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娶嫡女︰陰毒丑妃 049、 那個女人就是你?

作者 ︰ 星幾木

人就是你?

蘇紫衣聞言,恭敬的俯子,輕聲細語的回話道︰「老太君,這件事皇上已有定論,老太君說這事怨我,是不是在質疑皇上的決定?」

「老身……老身怎麼敢質疑皇上!」

「昨晚的事前前後後都是父王親眼所見,老太君不是質疑皇上,那就是質疑父王嘍?!」蘇紫衣仍舊躬著身子,一臉的畢恭畢敬,做足了晚輩該有的姿態,卻將蘇老太君堵的一口氣上不來,臉色漲紫。

直起身子,蘇紫衣掃了眼周圍看好戲的人,再次開口便多了份冷冽︰「老太君以後出口請自重,辱罵本郡之罪,本郡可以‘饒恕’,捎帶著辱罵皇上和父王,就是大罪過了!老太君若真是不想給汾陽王府惹事,說話之前,請三思!」

「紫衣告辭!」冷笑著瞥了眼氣的全身發抖的蘇老太君,蘇紫衣將身子就勢欠了欠,轉身便帶著鈴兒走出了大廳。

蘇紫衣前腳剛出大廳,陸青鸞便回到了汾陽王府,于汾陽王在房里商談了片刻的時間,汾陽王便著人點兵,匆匆出了王府!

蘇紫衣信步在花園中閑逛著,自己借此機會碎了碧玉簪,按碧玉簪蘊含的意義看,應該引起軒然大波才對,可看汾陽王的反應,宏皇帝也僅是以藍月心的死代罪了,是不是太過平靜了,就連汾陽王好像表現的也太過平淡了些!以宏皇帝對汾陽王的忌憚,這件事也足可以做文章了,何以會如此就過去了呢,難道說碎簪也是宏皇帝所想?不就題發揮是另有原因?

千頭萬緒間,一個身影竄至蘇紫衣面前,來人一身湖綠色的輕絲羅裙,內里是一件同色的束身繡銀絲裹衣,帶著嬰兒肥可愛的圓臉上一邊臉紅腫著。

「默珊--」蘇紫衣帶著絲疑惑看著獨自沖出來的蘇默珊,林芝蘭派去‘照顧’蘇默珊的兩個嬤嬤太沒用了嗎?

「大姐!」蘇默珊上前一把抓住蘇紫衣,壓低聲音快速的道︰「我娘手里有一大筆資產,父王這麼些年就是靠著我娘的這筆資產養兵的,可是……,這筆錢只有陸青鸞有繼承權,我娘是她害死的,憑什麼要給她……,我不給!大姐……,你也想讓陸青鸞死的對不對,我可以幫你!我們一起為我娘報仇!」

即便是藩王養兵,所需養兵之資也不需要一個姨娘的資產來提供,難道……

壓抑住心里吃驚,蘇紫衣不著痕跡的抽出被蘇默珊握住的手,「默珊……,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與陸青鸞是好姐妹,怎麼會想她死呢?」

蘇紫衣說完淡然的看了蘇默珊一眼,邁步便走,眼角余光見不遠處假山後果然有人影晃動,在經過蘇默珊之際,伸手沖假山的方向指了一下,隨即便片刻不停的離開了。

蘇默珊一驚,在確定自己真的被跟蹤後,一種無邊的悲涼向她鋪天蓋地涌來,那種無人依靠的孤獨和害怕,讓她如虛月兌了般癱軟在地,隨即仰頭大哭了起來,像是要哭盡所有的不安,哭的聲嘶力竭,在抽搐中暈了過去--

回到了衣苑,蘇紫衣邁步走進屋子,院子里的丫鬟都被拖出去打那二十大板了,整個衣苑頓時覺得清淨了許多。

一進屋,蘇紫衣便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竹簍放在地中間,待看見跪在一旁的莫蘭,便大約猜出發生了什麼--

打開竹簍,果然--,如玉瓷般的小陸青逸沉睡在竹簍里,看著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臉,蘇紫衣不覺想起他賴在自己身上,甜甜的嗓音喊自己姐姐的時候,一貫冰冷的眼神也柔和了起來︰「被她發現了嗎?老太君怎麼能犯這樣的錯誤?」

莫蘭眨了眨眼,將眼眶里的淚水逼了回去︰「老太君身邊的丫鬟說走了嘴,陸青鸞假意答應老太君一起離開,上車之時,趁人不備溜走了!老太君知道此番凶多吉少了,便著奴婢將小少爺帶來托付給小姐,奴婢剛出陸府,便見汾陽王帶兵將陸府圍了起來。」莫蘭說完,沖蘇紫衣重重的磕下了頭,低聲哭了起來--

蘇紫衣看著竹簍里的小逸飛︰「偷梁換柱、私藏欽犯,汾陽王這次是終于找著機會將陸府整個抄了!」

「什麼?」鈴兒听了,不敢置信的捂著嘴,身子一軟跟著跪倒在地︰「小姐……,怎麼辦……,老太君她……」

無視鈴兒和莫蘭的啼哭聲,蘇紫衣微眯起眼楮,詫異的看向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莫伊,擰起眉頭開口問道︰「莫伊,陸府中沒有你擔憂的人嗎?」

莫伊不大的眼楮轉了轉︰「回小姐,奴婢本是個草寇,遇難之後,被老太君買來的當天就送來給小姐使喚了,在陸府沒有認識的人!」

莫伊說完,蘇紫衣只覺得鼻子一酸,眼眶便跟著泛澀,心中也一陣陣的發緊!

