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治著花柳病?」
軍妓營中,老鴇看著面前這俊秀的少年郎很是驚訝十分。愛睍蓴璩按理說,她這閱人無數的哪能看不出人性別,但就在這少年身上栽了跟頭,迷了眼。
這少年個子很高,即便在軍中也不算矮,雖然身材單薄了一些,但脊梁挺拔,瓜子臉,白女敕的面皮,黑白分明的大眼,小鼻子粉紅小嘴兒,怎麼看都是女相,但其眉宇之間的英氣卻又讓老鴇不敢確定。
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花柳病,這病多少大夫都看過,軍妓營中姑娘們湯藥就沒斷過,有些人的病好了些,有些人卻更是嚴重。
「花柳病還分很多種,有輕有重,我不敢說所有病都能治,得看情況。」蘇漣漪道。
老鴇有些為難,「但……你為男,她們為女,這個……這個不方便吧?」
漣漪剛想說自己是女兒身,但想到飛峋的顧忌,也是有所道理,如今就連飛峋都不知太後要收她為義女,兩日後的晚宴上才會宣布,若是在此之前她有什麼把柄被人抓住,實在不好。
何人會抓她的把柄?首當其沖的便是雲家!
漣漪垂下眼,略略想了一下,而後微微一笑,「嬤嬤的大可不必擔憂,這些女子不都是風塵女子嗎?在下今日就將所有女子包下,她們自然可以寬衣解帶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只銀袋,那袋子沉甸甸得,少說也得有百兩。
「這些銀子,夠包所有的姑娘嗎?」連疑問。
「夠,夠,足夠了。」老鴇趕忙答道,眉開眼笑,一張老臉的皺紋更深。
這兵營中的青樓本就是半福利性,嫖資不高,加之人家這小公子是為了治病,也不是為了玩女人,老鴇便很痛快地同意了小公子包下所有女子。
有人說,男人最帥的姿勢就是付錢之時,就例如此時的蘇漣漪。將那沉甸甸的銀袋塞入老鴇手中,老鴇便覺得面前這小公子身材頓生偉岸。
「還不知小公子如何稱呼?」老鴇將那銀袋子收起來,殷勤問道。
「蘇漣。」漣漪答。
「哎,那您先在這休息,老身這就去喚姑娘們。」說著,便趕忙扭著老腰出了去。
房間外,尹澤志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模不清情況,趕忙去問雲飛峋,「飛峋,這是怎麼回事?那蘇公子將老鴇叫到屋內做什麼?」
飛峋微微一笑,「她會醫術,妙手仁心,想來是可憐這營中女子,想為她們治病吧。」
「蘇公子會醫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李西道。
飛峋微微一笑,漣漪會的不僅僅是醫術,她會的東西,到如今就連他也是無法全部知曉。
就在這時,老鴇從房門中出來了,老臉上喜氣洋洋,用尖細的嗓子高喊道,「姑娘們,快出來接客了,有位蘇姓小公子把你們都包下了。」
尹澤志等人听到這話後,差點沒摔一跟頭,飛峋也是一愣,漣漪這是要做什麼?
