了曹府。愛睍蓴璩

老實說,她前世是見過文帝的,文帝此人陰沉而少語,在位十幾年,建樹不多,但錯處也不多,至少他登基這幾年內,也算是四海升平,少有戰事。

所以文武大臣也有將他頌為一代明君,文治武功,堪稱一流。

不過文帝並沒有接受這個表揚,卻將歌功頌德的官員降職了,從此以後,誰也不敢隨意拍這位性格怪異的皇上的馬屁的。

在北宮馥看來,文帝的性格似乎一直都是那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樣子,只是不知他今日忽然找她密談所謂何事了膈。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北宮馥到了室內,果然看到文帝坐在上首,曹尚書戰戰兢兢地站他身側。

文帝一身便裝,一個隨從都沒有帶,但以北宮馥的敏銳,當然能感覺到他帶出來的暗衛絕對不少。

都說上位者的疑心重,越是坐得高,越是惜命怕死,這話果然說得沒錯政。

「這是在外面,不用如此拘禮,坐下吧。」文帝點點頭,言語間不怒自威,看了曹尚書一眼,「朕想單獨跟慧敏郡主談談。」

曹尚書點點頭,立刻出門而去,並且關上了門。

北宮馥有些不解,不過依然裝得端莊淑雅地低頭坐著,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不敢多看文帝一眼。

「你轉過頭來。」文帝忽然冒出一句,是命令式的,不容人反抗。

北宮馥愣了一下,深吸口氣,慢慢轉過頭。

「抬起頭來!」

她依言抬頭。

文帝慢慢打量著她,眼神中沒有任何溫度,仿佛只是在看一件貨物,良久,他才嘆道︰「果真可算得上是天姿國色,難怪連太子看到你都動了心思。」

北宮馥愣了一下,沒想到文帝會提起這件事︰「皇上說的,臣女不明白。」

「你的心里,比誰都明白!」文帝臉色一沉,「別在朕面前耍你那些小聰明,朕看人,從來都沒有錯過。」

北宮馥心中一緊,臉上卻是越發茫然︰「臣女還是不明白,還請皇上明示。」

越是到關鍵的時刻,越是不能被人嚇唬了去,有時候,死賴到底未嘗不是一種好的策略。

「你怎麼會想到讓壽王出面幫你解決這件事?」不過文帝並不打算放過她,語氣依然咄咄逼人。

北宮馥趕緊跪下了︰「臣女與壽王殿下是談過幾句,不知皇上說的事情,是哪件事?」

文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想了想,繼續道︰「皇後難道沒有跟你提過讓你嫁給太子的事麼?」

北宮馥搖搖頭︰「皇後娘娘並沒有跟臣女提過此事,不過倒是跟家母提過。」

「那你的意思呢?」

北宮馥努力向著措辭︰「能嫁給太子,自然是所有閨中女子夢寐以求的事,可臣女家中還有病重的大哥和嬸嬸需要臣女去救治,這個時候若是嫁人,等于就是置他們于不顧,臣女心中不忍……」

「所以你求助于壽王?」

「不是的。」北宮馥搖搖頭,「古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我肯與不肯?只是上次偶遇壽王,臣女一時口快,說了心中的困惑,所以才會被殿下知曉,若是因此讓皇上心中不快,臣女以後再不與壽王殿下來往便是。」

「放肆!」文帝忽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壽王乃是堂堂皇長子,豈容你一個小小的臣女說不來往就不來往的,你當你自己是什麼身份?!」

北宮馥嚇了一跳,渾身都發起抖來,趕緊給文帝磕頭︰「是,臣女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她的額頭流下汗來,清晰地滴落在暗紅色的地毯之上,眼楮死死盯著地面,不敢再往上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里安靜地仿佛連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北宮馥不敢多呼吸一口,整個身子越發顫抖得厲害起來。

