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漣漪做了個夢,夢見已經和雲飛峋成了婚,婚姻寧靜美妙,男主外女主內,飛峋白日上班,漣漪在家做家務養孩子,抽出時間看看小說肥皂劇,耐心等待夜晚一家人團聚。
今日忙得實在是累了,便睡了去,但心里卻是盼的,想著雲飛峋何時回來。
睡得正香,隱約能感覺到有人輕手輕腳而來,心中知曉那人定然是怕擾了她的睡眠,刻意如此,可見那人的細心溫柔,不是飛峋又是誰?
她努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飛峋,而是一名貌美女子。那女子明眸秋水,口若點櫻,「初……螢。」正是夏初螢。
她從宮中歸來,入了宮去,先是將花名冊秘密交給了皇兄夏胤修,而去了後宮看望母後。
經歷了生死大難,母女兩人抱頭痛哭,太後對金玉公主極為疼愛,對雲熙瞳也很是喜歡得緊,當時便要留母子兩人在宮中久住。但初螢不肯,因知道漣漪在京城中孤單,想速速回去陪伴。
初螢將蘇漣漪之事為太後講了,從兩人初識到對她的照顧,還有剖月復取子之術等等。太後大為驚訝,很難想象這世上還有如此奇女子,能讓人起死回生,能治他人所治不好的怪病,又能白手起家做生意,還研發了那奇特得神仙方。
神仙方是最近才在宮中盛行開來,雖然民間貴婦們已將神仙方譽為美容聖品,但皇宮中人對民間之物天生便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視,起初是不屑搶得。後來不知是哪位貴婦為討好宮中貴人送了一套,這才美名遠揚。
太後還未用過,只听說宮中嬪妃們用什麼神仙方,她卻一直用宮中御用妝匠研制的頂級護膚品。
在母親面前,初螢也有了童真,軟磨硬泡的要讓母後試神仙方,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套拿了出來。
慈寧宮因公主的歸來喜樂一片,又因公主的到來帶來不少歡樂。
宮女嬤嬤們都好奇看著,公主親自上手為太後涂抹妝品,一套去角質、酒糟精油面膜和保濕散粉用下來,太後真的年輕了幾歲,畢竟神仙方妝品的靈魂是現代先進科技。
太後對蘇漣漪更是好奇與欣賞了,最後初螢又說了漣漪與自己小叔子雲飛峋之間的感情,太後當即決定,這婚,即便是皇上不賜,她給賜。
初螢見目的達成,終于可以舒口氣,便帶著熙瞳出了宮回公主府,趕回見她的好友。
同行的還有兩名嬤嬤和四名宮女,都是太後送給初螢的,這些宮女嬤嬤經過宮中教培訓,比一般的下人更會伺候人,以照料公主和熙瞳。
「累了吧?若是累了,就再睡一會。」初螢趕忙道,將正準備起身的漣漪又按回了床上。
漣漪自然是累,養孩子很熬人,尤其是夜間,根本不得安寧。而漣漪怕初螢的身子熬不住,夜里衣不解帶,照顧熙瞳。她如何不感動?
