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陽剛剛升起,商部車隊便用過早膳,收拾妥當上了官道。
昨夜晚膳後,蘇漣漪將包括姨娘們在內的所有人召集到一起,開了一個會,會議內容與之前同幾位官員所商之事的內容相同,便是讓眾人選擇是去是留。
匿名進入東鄔城,暗暗考察情況,是蘇漣漪已決定之事,覺不會反悔。而蘇漣漪不想強迫眾人,又不想欺騙眾人,便將其中利害一一講明。
不得不說,這一行為定是有風險。鸞國有著極強的信息滯後,加之統治階級為了便于管理的愚民政策,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次文字獄,更是有大量反映現實的書籍被列為禁(和諧)書。
所以,此時這個車隊絕大多數人是不知這東鄔城有多危險的。
蘇漣漪知,因在現代了解太多這樣的起義,起初都是以宗教為起點,而最終都少不得武裝斗爭。
葉軒知,他身為商人走南闖北,見的事多了,處理的事多了。
司馬秋白一知半解,他作為御史確實了解不少民間疾苦,見過不少陰險歹人,但這種帶著叛亂起義嫌疑的組織,他卻從未接觸過。
其他人,便完全一無所知。
同行之人幾乎都是京城人士,商部官員大多是文人,而侍衛們籍貫也大半在京城左右,無論戰亂如何,京城周邊都是安定的,加之朝廷的愚民政策,他們自然無法想象到東鄔城之景,
蘇漣漪盡量將自己在現代接觸過的知識、看過的電影畫面都細細講解,眾人半信半疑之際,卻發誓要追隨蘇漣漪,無論生死。
馬車內,漣漪靠著厚厚的墊子昏昏入睡,只因前天夜里考慮之事過多,竟失眠。
蘇漣漪哪里會想到,這些人此番追隨誓死追隨,並不單單為了建功升值,更大的原因是對她的個人崇拜和敬仰。而真正讓他們崇拜蘇漣漪之處,也並不單單是因從前在商部之時,更大的原因是昨日晚膳時蘇漣漪所講的十二月份與人的性格。
因為這一次講解,拉近了她與眾人的距離。
也許這正是驗證了一句話,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蘇漣漪只覺得剛剛如睡,忽然感覺到馬車急劇震動後,停了下來。耳畔的聲音不再是馬車行進時車廂內的隆隆聲響,而是人聲鼎沸的哭喊聲。
漣漪猛地睜開眼,見身旁的徐姨娘與周姨娘也都緊張狀,一把撩開車簾。「發生了何事?」問向車夫。
車夫道,「回郡主,半個時辰前,我們便入了林州地界,從這里開始便是幾個月前的戰亂區,官道沿途不少人行討,剛剛又有一些人沖到了官道上攔車。」
漣漪听罷,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此時誰在前方處理?」
蘇漣漪的反應令車夫驚訝,車夫本以為就漣漪郡主定會前去查看,幫助百姓,卻沒想到,她听聞情況後只是平淡地回答了句。
「是司馬御史和右侍郎。」車夫答。他並非毫無根據地猜想,而是因郡主救過那婦人。
「恩。」隨意答應了句,便放下了簾子,回到了車內。
因為車隊停下,在車廂內的侍衛們都第一時間跑了出來,圍在車隊左右以做防護,其中保護的重點便是車隊中央的幾輛馬車。
徐姨娘見蘇漣漪又回到車廂,倒了杯茶清口,卻未外出查看情形,忍不住驚訝問,「郡主,這一次,您為何……不幫助百姓?」
漣漪放下茶碗,拿了塊帕子,用水壺中清水濕潤後,輕輕擦面。「有時做善事,也要盡力而為,在我們能力範圍內自是要幫,但若超出了能力範圍而提供幫助,便很勉強。因要不斷停下馬車幫這幾名零星的災民,而扔下東鄔城那麼大的隱患不去解決,豈不是棄本逐末?」
徐姨娘听罷,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郡主說的是。」
蘇漣漪放下帕子,眼中沒有冷酷、也沒有憐憫,唯有冷靜。「有些話雖說出來很殘忍,但這都是他們的命運,他們怨不得人。與其將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還不如仔細想想,如何自救。」
