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未完待續(請看題外話)
蘇漣漪失眠了,因為蘇皓之事讓她想了很多,不僅僅是對戰爭的恐懼,更是對未來蘇家酒發展策略的質疑。盛世和亂世是兩種不同的活法,人是有韌性的,無論環境如何,都得活著。
漣漪和大虎淺聊了一會,就回了房間。
閉上眼,更是無法安眠,一套新的發展路子,慢慢在腦海中形成。
第二日,蘇漣漪到酒鋪時,蘇皓剛剛睡去。
蘇皓是失血過多,大部分時間都在沉沉入睡,大夫開了生血補身的藥,漣漪也為其炖了生血的老雞湯,其身子恢復得還算迅速。
漣漪看過了蘇皓,便下樓查看鋪子,這時,葉歡來了。「蘇小姐上午好,還好我先來一趟酒鋪沒直接去酒廠,不然真就撲了個空。」剛來,那很貧的嘴便講開了。
漣漪溫婉一笑,「葉歡公子還真是聰明。」
葉歡嘿嘿一笑,「多謝蘇小姐夸獎,別叫什麼公子,怪別扭,就教葉歡吧。明日就是出貨日,小的奉公子命前來確認下,若是沒錯,明日就我們就派車了。」
「放心吧,明日準時出貨,」四千壇酒,自然是按時出貨,這是蘇漣漪一直以來的作風。「哦對了,你家少爺呢?」每一次有事,葉詞都是親自跑來,第一次派葉歡來,她有些不解。
「少爺啊……」葉歡想到那鼻青臉腫的少爺葉詞,差點笑出來,「少爺他今日身體不舒服,呵呵,就派我來了,呵呵……」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漣漪有些疑惑,看葉歡的樣子,不像是葉詞病了,但卻未說破,「那就幫我和葉詞帶個好吧,希望他早日康復。」在葉詞面前,漣漪被迫親昵的稱呼,只要葉詞人不在,她立刻就改口。
「知道了,多謝蘇小姐關心。」葉歡好容易將笑容收斂了,心中一邊對自家少爺幸災樂禍地笑著,一邊暗暗驚嘆那「小白臉」公子李玉堂,平日里看著不知聲不知氣,誰能想到,竟也是有真本事的。
緊接著,葉歡又不由得感慨,這些個大家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打娘胎里便開始學會算計,從小就要學各種東西,也不知累還是不累。
葉歡走了,蘇漣漪听掌櫃喬六匯報完最近的生意後,想上樓看一眼哥哥再去酒廠,沒想到,剛一上樓,蘇皓正好醒來。
「哥,」漣漪失了冷靜,離的老遠,直接跑了過去,「哥,別起來,身子放輕松,別撕裂的了傷口。」
蘇皓睜開眼,見到了自己妹妹,也是十分激動,剛想掙扎著坐起來,卻被妹妹阻止,便乖乖躺回了床上。這種死里逃生又見親人的感觸,沒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理解。
雷子見到,趕忙沖過來幫忙。
雷子抱起蘇皓的上身,漣漪則是在其身下墊了幾個靠墊。
「漣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蘇皓的聲音還是有氣無力。
漣漪嘆了口氣,硬擠了笑容,「怎麼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哥,你的命大,以後說不定要飛黃騰達。」
蘇皓咧嘴笑了一下。
漣漪轉身,沏了一些紅糖水,放了枸杞和大棗,為其生血補充能量,交給雷子,雷子坐在床邊一點點喂蘇皓喝了下。
漣漪突然覺得,蘇皓和錢匯在外的日子定然不好過,這才短短幾個月,竟將一個人的眼神改變。從前,蘇皓的眼神是誠懇、老實,而如今,他的眼神卻是敏銳、堅定。
喝完了紅糖水,蘇皓身上也暖了一暖,「讓漣漪擔心了。」
漣漪失笑,「哥,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說這種話?既然你醒了,那是否回家?住在鋪子里想必也不是很舒適吧。」