「沒關系,已經睡了好一會了。」蘇漣漪的臉微微紅,不若平日里的那般容顏如玉,這緋色為她增添了嬌艷,羞答答的,惹人憐惜。
為什麼她臉紅?因為剛剛她那夢實在太真實了,明明還沒結婚就開始做這種夢,這不是空虛又是什麼?真是羞人!這夢就當心底的秘密,絕對不說出來,惹人笑話。
初螢哪知她想什麼,笑笑便讓其起床,「這公主府,我已許久未回,雖有人日日打掃,但還是少了人氣,有一些冰冷。」軟糯的聲音帶著一絲孤寂之感,神色幽怨,好像懷念從前的美好時光。
漣漪暗暗嘆了口氣,女人啊,為何這麼難?從前她只看到初螢的可憐之處,如今想想,她不可憐?她也極為可憐。
「熙瞳呢?」漣漪轉移話題,不想初螢越想越多。
「母後送了我幾名宮女嬤嬤,那些嬤嬤對養孩子都是極有經驗的,現在熙瞳正被他們照料著,放心。餓了吧?我讓人準備晚膳,你梳洗一下。」初螢道。
「好。」漣漪起身,梳洗之後,與初螢一同用了豐盛晚膳。
兩人夜里在一張床上睡,徹夜長聊,聊起蘇家村、仙水潭,又聊到岳望縣,本以為回到京城便是回了家,但如今初螢卻發現,在岳望縣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無憂無慮。
京城,那般冰冷勢力。
不知聊了多久,貼著厚厚窗稜紙的窗子都泛起了白亮,兩人這才疲倦的睡去,直到日上三竿。
第二日,上午。
宮女們靜靜守在公主的臥房門口,耐心等待公主起床。這是慣例,若是主子未起身,下人們就必須在門外候著,等待主子起身後隨時入內伺候,不能讓主子起床才慌忙跑來。
兩人醒來,看向窗子那明晃晃的刺目陽光,相視一望,都哈哈笑了起來。
像這樣齊齊睡到日上三竿,兩人都是不曾的。蘇漣漪自是不說,整日忙得焦頭爛額,哪有時間睡懶覺?而夏初螢從小便被宮中規矩束縛,一國公主從小邊有公主的端莊品行,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如今,兩人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趕忙手忙腳亂的起床,開始穿衣服。
恭敬的敲門聲,美妙的女子在外小聲問道,「公主殿下,請問是否起身?」
「是,進來吧。」初螢道。
門開了,宮女們如魚貫入,捧托盤的捧托盤,端臉盆的端臉盆,都是一式兩份,這蘇漣漪小姐被公主待為親姐妹般,眾所周知,誰敢輕視了這蘇漣漪蘇小姐?
漣漪極為不適,不習慣被人伺候著干這些,但也不想丟了初螢的面子。有時候身價,是自己給自己的,就好比去五星級酒店接受服務後,若是惶恐難安,便會被服務人員瞧不起一般。
蘇漣漪放平了心態,不就是被伺候嘛,有什麼不會的?她不是萬惡的剝削階級,但如果她不需要被伺候,這些宮女就失了工作不是?她也算是為她們提供了勞動崗位,為鸞國擴大了內需罷。
于是,蘇漣漪就這樣一邊心里找著平衡,一邊被人伺候著。心中卻暗暗想,那些宮女怕弄疼了她輕手輕腳,真心沒有自己洗得干淨,無奈。
洗漱完後,前一排的宮女們端著用過的洗漱水轉身退出,後有兩名宮女上前,手捧著兩件精美衣裙,想來,這都是前一日初螢細心安排好的。
初螢的衣裙黃藍相間,鸞國的規定不若中國古代,除了皇帝都不能穿黃,鸞國只要是皇族正室都可穿黃,但要配色,能穿全身明黃的便只有皇帝一人。
黃色在現代不算什麼熱門的顏色,但在這古代,卻是身份的象征。初螢將那黃藍相間的衣裙穿上,頓生氣質,那種高貴威儀,不是人輕易可模仿得出。
為蘇漣漪準備的衣服,是一身水綠,即便是見識了現代琳瑯滿目服飾的蘇漣漪,此時看到這衣裙也是十分驚艷,那顏色,真的如同能泛出水光一般,不搶眼、不低調,是一種別樣的華貴,與錦緞衣料搭配得和諧無比。花樣刺繡也是她從前鮮少見過的,想來,這就是從前初螢口中的——「京城流行款式」。就好比米蘭時裝周一般。
穿好了衣服,兩人便一同坐在了碩大的梳妝台前,自有巧手的宮女為兩人梳妝。
發型?自然也是京中流行的一些發型,繁麗的花式、精美的發髻、畫龍點楮一般的垂發,璀璨奪目的珠寶首飾。
「不用這般復雜,為我挽一個發髻便好。」蘇漣漪不習慣這種將頭發垂在身上的發型,覺得很麻煩。
初螢趕忙攔住,笑盈盈的,「漣漪你還真怪,女子哪有不愛美的,你有這等天生麗質,為何總用那種老氣的打扮?」
漣漪解釋,「梳這種發型行動不便,而且……我也不習慣。」
「不習慣就慢慢習慣好了,不管,以後在京城,你就必須按我說的辦。」初螢耍了無賴。
漣漪嘆氣,只能作罷。
宮女對主子們的垂發處理都極為講究。富貴人家穿著的都是綾羅綢緞,發絲在這錦緞絲綢上摩久了,便黏沾了上,要用一種專門的發油細細為發絲潤濕,這樣處理的發絲,既不黏沾,又烏黑亮澤。
他們不知,頭發和絲綢只見是其了摩擦靜電。
本來兩人起的就晚,再加上這慢條斯理的梳妝打扮,待兩人出了房門時,已是午時。
漣漪心中感慨,這種生活也就是這種閑得無聊的貴婦們能享受吧,否則一天幾個時辰梳妝,還哪有時間辦別的事?
