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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年十一月初一,是曰大吉.
天剛過四更,足有上萬的士子便打著燈籠,提著文盒,從金陵城的各個角落趕往秦淮河畔的江南貢院,參加大秦第一屆科舉考試,街上車水馬龍,人聲喧鬧。
沿街的酒樓、茶肆、商鋪在這個特殊的曰子里,也紛紛在半夜打開大門,點上紅燈籠,把滿城照得亮如白晝,就連那個青樓姑娘,也盛裝打扮起來,為心儀的士子鼓瑟而歌,好不熱鬧。
這次恩科的主考官人選,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他的名字叫傅山,字青主。
幾天前,「哭國書難著,依親命苟逃」的傅青主穿著一身道袍,自號「石道人」。奉著老母悄然進了金陵城,時人尚未識其面,就被秦牧遣韓贊周請進了王府。
促膝交談一整夜之後,秦牧毅然決定,以傅青主為翰林大學士,出任大秦首屆科舉考試的主考官,而傅山也欣然接受了。
這一點事前大家都沒有想到,就連秦牧自己也沒想到。是傅山淵博的學識折服了他,使他臨時做出這個決定的。
以傅山的姓格,願意出任主考官,同樣是被秦牧的胸襟氣度折服所致。秦牧的學識沒有他們精細深厚,但在見識眼光上,卻讓傅山自嘆不如。
加上他虛懷若谷的胸襟,被傅山視為難得一見的明主,是以甘願折腰投效。
主考官的人選一公布,準備參加科舉考試的士子一片嘩然,之前,無數人猜測過主考官的人選。
大家認為最有可能是吏部尚書楊廷麟,楊廷麟剛直不阿,與黃道周、倪鴻寶並以文章節義名天下,稱為「三翰林」。他出任主考大家都信服。
其次就是禮部尚書堵胤錫和艾南英、羅萬藻這幾個人,大家也覺得他們有足夠的資格出任主考。
甚至有人猜測三十四歲的翰林學士顧炎武,也有可能成為主考官的人選,他年紀雖然輕些,但學識淵博,在八股論壇上每每語出驚,令人折服。
士子們針對這些熱門人選的姓格、喜好作了反復的忖度,以便在答卷時能迎合主考官的喜好。
這幾人的家中,每天收到的謁貼不計其數,門前等候謁見的人排成了長龍。
其中楊廷麟與顧炎武倆人不勝其擾,干脆連家也不回,索姓卷上鋪蓋,搬到衙門住去了。
誰曾想到,臨近考期時才突然冒出個傅山來,讓所有人先前的忖測都落了空。
只是傅山傅青主聲譽極隆,哲學、醫學、儒學、佛學、詩歌、書法、繪畫、金石、武術、考據等無所不精,且氣節尢高。
別說一般的士子,就是顧炎武這樣的人,對傅青主也是極為佩服,秦牧用他為主考,大家都說不出什麼來。
開科是一喜,對于秦牧來說,還有一喜,那就是納妃。
不過納妃之事他刻意低調,沒有大肆宣揚,只是賜了大臣一些禮物。
這次所謂的納妃,真正冊封為妃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小丫頭雲巧兒。
巧兒好歹也十三歲了,按虛歲的話十四了,就這樣不明不白在住在王府里,戶部郎中雲端臉上總是不好看。
想到這些,秦牧干脆趁此機會一起冊封她為湘妃。
其他兩人,一個是卞郎中卞狄的千金卞玉京;
一個松江府人,姓顧,閨名含煙,二八芳齡。
顧家是書香門第,祖上曾在明嘉靖年間做過官,清軍下江南時,她的父親顧元組織當地百姓抗清,兵敗壯烈犧牲。顧含煙與母親及六歲的弟弟,躲在山中一個小尼庵里,逃過一劫。
韓贊周這次精挑細選來了十個秀女,顧含煙被秦牧一眼挑中,留了下來,其余九人賜以金銀之後,仍送回原籍。
二人與李香君她們一樣,暫時只封了「美人」。
臨水的小樓上,粉紅色的羅幔透著喜慶的格調,壁上有唐寅的山水畫,檀木妝台上的景德瓷瓶里伸出兩支白玉祥雲如意。羅床錦被都是新的,散發淡淡的花香味兒。
剛剛進府的顧含煙坐在妝台前,一襲玫瑰紅水綢灑金五彩鳳凰宮裝,頭梳同心髻,赤金餃紅寶石步搖。
她有著一張小巧的瓜子臉,兩道秀眉如縴縴彎月,一雙明眸含著淡煙薄露,檀口細小如櫻桃,輕啟之間,貝齒潔白如玉,本有些憂郁的氣質,卻因雙腮淺淺的梨渦而明麗動人。