閆墨哈哈笑了起來,伸手一拍飛峋寬厚的肩頭,「飛峋啊,你看,還是那小公子比你上道,那小公子真是一鳴驚人,一口氣包下所有姑娘,有氣魄。」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飛峋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蘇漣漪是女子,她包下妓子們能干什麼?快步入了那房間,「漣漪,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蘇漣漪見飛峋來,尷尬一笑,「給你添麻煩了,因為……哎,」說著,嘆了口氣,「覺得這些女子太可憐了,命運已對她們不公,此時卻還要經受疾病的折磨,所以我想,既然看見了就不能不管,于是就這樣了。」她一聳肩。
雲飛峋了然,「身上的銀子,夠嗎?」她不想暴露身份,自然不能說出是女兒身。
「不夠,那你給我來點?」說著,伸出了白女敕女敕的小手,掌心朝上,十足的討要生活費的樣子。
飛峋失笑,伸手入里懷,準備掏錢,卻又被蘇漣漪攔了下來,「這個錢本不應該你出,更不應我出,應該尹澤志出。」說著,一怒嘴,看向前來的三人。
雲飛峋哭笑不得,壓低了聲音。「別鬧了漣漪,他們的俸祿並不高。」
漣漪狡黠一笑,「知道,嚇嚇他。誰讓他今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非拽著我們來軍妓營。」說著,便放開了雲飛峋的手,出了去。對著尹澤志便一拱手,「尹大哥。」那笑容,別提多甜美了。
尹澤志的右眼皮猛的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蘇兄弟真是好氣魄,好雅興啊。」
「哪里哪里,小弟與尹大哥根本沒得比,尹大哥才是真正的好氣魄呢,若不是尹大哥說今日小弟花費都算在大哥身上,小弟怎敢包下所有姑娘?」漣漪認真道。
「這個……」尹澤志有一些慌了,男子漢大丈夫也忍不住額頭流下了冷汗幾滴。「那個……那個……小兄弟啊,這麼多姑娘,你……行嗎?」說著,不自覺看向蘇漣漪的身下。
尹澤志視線還沒下移到重點部位,飛峋已經擋在漣漪身前了,他不允許別的男人用那種眼神看漣漪,兄弟也不行。
漣漪被雲飛峋高大的後背擋住,伸手偷偷捂嘴笑,這家伙的醋勁兒也不小。
「澤志放心,她是在開玩笑,這些銀子不會讓你出。」飛峋解釋。
尹澤志面色有一些難看,很後悔當時夸下海口說請這蘇漣小公子去青樓,他的俸祿雖不算少,但上有老下有小,需要用錢處太多,幾兩銀子還好,若是太多就……吃不消了。
正說著,老鴇已帶著所有姑娘浩浩蕩蕩從樓上下了來,到這一樓最大、最豪華的房間。
老鴇見這五人都在房間中,愣了一下,「蘇公子,您這是打算……一起玩?」
雲飛峋等四人在這軍營中很是引人注目,四人都身材魁梧、儀表堂堂,加之又年輕,任何一人都是前途無量,被選拔到皇上身邊成為近身侍衛也是鐵板釘釘之事,軍妓營中的每一姑娘自然都對這四人欣賞。
尤其是雲飛峋,其出身好、如今容貌佳,又立了戰功,雖然不能高攀嫁給他,但一夜風流後,也算是留了個美好回憶。
想著,這些女子們都開始頻頻向雲飛峋放電。
蘇漣漪嘴角抽了一抽,在糾結到底是為她們治還是不治,「你們四人出去吧。」漣漪下了逐客令,其他三人她不管,但飛峋絕不可以留下讓這些女子們用眼神佔便宜。
飛峋點了點頭,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閆墨擠到蘇漣漪身邊,看著這麼多美人,很是眼饞,「我說蘇兄弟,這麼女子,你……吃得消嗎?」難道不把他們兄弟幾人留下?
漣漪看著閆墨,皺著眉,男人啊,在外面看起來還很是正經,但來了這種地方就變了個嘴臉。若不是她親眼所見,是很難相信這一幕。
最後,那三人也被蘇漣漪趕了出去。
鶯鶯燕燕的姑娘們都笑意盈盈,見這清秀的小公子包下她們,都好奇一會要怎麼玩。
蘇漣漪清了清嗓,剛剛飲下的靈根果藥效逐漸消失,嗓子重新恢復了沙啞。「听嬤嬤說,你們身上多少都有花柳病?」
眾人不解,都偷偷議論,這公子包下他們卻問花柳病,這可如何是好?這花柳病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從沒當面說出。
其中有一女子道,「公子您放心玩吧,沒事的。」沒什麼事,不言而喻。
漣漪道,「我是一名大夫,包下你們不為別的,是為你們治病。你們誰最近病情特別嚴重,月兌了衣衫躺在床上。」
女子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今日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花錢包下她們不是為了玩是為了治病?這是怎麼回事?這小公子看這油光水滑,其實是個傻的?
自然沒人肯月兌衣服。
漣漪在人群中看到了剛剛那名陪她的女子,就是身子難受,最後告辭去處理的那個,伸手一指,「你,月兌光衣服過來。」不僅僅要看患病部位,有一些性病直接在皮膚上有所顯現。
……
房門緊閉,雲飛峋等四人又回到了位置上飲酒。
「飛峋,這蘇漣公子是什麼來頭?」李西道,蘇漣、蘇漣漪,卻怎麼也沒想到能是一人。誰能想到蘇漣漪的個子這麼高,女扮男裝起來這麼像?誰又能想到,一個姑娘家跑到軍妓營,包下了所有妓子玩?