「哈哈哈,朕不過跟你開個玩笑罷了,起來吧。」隔了不知道多久,文帝忽然大笑起來。

北宮馥又是一愣,抬頭疑惑地看著他︰「皇上……」

「起來吧,起來吧,你是定安侯的女兒,朕又怎麼會真的為難你呢?」

北宮馥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沒想到腿一軟,差點又跪了下去。

「你祖上世代為官,家里也出了不少朝廷棟梁,沒想到一個堂堂侯爺之女,竟然這麼膽小,你這個膽子可得好好練練,不然若是跟你爹出來,可充不得大場面的。」

北宮馥艱難地咽一下口水︰「臣女自幼在鄉下長大,沒見過什麼大場面……」

「朕明白。」文帝似乎滿意了,點點頭,這才進入正題,「听說你在紫霞山待過一段時間,還拜了師父學藝?」

北宮馥這才仿佛松了一口氣︰「是,主要是學醫,還練得幾下花拳繡腿。」

「怎麼不學玄門中術,如今你出來,定然比那玄鴻子道長有建樹。」

北宮馥嘆口氣︰「家師說,臣女天生與玄術無緣,勉強習之只會傷身,所以不讓臣女接觸這些。」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了。」文帝點點頭,「看來進得城隍廟,也不是個個都能求得一支好簽的。」

北宮馥依然低著頭,不敢正眼看一眼文帝。

文帝似乎意猶未盡︰「不過能上得紫霞山學醫,想必慧敏郡主的醫術相當不錯,听說皇後也盛贊啊。」

「皇後娘娘謬贊了。」北宮馥一臉謙虛。

文帝看著她,忽然道︰「對了,安皇貴妃往日也有月事肚子痛的老.毛病,改日有空,你也幫她瞧瞧。」

北宮馥愣了一下,誰不知道皇後跟安皇貴妃是死對頭,現在人人都知道她是皇後的人,又去給皇貴妃看病,這不是想讓她里外不是人麼?

「怎麼,怕皇後娘娘責怪?」文帝臉上帶了一些笑意,「她沒在你面前提皇貴妃的壞處吧?」

北宮馥搖搖頭︰「皇後娘娘沒多說什麼,只是有一次皇貴妃跟皇後娘娘請安的時候遲到了一些,皇後娘娘說皇貴妃故意遲到……」

「所以你就覺得皇貴妃是個非常不好伺候的主子吧?」文帝笑聲中帶了幾分蔑視,似乎笑她這麼膽小,「放心吧,你是朕叫過去的人,她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北宮馥這才松了一口氣︰「多謝皇上。」

「對了,曹大人說,你對驗尸也有一套是吧?」

北宮馥的頭低得快到腿上了︰「只是書上看過,紫霞山上的醫書很齊全,有驗尸的。」

「哦,原來如此。」文帝點點頭,「將來莫提刑忙不過來的時候,你去幫幫忙吧。」

「是,臣女遵命!」

「什麼時候進宮給皇後種花的時候,去看看皇貴妃吧,你姐姐是她的兒媳婦,你們也應該常來常往才對!」

「是,臣女會常去走動的。」

文帝看著她,忽然笑道︰「對了,你跟你姐姐長得真是一模一樣,不知皇貴妃會不會認錯呢。」

北宮馥忙道︰「皇貴妃生有慧眼,怎麼會認錯。」

「這種事情哪里來的什麼慧眼,不過她認錯了沒關系,只要端王不會認錯就行了。」

文帝的話意有所指,北宮馥心中一動,心中細細思襯著皇上的意思,面上卻越發地小心謹慎起來。

「行了,以後的事你就跟曹愛卿說吧,朕也乏了,你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北宮馥起身,差點摔倒,趕緊正了一形,過來給文帝行禮,告退。

出了曹府正堂,北宮馥被安排到廂房休息,曹尚書又進去跟文帝談了一陣,不一刻,他便走了出來道︰「郡主,皇上已經走了。」

北宮馥松了一口氣,抬眸看著曹尚書︰「曹大人,皇上可有留下什麼吩咐麼?」

「沒什麼吩咐,不過下官看皇上心情應該還算不錯。」

「那就好。」北宮馥點點頭,悠哉地喝了一口茶,「皇上說,將來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讓我盡力配合曹大人。」