一直以來,蘇紫衣都對陸老太君派給自己的三個丫鬟存有疑惑,鈴兒是自己救回來的,陸老太君不可能看不出她是真心向著自己的,而莫蘭機靈穩重,絕對是陸老太君身邊信得過也用得著的人,可這個莫伊呢?五大三粗、愣頭愣腦的,如果陸老太君真要監視自己,再派個如莫蘭這樣的人豈不是更好,怎麼會派莫伊這樣一根筋通到底的人來--

直到這一刻,蘇紫衣才明白,原來不光是自己,陸老太君也從沒真正放下和自己的這段祖孫情,這個莫伊才是真正交給自己,讓自己能放心大膽的用得上的人!

「這個老太婆!」蘇紫衣狠狠的嘟囔一句,仰頭將眼底的酸澀眨回去,這一刻,心里被那種突然親人還在的感動包圍著,欣喜著,被那份曾經最在乎的親情環繞著,甚至忍不住感激,感激那份親情原來一直都在,一直都守候在自己周圍。

「老太君讓奴婢將這個交給你!」莫蘭說著自懷里掏出個不大的匣子遞到蘇紫衣面前。

打開匣子,蘇紫衣不禁愣住了!

「這里是之前藍月心手底下四十二間店鋪掌櫃的死契!」莫蘭將匣子打開道︰「除了有十一個被藍月心換了人,其他的仍在任掌櫃!」

「什麼?!藍月心手底下那些個店鋪,所有的掌櫃都是在老太君手里簽過死契的?」蘇紫衣不敢置信的拿起莫蘭手里的匣子,打開來快速的翻了翻︰「既然這樣,老太君何不早對藍月心動手,以老太君的手段,藍月心再有四十二間店鋪也不夠垮的!」

通常只有買來的奴婢才會是死契,這樣的人沒有人身自由,婚姻受限,且子孫後代都是死契,世世代代都是契約者的奴隸,在大夏朝的人權還不如雇佣來的奴婢,而這樣的人,通常都用作最苦的工作,陸老太君竟然用簽了死契的人做掌櫃,真是不可思議。

「老太君無意中知道藍月心所賺來的前,全部貼補給了汾陽王,如果整垮了藍月心,汾陽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有了小少爺後,老太君便更不能動手了!」莫蘭應聲說道,眼里溢滿淒涼。

「看來,老太君已經決定不要陸青鸞這個孫女了!」蘇紫衣‘啪!’的合上匣子,瑩亮的眸子瞬間盈滿自信和斗志,整個人如將要上戰場的將領,全身煥發的凌冽和勢不可擋的氣度︰「既然如此,那就有本郡來為陸老太君盡孝吧!」

在三人驚訝之際,蘇紫衣再次開口,語調鏗鏘有力︰「莫蘭,將逸飛藏起來,務必在今天這一天之內,不讓任何人知道逸飛的下落!莫伊,你備好馬車,探听好汾陽王押送陸府人所經路線,盡快通知我!」

「鈴兒--,將本郡的郡主服拿來,給本郡更衣--,本郡要先去會會陸青鸞!」

大夏朝的郡主服是有特定樣式的,里里外外總共有五層,從最里面的赤金紋螺的裹衣、銀絲領邊祥雲繡中衣、朝陽紅束身襯群、朝陽紅孔雀繡屏廣袖長裙、最後是外罩的金色薄紗拖曳飛鵲鏤衣。

先帝所賜的‘茹婉郡主’封號為從二品,頭上便是赤金屏鵲彩冠,整個一套下來,在這盛夏之際,蘇紫衣額頭便已滲出了一層薄汗。

「真該謝謝母妃,這麼短的時間竟能做出這麼復雜的郡主服,讓本郡忍不住想,她是不是早有準備了!」蘇紫衣伸直雙臂任鈴兒給自己一層層的穿戴整齊,隨即帶著鈴兒去了心苑。

陸青鸞仍暫住在藍月心的心苑,蘇紫衣一路走來,路上的丫鬟在驚訝之余紛紛倒地叩拜,依照蘇紫衣此刻的行頭,那可是正規的郡主出行。

只一動,身上便大汗淋灕,衣服全都黏在了身上,幸好面紗和劉海擋住了臉上的汗水,忍著身上的不適,蘇紫衣雙手交扣,目不斜視,華貴的郡主服讓她整個人多了份凌然的威儀!

