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貴女 099,謎底(丫頭求什麼,妹子們懂的)

作者 ︰ 貧嘴丫頭

時光飛逝,轉眼已五個月有余,臨近年關。

本應是熱鬧鬧的過年,但京城中卻突傳噩耗,老皇帝駕崩,舉國大喪三個月,禁用紅朱,禁辦紅事,違者收監。

就這樣,本來熱熱鬧鬧的穿紅戴綠,因這一件事便全部改穿素。即便是遠離城縣的蘇家村也是如此,沒人敢在這一時間違背皇令。古人對皇帝的忠誠及懼怕,是現代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無論是因自身命運的渺小還是因皇權的龐大或是因那鬼神之說。

當蘇漣漪接到這一消息時,正在家中,是蘇白告訴她的。

如今的蘇白已不在酒廠幫忙,因為年紀尚小,被漣漪逼著去縣城讀書,老皇帝駕崩,新皇帝確立,雖還未正式登基,但柩前即位便已確定了人選。消息傳到了岳望縣,蘇白便趕忙跑回了村子,到了二姐家相告。

此時,漣漪自己在家,飛峋不知去了何處,對雲飛峋的行蹤,漣漪鮮少過問。

蘇白在屋內小火爐烤著手取暖,一回頭,見穿著墨綠色錦緞綴著兔毛的小襖的自家二姐在臨窗坐著,透過開著一點小縫兒的窗子幽幽望向窗外,忍不住開口問。「姐,你想什麼呢?」

漣漪輕輕嘆了口氣,回過頭來看蘇白。

大半年的時間,蘇白不像從前那般純苯,雖還不算瘦,但是也只是略胖,眼中的狂妄換成了謙虛,從前的無知換之為狡黠。

他的學業出類拔萃,雖基本功差了一些,但勝在聰明,鬼主意多,比那些從小受到禮教荼毒的書生靈活許多,舉一反三,接受新鮮事物也十分快。

漣漪將窗子關了上,而後在墊著厚厚椅墊的椅子上坐好,伸手輕輕捂住胸口,因為十分緊張。這種緊張,就如同高考後在電話中查詢成績一般,忐忑,害怕,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誰當了新皇帝?」她的聲音平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聲音如何帶著顫抖。她不知道那幾位皇子哪個更適合做皇帝,哪個更能為民為主,此時她是自私的,希望太子即位,不為別的,只因雲飛峋是太子一邊的人。

好吧,她承認自己自私了,她也是個俗人,當天下蒼生和自己心愛之人有沖突時,她毅然決然地選擇後者。

「是太子。」蘇白道。

漣漪當听到「太子」兩字時,吊著的心終于安穩放了下來。

太好了,太子即位,那不就說明,雲家沒有危險?她雖不是古人,但在從現代所了解到的中國古代歷史得知,成王敗寇,敗的不僅僅事奪嫡之人,更是他身後的一方勢力。

蘇白敏銳發現了漣漪的失常,好奇問。「姐,我怎麼覺得太子即位,你那麼高興?」

漣漪笑笑道,「皇帝駕崩,太子即位,京城穩定,便能派兵鎮壓東部南部叛王戰亂,這難道不是喜事嗎?難道你忘了當初大哥就因那戰亂,差點殞命在外。」

蘇白連連點頭,「是啊,現在想到當時大哥生死未卜,我就害怕,謝天謝地,大哥安然無事。」

漣漪看著蘇白,眼中帶著略略寵溺。蘇白一直是蘇漣漪本尊的跟屁蟲,其實人倒是不壞,就是太愚了,如今讀了書,有了自己的見解,好了許多,以後即便是沒什麼大發展,混個小吏做做,或為他開個小買賣也是不錯。

「姐夫呢?」蘇白才想起來,這屋子很靜,大冬天的白雪封門,姐夫哪兒去了?