兩人用了豐盛晚膳,正準備去探望熙瞳,有下人來報,有客到,那客不是別人,正是夏初螢的婆婆、雲飛揚與雲飛峋的生母,雲家主母寇氏。
蘇漣漪有一些緊張,飛峋的母親?前世今生,這是她第一次要見公婆,雖這婆婆不是看她而來,但多少還是緊張。
早就听聞飛峋的父親,赤虯大元帥雲忠孝為人死板教條,不接受她這商女兒媳婦,就不知,雲夫人是什麼樣的人。趁著走向大堂的期間,漣漪輕聲問了初螢。
初螢面色有些不好,最後輕輕嘆了口氣,「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漣漪心中也是狠狠一沉,本來有一些零星僥幸,希望未來婆婆通情達理,但如今看來,不是一家人一進一家門,昨日說暈倒的雲夫人之事,看來就是出自其本人的手臂。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沒什麼可怕。
兩人快步到了公主府大堂,入了去,漣漪抬眼,看到廳中端正坐著一名貴婦人,那婦人不到五十的年紀,身材極為消瘦,雖已開始蒼老,但眉眼間卻能看出當年美貌的痕跡。
雲氏兄弟二人與雲夫人長得極為相像,所以英俊非但,尤其是略帶陰柔的雲飛揚,正是遺傳了雲夫人的美貌,男生女相。飛峋還好,想來是綜合了雲元帥的相貌。
雲夫人听聞那蘇漣漪來了公主府,此時見夏初螢身後的蘇漣漪,細長的眉皺起,眼中閃過一絲刻薄——這蘇漣漪哪有女人樣?那麼高的個子如男子一般,也不知飛峋喜歡她什麼。
「初螢為娘請安。」初螢微微福了,意思一下,表示對公婆的尊敬。但其畢竟是皇家公主身份,大禮,寇氏是受不起的。
「公主在外辛苦了。」寇氏面帶笑容,說的話確實端了架子。如今雲家受皇上重用,手握兵權戰功赫赫,她這身為夫人的自然也是腰桿子硬氣得很。
初螢的面色僵了一下,沒想到對方連假意貼心都懶得裝。
蘇漣漪並未直勾勾地打量寇氏,卻用余光掃了幾眼,對其印象極為不好。可以看出,這女人極為自負,想來是丈夫握手重權,兩個兒子又是皇上面前的紅人。
漣漪發現,寇氏看見初螢面色一僵時,嘴角勾了一下,想來,這不冷不熱的牆壁是寇氏早已準備好的,好像就等這麼一日揚眉吐氣。難道她和初螢從前有過節?但並未從初螢口中听說。
想起初螢的愕然,兩人從前定然無過節,那為何還明知初螢公主身份還這麼不給面子,端架子?