「如此,多謝萬歲,多謝郡主了!」

北宮馥談到這里,起身︰「既然沒什麼事了,我就告辭了。」

「等等。」曹尚書叫住她,欲言又止。

「曹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曹尚書這才道︰「義莊那……」

「哦,此事大人還得去問玄鴻子道長,道長做事一向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猜度的,他說時機未到,就是未到,到了就是到了。」

「這……」

「曹大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曹尚書這才恍然大悟︰「哦哦,郡主說得是,下官謹記了!」

回到听雨軒,北宮馥坐在窗邊陷入冥思。

事情好像越來越復雜了,連皇上都親自出馬了,這件事,已經牽扯進來了太多人。

不過也好,人越多,水越混,到時候要渾水模魚,也簡單一些。

「在想什麼?」月恨水從她背後出現。

北宮馥倒也不驚︰「師父,十歲以後,你的這些小把戲已經嚇不到我了。」

月恨水很無奈,看看她的臉色,忽然臉色一變,抓過她的脈搏號了起來︰「你剛才用內力強行改變了自己的體質?」

北宮馥縮回手︰「我如果不怕得出汗,他又怎麼會相信我是真的害怕?」

「皇上為難你了?」

「你以為,皇上好端端說要見我,只是為了跟我簡單聊個天而已?」北宮馥翻個白眼,「我最近在各種事件中都有出現,又跟他三個兒子都扯上了關系,不想引起他的注意都難。」

月恨水點頭︰「我當然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但你雖則是演戲也不用傷身啊。」

北宮馥搖搖頭︰「皇上今日想見的,是一個將他幾個兒子玩弄在股掌之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女子,顯然他要失望了,他所見到的,不過是一個在天威之下戰戰兢兢,嚇得花容失色,頭冒冷汗的鄉村山野小女子罷了。」

「想來他很失望。」

「上位者一貫都多疑,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如今他最優秀的三個兒子都圍著我轉,我如果是他,也一定對這樣的女子沖滿好奇之心。」

「皇上不是蠢人,你今天雖然表現得好蒙混過關,但並不代表他會一直相信下去。」

北宮馥點頭︰「我知道,最近一直有人在暗中查我,我能感覺到,師父你放心,我會很小心的。」

「嗯,我也會幫你留意。」月恨水點頭,「不過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北宮馥搖頭︰「師父,你放心,機會很快就會到來,到時候,就是我跟他攤牌的時候。」

「你要跟他攤牌?」月恨水心中一緊,抓住她的手腕,「自古伴君如伴虎,你這是要與虎謀皮?」

北宮馥輕笑起來︰「師父,自我打算下山,我從未打算將自己放置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之中。」

「你……」

「財向險中求,師父,有些事情,我們不得不冒險。」北宮馥淡然地反手拉住月恨水的手,「我就賭這一把,看看他到底真正最在意的到底是哪個兒子!」

「太危險了!」月恨水皺眉。

北宮馥抬頭看著他︰「師父用自己的精血飼養李同的冤魂,難道就不危險麼?」

月恨水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馥兒,你是在跟為師賭氣麼?」

北宮馥轉過身︰「師父如果覺得是,那就是吧!」

「馥兒……」

「我已經決定了,我要早點結束這一切。」

「馥兒……」月恨水嘆口氣,板過她的肩膀,「師父雖然從來沒有說過同意或者不同意你復仇,但你應該明白的,不管你做什麼,師父都永遠會站在你身邊的,除非有一天,你不再需要師父了。」