漣漪不動聲色,「家中沒糖了,我讓他去買一些糖,順便去河里看看有沒有魚,撈上幾條炖湯。」其實她也不知雲飛峋去了哪里。

兩人有說了一會,蘇白給她講城里發生的事,漣漪耐心听著,偶爾評點幾句。

正說著,飛峋回來了,開門入屋,帶了不少冷風。

蘇白一件飛峋,興高采烈起來,「姐夫,我來了。」自從漣漪和雲飛峋定情,這蘇白也和自己姐夫相處的不錯,何況姐夫還時常教他一切拳法,此時蘇白對姐夫很是崇拜。

「恩。」飛峋點了點頭,回房間換衣服。

雲飛峋人前人後大不相同,在漣漪面前,如同忠犬一般,樂哈哈地跟著。而在外人面前,這犬立刻搖身變為虎,冷酷不苟言笑,讓人對其望而生畏。

「白,此次回來,就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漣漪問。

「不是,我們學院放假了,這不快過年了嗎?爹讓我先回來收拾收拾家,掃掃塵,」回頭看了眼天色,「那姐你先忙,我回去先干活。」

漣漪笑著點頭,「行,晚間來吃晚飯,爹不在家,你也就別開火了。」

蘇白美壞了,「好啊,最喜歡二姐的手藝了,我晚上來。」說完,便一步三回頭地離了去。

蘇漣漪一直送蘇白出了院門,這才關了院門回來,剛一入屋,便見雲飛峋坐在屋內,面色凝重,所有所思。

漣漪到他身旁坐下,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很是不解,「消息,你听了吧?」

飛峋默默點了點頭,面色雖凝重,但眼中的喜悅是掩飾不住。

漣漪不解,「那為什麼要這一副表情?太子即位,難道你不高興?」

飛峋長長嘆了口氣,回過頭來愛憐地看著面容白淨的蘇漣漪。「高興,其實我是在擔心。即位不代表登基,只要未登基,其變數還是很大,不知其他幾名皇子如何,若是他們之前沒沒傷到根基,那便很可能東山再起,趁機下手奪位。」

漣漪也嘆了口氣,「未即位時,要爭權即位,即位時又要防備兄弟到登基,而登基之後想必又要煩心平戰亂,戰亂後少不得開倉撫慰經歷戰亂的百姓,有時候想想,太子也很難,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其中之操勞,想必只有他自己知曉。」

雲飛峋听了蘇漣漪的話,而後突然笑了出來。

漣漪擰眉白了一眼過去,帶了嬌嗔,「你笑什麼?我說的話很好笑?」

飛峋爽朗的笑聲在屋內回蕩,見漣漪生氣,這才努力忍住,但俊容上還帶著憋笑的不易,「人人都說蘇家二小姐運籌帷幄,堪比男兒,還好他們沒听到你這一番言論。」

漣漪生氣,將自己覆在他手上的縴細手指抽了回來但抽回的瞬間,卻被飛峋的大掌握住,那火熱的大掌仿佛將她小手融化,暗暗用力,不讓她掙月兌。「別生氣,我不是罵你,也不是諷刺,只是說出心里想的罷了。」

漣漪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想的什麼,說出來,若是說的不對,今天晚上就讓你跪搓衣板。」那口吻滿是嬌嗔。跪搓衣板,是蘇漣漪曾提議的罰法,雲飛峋知曉她不是開玩笑,每次听到這個懲罰,都嚇白了臉。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丟人。

男兒膝下有黃金,若是真逼著跪了,不用別人笑話他,他已經把自己笑話死了。

伸手不顧她的反對掙扎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漣漪你別生氣……」

「別廢話,快說。」她的聲音鋼中帶魅,與其說是責罵,還不如說是打情罵俏。

飛峋嘆氣,「你的一番話,看似有道理,卻真是婦人之見。你喜歡那種簡單生活,享受安寧,但男人卻非如此,在男人心中,不建功立業便枉活一生,男子漢豈能貪圖安逸而不去進取,那樣如何養家,如何給心愛女子榮華?如何給子嗣富貴?」