至心苑院前,蘇紫衣並不入內,只站在院外靜候著。

丫鬟立刻進去通報,片刻後陸青鸞不得不走了出來,迎接郡主玉駕!也只這片刻的功夫,各府里派來打探的和本就路過、偷模看熱鬧的姨娘、僕人們便已經站了一大圈子。

陸青鸞剛要躬身下拜,蘇紫衣邁前一步,緊忙將陸青鸞扶了起來,聲音中帶著一份焦急和淒苦︰「表妹,陸老太君被查出偷梁換柱,用一個死孩子換下了陸府的獨苗陸青逸,此刻父王已經帶兵去羈押陸府的人了,我們即便不能救下老太君,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太君赴死呀?」

陸青鸞臉色難看的瞅了蘇紫衣一眼,隨即退後一步︰「老太君罔顧大夏朝律法,窩藏欽犯,哪里是我們能出面救的了的?」

「表妹誤會了,本郡沒有讓表妹求父王徇私枉法的意思,只是,表妹好歹是陸府的嫡孫女,總該送陸老太君一程吧!」蘇紫衣一臉焦急的說完,再次靠前一步,壓低聲音在陸青鸞耳畔道︰「父王見我與表妹同去,說不定能想法子周全、從輕發落呢!」

從輕發落?!陸青鸞心中冷笑,這可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讓汾陽王帶兵殺了陸府所有人,自己就能再繼承了陸府剩下的資產,到時候,汾陽王至少會給自己留下一成吧!若這個時候自己再去求情,汾陽王會怎麼想?

「表姐,我與老太君的情分,比不上姐姐與老太君的情分深,我……」

快速打斷陸青鸞的話,蘇紫衣截話道︰「表妹畢竟是老太君的骨血,血緣之情,怎麼能是我一個外人能代替的,本郡沒有別的要求,只求表妹在這個時候送老太君最後一程,時間不多了,本郡就先走了,望表妹換好衣服,早點趕過去!」

蘇紫衣說完,也不待陸青鸞回話,轉身便走。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陸青鸞也不好大聲開口說不去,便只能恨恨的瞥了蘇紫衣一眼,轉身入了院子,思量再三,還是覺得不能在這個時候給汾陽王添堵。

一旦去求情,汾陽王定然會覺得自己出爾反爾,何況汾陽王還捏著自己的罪過,陸青鸞這樣想著,便干脆坐在屋里不在動彈,周圍服侍的丫鬟,各個冷眼瞥著這個冷血的表小姐,陷害自己的親娘,連祖母最後一程都不去相送,還不如一個代她盡孝的郡主!

出了汾陽王府,鈴兒擔憂的看著蘇紫衣︰「小姐……,陸青鸞怕是根本不會去相求的!」

「我知道!」蘇紫衣冷冷的點了點頭︰「本郡根本就沒指望她,但是接下來的戲,離了她卻不行!」……

上了莫伊備好的馬車,鈴兒緊忙將冰盆推到蘇紫衣身側,掏出手帕細細的給蘇紫衣擦拭頸項間的汗水。

汾陽王府的馬車極為寬敞,馬車壁內有暗格,冬日放暖爐,夏日放冰盆,此時那馬車壁正往外絲絲的冒著涼氣,饒是如此,身上穿了里三層外三層的蘇紫衣,仍是覺得酷熱難耐。

莫伊拿起扇子,邊大力的扇著,邊說道︰「小姐,汾陽王已經押解陸府的人往大理寺去了,看樣子,是要自華西街經過!」

「華西街?!」蘇紫衣擰起眉頭,果斷的開口道︰「華西街有老太君十二間鋪子吧?鈴兒--,你去通知這十二間鋪子所有的掌櫃,鋪子里所有的東西都半價處理,買一送一!讓掌櫃們自己想辦法,越多人捧場越好!」

鈴兒畢竟曾是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這些個掌櫃全都認識,也都時常有接觸!

「是!」鈴兒雖不知道蘇紫衣的用意,卻在蘇紫衣自信凝重的眸子里看到了希望和不容拒絕的魄力!

「莫伊--,將我院子里的那些個剛被杖責的丫鬟們全都帶上,抄近路,將車子趕到華西街人員最密集的地方,我們去等著汾陽王!」

「是!」

華西街到處商鋪林立,叫賣聲連片,這里雖不是京城最貴的地界,卻是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只因這里出售的東西都是物美價廉的中檔貨,大戶人家的貴婦小姐們是很少逛街的,而能逛街的百姓們,就是沖著這物美價廉來的!

壓著陸府一干人犯,汾陽王騎在高頭大馬上,一雙鷹目陰冷中透著一絲欣喜,今日之後,只要能捏住陸青鸞那個小丫頭的把柄,以後的事,便可以說功墮垂成了!

一行人越走越慢,前面開路官兵不停的吆喝,周圍回避的百姓仍是騷亂一團!