「不,就在這吧,這才自由舒服。」蘇皓立刻道。
漣漪知曉,大哥是不想回家見到蔣氏,本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別人家的家務事,她還是少管,雖然是親兄妹。
蘇皓眼尖地見到蘇漣漪的反應,「漣漪,有什麼就直說,和哥哥別有什麼難言之隱。」
漣漪有些驚訝蘇皓的變化,從前,他不會說這樣話的,有什麼事都在心里想,心事很重,如今卻如此敞亮,「好吧,既然哥問了,那我就說了,哥和嫂子這樣下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最好還是談談,能談開了,最好。」
一提到蔣氏,蘇皓又陷入煩惱,「爹早就讓我納妾了,還找人說了幾家的姑娘,但我還是不願那樣,也許是從小見到爹和娘的恩愛吧,我只想找一個人平靜過一生。」
其實現在蘇家已算是小有錢財,即便是納妾也是養得起的,漣漪沒想過,漣漪很驚訝,本以為蘇家村男人是因沒錢才不納妾,卻沒想過,蘇皓即便是有錢也不納妾,心中頓生佩服。
「哥,若是這天下男子都能像你這麼想,該多好。」漣漪忍不住感慨,心中又想到了一個人,那人昨夜還陪她賞月,卻不知,那人心中的想法如何。
蘇皓笑笑,「每個人追求不同罷了,大虎也是個不錯的男子,漣漪你要好好珍惜。」
漣漪點了點頭,「恩,知道了。」
蘇皓後來又說了一些行商發生的事,漣漪坐在一旁慢慢听著,聊著,聊了一會,便停了談話,讓蘇皓休息,自己則是出了酒鋪。
剛剛蘇皓故意岔開了話題,漣漪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在蔣氏身上糾結。
蘇皓還處在矛盾之中,不知是應該休了蔣氏,還是應該和好。前者,心地善良的蘇皓是不忍心做的,後者,就憑蔣氏的跋扈,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
漣漪認為,前者的可能性更多上一些。
蘇漣漪並未直接去酒廠,而是去了錢匯下榻的客棧。
當蘇漣漪到時,錢匯正在房內和幾名管事商量著接下來的任務。
門開了,漣漪入內,從來都是一人,即便是酒廠生意再興隆,也不帶半個丫鬟或小廝。「下午好,打擾了。」微笑道。
一群年紀大小不一的管師門都站起身來,「蘇小姐好。」
錢匯有些看見蘇漣漪來,自是非常歡迎,引其入了座,還親手倒了茶,「蘇小姐今日真是有雅興,來我這里做客。」
漣漪雙手接過茶碗,「錢老板真是說笑了,我這個毫無風趣的人怎麼會有所很麼雅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和諸位聊一聊生意的。」
眾人紛紛表示蘇小姐是在說笑,其實心里也都這麼想,這蘇小姐年紀不大,卻確實沒什麼風趣可言,除了生意,還是生意。
「接下來,錢老板有什麼打算?」漣漪問。
錢匯笑著搖搖頭,「別叫什麼老板了,還像以前叫我錢兄弟吧,」聲音頓了一下,而後正色道,「如今南邊和東邊是沒法去了,只能在京城周圍各個城跑上一跑,蘇家酒銷路幾乎穩定,以後……想來看看能不能將藥酒推出去。」
漣漪抿了一口香茗,「錢兄弟若是想賺錢,也可以代理其他產品,不一定非拘泥于蘇家酒啊。」是試探。
那錢匯尷尬一笑,「蘇小姐說笑了,咱們都是自家人,就不拐彎抹角地說,錢某想發財,單靠蘇家酒固然不行,但蘇小姐對錢某的知遇之恩,在下不會忘,即便是以後做別的生意,但這酒類,錢某對天發誓,只代理蘇家就。」語音中肯堅定。
漣漪垂下了眼,點了點頭,有了錢匯這句話,她就放心了。
是人都有私心,誰願為他人做嫁衣?