徐姨娘與周姨娘相似一看,微微點了點頭,「是啊。」這些,她們也都經歷過,在深宅後院,雖無性命之憂,卻也是一個無硝煙的戰場。
有馬蹄聲越來越近,是司馬秋白。在馬車外的司馬秋白猶豫再三,最終一咬牙,道,「師父,師父您醒了嗎?」
「醒了,御史可有事?」蘇漣漪未撩車簾,便在車廂內說話。
可以听出,司馬秋白的心情十分悲憤,「師父,葉右侍郎竟命人將前來乞討的災民扔出官道,這……這……」
「有什麼問題嗎?」漣漪問。
司馬秋白一愣,「師父,您……難道您認為葉右侍郎所做之事正確?」
「那依你看,要如何做?」漣漪嘴角勾起一抹無奈地笑容。
「自然是要慷慨解囊,幫助受苦百姓了!」司馬秋白驚訝道。
漣漪嘆了口氣,「這才剛入林州地界,這才是萬千災民的第一波,若我們停下救災,恐怕兩個月也到不了東鄔城,在這說,我們所帶得干糧夠救災的嗎?我們所帶的錢財夠救災的嗎?難道我們要這回京城運出白銀救災?」
蘇漣漪一連串問題將司馬秋白難住。
漣漪繼續道,「去往東鄔城就好比完成一項任務,過程中會有無數誘惑,這些誘惑會展現出不同假象,攻擊人內心的弱點,但你若禁不住誘惑而停下,那便無法達成事先定制的目標,也就是說——任務失敗。當失敗之時,你再一次次提中途發生何種事故、有何種原因,那也是狡辯,那麼我現在問你,你是要停下救助沿途百姓,還是趕往東鄔城拯救更多的百姓?」
司馬秋白愣住了,想想這十幾名百姓,又聯想到東鄔城若真被邪教霸佔後,為鸞國所帶來得隱患,嘆了口氣,「師父,我知道了。若無其他事,我便去前方看看事情處理的怎樣。」
「等等。」漣漪叫住了他。
「師父?」司馬秋白疑問。
車簾擋得嚴嚴實實,車內再次傳出蘇漣漪的聲音,只不過這一次,柔了許多。「你帶著一些多余的干糧,待車隊離開後,便扔給百姓。切記,不可逗留,不可靠近百姓,扔下干糧後,立刻快馬追上車隊。」
司馬秋白一驚,而後一掃之前那喪氣,興高采烈了起來,「謝謝師父,謝謝師父,我代百姓們謝謝師父了。」
漣漪嘆氣,「司馬御史,一會你就會知道,這些逃難百姓們是幫不完的,若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能是迅速趕到東鄔城,平息掉紛亂的根源。」
司馬秋白此時哪能听懂,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師父。」說著,便策馬離開。
徐姨娘道,「郡主,妾身有一事不明。」
「有何事不明?」漣漪問。
「您怎麼就知道,前方還會遇到求助的百姓?」為何所有事都仿佛盡在把握,難道漣漪郡主是先知嗎?後面一句話,徐姨娘沒問出口。
雖沒問出口,但蘇漣漪多少能猜到她到底想說什麼,便道,「因為這樣的情景,我曾經遇到過。」漣漪嘆了氣,繼續道,「東鄔城與懷靖城還未平復時,我便與我弟弟驅車趕往懷靖城,沿途所遇的救助百姓,比現在多上很多,當時我每到一處驛站,都要大肆采購無數干糧,但即便如此,干糧還是根本不夠用,到後來,自己的口糧都要一省再省。」
「原來如此,」徐姨娘輕嘆道,而後,看向蘇漣漪的眼光帶了一絲疼惜,「漣漪郡主,您……真是苦了您了,如此小的年紀,竟經歷了這麼多。」
蘇漣漪笑笑,「沒什麼。」而後,便不再語,不想再說話,閉目養神了去。
……
正如蘇漣漪所說,這一路上,車隊即便可以忽視沿途求助百姓,但還是被一些貿然沖到官道的百姓攔下多次。
司馬秋白原本還是心軟的,但到後期,因見得多了,也逐漸麻木開來。當徹底冷靜下來,才真正理解蘇漣漪的那一番話。
終于,快馬加鞭,經過了快半個月的時間,終于到了東鄔城。
……
已是下午,車隊在官道疾馳,想趕在太陽落山前抵達東鄔城。
就在東鄔城即將關閉城門的前一刻,車隊抵達。
漣漪忍不住從車廂中鑽出,抬眼望去,狠狠倒吸了一口氣!