以往押解犯人,周圍圍觀的百姓也很多,汾陽王起初並沒在意,直到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前行一度受阻後,汾陽王才覺出一絲不對,不自覺的回頭向被押解的陸家人看去,見一個個死氣沉沉沒什麼異樣,才稍覺安心。

周圍‘買一贈一’和百姓瘋搶貨物的嘈亂聲,一陣陣傳到陸老太君的耳朵里,那些個遭人瘋搶的店鋪,都是自己名下的,自己這一死,全都要轉給那個狼心狗肺的陸青鸞了,算了--,倒還不如給了跟自己干了這麼些年的掌櫃們了!

陸老太君收了收手臂,將懷里的小男孩更加用力的摟在懷里,沒有了獸頭杖,陸老太君每走一步都在搖晃,將小男孩抱的搖搖欲墜,縱使如此,仍竭盡全力的擁著小男孩,任小男孩熟睡在自己肩頭,身邊的兩個丫鬟,哭啼間仍護在陸老太君身側,適時的托付一把,使老太君不至在不時的踉蹌中摔倒。

「今日的百姓怎麼聚集的如此之多?」汾陽王坐在高頭大馬上,遠遠看去,前前後後頗有點人山人海的架勢,使得押解的隊伍有些進退不得了!久經沙場對事態的判斷,讓汾陽王果斷的命令︰「多派兩個人前面開路!務必快速通過華西街!」

「是!」幾個士兵領命而去。

與此同時,蘇紫衣推開將扇子扇的風生水起的莫伊,撩起車簾,看了看外面越聚越多的百姓,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道笑意︰「去--,到大理寺鳴鼓喊冤,無論如何一定要在半個時辰之內將大理寺少卿蕭大人帶來,記住--,半個時辰,不能早到,也不能過時!」

難度有點大!莫伊擰了擰眉,心中一咬牙!大不了我綁了他過來!下定決心後,莫伊也不給蘇紫衣施禮,便直接躍出馬車,往大理寺方向沖去。

蘇紫衣對莫伊能辦成這事,報的希望不大,好在蕭大人來不來對自己的計劃沒什麼太大的影響,來了更好,不來也無所謂,只是接下來的事,以莫伊這麼魯莽的性格,不適合跟著前往,倒不如差她離開。

獨自坐在馬車里,蘇紫衣透過馬車的薄簾,看向遠處越走越近、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汾陽王,血液里的好戰因子,在這一刻瞬間沸騰!

一個久經沙場的王爺,一個深宅內院里的郡主,一場父女之間兵不血刃的較量!

「父王--,這是女兒第一次與你對峙!」蘇紫衣輕聲一笑,眉頭挑起自信的同時,掀開車簾走了下去。

十幾個剛挨了板子的丫鬟們,有些懼怕的看著蘇紫衣,可卻仍訓練有素的將蘇紫衣圍在了中間,隨著蘇紫衣的步伐,阻擋著四周的百姓。

拖曳的長裙,金色的薄紗拖曳飛鵲鏤衣,在盛夏的日光下閃動著刺眼的光速,讓蘇紫衣莆一出來,便在周圍丫鬟的簇擁之下,吸引了周圍百姓的目光。

「茹婉郡主親臨,閑者回避--」一個丫鬟高呼了一聲,周圍的百姓頓時炸了鍋!

「郡主--,原來是個郡主,你看她那身衣服多漂亮!」

「茹婉郡主,不是那個有名的丑郡主嗎?」

「怪不得帶著面紗,能有多丑?」

「據說其丑無比,丑的嚇人!」

「那個代替表妹,給商賈之婦盡孝的郡主,不就是茹婉郡主嗎?好像就是給這個抄家的陸老太君盡孝呢。」

「……」

無數個竊竊私語聲,隨著周圍百姓的參拜而此起彼伏,好奇心十足的百姓,逐漸的向這里靠攏。

迎向越來越近的汾陽王,蘇紫衣廣袖一甩,原地跪了下來,拖曳的金色鏤衣在身後劃出一個瀲灩的弧度,如乍開屏的金雀鋪在身後,頭頂的彩冠折射出無盡的光芒--

坐在馬背上的汾陽王,遠遠的便看到了這一幕,臉上的陰霾一閃而過,戎馬半生練就的銳氣和膽識,讓他‘改道而行’的念頭只一閃便放棄了,一個女娃而已,自己有無數個秉公執法的理由拒絕她的請求!哪怕是父女之情也無法動搖自己的決定!

一踹馬肚,汾陽王迎著蘇紫衣跪拜之地走了過去!