「那以後做什麼生意,錢兄弟可有打算?」漣漪問。
錢匯搖頭,「暫時還沒有,這不,正和各位管事商量著。」之前還驚慌未定,蘇皓生死未卜,如今蘇皓也安全了,人也送回來了,他們才有心思考慮其他。
「女子的妝品,可有興趣?」漣漪慢慢道。
錢匯一愣,眾管事也是一愣,「女子的妝品?」
「恩,產品很多,女子使用,可年輕美麗,甚至返老還童。」宣傳自己的產品,自然要夸張一些。
錢匯大驚,「真的?蘇小姐有這樣的貨物?」
其他管事也是吃驚,女子的妝品,並非什麼稀罕物,但蘇漣漪推出的妝品,大家卻好奇得很,因都知曉,這蘇漣漪要麼不做,做出的東西都是驚天動地。
「恩。」漣漪點了點頭,「樣品已經做了出來,李府李夫人已預訂,一個月後開始大批量生產。至于蘇家酒,暫時便這樣穩定銷售吧,如今世道亂,這錢,咱別有命賺沒命花。」
眾人贊同地點了點頭。
錢匯道,「蘇小姐,那我們便不找別的商品,等你的妝品了。」心中感慨,這蘇漣漪真是了得,怎麼就能有這麼多讓人驚訝的東西?
漣漪笑了笑,「不用,你們該找別的商品還是找,不用非專門賣我蘇家的東西。」
錢匯哪同意?「不,蘇小姐,我錢匯還就認定您了,就專門賣蘇小姐的貨,我說到做到。」
漣漪失笑,站起身來,「那就謝謝錢兄弟了,若是那樣,等這戰事沒了,我蘇家還有推出一種酒品,這酒品,我蘇漣漪敢保證,全天下,沒有第二家酒廠可以釀出。」便是蒸餾酒。
眾人驚訝,還有這樣的酒品?
其他人不信,錢匯卻信,一抱拳,「好,那我錢匯就等著了。」
「一言為定,那諸位先忙,我便告辭了。」為眾管事輕輕福了個女子的福身禮,轉身出了房門。
其實在這時代,女子應自稱「奴家」,但蘇漣漪除特殊場合,卻鮮少這麼自稱,到底還是現代思想在作祟,一聲「奴家」,多了嫵媚嬌柔,卻少了強勢爽朗,無形中便將女子地位硬生生拉下了許多,她不喜歡。
好在,因她生意上的強勢,其他人也都沒在乎這些。
錢匯看著蘇漣漪遠去的背影,心中突然在想,那個大虎有什麼能耐,能降服這樣的女子?心中有些酸,那沉默寡言又丑陋的大虎可以,為何他不可以?
但這想法只是想想,便不再深入,轉身回了房間,與管事們重新研究接下來的事物。
漣漪回了酒廠,檢查了準備出場的大訂單,而後便驅車回了家,看著厚厚一摞的計劃書苦笑,真真計劃沒有變化快,又得重寫計劃書了,只不過這回不是酒品,而是妝品。
大虎在家,見蘇漣漪又開始了緊張籌備,心中有些不忍,卻無法插手幫忙,想了想,想到蘇漣漪平日喜歡吃野味,便悄悄出了院子,上山打野兔去了。
傍晚。
漣漪放下筆,揉了揉自己眼楮旁的穴位,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見大虎正在廚房不知做什麼,便過了去。
「你在忙什麼呢?」好奇問。
大虎正在處理兔子,回頭看了蘇漣漪一眼,心中有些尷尬,好像被人抓了包一般,「我想吃兔子。」
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什麼叫他想吃?他明明想說的是抓寫兔子給她吃。但這話到嘴邊,就死活說不出。
其實他也想說一些甜言蜜語哄人開心,那晚見到葉詞花言巧語地和蘇漣漪嘻哈打鬧,他嫉妒得要死,一次次逼著自己,絞盡腦汁,也說上一些。
「哦。」漣漪點了點頭,「用幫忙嗎?」
大虎差點說——不用。
但這一次腦子比嘴快,狠狠將那話攔截了下來,若是他拒絕,想必蘇漣漪又跑回房內寫什麼計劃書,兩人雖同在一屋檐下,但其實交流卻少之又少。「用。」
說完,自己鄙夷自己,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會耍這種心計?