東鄔城,傳說中的東鄔城原來是這般!
碩大的城池一眼望不到邊,高聳的城牆威武雄壯,城牆上是威風凜凜的守城官兵,城門之大,讓見識過現代無數建築的蘇漣漪都驚艷連連。
她不知這座城到底容納多少人,也不知這座城到底佔地多少,滿腦子只有反復一句話——太大了!太大了!
東鄔城若放到現代世界,足以申請世界奇跡!與這城池相比,任何古城遺址都如浮雲,其給人的震撼,甚至可以與中國的萬里長城相媲美。
先不說那高聳入雲的城牆,就說這城門,都給人以超級震撼!以寬兩米的馬車為一個單位,若城門皆開,足可容五十輛馬車同時經過,這才是真正的軍事重鎮,這才是真正的彈丸之地,這才是真正的邊界樞紐。
身邊往來之人的穿著已是不同,也許是民族不同之故,更也許根本不是鸞國人,甚至有些人帶了白種人的體貌特征。
與此同時,蘇漣漪除了震驚在生產力不發達的古代竟有如此大的城池外,更震驚這麼一個易守難攻、固若金湯的城池,雲飛揚到底是如何拿下的!
非特殊時期,城門並非全開,但所開的小城門,也可夠幾輛馬車同時並行。
因為東鄔城太大,城門太寬,城門間立起了若干柵欄,令一排排馬車和行人可有秩序地接受檢查。
司馬秋白策馬到了蘇漣漪身旁,「師父,看起來這城池井然有序,根本不像遭遇叛亂,更不像有邪教蔓延。」
漣漪神色未變道,「最怕的便是這樣表面光鮮、內里腐朽。當然,我們也不用太過悲觀,也許情況還沒那麼糟糕。」
車隊排著隊,很快便到了車門口。有守城兵丁前來盤查,仔細詢問是哪里人士,為何到東鄔城,停留多久等等。而蘇漣漪等人就按照之前定下的計劃,回答說是京城人士,幾位姨娘回來探親,姨娘們都是東鄔城人,有憑有據。
男丁們都是家丁侍衛,而蘇漣漪身份更好解決,是徐姨娘的貼身丫鬟。
這一點,徐姨娘起初是萬般不肯的,但漣漪自降身價,因她知,若地位太高引人注意,很多事情便無法打探得到,就是這毫不起眼的小丫鬟,才如同泥鰍一般行動自如。
有一人月兌離了姨娘們的陣營,便是葉軒。因他除了商部的身份還有另一個身份便是葉家二少,在商圈太過有名,整個東鄔城商會可以不認識皇上,但一定要認識葉軒,自是不能冒充家丁,于是,葉軒便以自己的身份入了東鄔城,直接去了商會。
車隊順利經過了盤查,入了城門。
入了城門,蘇漣漪的心卻一下子落了下來,因入城前的還期盼著城內繁華,但如今看來,確實萬分蕭條。
城內的路面甚至不如來時的官路,坑坑窪窪,可見已許久無人修繕。那路面雖寬,但有些地方甚至有了泥濘,別說一座大城,就連那小小的岳望縣也不如。
再看周邊的商鋪,大半都是關著的,有些是資金周轉不開臨時關閉,而有些則是連招牌都卸掉了。
招牌對于商家來說萬分重要,一塊招牌往往從掛上之日起便一直到關店,若有人踫了招牌,別說老板,連掌櫃都會與之拼命。
但此時,很多家的招牌已徹底關閉,可見,再也沒法經營下去。商人無法做生意,那便是斷了活路。
再看向那些開著的店,也往往門可羅雀,鮮少人光顧,想來就如同之前的情報,物價太高。百姓們買不起,而商人們因進貨的本錢等,也無法降下物價。
何況,就如同丁氏所說,東福王將這城里所有人洗劫一空,商人們也早就沒了本錢,去遠方重新置辦貨物。