「紫衣--,你在這里干什麼?」汾陽王居高臨下的看著蘇紫衣,眼里的冰冷中適時的挑起一絲驚訝,魁梧的身材在那高頭大馬上更顯得壓迫力十足。

「父王--,女兒想問,陸老太君犯了什麼錯?」揚起頭,蘇紫衣鎮定自若的看著汾陽王,臉上僅露出的一雙眸子清晰如鏡,在無數人的矚目下,泛著堅韌和自信的光芒。

汾陽王微微蹙起眉頭,凝視著蘇紫衣片刻,剛毅的臉上正氣凜然,朗聲開口道︰「先前辱蔑皇室案中,陸氏用一死孩代替其孫子陸青逸赴死,屬私藏欽犯之罪,當以斬刑論處!」

蘇紫衣微一頷首,眸子里泛起憂傷,甚至聲音里也多了一絲哽咽︰「女兒明白了!父王--,女兒有一不情之請!」不待汾陽王開口,蘇紫衣接著說道︰「女兒為了替表妹盡孝,給陸老太君當了十年的孫女,這十年間雖無血緣,卻深得老太君疼愛,如今老太君做了此等糊涂事,女兒不敢讓父王徇私枉法,但求見陸老太君一面,送陸老太君一程!」

汾陽王眼底閃過一絲陰冷,嘴角勾起一道厲色,如果真要相送,等入了大牢,定了罪再探視也不晚,何須在這人滿為患的大街上!

雖如此想,可汾陽王出口的聲音卻帶著一份嚴父般的責愛︰「一個郡主,怎能在大街上拋頭露面,還不速速回去!」

「父王--,母妃去世之後,女兒便被送出汾陽王府,可以說是在陸老太君膝下長大,百善孝為先,求父王看著女兒的一片孝心上,容女兒見陸老太君一面,何況--,陸老太君的嫡親孫女,我的表妹陸青鸞,本郡已經親自去請了她,她如今正在趕過來的路上,青鸞表妹自出生到現在,祖孫倆還沒見過一面呢,青鸞表妹也是父王的義女,求父王開恩!」

蘇紫衣說完不顧汾陽王鐵青的臉色,雙手伏地,實打實的磕起了頭,只幾下--額頭便滲出了血跡。

周圍的百姓一見,便炸起了一片詫異聲,一個郡主,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商賈之婦,當街跪拜,磕頭如搗蒜,這樣的誠孝之心,讓周圍的百姓撼然的同時,心軟的早已開始模起了眼淚--

周圍一邊倒的議論聲,讓汾陽王的臉色更冷了一層,握住韁繩的手也是青筋凸起。

「來人--,將茹婉郡主帶走!」汾陽王擰起眉頭,干淨利落的命令道,久經沙場的歷練,讓汾陽王瞬間分析透了眼前的事態,如果不及早控制,怕是難壓騷動。

圍在蘇紫衣身邊的丫鬟們,聞听自家王爺的命令,紛紛轉身走向蘇紫衣,便要伸手向前攙扶。

「滾!」蘇紫衣語調不高,只夠讓這些個丫鬟听了個正著,可聲音里的冰冷卻寒澈入骨,眼神里的冷冽更如數九寒風,冷冽的刮在意欲上前攙扶的丫鬟們臉上,使得幾個小丫頭不自覺的頓住了腳步,怯懦的低下了頭。

沒想到汾陽王處事如此果斷,這讓蘇紫衣對自己這個父親多了份佩服,原想著再拖一段時間,讓周圍圍觀的人再多些,再行下一步計劃,如今看怕是不行了,好在此刻那聞風來搶購的百姓已經都陸續圍攏了過來--

「父王--,請容紫衣給陸老太君磕一個頭,紫衣立刻就走,絕不拖沓,否則--,紫衣便在此長跪不起!」蘇紫衣說完,再次用力磕頭,額頭頓時血肉模糊。

「還磕?!」四海飯莊雅座靠窗的位置,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眯著眼楮看著窗下這一幕,忍不住咬牙怒聲道!

「怎麼了六弟?」三皇子段西挑眉疑惑的看著段凜澈,順著段凜澈的視線看向街中--仍在磕頭的茹婉郡主,輕聲一笑︰「父女對峙,六弟覺得誰會贏?」

「本皇子贏!」段凜澈說完,翻身一躍自窗口飛了出去。

段西詫異的看著段凜澈身輕如燕的身手,陰沉著臉色對身後的林葉峰問道︰「不是說他中藥了嗎?」

林葉峰瑟瑟的應聲︰「三皇子恕罪!」在段西陰冷的目光下,一句話也不敢解釋。

「查查這個茹婉郡主和段凜澈是什麼關系!」段西看著窗下,一臉若有所思的說道。

「屬下領命!」林葉峰如蒙大赦般離開。

「父王--,紫衣求你!法外開恩!」每磕一下頭,蘇紫衣都聲嘶力竭的高聲懇求道。

「法外開恩!法外開恩!……」

隨著蘇紫衣的懇求聲,周圍百姓的復合聲也越來越多,隱隱有匯聚一聲的震撼之感。

「汾陽王--,郡主不過是見陸老太君一面,法理不外乎人情,郡主一片誠心,汾陽王何必如此拘泥!」段凜澈如自天而降般,淡笑如仙,深眸中卻隱著一絲怒火,尤其掃見蘇紫衣額頭的腥紅後,眸色更暗!

對于這個多管閑事的六皇子,蘇紫衣眼里本能的泛起一絲冰冷,心念一轉,大理寺少卿蕭大人雖是個熱心、耿直的,可來的時間、或者說來不來都很難把握,既然這個六皇子自己送上門了,那就別怪我廢物利用了!「多謝六皇子成全!」

一句話,六皇子都成全了,你一個汾陽王有什麼資格阻攔!