漣漪倒沒多想,挽起了袖子,接手了剝兔子皮的工作,那手法嫻熟老練,可見當初在醫學院下的功夫。
剝了皮,洗了手,開始配置調料。
大虎在一旁很是躊躇,很想引起一個話題,和蘇漣漪聊聊,培養下感情,但費力想了許久,也想不出。
第一次對自己悶葫蘆的性格十分憎恨,甚至自暴自棄地想,若是他是女子,想必也會喜歡葉詞那樣容貌俊美,又能說會道的罷。
將配好的調料涂抹在兔子身上,里里外外,涂抹均勻,而後在最外層還薄薄刷上了一層蜂蜜,將鍋從灶台上抬下來,把串了兔子的鐵棍放在了灶台窟窿上,點火開始烤了起來。
漣漪搬了把小凳,慢慢烤著,才想起來,大虎怎麼一句話不說,「喂,你想什麼呢?」一偏頭,對大虎道。
大虎記得脖子粗臉紅,本來就不善言辭,如今為了「說話」而說話,就更不知說什麼是好。
「什麼也沒想。」
漣漪一只手時不時翻翻烤制兔子的鐵棍,另一只手支腮,「過來陪我坐坐吧。」
「恩。」大虎點頭,入了廚房,在與蘇漣漪不遠的地方,找了張小凳坐下。
漣漪長嘆了口氣,「我听說京城里太子和幾名皇子斗得很凶,你說誰能贏?」其實誰當皇上,不關她小平民的事,問題是,能不能先一致對外再內斗?往大了說,天下百姓遭殃,往小了說,是耽誤她發財。
「太子。」大虎道。
漣漪一愣,沒想到大虎能這麼痛快回答她這個算是敏感的話題,難道……「你是太子那邊的?」
他在軍營,听他自己說,雖官位不大但多少也有,想必也「站隊」了吧。但這問題剛說出口,立刻就後悔,先不說大虎會不會回答,就算是說了,她如今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險吧。
「恩。」大虎想了一下,答。
漣漪沒想到大虎竟將這種秘密告訴她,有些緊張,放下了手中鐵棍,「你和我說實話,等你任務結束,會不會殺了我滅口?」
大虎一愣,趕忙搖頭拒絕,「不會。」
漣漪的心放下了一些,大虎這人她多少了解,只要說了就能去做,「那再和我說句實話,你以前……對我動過殺心嗎?」
大虎尷尬了下,想說謊,但蘇漣漪問他實話,他不得不好好回答。「……恩。」
「……」蘇漣漪放下心來,看來大虎說的真是實話。後一個問題,絕對是試探,她剛穿越來時,大虎絕對動過殺心,如果他第二個回答是否定,那她就要想辦法自救了。
松了口氣,繼續去烤兔子。
大虎卻緊張起來,「漣……漣漪,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真的。」結結巴巴,恨不得掏出真心去給她看。
漣漪淡淡笑著,「恩,我相信你。」
大虎半信半疑。
「其他皇子……厲害嗎?」漣漪有些好奇。
大虎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恩。」
「太子一定會贏嗎?」漣漪問了一次。
「恩。」大虎的回答很堅定。
「什麼時候贏?」
「……」大虎無語,他怎麼知道?但這問題是蘇漣漪問的,他不想敷衍,便低下頭,認認真真地思考,分析各方勢力,「半年。」
「準嗎?」
「……」大虎差點一坐地上,他也不是未僕先知的神仙,他哪里知道?
漣漪噗嗤笑了出來,其實她是故意的,沒事逗逗這大虎,還真是有趣,「開玩笑的,如果你知道,也不用呆在這里了,想必早就回去輔佐太子了。」
不過話說回來,太子的爭權與大虎隱身蘇家村,有沒有什麼必然聯系?
「你……我有個問題,不知你……願意回答我嗎。」漣漪猶豫著,問道,她也是個普通人,是人該有的好奇心都有,何況兩人現在看起來……還比較熟悉。
大虎有些猶豫,一咬牙,「恩。」
「你的……任務是什麼。」話剛說出口,氣氛頓時僵硬,漣漪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平日里的沉穩勁兒都哪去了,怎麼這麼毛頭地問這個問題,若是方便說,大虎早就說了,若是不方便說,豈不是為難大虎?