周姨娘是官家小姐出身,看著這慘淡景象,心有疑問,但因生性內向又不敢直接問蘇漣漪,便輕輕扯了扯徐姨娘的衣袖,道,「我有個問題。」
徐姨娘問,「什麼問題?」
周姨娘道,「剛剛那位右侍郎是葉家的公子,而東鄔城也有葉家商會,以葉家的實力怎麼會壓不下物價?」
徐姨娘聞此,笑了笑,「周姨娘,你不懂,無奸不商。」
漣漪卻搖了搖頭,「不對,就是因無奸不商,葉家才應即刻調出大批貨物到東鄔城以牟利,而葉家同樣太高了價錢,只有一種可能。」
徐姨娘同樣不解,「什麼可能?」
漣漪回過頭,通過車窗看向在幾家商戶門外閑逛一般的壯漢,「我倒認為,是有人再控制物價,用武力。」
徐姨娘大吃一驚,「武力?那是誰控制物價?」
「也許是奉一教,也許是其他勢力。」漣漪道,「東鄔城自東福王接手後便一不是從前的東鄔城了,到底有多少勢力盤踞于此,我們不知。而這些勢力,也許也是當地官府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之一。」黑白勢力正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衡。
蘇漣漪不知剛剛解放的上海是什麼樣,但當看到這座城市時,卻忍不住想到上海那座城市。
自入了城門,車隊便已分散,每一位姨娘都分出了兩名侍衛予以保護,其他侍衛便全部聚集保護徐姨娘。外人只會一位徐姨娘是最受寵的姨娘,但只有他們自己人知曉,這些人保護徐姨娘是假,保護漣漪郡主是真。
按照周姨娘的記憶,先是找到了周姨娘的家。
周姨娘家族世代為官,也許在京城不算什麼大官,但在東鄔城也算是有些影響,如今周家家主為周姨娘的嫡親兄長,掌管官府的刑牢。
周姨娘家流傳幾代的老宅,雖華麗,但卻顯而易見,近幾年已無暇修繕,上好的木料已經蒙塵,守在門口的門丁也無精打采。
周姨娘帶著兩名侍衛下了車,臨下車,鼓了好半天勇氣,終于對蘇漣漪說了一句保重。實在是以蘇漣漪的地位和作風,她不敢直接面對。
離開了周家,便是最後這一批人的目的地,徐家。而未來一段時間,蘇漣漪也會以徐姨娘貼身丫鬟的身份住在徐家。
路上行人稀少,幾乎沒有衣著華麗之人,大部分人衣服上都帶著補丁,可見生活之貧苦。
「當年那麼光鮮的周家都這番模樣,真不知我們徐家……」徐姨娘說不出話來,唯有哽咽。
漣漪看著她,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徐姨娘的手,「別擔心了,人在便好,錢沒了還可以賺。再者說,只要將東鄔城的根本問題解決了,將國庫中大量銀兩派下來,何愁無法翻身?」
徐姨娘用帕子擦了擦淚,「謝謝您了,漣漪郡主,只要有郡主在,妾身什麼都不怕。」蘇漣漪就是給她一種強烈的安全感,想來,其他人也是這般想。
徐姨娘怎麼也不懂,為何當初雲家受迫害時,她在威武的元帥身上得不到安全感,卻在這還不到雙十年華的女子身上得到安全感。
漣漪突然一驚,「糟,百密一疏,竟將這麼大的事兒忘了!」
徐姨娘不解,「郡主,您忘了什麼?」
漣漪笑道,「我的穿著啊,我現在的穿著哪像是丫鬟?」
徐姨娘打量了蘇漣漪的衣服後,破涕而笑,「妾身說些實話,郡主不生氣。」
「什麼實話?」漣漪問。