汾陽王壓抑著狂跳的眉頭下馬施禮!

周圍的百姓在確定了段凜澈的身份後,再次嘩然,對蘇紫衣的贊賞,因為一個皇子的支持,而上升到了更激烈的層次,場中頓時高呼聲不斷,其中不乏有因這風華絕代的皇子突然降臨,而跟著痴迷呼喊的女子。

在耳邊無數個讓‘郡主見面’的呼喊聲中,汾陽王揮手,讓開了一條路。

蘇紫衣快速的提起裙裾,沖著陸老太君飛奔而去,在陸老太君面前站定,吃驚的看著短短幾日便消瘦了整整一圈的陸老太君,原本就稀疏的頭發,此時不僅更少了,且全都花白了,臉上的老人斑在那蒼老的皮膚上跳動,渾濁如蒙了霜的雙眸,定定的看著蘇紫衣,嘴角勾著一絲滿足的感嘆!

「你來干嘛?」陸老太君撇過頭,將懷里的男孩再次緊了緊,步伐搖晃著往前近了一步,干裂的唇瓣微張,用極低且顫抖的聲音道︰「做好我托付的,我陸家一輩子感激!」

這一刻,無關計謀,蘇紫衣落地而跪,只為了這個一生叱 商場,歷經滄桑的老人,這十年來對自己的教誨和疼愛!

「你走吧!」陸老太君說完,繞過蘇紫衣便走。

蘇紫衣猛地站起身子,在陸老太君繞過自己身側之時,冷聲低語︰「你以為我真是來跪你的嗎?你想的美!」

蘇紫衣說完,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了陸老太君懷里抱著的男孩,直接雙手將男孩舉高︰「這個男孩根本就不是陸青逸……」

這一刻,陸老太君踉蹌倒地,吃人的目光,似要將蘇紫衣大卸八塊!

識人不清,所托非人!這些個字眼,在第一時間冒出了陸老太君的腦海,讓她忍不住用那雙干枯無力的手,猛捶自己心痛欲裂的胸口,那怕讓莫蘭將陸青逸帶離京城,也比送入虎口強,這蘇紫衣根本不是來送自己的,而是來揭穿自己,害死陸青逸的!

一種無顏面對列祖列宗的悲痛,讓陸老太君突然生出一股力量,沖著仍高舉著孩子的蘇紫衣撲了過去……

「你去死吧!」嘶啞的聲音和陸老太君的身子一樣顫抖,整個人如發了狂般撲向蘇紫衣,在蘇紫衣身上撕扯抓撓,︰「你還我的孫子,你這個死丫頭,你去死--」

陸老太君喊的撕心裂肺,抓的拼死拼活,只片刻的功夫便將護住懷里的孩子,只承受不反抗的蘇紫衣抓的脖子上全是傷。

突來的變故,讓周圍的人都傻了眼,所有的人都分不清--何以剛才那麼感天動地的慈孝場景,會逆轉成如此暴力,整個長街幾百人,都在這一時間目瞪口呆,安靜的看著陸老太君玩命的發狂。

段凜澈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將蘇紫衣攬在懷里的同時,伸手點向陸老太君的死穴,在蘇紫衣一聲︰「別傷她!」出口之際,將點向陸老太君死穴的手一翻,擊中了定穴!

「來人--,將陸府一門帶走!」汾陽王怒喝一聲︰「傷害郡主,罪加一等!」

「慢著!」蘇紫衣大聲厲喝,隨即轉身對著周圍的百姓道︰「各位街坊、鄉親父老,人生最悲哀的事,莫過于老年喪子!」

轉身看著雖被點了定穴,仍怒目圓瞪的陸老太君,蘇紫衣接著道︰「我祖母--陸老太君,自叔父相繼去世後,便一直神志不清,經常會把年齡相仿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孫子,抱在懷里便不撒手,為了讓祖母有所寄托,本郡特地尋了個年齡相仿的孩子,送給祖母撫養,給他起名也叫陸青逸,祖母的病時好時壞,可但凡有人敢動她懷里的孫兒,不管是誰便會和她拼命,哪怕是本郡,犯起病來也照樣不認識!」

「難怪--!」

「原來是這樣呀!」

「怪不得突然動手打起了郡主!」

「我說嘛,郡主這麼孝順,如此義薄雲天,陸老太君怎麼會下得去手!」

周圍百姓們的議論聲,讓汾陽王的臉色越來越沉,心里已然知道蘇紫衣意欲何為了,可蘇紫衣在普一開口就問了陸老太君的罪,自己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給陸老太君定罪了,這時再改口重新定陸老太君的罪,怕是已經晚了!

汾陽王心中氣極,如果入了大牢,什麼樣的罪都由著自己定,可這個時候,這樣的陽謀,就算明知道,也是只能應、不能改了!