雲飛峋夾了一口菜吃,「以後你們就知曉了。」
尹澤志之前一段時間一直未說話,如今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說出了口,「飛峋,你不會怪我們多管閑事吧?我們……也是為你好。」
飛峋點了點頭,事已至此,還能如何。「知道,我們是好兄弟,你們怎麼想,我又如何不知?」
隨後,雲飛峋便又低頭吃,絲毫沒有與三人聊天的意思。
三人也自知無趣,便沒再吭聲。
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那緊閉的房門開了。
飛峋拿起一旁放置的帕子,輕輕擦拭了下嘴角,而後起身向那房間走去。尹澤志三人也跟了過去。
只見,女子們如魚貫出,面容都認真了幾分。
「蘇……她人呢?」飛峋逢人便問。
「回雲將軍,蘇公子在里面。」有一人答,眼中卻少了那種破罐子破摔的浪蕩,有一些哀愁。
當雲飛峋入內時,見蘇漣漪正洗手,用那皂子一次次地洗手,而後換了水,繼續再洗一次,將那雙本就白皙的手,洗得更是白女敕。
「漣漪別鬧了,我們走吧。」他到她身旁,壓低了聲音道。
漣漪卻未馬上答話,在思考一個問題。
她不是性病科,對性病的研究不深,知曉的也都是一些耳熟能詳的病癥。經過剛剛的檢查,她發現這些姑娘們並無特別嚴重、無法從病理上治愈的性病,例如淋病、梅毒等。
她們得的都是一般的病,有一些甚至都不是性病而是婦科病。想來也能理解,每日要與那麼多不同男子發生關系,若還能健康,就怪了。
她們也在飲湯藥和外用的藥,但那些藥多半是滋陰調養外加消炎促進傷口愈合的藥,根本不是從根本上治愈。
性病、婦科病,多半都是由病菌引起,若是想治愈便要針對病菌用抗生素藥物,但抗生素……又去哪找?
想著,蘇漣漪洗手的動作都停下了,長長嘆了口氣。
飛峋有些哭笑不得,漣漪又這樣了。他發現,只要她在思考問題時,便經常性對旁邊的人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無奈,便只能等在一旁。
漣漪回過頭,擰著眉,黑白分明的大眼,很是無辜地望著雲飛峋,「我該怎麼辦?去哪兒找抗生素藥?」自言自語。
飛峋也是一臉茫然,「什麼是抗生素藥?我也不知去哪兒找?這個藥是誰做的?」只要她說出制作者是誰,他就會去為她尋找。
漣漪繼續自言自語,「這個藥是提純的,最早發現好像是從香瓜上……」忽然眼前一亮,對啊,她可以自己去做啊。最簡單得抗生素便是青霉素,在自然界中最多,培育方法也最簡單。
在我們生活中,也處處可見青霉的存在。
在這種條件下,注射的方法可以直接忽略,口服的困難也很大,因為在鸞國現有的技術基礎上,即便是培育出青霉,也無法制成青霉素鉀或卡介青霉素,而普通青霉素口服入胃後,胃有胃酸,青霉素不耐酸,所以定然失效。
可以說,唯一能用的方法就是外用!
若是外用的話,對青霉素的提純要求就不是那麼高,自然界的青霉就完全可用,雖效果不會像注射或口服那麼好,但也比那些止血消炎的草藥要好上許多。
想到這,漣漪又有了信心,取過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接下來得問題便是,青霉素的培植。
問題又出現了!在這種簡陋的條件下,若是想培植出青霉,少說也要七天,青霉生長條件溫和,不能用高溫,沒什麼加速其繁殖的有效方法,七天,她哪有時間浪費在培植青霉素上!?