突然,漣漪恍然大悟,一下子想了明白。別說古代,即便是現代的婆婆對兒媳也喜歡用一種凌駕其上的姿態,何況是這沒有人權的古代!這寇氏想來是享受這種優越感,但不巧,兒媳是公主,她便只能隱忍,非但不能兒媳伺候著怕著,反倒是得對兒媳拍馬逢迎。
封建社會的婆婆不就是這樣嗎?當兒媳的時候,被自己婆婆婬威欺壓,多年媳婦熬成婆後,非但不用自身的經理體諒自己的兒媳,反倒是如同自己的婆婆一般像兒媳作威作福。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公主在婆家如何,皇上是根本管不到的,加之這一年初螢不在京城期間,寇氏被其他兒媳伺候得舒服了,自然就更是不喜歡這公主兒媳了。
畢竟,公主不會拉段去逢迎什麼人,但雲飛揚其他兒媳婦可就沒這顧慮,自然使出渾身結束,怎麼哄老婆子開心,怎麼來。
蘇漣漪不知自己這番推理是對是錯,但對初螢有著深深擔憂,對自己的未來也更是擔憂不已。
初螢強打歡笑,細聲漫語道,「娘,這位便是蘇漣漪,皇兄要為飛峋指婚的女子。」轉身對蘇漣漪眨了眨眼,「快給娘問安。」希望漣漪能說些好話,哄寇氏開心。
蘇漣漪心中長嘆一口氣,總覺得自己凶多吉少。但臉上還是泛起十分親切柔美的笑容,為其恭敬福了鸞國女子的福禮。「漣漪見過雲夫人。」強逼著自己擠出了一絲拍馬屁一般的奉承,算是抱了最後一絲希望。
「初螢,我的孫子呢?听說你為我們雲家添了長孫?我的孫子在那?快抱出來給我看看。」寇氏仿佛根本沒看見蘇漣漪,沒听見她的話一般,直接口吻急切地問初螢,把漣漪晾在一邊。
蘇漣漪的身子還呈現半蹲,尷尬了下,是起,還是不起。
初螢心中氣憤不已,這種小手段是宮中常見,變相的懲罰,「娘,漣漪……」
「快去抱我的孫子啊,那可是我們雲家的長孫。」寇氏有恃無恐,首先是蘇漣漪確實沒什麼背景,其次認為公主根本不會因一名女子傷了婆媳和氣,畢竟,公主也是雲家人不是?
漣漪嘴角勾了一下,而後便款款站起身來。別看只半蹲了那麼一會,小腿多少還是有些抖。
初螢看到漣漪直接站起身來,有一些擔心,鸞國最終禮儀孝道,漣漪若是現在不忍下那口氣,和未來公婆有了間隙,別說能否成婚,即便是強硬成婚,以後的日子也不會舒服好過。
「你……」寇氏沒想到蘇漣漪就這麼直挺挺站了起來,哼了一句,「果然是村婦,這般不懂禮儀規矩!」
漣漪卻也不惱,溫柔一笑,「各地風俗都不同,漣漪從前未到京城,不知京城還有長跪不起、長輩視而不見的禮儀規矩,是漣漪失禮了。」暗暗諷刺。
寇氏一愣,「真是牙尖嘴利的,果然是低賤的商女,拿不上台面。」
漣漪還是那般笑眯眯的,「雲夫人多慮了,禮儀規矩可以學,今後漣漪也可以效仿你們,見人長跪,越是被人無視,越是身心愉悅。」不就是犯賤嗎?
初螢在一旁差點笑出來,漣漪說得有理,被無視還得忍氣吞聲,那就是寇氏口中的禮儀規矩?雖然心中痛快,但更是擔憂,漣漪如今算是和雲夫人挑明了對抗,不知是禍是福。
「你!」寇氏一拍椅子扶手,平日里哪有人敢這麼對她說話,即便是公主,也是客套待她,何況這一年的時間,家中沒有公主身份的威懾,她便是高高在上,誰不是對她溜須拍馬,伺候得緊?
「蘇漣漪,你這個沒教養的村婦,別以為你能順利入得了我雲家大門,麻雀變鳳凰,那只是戲台子上的戲碼,鸞國是沒有的。」寇氏本就不是善男信女,哪肯吃虧?
蘇漣漪本就是現代人,還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現代人,本來心底對飛峋母親最後一絲尊敬徹底破滅,既然對方不給絲毫面子,她又為何要熱臉去貼冷?「雲夫人,我能否入你雲家大門,可不是你說話算,皇上賜婚,難道還要看你的臉色?」
寇氏大驚,她出身名門,也不是不懂規矩沒有涵養,對初螢,實在是從前身為公婆的尊嚴掃地,如今翻身才得意了一些,但多少還是帶著尊重。
對蘇漣漪,她是真真的瞧不起,連裝都懶得裝。但她可萬萬不敢違逆皇權。
皇上賜婚,那是聖意,哪容抗拒?抗旨不尊那是死罪,即便他們雲家根基穩固,也會被降罪。
「你胡說,本夫人的意思是,即便……即便皇上賜婚,我們雲家也不歡迎你!」寇氏趕忙改了口。
漣漪微微一笑,「你們雲家是否歡迎我,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嫁的是雲飛峋,而非你們雲家。」
寇氏沒想到蘇漣漪如今越來越挑明了的對付,更是生氣,怒火沖天,又保持著貴婦風度,面部僵硬,微微扭曲,「你……你……飛峋是我兒子,你這個狐狸精真以為飛峋為了你,背叛雲家?」
漣漪還是那般笑呵呵,但這笑容卻是火上澆油,「雲飛峋是個成年人了,不是不懂事的孩童,他有自己分析能力和判斷能力,而且我也不是狐狸精,剛剛夫人您不是還說我是麻雀嗎?」
說到這里,蘇漣漪的笑容逐漸淡了一淡,雖還保持著笑容,但那笑容卻是似笑非笑一般,沒有感情,僅僅是一種表情。「順便,雲夫人,我糾正一下,我蘇漣漪嫁給雲飛峋並非攀附你們雲家的富貴。錢,我自己會賺,我賺的錢根本花不完。權,我若是想要,也會自己爭取,根本用不著以自己終身幸福為代價去換那未必能得到的權。我與雲飛峋,是因相愛才選擇在一起,在愛情和婚姻面前,我與他是平等的,不分高低,所以,也不存在麻雀變鳳凰一說。至于你說我是沒教養的村婦……呵呵,從頭到尾曼聲細語講道理的好像是我,尖酸刻薄的好像另有其人罷。」
初螢未說話,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勾起——漣漪,說的好!