段凜澈詫異之余,嘴角勾起一道輕淺的弧度,眼里的贊嘆已然滿溢!攬住蘇紫衣的大手,滑落之際,留下一道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不舍。

蘇紫衣再次將手里喝了迷藥仍昏迷不醒的男孩舉了起來︰「各位鄉親父老,這孩子受了驚嚇,一直昏迷不醒,可這樣貌大家看看,總有人認得真正的陸青逸,這個孩子是不是陸青逸?本郡求各位父老,若有認得的,就給本郡做個證,老太君神志不清了,本郡懇請各位,還老太君一個清白!」

「我之前在陸府干過雜役,我認得,這孩子不是陸府小少爺!」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

「我也認得!這孩子不是陸府小少爺!」

「我也認得」

「我也……」

無數個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無法分辨、也無從分辨究竟誰是真的認識,誰是跟著起哄,可這無數個證人證詞,足以讓任何人都無法去否認蘇紫衣所說的‘事實’了!

蘇紫衣看了汾陽王一眼,轉身向段凜澈叩首道︰「六皇子,紫衣不敢懇求父王,畢竟父女情分會讓父王擔上徇私枉法之嫌,紫衣懇求六皇子,老太君根本未曾窩藏欽犯,求六皇子明察!」

段凜澈上前虛扶一把,在蘇紫衣起身之際,低聲道︰「本皇子可以當眾赦免了陸老太君,和她那真孫子!」

「什麼條件?」蘇紫衣仍低著頭,唇不動而音出。

「本皇子還沒想好!」

「我答應了!」

如此干脆,讓段凜澈詫異之余,嘴角勾笑,仰頭便朗聲道︰「茹婉郡主孝可動天,本皇子欽佩之至,既然陸老太君此事是個誤會,便無需在另行審斷了!著陸老太君回府修養吧!陸府之案,就此定局!」

「六皇子!」汾陽王快步走到段凜澈身側,眉頭閃著一絲不甘︰「這個案子還有太多的疑點,怎麼能……」

「汾陽王,你想在這里升堂審案嗎,這麼些個證人,你能審的過來嗎?汾陽王可知--法不責眾,官不壓眾?」段凜澈說完,輕聲一笑,眉宇間的風華盡現。

汾陽王暗自嘆了口氣,心中恨極,口中卻不得不說︰「本王明白!」陰冷的眸子掃了眼站在一旁的蘇紫衣。

段凜澈解開陸老太君穴道的同時,蘇紫衣將懷里的小男孩快速的塞到陸老太君懷里。

陸老太君用力的抱緊小男孩,將頭深深的埋在小男孩的頸項間,身子隨著呼吸顫抖,眼角余光在掃見蘇紫衣脖子上的抓痕後,更是強忍著淚水,深吸一口氣,不再看蘇紫衣一眼,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往陸府走去--

人群正散之際,莫伊扛著個弱不禁風的秀才模樣的人,飛快的跑了過來,推開擁擠的人群,嘴里一邊高聲嚷嚷著︰「讓開--,到點啦--」

「挾持朝廷命官,該當何罪?」肩頭上的人又打又踢,嘴里更是一通亂吼,無奈整個人仍被莫伊當個麻袋一般扛在肩頭。

到了蘇紫衣面前,莫伊將肩頭上的人往地上一丟,長長的吁了口氣︰「還好沒晚!」

蘇紫衣徹底凌亂了……

蕭大人自地上快速的爬了起來,指著莫伊又蹦又跳︰「你當街強搶民……男!按大夏朝履歷第一百二十六條,當處以……」

「你有完沒完了!」莫伊真怒了︰「跟你說了是來救人的,你婆婆媽媽念了一路,大不了本姑娘娶了你!」

蕭大人凌亂之余,原本白淨的臉上漲的通紅,許久,迸出一句︰「按大夏朝履歷第三百二十七條,男人可以娶正妻一名、側妻兩名,妾四名,侍妾、通房不限……」

莫伊大手一揮,不耐煩的問道︰「大夏朝有規定女人不能娶男人嗎?」

「這個……,倒是沒有……」

「你再叫,本姑娘就娶了你!」莫伊一臉陰冷的威脅道。

于是--蕭大人、蘇紫衣、以及在場所有的人都再次凌亂了……

下午,便傳出陸老太君清醒後,對傷了郡主的事追悔莫及,立下遺囑,將其名下所有的資產都留給茹婉郡主,其他任何人不得瓜分。

這讓注重傳宗接代的大夏朝人,更認定老太君所抱的孩子不是親孫子了,否則絕不會將財產舍棄親孫子,而交給外人!對于陸老太君的決定,明眼人都知道所說的‘任何人’,便是指陸老太君的親孫女陸青鸞,畢竟這個不忠不孝的孫女,在陸府出了這麼大的事,郡主又親自去請她後,她仍是連個面都不著。

一時間,茹婉郡主義薄雲天的美名傳遍京城!