蘇漣漪一愣,而後細想一下,卻真真是這麼回事,男人和女人所想,終還是不同罷。

她停止了掙扎,就這麼靠在飛峋暖呼呼的懷抱中,「你呢,你怎麼想?」

飛峋想了一想,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先說假話吧。」漣漪失笑。

此時,屋外又下起了小雪,本就陰沉的天更是陰了,屋內也暗了下來,飛峋深邃的輪廓在黑暗中顯得神秘又堅定,深深眼窩中得黑眸有些亮光。「假話,便是陪著你找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男耕女織,過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漣漪微微撅嘴,「那真話呢?」

飛峋垂下了眼,濃密得睫毛將眼中得憧憬蓋住,垂著眼深情注視著懷中的心愛女子,「真話便是,不畏困難和艱險,建功立業,給你一個舒適的家,也給我們孩子一個大好前程。」

漣漪的臉一下子紅了,這廝想的倒長遠,兩人還沒洞房呢,他先想孩子了。

不過,心中卻是甜蜜。這不就是男人嗎?男人就是應該這樣懷著遠大抱負,保護心愛的女人,保護自己的孩子,保護家。男人有男人的尊嚴,在女人的光環下,想必……飛峋也一直很別扭難受吧。

「我支持你,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陪你。」漣漪抬頭,笑意盈盈地看著這俊朗的男子。

飛峋看著其白淨的面容,那粉女敕的唇不正是邀請?低頭便吻,卻被漣漪的小手攔了住。「不許用下半身思考,還有正事呢。」

雲飛峋苦笑,之前漣漪給他解釋過「男人用下半身」思考的典故,但他卻是真真冤枉,他可不是那之徒?就算是,也只好蘇漣漪一人的色。

依言放開了她,「太子即位,我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大半,難道你還不想听,我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想,一直都很想。我也是正常人,怎麼會沒有好奇心,從前我不問,是不想你為難罷了。」漣漪道。

這一句話,又仿佛將雲飛峋觸動,湊過來就要親,被蘇漣漪白女敕縴長的小手推了過去,狠狠白了一眼,「有事說事,別總趁機佔便宜。」

雲飛峋狡黠一笑,糟,還是被看穿了,真如兵法所說,一計不可多用,用多了,對方就有防備了。

談到了正事,飛峋收斂了剛剛的輕松嬉笑。「我是來,保護一人。」

漣漪了然點了點頭,「是初螢吧。」

雲飛峋一驚,「你怎麼知道?」

漣漪笑著搖了搖頭,「其實細想想便能猜出,首先是們來到蘇家村的先後次序,先是初螢以一名寡婦身份到了蘇家村,而後我爹便在山上發現渾身是傷的你,我爹怕我嫁不出去,便將我硬塞給你,大家都以為你又丑又傻……呃……別生氣,我只是說事情,哈哈。其實你根本不傻,你最後將計就計,想必就是因為我家離初螢家很近吧。」

雲飛峋點了點頭。

漣漪繼續道,「還記得那一次我在李府被丫鬟打傷的那天嗎?」就是她穿越來此,此一見到雲飛峋的那一次。「當時你滿身泥濘,好像從地里爬過一般,但那時你根本不會種田,為什麼弄得渾身是土,後來我才知,初螢家在那一時間竟造了一地窖,很是隱蔽。造地窖本是個不小的工程,按理說應找村里工匠,而初螢家卻不動聲色地造了,想來,是你挖的,刻意沒聲張,生怕有人懷疑了初螢身份罷?」

飛峋尷尬了下,「漣漪你听我解釋。」

漣漪笑笑,伸手撫他剛毅的下巴,「我沒生氣,若是生氣,哪還這麼心平氣和的和你說話?繼續听我說下去。」頓了下,繼續道,「你平日里從不離開村子半步,那一陣子我甚至以為你是盜墓賊,來這踩點,後來才知曉,你是為了貼身保護初螢。不夠你卻有了漏洞,你曾經去蘇家酒廠幫忙了一陣子,為何突然肯離開村子了?」