大虎猜到了蘇漣漪要問這個,神色極為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否應該說。
他想拉近與蘇漣漪的距離,他不想對蘇漣漪有任何隱瞞,但此事,卻太過重要,不可……
「哎呀,光顧著說話,兔子都烤焦了,」漣漪岔開了話題,開始翻烤兔子。「真是浪費啊,兔子兄,我們對不起你。」
大虎失笑,烤焦了,他再去山上打就是了,對不起兔子?那如果烤好了就算對得起了?
將兔子從鐵棍上弄下來,用刀切成幾塊,分出一些放入碗中,「幫我送去給初螢吧,那丫頭幾天沒出現了,不知在忙什麼,拜托了。」
「恩。」大虎接了碗,便轉身出了去。
直到看著大虎背影逐漸消失,蘇漣漪才長長舒了口氣。
剛剛,她問的確實是太多了,誰能贏誰當皇帝,關她屁事?大虎的任務是什麼,關她屁事?她現在有房子住、有飯吃,也沒什麼生命危急,為何要勉強大虎去說?
那種刨根問底,不顧對方感受和自己處境一意孤行的行為,太過幼稚,有些時候,這些隱瞞是一種保護層,不僅僅是保護自己,也是保護他人,只要不觸犯原則,隱瞞又如何?
漣漪想到這,突然噗嗤笑了出來,因為想到剛剛大虎那糾結矛盾,想說有不能說卻又想說的樣子,實在是可愛得緊。她有種預感,若不是她叉開話題,最後逼迫下,大虎還真能說出來。
大虎,是個有趣的男子。剛來到蘇家村時,她覺得大虎是一個亡命徒,冷冰冰的,渾身散發著殺氣,好像一句話沒說對,就要捏斷人的喉骨。不得不說,那時候,她對大虎是忌憚,是防備,也是利用。
後來慢慢接觸,發現大虎是一個極有原則的人,嚴于律幾,無論是他良好的作息習慣、整潔的個人衛生,還是每日去仙水潭沐浴雷打不動的行為。
听他所說,他在軍營也有官職,來到蘇家村卻可以拉段去種田,這一種就是幾個月,即便是如今,她曾提議不用種,但他還是日日跑去伺弄那點田地,說明,他為自己制定了目標,便嚴格去執行。
如今,卻發現大虎是一個單純的人,很單純。
也許是因生在軍營長在軍營,他不會爾虞我詐,也沒那麼多陰謀算計。他對人敞開心扉,便是真正的敞開,就如同此時對……她。
他總是默默對她好,她在寫計劃書時,能感覺到他總想和她說話,但每一次在門口看上一眼,便默默離開,不忍打擾。只要她有需要,他都極力去幫,不計回報。
他想對她毫無保留,一次次逼自己破壞原則,最後連她都看不下去了,不忍見他那麼為難自己。
漣漪將兔肉裝好盤,端到了樹下,見大虎正跑回來,端著空碗。
夕陽下,大虎的身影更顯修長,挺直得背,高挺的鼻,還有單純的眼神。
「回來得正好,我們也要開飯了。」漣漪微笑著,迎接他。心中對著簡單的院子,簡單的生活,簡單的大虎,更是沉醉、迷戀。
……
葉詞的訂單結束,蘇家酒廠便不再忙碌,只要正常工作便可,不用怎麼囤貨,因錢匯那里不再開拓新市場,只維護原有老渠道,雖隨著市場深入需求量漸大,但卻在酒廠的承受範圍之內。
漣漪開始正式開發妝品。
除了之前的酒曲面膜,又開發出了柔膚水、面霜和散粉。這四樣為一套,稱為神仙方。
開發妝品的原因有四︰一,等戰亂後,為擴大酒品市場做準備,碎銀子花加入妝品是假,加入酒品是真。二,酒廠早晚是要全部推給大哥蘇皓的,親兄弟明算賬,家族產業難做,她和大哥之間可以無所算計,但未來的大嫂呢?未來的佷女以及佷兒呢?古代沒有股份制,這些要未雨綢繆。三,既然穿越到了這里,苦想不到回現代的法子,便要給自己找一些營生,也算是打發時間。四,若是……若是真的尋求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她就獨自生活,用妝品廠養活自己,外加收養孤兒。
她早就過了幻想的年紀,真正的過日子可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山盟海誓,一切,還得腳踏實地的依靠現實。