「您穿的根本也不像個主子啊?實在是太素了。」徐姨娘道,又看向蘇漣漪的發型,「衣服倒無妨,主要是這打扮。在東鄔城,只有嫁為人婦才將長發盤起,未成婚的姑娘都梳著披發。」
漣漪伸手模了模自己一絲不苟的發髻,「這樣啊,那我散開就是。」
「妾身幫您。」徐姨娘立刻伸手去幫忙,而漣漪也未來阻攔,便靜靜坐著任由徐姨娘來弄。「徐姨娘,以後也別稱呼我為郡主了,就叫……小漣吧。」為了避嫌,蘇漣漪這個名字,她暫時也不會再用。
徐姨娘手一抖,「這怎麼行?太不尊敬郡主了。」
漣漪無奈地笑了,「難道你希望人人都知曉漣漪郡主給你當丫鬟?此時情況特殊,別計較什麼身份,在者說,就如同我之前說過的,你是元帥的妾室,也算是我的長輩,昵稱我為小漣,沒什麼不對。」古代人的階級意識,是現代人永遠無法理解的。
徐姨娘聞此,心中暖暖,以兩人的年齡,蘇漣漪真可以做她女兒,可惜……她竟無所出,心中暗暗在想,可不可以偷偷將漣漪郡主想成女兒。「郡……小漣,頭發已疏好,您……你看看。」說著,取了銅鏡來。
漣漪對著銅鏡一看,驚訝地大睜眼楮,面前這個稚女敕可愛的姑娘……真是她蘇漣漪!?
如果說,從前盤著婦人發髻的蘇漣漪是二十余歲,那此時的她,最多也就十五歲。
徐姨娘的手是巧的,將漣漪濃密如海藻般的發絲梳理而下,在頭頂之處,編了一些辮子,這些小辮子再彼此纏繞,形成一只小小的發髻,在發髻的與額頭發絲的交界處,點綴了幾枚銀質的小簪,俏皮可愛。
蘇漣漪無劉海,徐姨娘便分出了四縷頭發,耳前兩縷,額頭左右兩縷,竟給人一種虛幻的美感,多了仙氣。
「郡……哦不是,小漣,其實你這樣極美,即便是回了京城也別梳婦人盤髻了罷,很多年輕夫人也都不梳盤髻的。」自從徐姨娘暗暗將蘇漣漪想象成女兒後,真就放下了之前心中的尊怕,相反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親切。
漣漪放下銅鏡,微微皺眉,「我梳盤髻並非是因為我為人婦,而是那樣的發型容易打理,更不會遮擋視線。」
徐姨娘笑著搖了搖頭,「女人,要打扮才能吸引夫君的目光不是?難道你就不希望飛峋被你迷住?」
漣漪愣了下,而後恍然大悟!
雲飛峋這麼長時間沒有音訊,是不是對她沒興趣了?如今想來,她也確實沒什麼情趣,既不會撒嬌賣萌,又不善于溫柔纏綿,平日里還絲毫不打扮。多虧這是在古代鸞國,若是現代,搞不好自己為了省事,直接剪了短發。
對!一定是這個原因!雲飛峋一定是因為自己不打扮所以漸漸沒了興趣!
徐姨娘幽幽嘆了口氣,「男人啊,也許是重情義,但卻更重女人的容貌。而女人卻一定要有魅力,萬萬不可成婚後變疏于打扮,成了黃臉婆。」
蘇漣漪狠狠一擊掌——沒錯!這就是問題所在!她終于找到原因了!
換位思考一下,若她是男子,有兩個女子可供選擇,其一是懂得打扮會撒嬌;其二是每日總是一種妝容、一個發型,沉默寡言,偶爾談話便只會談公事,更過分的是時常深夜工作,連最起碼的房事也不去滿足男人,白日里還頻繁與其他男子打交道,對誰都是趾高氣昂的命令,更給外人一種女強男弱的假象……
天啊!不能再想了!
別說是雲飛峋,就算是她蘇漣漪變成個男人,只要腦子正常,也會喜歡第一種千嬌百媚的女子好嗎?