飛峋著了急,趕忙解釋,「因為……」

「因為初螢去了酒廠,」漣漪幫他說了出來,「那一時間,我麻煩初螢幫我算賬,而你看初螢都去了,于是便自己要求著去了,美名其曰,幫我。」

雲飛峋面露窘色,滿臉急的通紅,「漣漪,你一定要諒解我,我這些……都是任務。」

漣漪伸手撫他堅實得胸膛,「當然諒解,如果不諒解,我能同意和你在一起嗎?再來說說初螢,你覺得她像個普通寡婦嗎?」

飛峋皺眉,「有什麼不像?我覺得她裝的很好啊。」

漣漪噗嗤笑了,「在她沒生下熙瞳之時,我便對其懷疑。她衣食無憂,好像手上有故去夫君的大額遺產,但如此單純到天真無邪的姑娘,又如何在深宅大院安穩懷子?不說別處,就說那李府,除了李夫人有兩子兩女和如今桃姨娘有了身孕,其他那麼多妾室沒一個成功將孩子生出的,那麼初螢又是怎麼做到的?

還記得又一次我去青州縣買了很多禮物回來嗎?當時送初螢的簪子花了整整五兩銀子,這一只簪子夠普通人家吃喝兩個月,而當時初螢只隨便地看了一眼,便收了起來,說明,這個價位的簪子,是不入她眼的。

我去群菁會的裙子你還記得吧,當時在做裙子之前,我與她去了成衣店,她對京城裁縫師傅了如指掌,將那花樣繁雜的精美衣裙批得一無是處,後來自己親手做出的裙子,卻是京城官家最流行的款式,這個要如何解釋?

不知你還記得那個……呃……喜帶吧?她給我繡了很多。我一直以為她熱衷繡活,閑來無事才繡著玩的,後來才得知,那種官宦人家衣著哪怕是一只鞋墊都是極其講究,所以她才忍不下樸素,到處繡花。」

說了這些,漣漪也說累了,端了茶碗,慢慢飲了一口。「觀察事物要看細節,即便你們沒有什麼大的漏洞,但這些小細節足以讓人懷疑,其實還有很多很多。」

雲飛峋驚訝,原來蘇漣漪早就看出了,但這一年多,卻從來發出過各種質疑,「你原來……都知道?」

漣漪放下茶碗,微笑。「是啊。」

飛峋還是不解,「就算是我和她漏洞很多,就算是在出現得時間和去往酒廠的時間相符,也無法就如此肯定,我們兩人有聯系啊?」

漣漪笑著眨了眨眼,「你們兩人的互動已經說明一切了,還用什麼具體事件?」

「我們兩人的互動?」飛峋驚訝,「我與她平日里鮮少說話,在你面前更是一句話不說,你又怎麼知曉?」

漣漪回答,「就是因為你們不說話,才可疑。兩個人無論是否認識,都是靠語言來作交流,而你們二人從來不說話,卻表現得十分熟絡,能不可疑?

你還記得那一次去仙水潭沐浴嗎?我清楚的記得在院門外,我們不肯帶她去,她卻突然說你,而你非但沒勃然大怒,相反覺得委屈,以你的性格,除非熟到不能再熟之人,你會這麼輕易饒過她?還用我再多舉幾個例子嗎?」這些例子,數不勝數。

雲飛峋長嘆了口氣,「漣漪,我算是服了,人家說宰相肚里能撐船,我今日才知,這女人的肚子里也很能裝、很能瞞,你我日夜見面,你早就懷疑卻從未表露出來,真是深不可測。」

漣漪冷哼一下,白了他一眼,「為什麼你總覺得女人非要不如男人呢?女人的肚子能裝下的東西多了,你還不是從你娘肚子里出來的?」

雲飛峋一愣,而後哈哈大笑,「對,女人要比男人厲害,我們家就是娘子比我厲害,行嗎?」

「這還差不多。」一邊說著,蘇漣漪也覺得驚訝。從來她以為自己臉皮薄、怕肉麻,覺得這種打情罵俏的話一輩子與她無緣,但後來才知,不是她不會打情罵俏,而是沒踫到命中注定的人罷了。