想著想著,又深深嘆了口氣。
雲飛峋心疼得緊,卻又沒辦法幫她,只能暗暗著急。「漣漪,有需要我做的嗎?」
漣漪點了點頭,有一些懊惱的自言自語。「你能幫我的,就是找到七天以上沒吃饅頭。」香瓜她是不指望了,來鸞國這麼長時間都沒見到香瓜那種水果,饅頭總該有吧。
飛峋有些高興,只要能幫上她便好。「知道了,我這就去找。」說著,便轉身跑了出去,向兵營的伙頭營跑去。
閆墨等人不解,這都什麼和什麼?飛峋又跑去干什麼?尹澤志也跟著飛峋跑了去。
漣漪出房間時,見嬤嬤守在一旁,「嬤嬤,帶我去你們廚房看看好嗎?」內心希望,這軍妓營廚房也有一些發霉了的饅頭。
雖然老鴇不知這蘇公子要干什麼,但付錢的就是老大,如今這些姑娘們明里暗里都對這小公子尊敬有加,可見其真是有一些本領。
讓蘇漣漪失望了,軍妓營的廚房沒什麼沒有發霉的饅頭,也許這里的飯菜可口,一般飯菜都不會留過兩天,即便是剩菜,也都早早賣了。
最後的希望便只能放在雲飛峋的身上了,雖然蘇漣漪也沒抱多大希望。
今日的軍妓營很是冷清,也許是最近幾日花柳病爆發,一些兵士都不敢來了,姑娘們逐漸緩了過來,今朝有酒今朝醉,這些永無出頭之日的姑娘也早已沒了盼頭,便破罐子破摔,開始與閆墨和李西調起情來。
蘇漣漪拽了個椅子,坐在軍妓營大門前,等著雲飛峋的歸來,這一等,又是一炷香的時間。
雲飛峋和尹澤志歸來了,手中拎著布袋,滿滿得,想來就是蘇漣漪所想要的饅頭,漣漪驚喜,跑過去迎接。
「蘇兄弟,你要這些饅頭做什麼?」尹澤志好奇問道,他當時跟著雲飛峋跑出去,得知是要發霉的饅頭,很是驚訝。本以為飛峋兄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先是男風,而後找發霉饅頭,後來才知,原來是蘇兄弟要。
「用它治病。」漣漪答。
燈光明亮處,漣漪將所有饅頭都取了出,青霉雖自然界常見,但同樣得饅頭,卻不一定長出的是青霉。蘇漣漪沒有任何儀器,連最簡單得顯微鏡都沒有,便死馬當活馬醫,直接挑了一些青色的霉菌小心掛了下來。
鶯鶯燕燕也都不再嬉笑,都圍過來,好奇看這是什麼東西。
雲飛峋很快便看出了蘇漣漪想要做什麼,取了身上的撥入蟬翼的匕首,也取了一只青色的饅頭,小心刮下青色的霉菌。
手機了一些之後,稍加水,和成了糊,漣漪便將病情最嚴重的幾名女子帶入了房間,教她們用法。用法?自然是外敷,而敷的位置,那便是少兒不宜了。
當一切折騰好後,又是半夜,漣漪最後一次仔細洗手後,打了哈欠,說要回去睡了。
尹澤志等人心中愧疚,他們真是小看了這小公子,以為「他」是以色待人的那類人,但如今看來,這身著下人服侍的小公子出手闊綽,還能治病救人,算是開了眼界。
……
夜深人靜。兵營之中也是寂靜一片。
蘇漣漪與雲飛峋回到了房中,尹澤志等人鬧了一場,非但沒讓好兄弟雲飛峋破了童子之身,還讓蘇公子見笑了,原來他們朝思暮想的溫柔鄉卻滿是花柳病。
蘇公子非但破財包了所有姑娘,還未她們治病。如今他們還如何為難他們?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幾人也就認了,心中暗暗祈禱,飛峋和蘇公子是清白的,不會發生什麼過格得事。
這些,也僅僅是他們自欺欺人罷了,若是清白,剛剛飛峋溫柔扶著下馬之人又是誰?若是清白,在夜幕下的兵營廣場徜徉的兩人又是誰?若是清白,剛剛堅持要兩人一個房間的又是誰!?
沒錯,臨他們分別之時,因第二日蘇公子要看生病妓女的病情,夜晚便決定在兵營中過夜。尹澤志他們自然要位蘇公子找一件舒服干淨的房間,但……
但!
但,雲飛峋竟以強硬的態度要求蘇公子睡他的房間,兩人同床共枕,即便蘇公子都是抗議無效。
結果,自然是兩人入了雲飛峋的房間,而其他三人便怏怏地回了去。
房間內,有兵士打開了熱水,而雲飛峋則是親自將木盆水溫調好,送去給蘇漣漪洗漱洗腳。
白女敕女敕的小腳在清水中若隱若現,就如同兩尾雪白小魚一般。雲飛峋見此,頓時覺得呼吸困難,渾身血液暴漲,趕忙轉過頭去,不去看那兩只引人犯罪的小腳。
漣漪看了看雲飛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很是納悶,這腳有什麼性感之處?兩只腳就能勾引人來?邪了門了,那以後若是光腳走路,豈不是和沒穿衣服一般?