雖是極為贊揚,但心中卻更是擔憂不已,漣漪未來可怎麼辦?這樣直接和雲家打起來,還如何成婚?如果雲元帥真是氣急了死活不肯接受賜婚,皇兄也是無可奈何。
哎……漣漪啊漣漪,平日里看你做事周到,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了?
「你……你……」雲夫人就這麼「你」了半天,卻不知如何反駁。「蘇漣漪,你好大的口氣,還爭權?你一介小小的商女還爭權?可笑!」
漣漪甜美的笑容又蕩漾開了,「雲夫人別急,我說的是一種假設。若是我不求權,我自然不爭;但若是我求權,自然去爭取,是這個意思。」到底能不能爭取到權勢,我們慢慢走著瞧。
寇氏氣得鼓鼓,老臉一陣紅一陣白,渾身發抖,很想破口大罵,但公主卻在一旁,不能失了禮節,便暗暗咬牙忍了。
心中暗暗較勁,今日的所見所聞,回去便告訴老爺,這蘇漣漪,雲家定然是不要的!
這時候,嬤嬤已將熙瞳抱了過來,多少緩和了氣氛。雲夫人再怎麼刻薄,但對自己孫子卻是真真在乎。當看見那粉雕玉琢的娃兒,老臉更是如同川劇變臉一般,換了個顏色,喜歡得緊。
初螢在一旁暗暗松了口氣,上前,說了幾句好話,陪著寇氏,希望能順了她的氣兒,回頭別再為難漣漪。
此時此刻,她是不敢為漣漪說好話的,她若是插嘴,寇氏非但不會消氣,相反還會覺得漣漪將她蠱惑,將氣更是算在漣漪頭上。只有等寇氏平日里心情好了,她才能想辦法說一些什麼。
因為熙瞳的到來,大廳的氣氛緩和下來,寇氏也少了尖酸刻薄,重新恢復了平日里那優雅的貴婦相,對熙瞳的疼愛,顯而易見。並未是因熙瞳有多麼找人喜歡,疼愛熙瞳,只因熙瞳姓雲,是她愛子雲飛揚的長子。
過了好一會,熙瞳也是玩累了,有了困意,嬤嬤便抱著熙瞳下了去。
寇氏又看見了一直在旁靜坐品茶的蘇漣漪,冷哼了下,刻意不去理會,轉而對初螢道,「這幾天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吧,帶著熙瞳回家吧。」那口吻不容初螢反駁。
漣漪眉頭微微皺了下。
初螢自是不想去將軍府,卻又無法解釋為何不回家,「娘,我與熙瞳在岳望縣清淨慣了,將軍府人多吵鬧,一時間也許習慣不了。」心中苦笑,她如何回那將軍府?
先不說她與雲飛揚的關系,就說現在主母之位定然已易主,她回去難道要撕破了臉要回來?生生的掉身價!一國公主,跑去和妾室爭權,成何體統?但若是不爭權,難道要在人之下?