她與飛峋相處,起初是飛峋唯她是從,她說什麼,他就乖乖听什麼,做什麼。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飛峋越來越大,成了大男人;她卻是越來越小,成了小女人。她喜歡撒嬌、喜歡無理取鬧、喜歡對他連打帶撓、喜歡撅嘴、喜歡瞪他,當有一日發覺時,竟發現自己走火入魔一般,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卻做得手到擒來。

但她非但沒有反感,卻喜歡這種生活,凡事都靠著自己的男人,窩在男人的溫暖的胸懷中,做一個不問世事的小女人。

雲飛峋半打趣道,「那麼,請問偉大的女子殿下,以您這睿智的思維和縝密的推理,認為初螢是什麼身份呢?」

漣漪眸子閃了一下,「太子妃。」

「為什麼?」飛峋不解。

漣漪慢慢解釋道,「初螢懷有太子子嗣,而太子在險境拼搏,自然是要保住血脈,一旦是不慎敗了,只要血脈尚在,便可東山再起。」

雲飛峋看她那認真樣,哈哈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悅耳動听,但蘇漣漪卻很不開心,「有什麼不對嗎?」漣漪急了。

飛峋笑著搖頭,「到底還是女人。」

「靠,你又來這個?」漣漪狠狠下手抓他,被他伸手攔住,愛憐地捏著她的小手,「若是太子死了,要子嗣還有何用?這是皇子奪嫡,而非異姓叛亂,並未改朝換代,又如何以正統血脈為借口復興王室?那些皇子身上流的,也是先皇的血。」

漣漪明了,點了點頭,卻有些惱了。她是個現代人,當然對這些古代亂糟糟的事沒什麼研究,用得著嘲笑嗎?「那初螢是?」

雲飛峋答,「初螢是當朝金玉公主,太子的孿生妹妹,我兄長金鵬大將軍雲飛揚的正妻,也是我的嫂子。」

漣漪恍然大悟,「難怪。」

飛峋不解,「難怪什麼?」

漣漪看向飛峋的眸子多了笑意,「難怪熙瞳和你長的這麼像。也許你不知,最近村子中有個謠言,說熙瞳是你的兒子。」說著,眼中故意流露出懷疑,而後低下頭,垂下眼,幽幽地嘆了口氣。

飛峋大吃一驚,面色猛然通紅,「怎麼可能?我……我怎麼能干那種事?漣漪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只有你,除了你,我絕不看第二個女人,哪怕是天仙下凡。再說她是我嫂子,我怎麼會給兄長戴綠帽,我……」本來還侃侃而談的雲飛峋,被這天大得冤枉砸得不知所雲,全然沒了剛剛逗弄蘇漣漪的沉穩勁兒。

並非是心中有鬼,而是太在意漣漪,所謂關心則亂,生怕被漣漪誤會了去。

那張俊秀剛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急得恨不得用匕首剖心給漣漪看,以證明清白。

漣漪一挑眉——讓丫剛剛嘲弄本小姐,知道厲害了吧?

不忍心看雲飛峋這欲哭無淚的慌張,漣漪噗嗤笑了出來,「好了,我相信你,你與金鵬將軍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而熙瞳是你的親佷兒,容貌像你也是情有可原,我沒懷疑。」

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雲飛峋感動得差點就彈了出來,一把將蘇漣漪摟在懷中,緊緊的,根本不容她掙扎,「漣漪,你太好了,謝謝你相信我,謝謝,我以後一定對你一心一意,我們一定要白頭偕老……」他搜腸刮肚,將此時能想出的一切好詞語,表達愛意的都一股腦說出來,無奈,越是著急,越是不知怎麼說是好。