漣漪洗好後,爬上了床,那床板生硬。
飛峋也洗漱完畢,猶豫了再猶豫,最終慢吞吞地上了床去。
「喂,你在害羞什麼?從前也不是沒在一起睡過,你我還一絲不掛,記得嗎?」漣漪逗雲飛峋,想起那時蘇峰抽風似的杰作。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蘇漣漪的話就如同扔了一根燃著得小火柴到一堆干得不能再干的草堆上,其結果不言而喻。
吹了蠟燭,房內頓時陷入黑暗,黑暗能掩蓋不少尷尬。
漣漪只覺得被窩里一涼,一具大身子入了被窩,帶入了不少冷空氣,本來就不算暖和的被窩更是冷了。這褥子真薄……不對,壓根就沒有褥子,這被子也不厚。
雲飛峋給她一個大後背,背對著她,不肯轉過身去,「早些睡吧,明日清早我們便去軍妓營查看藥效。」他聲音有一些壓抑,帶著一絲沙啞,好像在用理智拼命壓下某種情緒。
漣漪平躺在床,今夜,不知為何,心情很好,不對,是非常好,可以說十分愉悅。
「听說有一次,你在公主府外等了整整一夜?」她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黑夜。
「恩。」飛峋只以一個類似于鼻音的字回答。
漣漪心情更好,側臥,一只胳膊支著頭,另一只手則是用白女敕的食指去戳他厚實的背部肌肉,很硬,又很有彈性。「為什麼?」
飛峋的肌肉因被蘇漣漪的觸踫,繃得更緊,「想你。」
「你是不是傻啊!後宮大門有門禁,明知道我和公主入了宮,那個時間不回公主府也就回不來了,你還傻等,你是不是傻病又犯了?」忍不住心疼地責備。
雲飛峋沒吭聲,等漣漪罵夠了,他深吸一口氣道,「睡吧。」不能再說話、也不能再去想她,若是繼續下去,他怕控制不了自己。
黑暗的房間,熟悉的味道,遠離那些生意、那些陰謀、那些煩惱,遠離一切,兩人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蘇家村中,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漣漪伸手攬在他的腰上,卻發現,他看似魁梧,其實腰卻很細。頭伏在他的背上,明明日日操練流汗,為何他身上卻唯有干爽的清香?
將頭埋在他的衣服里,去聞那個令人舒適的味道,「有人形暖氣的感覺真好。」嘟囔了句。
雲飛峋不知什麼叫暖氣,但卻知自己快控制不住了,最起碼也是渾身血流逆涌,肌肉繃得有一些酸,「漣漪,你……離開一些。」他聲音越來越低沉嘶啞。
漣漪才不肯,也不回答,繼續這個姿勢。
終于,雲飛峋翻身將她摟入懷中,低頭便去捕捉那柔軟的唇瓣。
蘇漣漪嬌笑卻不反抗,明知道要發生什麼卻不阻攔,胸口中心跳的邦邦響,也是忐忑十分。
今天她算是感動壞了,見到軍妓營中隨便幾兩銀子就能買佳人一夜,除了經濟困難,幾乎很少有人去抗拒這種溫柔鄉,但她的飛峋卻潔身自好,讓她怎麼不去喜愛他?
想一想,算一算,過了這個新年,雲飛峋也二十一了,在現代,二十一的男孩是處男的都太少,何況是古代,那尹澤志沒比飛峋大幾歲,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閆墨和李西也都成了婚。
但她的飛峋卻還是個可愛的小處男。
憋得久了,是不是也不好?