無論怎麼做,都是尷尬,是之前發生種種事,讓她陷入尷尬的境地。
何況,她也見不得雲飛揚日日去其他妾室屋中。也許從前可以忍受,但如今卻忍受不了,不知這改變是從何開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再與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她也容忍不了沒有愛的婚姻。
這些道理,雲夫人能不懂?「那怎麼行,夫妻二人哪能分開?難道太後贊成你們夫妻分開?再說飛揚也是念你的,速速帶上熙瞳回家吧。」
初螢更是為難,若是太後知曉她不肯回將軍府,會不會擔心?難道……真要回去?
蘇漣漪慢慢放下茶碗,「雲夫人,公主自從生下熙瞳後,身子虛弱,見不得嘈雜,心情也不能受到太大波動,最好還是獨處,清心靜氣,養好身子。」
蘇漣漪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能將寇氏惹急。
「沒教養就是沒教養,難道沒人告訴你,別人家的人休要置喙?」寇氏道。
漣漪不惱,微笑道,「我沒閑心管雲家的家務事,確實從一名醫者的角度而說,公主若是听夫人的話,回了那烏煙瘴氣的將軍府,惹了病,夫人如何和太後交代?」
寇氏冷笑,「醫者?你是哪門子的醫者?」
漣漪耐心回答,「雲夫人,難道你沒听說你寶貝孫子是由我接生?三名頂級穩婆都束手無策,是我用剖月復之術將熙瞳取出?你這麼心疼你兒媳孫子,怎麼這麼大的事都沒听說過?你剛剛口口聲聲說雲飛揚念初螢,難道就是這麼念的?」
寇氏暴怒,終于忍無可忍,也不顧什麼貴婦形象,拍案而起,「你這狐狸精,先是勾引飛峋,現在又挑撥將軍和公主的感情,我們雲家是招你惹你了,你怎麼就不放過我們雲家?」
漣漪懶得和這雲夫人解釋什麼感情、愛情、唯一、尊重,反正凡事總要有個黑臉和紅臉,好人讓初螢來做,壞人就讓她蘇漣漪自己做好了,反正五十步和百步,也沒差多少。
「雲夫人還請好好思量後再說話,我的意思已十分清楚,熙瞳是我接生,無論是岳望縣的穩婆作證,還是初螢肚子上的傷疤作證,對于初螢的熙瞳的健康,我絕對有發言權。若是雲夫人真的不顧我這首席醫師的建議,強硬將初螢逼到將軍府,將來太後怪罪起來,我可是要將今日發生之事一五一十都告知太後。」
她就是要拿太後壓這猖狂的雲夫人,又能奈她何?
寇氏氣得渾身發抖。
蘇漣漪想到初螢被雲飛揚如此忽視對待,想到剛剛這雲夫人對初螢的命令口吻,隱隱也生出了一絲氣來。
「雲夫人,我再多嘴說一句,無論初螢現在是否嫁去了你雲家,但要記得,她首先是鸞國的金玉公主,其次才是你們雲家的兒媳婦,輕重利害,你自己好好拿捏一番。」她的意思很明白,以後對初螢,尊重了些!
「你!」雲夫人氣得都快站不住,這蘇漣漪真是可恨,動不動就將皇家搬上來、將皇上搬上來,將太後搬上來,絲毫不容她反駁,只要她說了什麼,就是對皇家的不尊。
「我們走。」寇氏終于沒忍住,一甩袖子,直接帶著丫鬟就出了大廳,氣呼呼地想外走了。
「娘,兒媳送您。」初螢趕忙甜甜地跟了過去,一邊還說著「不要生氣」「注意身子」等等的話,心中覺得痛快,對漣漪感激,卻更為擔心。
雲夫人帶著丫鬟們走了,大廳內恢復了平靜。漣漪這才卸下了似甜美、似狡詐地笑容,長長嘆了口氣,雙眼愣愣看著門外景致,若有所思起來。
一盞茶的功夫,初螢送雲夫人歸來,快步入了大堂,將丫鬟們都遣了出去,趕忙做到蘇漣漪身邊,「漣漪你瘋了?從前你不是這般不知輕重之人,今日怎麼就這麼沖動?」
蘇漣漪哭笑不得,「不知輕重?雲夫人是什麼樣人,你也告訴我了,難道我的忍讓真能感化她?初螢,你想得太簡單,即便是我現在服軟,以後勉強過門也會受盡欺負。所以現在還不如直接宣戰,成王敗寇,贏了便得了幸福、輸了也輸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