漣漪伏在他懷中,笑眯眯得,胸膛被各種幸福感所充斥。

兩人就這麼火辣辣地擁抱了好一陣,就在雲飛峋又想低頭親吻時,被蘇漣漪的小手擋了回去。「和你說多少次,別趁機佔便宜。」

飛峋欲哭無淚,「這一次是情不自禁。」哎,又被發現了。

漣漪瞪了他一眼,掙扎著從他懷中出來,站在了他面前。

外人怎麼會想到,蘇漣漪自從上一次放言說不再去縣城,便真的鮮少去,半年的時間,去縣城屈指可數,對所有盛情邀請都委婉拒絕,就這麼在家一邊陪著初螢,一邊和飛峋膩歪著。

這麼擁抱索吻,幾乎日日發生,所以,漣漪早就有了抵抗力。饒那雲飛峋多麼可憐兮兮,她還是可以一橫心,將他推開。

「正事還沒說完呢,難道你來蘇家村保護初螢……不是,是金玉公主,不是受到太子的命令,而是受到你哥的命令?」

雲飛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眼中越來越堅定,沒回答,回了屋內,不大一會,便取出了一個本子。

漣漪眉頭微微一皺,這個本子,她曾看過,在她記憶中,飛峋曾翻閱過兩次,每一次見她來,都立刻收起,「這個是?」她不解。

雲飛峋將那本子遞了過去,一舉一動堅定無比,面容也是嚴肅謹慎,「你看看。」

漣漪突然有些緊張,伸手接過了那本子,翻開一看,卻見,第一頁有目錄索引,以各地區域劃分,大的有城,小的有縣。而後翻開卻見到,每一頁都有三個人名,人名後是官位,多少品階,多少適合官職,再向下,則是數目。

漣漪心中了然,面容也嚴肅下來,抬起頭,目光凝重,「這是……花名冊?」

飛峋深深一點頭,「對,就是花名冊,其上所記之名,皆是太子一派,這奪嫡一站需要大量金銀,全記錄在其上,世間只有這一本,絕無二本。」

漣漪這才真正的恍然大悟,想來雲飛峋的任務有兩個,對太子,則是隱藏花名冊;對兄長,則是保護嫂子及當朝公主。

這花名冊極為重要,在現代的影視劇及小說中便經常有這樣的情節——一個人、或一個家族為了保護花名冊,四面楚歌慘被滅族,那些人就是為了奪得這一本小小的花名冊。

只要有了它,便能講對方一派不動聲色逐一清除、釜底抽薪!

別說古代,即便是現代,有些商業間諜或特工殺手,便是用各種明暗手段,去強取豪奪核心資料。

花名冊,就是這麼一本,多了則失竊的危險更多。而花名冊皆是指派給最忠實、以及實力最強之人保管。這也可以解釋,為何雲飛峋在軍營前途廣大、武藝高超、用兵如神,卻跑來保護一名婦人。

無論是飛峋的身份——太子一派強有力的同盟雲家之嫡子,還是飛峋的本領,都注定了只有他一人才能勝任此項重要又艱巨的任務。

看來,她之前沒追問飛峋的任務是正確的,這任務神秘重大,若是她真問了,就也真真是為難了他。

漣漪將那花名冊有遞了回去,鼻子一酸,有些感動得想哭,「笨蛋,這麼重要的任務,其實不用和我說的。」

飛峋收回了花名冊,也淡淡笑了,「我相信你。」

漣漪將自己的金豆狠狠憋了回去,輕輕攬住了他的結實的腰身,將臉埋入他的胸膛,這一刻,覺得很滿足。「謝謝你,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從來都沒讓我失望過。」飛峋道。「等太子登基,戰事平定,我便將你帶到我家,我們正式成婚,這一生一世,只有我們二人。」

「恩。」漣漪笑著應允,感慨這世間的美妙,也感謝上蒼,在這異世,給了她這麼一個愛人,一個溫暖的家。

……

晚間到來,漣漪和飛峋下廚做了一堆好菜,將蘇白和初螢母子都接了來,四個半人圍坐一桌,把酒言歡。

為什麼說還有半個人?自然是初螢的兒子熙瞳,暫時還算不上一個人。

如今漣漪知曉了飛峋和初螢的秘密,也知曉了熙瞳也是有姓氏的——雲。想到這小家伙是初螢的兒子、飛峋的佷兒,她更是覺得十分親切,只是……卻總覺得和初螢有一些隔閡。

「哇,好多菜,有我最喜歡的醋溜排骨,嘻嘻。」初螢還是原本那樣,如同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漣漪看著初螢的樣子,嘆了口氣,只覺得她與初螢之間有一道肉眼看不到的鴻溝一般。不過轉念一想,初螢這也是對自己的保護吧,其實初螢從心底,是想交她這個朋友,迫不得已的隱瞞和……欺騙的。