今日去軍妓營對她觸動很大,除了因飛峋的潔身自好外,還有就是那些女子看向飛峋的眼神,如今想來都覺得胸口滿滿得醋意,軍妓營中都如此,那外面的盯著飛峋的女人更是多。
雲飛峋只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
吻在繼續,她熱烈的回應,兩舌纏綿。
這是飛峋第一次感受到漣漪的熱情,興奮之余還有一些不知所措,她那柔軟馨香的小舌如同火石,將他點燃,如今他已是欲火燃燒。
他暗暗想,反正他今生今世只會娶蘇漣漪一人,漣漪早晚是他的,若是真能生米煮成熟飯,他也能少了一些牽掛。
雖然此時遠離了岳望縣,但只要想到那李玉堂和葉詞,他還是後怕得很,若是漣漪真被他們搶了去可如何是好?下定決心,今日若漣漪不是拼命反抗,他一定要……
寂靜的黑暗中,口舌交融及粗重的喘息聲越來越大,如同一首交響樂的前奏一般,越是著隨後而來的波濤洶涌。
蘇漣漪也想通了,早晚都要發生,就隨緣唄,想到這傻小子一次次徹夜守候,她心都快碎了,若是這種事可以作為獎勵,她也不排斥。
兩人的激吻越來越快、越來越濃,隨後而來的強烈佔有欲竟不再滿足于這種激吻。
他離開了她的唇瓣,她本來還算薄的唇瓣此時已被吻得紅腫,濕潤潤的,泛著美妙的光澤,可惜,一片漆黑,沒人欣賞到這美景。
他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親吻她的面頰,她的玉脖,她的秀發,她的耳垂,只要是她身上的,他都喜愛、膜拜,不知用什麼來表達這種狂熱,便只能用吻——這個動物最原始的本能。
他的大手細細描繪她玲瓏的曲線,發覺她身體的真真戰栗,不敢輕舉妄動,直到那副身軀再度放松柔軟,他才敢繼續。他怕她害怕,怕她拒絕,更怕像上一回直接一腳把他踢下去。
漣漪也是努力讓自己適應,但畢竟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這是第一次讓外人撫模自己,緊張害怕,外加諸多不適,她知道後面的每一個步驟,但卻還是忍不住緊張。
他感受到對方未反抗,便繼續了吻,輕輕啃咬她的鎖骨,好像品嘗人間美味一般。
漣漪的脊梁一下子挺直,後背肌肉繃緊,因為感受到粗糙的大手探入了自己衣襟,從未在外人面前暴露過的嬌女敕肌膚,第一次接觸到另一種觸感,那種不適與刺激,是難以言喻的。
「我……我……」她開始打退堂鼓了,有一些害怕。「不……」
黑暗中,他埋首而下,用唇代替了他粗糙的手,仿佛恐怕那常年持兵器的老繭劃傷她嬌女敕的皮膚一般,唯有唇舌的細膩才能撫平那根本不存在的傷口。
蘇漣漪第一次被人如此,大腦一片空白,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竟都敏感無比,每一個毛孔仿佛都大喊著希望被撫慰,蘇漣漪不願承認這饑渴的女人是自己,但好像……正是她蘇漣漪。
從剛開始得不適到刺激,又從刺激到坦然接受,漣漪的大腦卻突然冷靜了下來,與身上那不規律喘著粗氣的魁梧男子絲毫不相稱。
黑暗中,她的目光越來越柔和,她信賴他、喜歡他,她願將自己全部交給他,無論是如今的身體,還是未來的人生。
蘇漣漪的默許就如同戰場上迎風招展的旌旗、就如同沖鋒隊的號角,他想對漣漪說什麼,但一肚子激動的話卻不知如何說,坐起身來,將身上雪白里衣一下子月兌掉,「蘇漣漪,我雲飛峋一生一世都會對你好。」
漣漪有些緊張,閉著眼,咬著唇,根本沒說話,只微微點了下頭,此時在黑暗之中,即便是白日,她這點頭的幅度一般人也是看不出的。她緊張忐忑,雙手忍不住抓起床單,緊緊捏在手心里,好像能給予自己力量一般。
黑暗中,十分明顯的吞咽聲,那肌肉結實的健碩身軀微微一層薄汗,緊繃著,好似對待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他的視力很好,即便是黑暗中,也隱隱可見淡淡雪白曼妙。
他也有一些顫抖,去月兌她的褲……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飛峋,你在嗎?出大事了!」
「飛峋,不好了,出大事了!」
門外,正是尹澤志等人的呼喊聲。
蘇漣漪一下子懵了,「這……飛峋……你……」
雲飛峋也是進退兩難,他自然不想去理會那些人,但想來,尹澤志等人也是有分寸之人,若不是真發生大事,也不會大半夜的跑來叫門。
真是可惡!
這一次漣漪好容易接受他了,明明可以!