在村子入口處的空地上,漣漪出資建個院子,院子很精致,很女性化,便是神仙方妝品的工廠,雇佣了左右周圍的大姑娘小媳婦,要知,在這工廠每日對些花花草草的香料,可比在地里干活舒服多了,一時間,應聘者絡繹不絕。
最後漣漪親自選了一些看起來老實忠厚,勤勞能干的留下,先留了二十人,加上大伯母趙氏和孫大嫂吳氏,一共是二十二人。
趙氏和吳氏都是能干的,漣漪認命兩人為管事,趙氏負責監督生產,而吳氏則是負責原料和產品的走貨。吳氏與趙氏不同,畢竟還年輕,接受能力強,漣漪教一些便馬上舉一反三。
這吳氏對蘇漣漪可算是忠心耿耿,恨不得送一把菜刀就可為漣漪賣命,其原因自是因為,蘇漣漪是孫家的救命恩人,沒有蘇漣漪,孫大海就不能活下來,那孫家早就垮了。
孫家現在也不似從前,孫大海能干活了,吳氏來妝品廠做了管事,從前家中窮得揭不開鍋,如今一下子成了富裕戶,不僅將從前的房子翻蓋,又加蓋了幾間房子。
因為初螢的身子重了,漣漪不願讓她太過操勞,便停了她的課,讓孫小錦和蘇白二人到縣城私塾讀書,孫小錦聰明過人,加之初螢為他的啟蒙教育好,如今是整個學院的佼佼者。
蘇白差了一些,但通過這一系列的經歷知曉知識的重要性,也是很努力讀書。
酒廠如今正式上了正軌,酒廠管事和酒鋪管事也都能干,加之訂單不大,除了按時向蘇漣漪匯報外,基本不用其操心。
漣漪這幾日很忙,捻轉于妝品廠和縣城,找工匠定制包裝盒,找鋪子訂貨瓷瓶。如果說之前蘇漣漪腳下插個釘子可做陀螺,如今便能做兩只陀螺,可見其忙碌。
這一日,漣漪又忙到了很晚,在縣城隨便吃了飯,順便還為大虎打包了飯菜,當趕著小驢車回家時,天已經全黑。
大虎在廚房燒水,是蘇漣漪的洗澡水,因為知曉她一天在外忙碌,他幫不上忙,便盡量做一些事,為她分擔一些。
「我回來了。」漣漪下了驢車,長舒一口氣。這小院子夠寧靜,還是家里好。
大虎趕忙從廚房鑽出來,接過韁繩,將驢車牽到院外得牲口棚,卸了車,拴了驢,加了草料,這才進來。
漣漪雖是累,卻還是洗手拿了碗筷,將打包的飯菜為大虎盛好。
大虎也沒閑著,將熱水提到蘇漣漪房內的小間,為其調好了溫水沐浴。
兩個人就這麼奇怪,各干各的,卻都是為對方干,不用多言語,日日如此。
大虎弄完,擦了一擦手,便乖乖到樹下桌子上吃晚飯,漣漪則是將包菜的油紙扔掉,入了房間,關了門,將自己扔進浴桶中,閉上眼,感謝這忙碌的一天終于過去,終于可以休息休息。
正當蘇漣漪在浴桶里昏昏欲睡時,初螢挺著肚子抱著一只包袱來了,推開院門,看了眼大虎,「漣漪呢?」
大虎指了指屋內,沒吭聲,繼續吃飯。
初螢也不客氣,入了屋子,在廳里坐下,打開包袱。「漣漪,我來了,你沐浴後叫我一下。」心中很是心疼漣漪,這大熱天的,漣漪還得東奔西跑,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洗過了澡,覺得又重新活過來了。隨便穿了件內衣,披著特制得「浴巾」,漣漪在房間內探出了頭,「初螢,有什麼事嗎?」
初螢見到漣漪,笑嘻嘻地把那小包袱里的衣服拿了起來,「我剛做好你去群菁會穿的裙子,拿來給你試試,保證你艷驚四座。」
「……」蘇漣漪欲哭無淚,「別嚇我,初螢你是懂我的,我只想低調地打醬油。」
初螢崛起小嘴,「那怎麼行,哪有女子不希望自己美麗?再說,醬油是什麼東西,為何要打?」
鸞國,是沒有醬油一說的。
漣漪嘆口氣,「進來。」
說著,一閃身,為初螢讓出了一條路。
初螢便笑嘻嘻地入內,大虎吃過了飯,便碗筷拿到廚房中清洗,洗完後放好,去屋內取換洗衣物,準備照常到仙水潭沐浴,就在他從院外繩上拽下巾子,準備出院子時,漣漪房間門被猛地推開,初螢從中跑了出來。
「大虎,你快來看,漣漪好美啊!」
大虎回頭,就見初螢抱著肚子一流小跑出了屋子,而緊隨其後的是蘇漣漪。
不看還好,當大虎將視線放在蘇漣漪身上的瞬間,立刻便忘了自己應做之事,腦子中除了驚艷,唯有驚艷。
美,真是太美了!
