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洗幾件時下換洗的衣服,但不知不覺,就將堆滿了院子的髒衣物被單都洗了一遍。
熟能生巧,蘇漣漪竟逐漸掌握了洗衣技巧——她已經多年沒動手洗過衣物了,一則是工作太忙,二則是有一種現代化設備,名曰洗衣機。
事實證明,將木盆放上皂角粉,衣物浸泡後,用腳踩,是一種既省力又有效的洗衣方式,其工作原理相當于用木槌敲打衣物,也相當于現代臥式滾筒洗衣機。
蘇家村地處北方,天氣干燥,加之此時為春季偏夏,一夜的時間,第一批洗出的衣物干了大半。
天不亮,便有一兩只公雞打鳴,此時,太陽漸升,公雞們更是成群結隊叫得歡快。
男人起床,身上還穿著昨夜換上的衣服,那衣服也是髒得可以,不過卻比白日里干活穿的衣服干淨許多,畢竟沒有泥濘。
「早。」在院子當中,漣漪停下早操,對剛起身的男人打招呼。
男人一抬眼,表情未變,瞳孔卻猛然擴了一下。
只見院中,橫七豎八的牽著繩線,上面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衣物、床單,在晨風的吹拂下,鮮艷得猶如招展的旌旗。
這些,都是這女人做的!?
一雙犀利的眸子死死盯著面前女子。
這女子還是那般肥胖,本來便油膩的劉海如今因汗水的關系更是打成綹垂在圓圓的臉上。昨日她的臉是慘白一片,因涂抹了太多胭脂,如今卻已經花了,白的白,紅的紅,顏色交加。
容貌還是那般容貌,連臉上的疙瘩都未少一顆,但那雙眼卻清澈無比,仿若讓人一眼瞧見底,卻又深不可測。
他盯著她的雙眼看,她也毫不客氣地審視他。
她不說,不代表看不出。這被稱為大虎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傻的,非但不傻,想必大有來頭。
一個人的氣勢與眼神不容做假,而這男人的殺氣和懾人的氣場無不彰顯他神秘的身份,殺手?刺客?
蘇漣漪圓圓的大眼微微眯起,濃密的睫毛將清澈的眸子覆蓋,睫毛交叉之間,透出懷疑。
有身手,頭腦正常,為何卻甘于當一個胖子的倒插門奴隸?若是說其感激蘇峰的救命之恩,她根本無法相信,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這人用這身份掩人耳目!
懷疑的神色轉瞬即逝,剛剛嚴謹的面容立刻被淡淡的微笑所代替,「大虎,把身上髒衣服換下來吧,這有剛洗好的干淨衣服。」說著,便自顧自的走到院子最外層,從繩子上取下一套藏藍色短打衣褲,轉身遞了過去。
男人深深看了蘇漣漪一眼,接過衣服,回了房間換。
房子外,院子中,漣漪淡淡笑著,但頭腦卻瘋狂運轉。她不知自己這樣是對是錯,是否剛開始便應該維持蘇漣漪本尊那惡棍形象,但……馬大叔說的一件件欺軟怕硬,欺凌村民之事,她卻是做不出來。
本以為出了李府便安全了,原來最大的危險卻在家中。
這個名為大虎的男人,身上散發的殺氣讓她後怕,仿佛忐忑生活在小憩的食人野獸身邊一般。
現在立刻逃走?可行性不大!先不說她有沒有錢財,首先對這個世界毫無了解,在現代飄零的女子都有危險,何況在這落後的古代。難道要繼續這麼下去?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只是埋下更大隱患!
男人換衣的速度很快,幾乎沒到兩分鐘,便推門而出。
骯髒的衣服換下,一身藍色衣褲貼身,更顯其身材的挺拔。
雜亂的頭發並未好好清洗,而是隨意束起在頭頂,臉上因沒了污泥的掩蓋,膿瘡更是滲人,讓人不敢直視。好好一副身材,就這樣被這一張幾乎潰爛的臉毀了視覺效果。
「早飯。」男人指了指廚房。
漣漪馬上想起,昨日疙瘩湯和麻汁青菜用光了所剩無幾的食材,那……這可怎麼辦?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蘇漣漪沒了主意。「大虎,你可知道哪里能買到菜?」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殺手刺客了,溫飽問題必須首先解決。
男人微微一斜眼,伸手一指北邊。
漣漪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在明媚的晨光中,交錯的房屋縫隙間,有一白底紅字的招牌幌子,隱約可見其上有個糧字。她了然,那里應該就像現代的糧店。
雖然知道了糧店,但哪有有錢?
昨日收拾屋子時,漣漪幾乎把屋子中所有東西都模了個遍,卻沒發現什麼銅錢碎銀子,「大虎,你有錢嗎?」再次把問題扔給了這個冷冰冰的男人。
男人搖了搖頭,眼中滿是不屑。
漣漪失笑,「沒錢就沒錢,你用那種眼神看我干什麼?」
男人一挑眉頭,「你昨日去李府,將家中所有錢都帶走了。」
蘇漣漪馬上想起昨日發生之事,為了安撫劉媽媽,她把腰帶里掖著的所有碎銀子一股腦的塞了過去。難怪……難怪那劉媽媽突然間轉變這麼快,那些銀子想必不是個小數目吧。越想越悔,腸子都要悔青了,她就這麼稀里糊涂的把吃飯錢送人了。
難怪男人要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她。
「咳咳……」漣漪尷尬的笑了笑,大眼轉了一轉,絞盡腦汁的想解決方案。雖然這大虎身份成謎,但現在還不能撕破臉。「有了!大虎你等等哈。」轉身又鑽入了廚房。
如果她沒記錯,廚房中還有幾個紅薯。
紅薯是個好東西,《本草綱目》記載,補虛乏,益氣力,健脾胃,強腎陰,是有名的長壽食品,可以生吃,可蒸可煮還可油炸。
有種做法簡單美味,醫院食堂早餐每日都供應——紅薯餅。
便是將紅薯切成小塊,粘糖和面粉後固定成型為餅狀,而後油炸,不僅味道好,還因紅薯本身的高澱粉和糖分,速度補充身體所需能量,解饑耐餓。
不大一會,幾枚紅薯餅便出鍋,金黃紅女敕,惹人垂涎。
經過昨日「豬食」事件,男人不敢再輕易「以貌取食」輕下判斷,而坐在桌旁,用懷疑的目光盯著面前雪白盤子中疊放的三只餅狀物,考慮是否要以身試毒。
漣漪也坐在桌旁,只不過挑了個離男人最遠的位置,提起一百分的警惕,防範著對方。
她的警惕,男人看在眼里卻未說出,伸手拿過一只紅薯餅,劍眉動了一動,猶豫了下,遞到嘴旁。
剛吃了一口,劍眉猛然擰緊,一把拿過一旁的水杯,大口喝水,看起來十分痛苦。
很難吃?蘇漣漪一愣,完美主義的她接受不了這種丟人的結果,「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男人將整整一杯隔夜茶喝個精光,濃眉的劍眉這才微微放松,「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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