她這麼說服著自己,勉強擠出了笑容,將排骨夾給初螢。

初螢好像也感覺到了尷尬,本明澈的大眼中有了一絲懷疑,蘇白卻說話了,舉起杯子,敬酒,說著歡喜的話。因為蘇白,將這剛尷尬沖散了一些,飯桌上又又了歡聲笑語。

……

夜晚來臨,吃過了飯菜,蘇白和飛峋兩人便將初螢母子送了回去,漣漪收拾了碗筷,堆在廚房,突然覺得很累,不想再去刷洗,干脆就扔在那,自己洗漱後換了衣服爬上了床。

燈燭忽閃忽閃的,屋內光線有著微微晃動,但漣漪卻雙眼看向房間棚頂,一動不動,若有所思,身上莫名疲憊,心中的淡淡隱痛卻怎麼也是揮之不開。

飛峋歸來,見漣漪房內還掌著燈,輕輕敲了敲門後,推開一條小縫,「還沒睡?」

「恩。」漣漪幽幽地答。

「要不要聊聊?」心中帶著壞笑,飛峋見縫插針就要入內。

「不要,很累,我今天想睡覺。」漣漪拒絕得干脆。

飛峋濃眉抖了一抖,委屈了一會,然後才道,「那你早些睡,明天見。」隨後,戀戀不舍地輕輕關了門,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房間。

漣漪並未閉眼,而是繼續看著棚頂,心中有個疙瘩怎麼也是解不開。

下午,她和飛峋的交談得知,太子城府深沉工于心計,而她心中咯 一下,忍不住去問,那金玉公主呢?當時飛峋有一些尷尬,不知說什麼,最後想了半天,才委婉地說了一句——為了能成功隱藏身份,自然是要作一些改變,有時她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飛峋說得隱晦,其意很簡單,那便是——初螢這般天真無邪的性格,多半是裝的。

一種深深欺騙感,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一種深深的後怕!

她對初螢,可謂是掏心掏肺,當初面對初螢的生死大難,她寧願陪著初螢死,也要救下初螢,難道這些換來的都是欺騙?

任務……隱藏……安危,她可以用道理說服自己的理智,卻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的感情。

越是在意一個人,心中便越是容不下任何雜質,對男人如此,對女人也是如此。她真的希望,初螢能繼續這麼天真無邪,就這麼一生一世,那該多好?

……

同一時間,另一房間。

初螢家中,或者說,是金玉公主的家中。

屋子里火爐燒得旺盛,是雲飛峋幫她生的爐子。

短短一年的時間,她幾乎變了個人一般,從前不會的,如今都會了;從前以為一生與她絕緣的粗活,她也親手做了。若是在宮中或在公主府,哪會這樣親手喂養孩子?多半由丫鬟女乃娘養著。

初螢一張小臉在昏暗的燈燭光下略帶神秘,她垂著眼,那濃密得長睫毛將她眼底的精明蓋住,以往總是揚起的嘴角此時抿得很緊、僵直。

她將剛剛在飯桌上蘇漣漪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以及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細細在腦海中過濾了一次,想找出為何蘇漣漪對她態度與平日里不盡相同。

蘇漣漪是聰明的、敏感的,她早就知曉,她知道漣漪多少能猜到她身份不同,但卻選擇了沉默、不去計較,為何這一次突然有了一個大轉變?難道期間發生了什麼?

嘆了口氣,見熙瞳睡得香甜,她也躺了下來,用厚厚得被子將自己嬌小的身子包裹住,那精明的眼神和這柔弱形成明顯對比。

漣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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