面前的女子身材高挑,烏發披身,容貌是出水芙蓉未沾粉黛,峨眉幽眸,白玉面龐,朱唇一點。
她是美的,大虎一直知曉,但平日里,蘇漣漪從來都是將柔順濃密得煩惱絲一絲不苟地挽成發髻,其上或插一只玉釵,或插一只銀釵,從未過多飾物。老氣橫秋的發型、一板一眼的衣著,將她的美掩蓋了大半。
而如今,她的發絲未做任何處理,就這麼垂著,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微微擺著。身上,是雪白羽衣。
薄錦配之白紗,一層層構成千層裙擺,帶著褶皺,垂著,無比柔順。上身,是時下流行的元寶領,稍底,她雪白的頸和晶瑩的鎖骨露出,抓人視線、奪人眼球。
雲袖飄搖,內里是薄錦窄袖,而外面配之的是薄紗廣袖。
一身白衣本就飄飄欲仙,而在上衣處,竟用鮮紅的絲線繡出了嬌美鮮花,鮮花帶著金絲的蕊,逼真得猶如吐出香氣,而這些鮮花到了裙擺卻突然四散開來,猶如仙女散花一般。
隨著逐漸到裙擺,花朵越來越稀,越來越少,直至余下幾枚花瓣,在裙擺下沿,而穿著這仙女散花裙的蘇漣漪,就如同踩著嬌艷花瓣前行一般。
「初螢,這件衣服我絕對不穿,太招搖了!」如夢如幻的女子大喊著,打破了夢境一般,也將大虎拉回了現實。
初螢在一旁崛起小嘴,「為什麼不穿啊,穿吧,不招搖的,我也沒用什麼大綠大紫。」
「不穿。」漣漪轉身欲回屋換下這衣服。她去群菁會,就是為了昭告她蘇家的地位,讓外人不再欺負,僅此而已,可不是去招蜂引蝶風頭的。
漣漪不干了,「不行,你非要穿這件去,不然我哭給你看。」
漣漪真的生氣了,「哭吧。」
初螢沒想到平日里無比驕縱自己的蘇漣漪竟讓自己哭,那金豆子和不要錢似的,立刻呼啦啦的下了來,嚎啕大哭,「你不能……不穿……嗚嗚……人家為了這條裙子……整整做了十一天……嗚嗚嗚嗚……」
正準備關門的蘇漣漪一愣,對啊,這十幾天確實未見初螢的身影,平日里經常來蹭飯,那一日大虎打了野兔也是送過去的。
「嗚嗚嗚……你不能枉費了人家的美意,人家……人家為了給你繡那些花,眼楮都疼了,嗚嗚嗚……一共三百七十一朵花,二十九片花瓣……嗚嗚嗚,就沒一只樣子是重復的……嗚嗚嗚……」
漣漪低頭,看裙子上的花朵,這才驚訝的發現,確實就如同初螢所說,那徐徐如真的花朵,或嬌羞半合,或熱情怒放,各式各樣,絕無重復之意,這件衣服,可比當時在店中什麼京城師傅做的衣服好上一千倍……不是,是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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