「小漣,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不要抓自己頭發!」徐姨娘嚇壞了,只見蘇漣漪瘋狂地抓頭發,好像是極為痛苦一般,趕忙將其攔下。
漣漪發絲凌亂,面色略顯蒼白,「沒什麼……」
蘇漣漪就是典型得智商高情商低之人,尤其是處理愛情的情商,更尤其是處理已有愛情的情商。也許這便是當局者迷吧。
說話的期間,徐家到。
司馬秋白趕了過來,「師父,徐姨娘,到了。」
徐姨娘激動得渾身顫抖,坐在車內,卻不敢出去車門,甚至不敢掀起車簾。蘇漣漪知,徐姨娘是怕看到自己家道中落的情景吧。
漣漪鑽出車門看了一眼,而後回到車內,溫柔地安慰她,「徐姨娘別怕,看外觀,徐家應並無多大牽扯,家宅還在,也沒見什麼挽聯。」沒有挽聯便說明,家人還平安健在。
徐姨娘這才送了口氣,顫抖著起身。
漣漪先跳下了車,而後伸手去扶徐姨娘下車,徐姨娘自然是不習慣,但最終還是將手交給了蘇漣漪。
漣漪只覺得一片刺骨的冰涼,可見其心底的忐忑。
當車隊到達徐姨娘家門口時,已有家丁跑進去通報,而徐姨娘下車時,只見已有一大批人沖了出來,為首之人是一名上了年紀的男子,身材消瘦,面色蠟黃發暗,眼下是厚厚的黑眼圈。
此人與徐姨娘有幾分相像,正是徐姨娘的弟弟,徐金盛。
「大姐。」徐金道看到徐姨娘時,忍不住喊了出來。
徐姨娘顫抖著,熱淚盈眶,「金盛,我回來了,我終于回來了……」說不出話來。
漣漪嘆了口氣,徐姨娘已是十幾年未回家,又踫到如此之事,定然心中難過。伸手攙扶住,溫柔道,「徐姨娘,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別哭了,別哭壞了身體,讓家人擔心。」
徐姨娘看著蘇漣漪點了點頭,而後快步而去。「金盛,父親呢?母親呢?」一顆心提了老高。
徐金盛道,「在屋里,父親母親腿腳不便,姐你快進去看看吧,父親母親……很想你。」說著,也有些哽咽。
「好。」徐姨娘根本顧不上和周圍弟媳、外甥等打招呼,在蘇漣漪的攙扶下,急急向宅內跑了進去。
徐家宅子也很大,因在東鄔城也算是大戶,但這十幾年來,卻幾乎沒什麼修繕,十分陳舊破爛。如此大的宅子,下人卻不多,零零星星,大半都是上了年紀的下人,想來,是徐家已負擔不起眾多下人,打發的打發,賣掉的賣掉,只將多年的老忠僕留了下來。
徐姨娘已有四十多歲,而其父母也是七十上下。七十歲的年紀,在現代也算老人,何況是在古代。古代人的壽命普遍不高,七十歲也算是半個壽星。
「徐姨娘,您與老人敘舊,我想在這周圍轉轉。」徐漣漪壓低聲音道,她沒有太多時間浪費,要以最快的時間了解東鄔城的一切。
徐姨娘雖激動,但理智尚在,在臨入門口之時,頓下了腳步,清了清嗓。「小漣,你與小白去馬車中將行李取來打理好,之後就隨意去街上看看,看我們需要什麼便置辦什麼。」這是找理由放蘇漣漪自由。
眾人都能看出,這身材高挑又貌美的女子是徐姨娘的丫鬟,心中暗暗驚嘆,果然是京城官家,連丫鬟也能如此高貴、落落大方。
「是,徐姨娘。」蘇漣漪裝模作樣地給徐姨娘福了個身,而後轉身就走,見司馬秋白還站在原處,便壓低聲音道,「還站著干什麼,和我走啊?」
司馬秋白一愣,回道,「師父,我不是要裝家丁嗎?沒有允許,我能私自離開?」他雖沒做過家丁,但司馬府也有不少家丁,照貓畫虎。
漣漪白了他一眼,「剛剛徐姨娘特意交代,小漣和小白,這小漣是我,小白自然就是你。」
「……小白!?」司馬秋白眼前一黑,自己這名字可是大儒親自贈的名,怎麼到了徐府,就成了小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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