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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收。顧名思義,一到夜里他就是天不收地不管,無處不在。
現在,在滿清統治下的城池,稍為重要點的都有夜不收在暗活動,如果說鳳陽城沒有夜不收,你信嗎?至少螯拜不信。
他敏銳地感覺到,多鐸的主力一離開,城里便涌動著一股暗流。
他騎著馬經過每一條街道,都感覺有人在背後窺視著自己,當你突然回望,又毫無所獲。
但螯拜堅信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絕對不是神經過敏。
街頭的百姓一見清軍經過,就會盡量躲閃,躲之不及,就垂著頭,盡量縮著肩膀,仿佛那樣能讓他們變得更小,更不易看到一樣。
但畏懼歸畏懼,螯拜往往能從他們恐懼的目光,看到一閃而逝的仇恨,這種仇恨就象一支支無形的箭,隨時會射出來要了你的命。
他剛回到都衙,南門便有一騎飛馳而來,鐵蹄地敲打在青石板路面上,如同密集的鼓點,讓人心弦莫名的繃緊起來。
「報!將軍,劉猛的大軍出動了,正向鳳陽趕來。」
偵騎帶回的消息,雖然早在螯拜意料之,但還是讓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蘇謹的人馬呢?」
「回將軍,就在鳳陽東南的飛鷹衛,咱們很多兄弟都被獵殺了,小的也險些回不來」
「嗯,你先下去歇著吧。」
螯拜已經盡量把語氣放平緩了,但他一臉虯須,根根如鋼針一般,氣十足,說出話來不怒而威,總帶著一股嚇人的味道。
螯拜帶著親兵快步進衙,心象壓著鉛塊一般,他暗暗發誓。這次若是能回去,不殺寧完我誓不為人。
這次提議讓他留守鳳陽的正是寧完我,雖然寧完我不這麼提議,多鐸也會這麼做,但寧完我這條狗也敢這麼做,螯拜不把他宰來烹了就難解心頭之恨。
多鐸主力北撤時,只給他留下五千兵馬。還都是些挑剩下的歪瓜劣棗。多鐸嘴上說是讓他拖一天是一天,拖不下去就突圍。看似很寬容,但憑這幾五千殘剩貨,一但劉猛和蘇謹圍城之後,還有機會突圍嗎?
多鐸這分明是在借刀殺人,以免他三兄弟的地位受到挑戰。
「將軍。咱們怎麼辦?」親兵多羅忐忑不安地問道。
「你們準備一下,咱們今晚就出城偷襲劉猛。」
「什麼?偷襲」多羅大驚,城五千人馬被扔在死地,人心惶惶,這個時候還要出城偷襲,蘇謹他們們兩萬騎兵是吃素的嗎?
「嚷什麼?城盡是秦軍細作,你怕別人听不到嗎?」
「將軍」多羅還待勸阻。突然若有所思,臉上一喜,「喳!」一聲,退了下去。
到時晚上二更時分,螯拜帶著五千人馬,人餃草,馬餃枚,小心地打開南門
結果呆橋剛放下。城內突然啾!啾!啾!連響三聲,但見三枚紅色的煙花先後騰空而起,在夜空炸開,綻放出絢麗的色彩。
正準備出城的清軍嚇了一跳,有些人還傻傻地罵道︰「他娘的,又沒到年,放什麼煙花」
「快!出城!快!」螯拜厲聲大吼起來。他是個四肢發達但腦袋不簡單的人,絕不會傻到認為這是有人在提前慶祝新年。
行蹤已經暴露,也不用掩飾什麼了。螯拜一邊催促手下人馬趕緊出城,一邊讓多羅帶人去放火。
許多清軍不明白。不是去偷襲嗎,不回來了嗎?干嘛去放火?