「飛峋,快去看看吧。」漣漪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手臂,黑暗中,那手臂青筋暴起,可見主人正努力壓抑憤怒。
門外敲門聲不絕于耳,雲飛峋自詡是脾氣好之人,但此時此時,他只想殺人!
「若他們沒什麼要事,我就剝了他們的皮!」十六個字仿佛從牙縫中擠出,恨得咬牙切齒。
漣漪突然間沒了尷尬,噗嗤笑了,「去看看吧。」如今想來,兩人好像還真是不太順利呢。
雲飛峋根本無法消氣,他隨意抓起剛剛月兌下的里衣便套在身上,本來俊逸的面容此時無比猙獰,本就深邃的眼窩此時因雙眉的僅皺更是直接凹了下去。
開門,人出去,關門。
將一室旖旎狠狠關在門內,不容外人窺視半分。
門外正視尹澤志、閆墨和李西等人。
他們見到暴怒的雲飛峋,嚇了一跳,深深感慨自己來得及時,只見此時的雲飛峋,怒發沖冠,面目猙獰,俊逸的臉上泛著一種不自然的紅,這不是之潮紅又是什麼?
再看他身上,薄薄的絲綢里衣半敞,發達的肌肉因薄汗,在火把光下熠熠生輝,再向下看……
果然,這小子剛剛在里面定然做那等子的事兒!下面的那個就是證據。
尹澤志突然有一種視死如歸之感,伸手一拍飛峋。「兄弟,我們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所以今日我們決不能袖手旁觀,眼睜睜看你走向不歸路!」
旁邊兩人也猛猛點頭。
沒錯,決不能讓飛峋真正喜歡上男人,他前途無量,萬萬不能因這種事耽擱了大好前程。鸞國對男風極為鄙夷,若雲飛峋真的喜歡男人,紙里包不住火,事情穿出去了,他絕無出頭的機會了。
雲飛峋氣得恨不得咬斷銀牙,「你們……不用你們多管閑事,我自己心里有數!」
墨言道,「飛峋,我們不放心你,今日也見那小公子了,確實是……很誘人,不僅容貌上乘,舉止文雅,還會醫術,難怪能得到你的親睞,但……飛峋,男子不可以和男子……」
「我告訴你們,今日誰也不許管我,誰若是再多事,便絕交!」雲飛峋極度壓抑自己的怒火,否則他真會對面前這往日得好兄弟動手。從前切磋,他都保留了一些實力,一是養晦,二是不想打擊兄弟。
但今日,若是他們再這麼胡攪蠻纏,他不介意揍得他們幾個月下不來床。
李西一下子沖了上來,「絕交就絕交,即便是絕交,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走向歪路。」
尹澤志掏出繩子,「別和他廢話了,這小子腦子中邪了,一會用冰水讓他冷靜冷靜,我們先綁了他。」
雲飛峋突然大笑起來,與平日里的內斂全然不同,是放肆狂妄的笑,深邃的眸子多了危險,殺氣憑空而出,「你們認為,憑你們三人就能拿下我?」
閆墨道,「飛峋,你平日留一手我們人人都知,我們三人不是你的對手,所以這一次,我們帶了三十名精兵兄弟。」說著,一個口哨,藏在暗處的三十名精壯兵士都出了來。
飛峋大吃一驚,憤怒咆哮,「你們這是要反了?這兵營中論官職,誰最大?你們這是以下犯上,論軍法,是要砍頭!」
那三十名兵士嚇得向後退了一步,尹澤志則是吼道,「今日出什麼事,我嚴責之擔當,即便是砍了我的頭,也決不讓兄弟走上歪路。兄弟們,上!」
緊接著,便是一陣拳打腳踢的對抗雜亂聲。
雲飛峋武藝好,但好虎架不住群狼,何況是一群訓練有素的狼!這三十名兵士是訓練後用來保護權貴的,熟悉各種小型陣法,更知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活捉目標。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悲壯的抗爭結束,屋外恢復了寧靜。
漣漪早穿好了里衣,蹲在門口,很是著急,生怕飛峋受傷,卻又苦無辦法,因為她知道,若是她露面,誤會更深,而且節外生枝。
可憐的雲飛峋,就這麼被糊里糊涂的綁走了。
漣漪重新躺回床上,長嘆一口氣,本以為這一次就要獻身了呢,哪知……會這樣,他們兩人還真是……一路坎坷崎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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