北宮馥急急拉住他的手︰「馥兒永遠都需要師父,馥兒絕不會再干前世的蠢事,將這個世上最關心我的人趕離自己身邊。」

她的眼圈有些發紅,月恨水抬頭模模她的頭,捋過她的發絲,微笑道︰「為師從來未曾怪過你。」

「可我無時無刻不在怪自己!」北宮馥搖頭,「將師父趕走之後,我沒有一個晚上睡得安穩過,我強迫自己殺伐果斷,我強迫自己南征北戰,我強迫自己……對自己說,我愛的是那個男人,所以為了他,我必須斷情決義……」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只是眼楮里卻沒有一滴眼淚。

自從她決定報仇開始,眼淚,早已不是屬于她的東西了,如果劇情需要,她留兩滴也無妨,但若是和報仇無關,真情的眼淚,她卻再也流不出來了。

因為前世,她的眼淚早已流干了。

月恨水當然明白她的心情,不由摟過她的肩,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肩上,柔聲安慰道︰「都過去了,那些事情,在這一世,都會有個了斷,你放心,師父會幫你的。」

「師父……」北宮馥閉上眼楮,汲取他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輕輕呢喃一句,「有你在,真好……」

月恨水嘴角的笑意也溢開來,一臉寵溺地撥了一下她鬢邊的青絲,也同樣慢慢吐出一句話來︰「……有你在,真好!」

師徒二人就這樣坐著,坐在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世界里。

這個世界美好得仿佛人間天堂,四季花開,陽光溫暖,卻又仿佛是陽光下飄蕩著的氣泡,只要外界一點點的震動,就會立刻破碎得無影無蹤。

這個世界總是如此,所有美好的東西,似乎總是不那麼長久。

北宮馥早上醒來的時候,愣神了很久,隨即,苦笑了一聲。

師父總是不聲不響地走,而她,卻總是在他的懷里才能睡得如此香甜。

但安睡過後,她便有最充足飽滿的精神來面對接下來幾日要發生的一切事情。

今日,是讓她都有些頭疼的事情。

她要替安皇貴妃去看病!

皇上真是會捉弄人,在她看來,文帝絕對是一個捉弄人的高手。

而最令人感覺驚悚的是,他明明什麼都知道,被玩弄的人,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玩弄的人。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一切,看著皇後跟皇貴妃斗得你死我活,他卻看得不亦樂乎。

他封皇後的兒子為太子,卻跟皇貴妃生了兩個兒子外加一個女兒。

這一切仿佛是一種設計,這種設計讓整個後宮頓時處于一種詭異的平衡狀態之中。

北宮馥看著轎子一點點從皇宮的道路上走過,臉上的笑容慢慢明朗起來。

安皇貴妃,那個她前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今日,總算是要正面面對她了啊。

北宮馥深吸口氣,也好,這個世上,有時候,敵人越多,她反而越安全。

這一點,她還真的是需要跟皇上好好學學呢。

「皇上說讓你替皇貴妃去把個平安脈,替她開個藥方調理一子,本宮已經幫你推了。」鳳儀殿內,皇後趾高氣揚地看著她,語氣平淡。

北宮馥的語氣更是波瀾不驚︰「是!」

「怎麼,你不想去麼?」皇後上下打量著她。

北宮馥搖搖頭︰「皇上托人傳了口諭給臣女,臣女還以為非去不可了呢,原來皇後娘娘已經幫臣女回了,臣女自問才疏學淺,生怕看錯了病,斷錯了癥,也是給皇後娘娘丟臉。」

皇後眉一挑,這丫頭話一轉,瞬間就變成她假傳聖旨不讓她去給皇貴妃看病了。

「北宮是回了,不過……皇上並沒有答應!」皇後緩緩把後半句話說完。

北宮馥嘆口氣︰「看來臣女必須走這一趟了。」

「看來你真的很不情願?」皇後有些意外,「這可是皇上的聖旨,你若是看好了,立刻就能名揚天下。」

北宮馥立刻搖頭︰「在家的時候,娘親就教導臣女,皇後娘娘是外祖那邊的人,她跟娘娘在家時情同姐妹,馥兒笨手笨腳的,在宮里多得娘娘照顧,若是換了別人,說不定早被責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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