螯拜可不管他們怎麼想,五千大軍一出城,立即向南殺去,探馬回報,蘇謹果然動起來了,從飛鷹衛迅速向南兜過來。
螯拜立即派牛錄章京吳動率一千繼續向南,自己帶著剩下的四千人一折,迅速向西馳去,消失在茫茫夜色。
吳動帶著蘇謹的人馬左兜又轉,最後一轟而散,分成小股逃命。
蘇謹這才發現上當,他首先向北追去,種種跡象表明,螯拜襲擊劉猛是假,逃命是真,他要逃命最大的可能是向北
蘇謹殺到鳳陽城邊,發現南門大開,城火光沖天,許多房屋在熊熊熊燃燒著,城的百姓正在奔走呼嚎,亂糟糟一片。
蘇謹大恨,連忙派一半兵馬入城救火,另一半人馬繼續向北追去,然而直追到淮河邊,也沒有發現螯拜的蹤影,這時才接到西面的游騎回報,有一股兵馬向西而去了。
向西,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去壽州,蘇謹又連忙讓李急追向壽州。
上萬秦軍入城救火,不管百姓反不反對,所有著火點四周的房屋立即拆除,清除出隔火帶,才終于使得大火沒有繼續蔓延。
盡管秦軍撲救及時,但南城還是有四坊之地被全部焚毀,到第二天,許多火場還有余火在燃燒,整個鳳陽城籠罩在滾滾濃煙里。
鳳陽到壽州,大概兩百里左右,急于逃命的螯拜,第二天黃昏就殺到壽州城下。
蒙軻與李過的三萬大軍也是白天才推進到壽州,扎營于城南,尚未開始攻城,但壽州守將阿山也已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之前多鐸兵敗滁州時,壽州城內就曾發生過叛亂,現在多鐸的主力撤往淮北,城的守軍感覺自己就象棄兒一般,軍心非常動蕩。
阿山雖然是多爾袞一派的人,但此刻听說螯拜率部前來,他不但不怪,還暗暗歡喜,恨不得迎出城去,把螯拜背進城來,好抱團取暖。
但伊爾根覺羅.阿山同學高興得太早了,他想抱螯拜取暖,但人家瓜爾佳.鰲拜卻不想抱他這個大老爺們。
螯拜同學是個狠人,他之所以殺到壽州來,是因為這里是淮河上游,容易過河,八公山下還有一座現成的浮橋。
螯拜帶著他的人馬,連夜渡過淮河,向西北的穎上遁去。
就連蒙軻也沒想到,瓜爾佳.鰲拜會過城不入,直接逃遁,蒙軻手上多是步兵,一時來不及阻攔,讓螯拜毫無阻礙的逃過了淮河。
接到偵騎並報時,蒙軻追悔莫及,他到壽州後,沒有第一時間毀掉八公山下的浮橋,是考慮到一但毀掉此橋,絕了城守軍的生門,反而容易激起他們的死戰之心。
阿山有七八千人馬,如果決心死戰,秦軍就算能攻下壽州,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留著這道浮橋就不同了,壽州的守軍會一直惦記著它,無心戀戰。這與攻城時圍三闕一的戰術是一個道理。
只是沒想到讓螯拜撿了個便宜。
蒙軻大為氣腦,當即派兵去把浮橋給毀了,然後連夜將壽陽城團團圍住,現在鳳陽拿下了,螯拜逃跑來了,整個淮河南岸,就還剩下阿山這幾千孤軍。就不信了,他還有信心支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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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就象個可憐的棄婦,听到螯拜棄自己而去,連夜渡河遠遁後,他幾乎將壽州州衙里所有的東西都給砸了。
真個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正指望著抱螯拜取暖的阿山,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現在,整個淮南只剩下了他了,浮橋也毀了,城外秦軍將各個城門都圍住了,完了,這下完了。
州衙里的親兵默默地看著阿山砸東西,一個個面若死灰。
韃確實挺能戰,挺勇猛,但實際上越是這樣的軍隊,越經不起失敗,越沒有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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