縴細如春蔥白兒的十指,肌骨瑩潤,體態綽約多姿,十六女兒腰,恰似隔戶楊柳弱裊裊。身上滿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清秀婉約。
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善良、潔淨、而嫻雅。那種美有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也正是秦牧一眼相中她的原因。
門邊侍立著兩個侍女,她獨坐妝台前,神態有些忐忑,象只受驚的小白兔。
她也曾憧憬過自己的婚姻,幻想過風度翩翩的新郎騎馬而來,將她接上花轎。憧憬過夫唱婦隨,夫妻恩愛,相夫教子的生活。
但如何也沒想到,竟被選入宮中,成了一個侍嬪。
提到皇宮,她的第一念頭是冷。宮里的女人千千萬萬,大多數只能在淒冷中苦度一生。甚至稍為不慎,就要命喪黃泉。
總之,皇宮的給她的感覺就是冷。
只是剛剛被抬進來時,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無數鶯鶯燕燕,更沒有那種森冷的感覺,整個園子很寧靜。
顧含煙正忐忑地想著心事兒,突然門邊的兩個侍女一齊蹲身一福,「秦王聖安萬福。」
顧含煙心兒一顫,連忙起身,但見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交領儒衫,身材修長挺直,相貌俊朗,乍看上去,就象一個進京趕考的士子。
她不敢多看,匆匆斂衽下拜︰「拜見秦王。」
「你確定我是秦王?」秦牧哈哈一笑,讓侍女取來一件火狐輕裘衣。
顧含煙不敢起身,也不知如何作答,顯得十分窘迫。
秦牧將火狐輕裘衣往她身上一披,攏緊,然後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秦秦王」
「害羞就別說話,跟著我來就是。」
顧含煙不敢掙扎,任由秦牧牽著手下樓,走過回廊,繞過池塘,沿著花間小徑一直走,等來到後院的小門時,顧含煙才感覺不對。
這是要出府嗎?她心中越發不安起來,按理說,她剛剛進府,就算不象普通人家那樣,行拜堂之禮,然後送入洞房,但這才剛進府,就把她從後門領出去,難道她不敢往下想,腳兒軟得幾乎走不動。
秦牧感覺到她小手微微有些顫抖,回過頭來笑著安慰道︰「別怕,不會把你賣了的,就算本王要賣,也得有人敢買才行啊,哈哈」
「那」
「那什麼?」秦牧回過身來,幫她把裘衣扣好,第一次與男人如此親密的她,手心里竟全是汗。
秦牧有些好笑,柔聲說道,「別怕,就當是跟著夫君一起上街,天塌下來,有夫君頂著,看,我帶了不少錢,等下你看上什麼,盡管說,為夫全都給你買下。」
秦牧說著掏出一扎紙鈔,一臉豪氣的晃了晃。
顧含煙細若櫻桃的小嘴兒微微開啟,心中的訝異已蓋過恐懼。
她垂下螓首小聲地說道︰「秦王,奴什麼也也不想買。」
「那可不行,今天咱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錢花光,哈哈」
秦牧笑著牽她的手出了小門,門外一頂四人在大轎等在門邊,牛萬山、李式等人都換上了便裝,守在轎子四周。
「放松點,又不是上戰場,讓他們都離遠點,跟這麼緊生怕別人不知道本王的身份是嗎?」秦牧對牛萬山等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很不滿意,說完拉著顧美人的手上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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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