衣苑內--

鈴兒自雕花木櫃內拿出慧安師太之前送的清露膏,杏仁似的眼里蓄著淚水,一邊給蘇紫衣上藥,一邊心痛的嘟囔道︰「小姐,老太君那麼精明的人,你使個眼色她必定能配合你,何以非逼的她發狂,將你傷成這樣?」

「這麼多人,她傷不到我哪去!皮肉之傷,換陸府上百口人的性命,不劃算嗎?」蘇紫衣笑著道,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寬松長裙,那一身郡主服估計讓臭汗給浸透了。

「老太君下手也太狠了!」鈴兒吧嗒吧嗒的落著淚,清秀的小臉滿是心疼,看著蘇紫衣脖子上皮開肉綻的一道道抓痕,想必陸老太君當時是使了全身的力氣了。

蘇紫衣眉宇間全是舒心的笑,使得眸子里多了份柔和的瑩亮︰「是我逼她的!眾目睽睽之下,她如果不真的發了狂,接下來的戲怎麼演!只可惜--,老太君一生剛強好勝,臨老了卻被我扣上了一個神志不清的帽子,也不知道老太君可會氣惱?!」

「不會的!老太君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鈴兒話音剛落,莫伊三兩大步的走了進來。

「小姐,莫蘭求見!」莫伊見蘇紫衣點了點頭,便閃身將莫蘭叫了進來。

莫蘭一進門便跪倒在地,一言不發的磕了三個響頭。

「行了,起來吧!」蘇紫衣冷冷的說道,對于莫蘭,雖欣賞卻無法自心底認同︰「老太君可‘清醒了’?」

「回郡主,老太君無礙了!」莫蘭起身之際開口應道。

對于莫蘭突然對自己改了稱呼,蘇紫衣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這個莫蘭倒是個心思通透的︰「將逸飛帶離京城,小孩子的變化大,過幾年再帶回來,讓老太君再多收個孫子就是了,反正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老太婆神志不清,逮誰都叫孫子,不怕多一個!告訴老太婆,讓她多活幾年!」

鈴兒撲哧一笑,小姐自大了之後,便一直和陸老太君沒大沒小的,一個叫對方死丫頭,一個叫對方老太婆,發生了這麼多事,如今再听到這個稱呼,只覺得特別親切。

莫蘭應聲,自懷里掏出了個匣子,匣子最上方,放著的正是那個淑妃娘娘所賜的,柄上刻有‘淑’字的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郡主--,這翠步搖老太君已經修正過了,這匣子里面是陸老太君名下所有的財產,老太君說送給郡主!」

「怎麼?眼下又多了個孫子,不留給她孫子嗎?」蘇紫衣撇了撇嘴,老太君對陸青逸如此寶貝,就是為了陸家後繼有人,都給了自己還怎麼後繼!

蘇紫衣說著將那只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拿起來,心知那句修正過的意思便是這翠步搖已經沒毒了!放在手里把玩了片刻,起身之際隨手放著了床旁的小幾上︰「這個,我便收下了!」

莫蘭再次將手里的匣子托至蘇紫衣面前︰「老太君說,她‘神志不清’了,不能再出面掌管商行了,讓郡主用這些個資產當本錢,將先頭被藍月心騙走的資產全都整回來!將來留給小少爺!」說著,莫蘭的臉上不覺一紅,這麼大言不慚的話,自己替老太君說出來都覺得臉紅。

蘇紫衣凝眉不語,許久,自多寶閣里掏出之前的匣子,自里面掏出幾張紙,將剩余的重新交給莫蘭︰「這些事,都等兩個月之後再說吧,這些掌櫃的死契都還給老太君,以老太君的心智,偶爾清醒的時候,就足以應付商行的事了,兩個月以後,我若還能……,必然會應下這事!」讓那些個資產落在陸青鸞手里,太便宜她了!

說著,蘇紫衣又將手里的幾張紙遞到莫蘭面前︰「這幾個人,是藝繡莊的掌櫃的,你讓陸老太君找到他們,我要知道最近都有誰定過這件衣服!和這件衣服定制的所有信息,清楚之後,想辦法通知我!」說完,將一旁畫好的圖紙一並遞給了莫蘭,圖紙上是一件藍色的舞衣!

莫蘭接過圖紙仔細的收好,隨即又自懷里掏出個瓷瓶︰「這個是老太君讓送給郡主的清露膏!」

蘇紫衣不自覺的撫了下臉上的面紗,隨即接過瓷瓶,竟覺的瓷瓶極輕,打開來看,瓶子里竟然是空的,眉頭一挑,蘇紫衣低笑出聲,這個老太婆,早就知道自己的臉是用藥物擴大的傷口,送來個空瓶,是想告訴自己,這張臉可以復原了!

「鈴兒,將我開的藥方拿來!」蘇紫衣接過鈴兒遞過來的紙︰「今天那個男孩,用的迷藥過多,如果不盡快清除,恐怕會留下痴傻的病癥,拿著這個藥方,給那男孩服用,告訴那個老太婆,那可是她在京城公認的孫子!」

「奴婢明白!」莫蘭恭敬的接過東西,感激的看了蘇紫衣一眼︰「奴婢告退!」轉身之際,眸中含淚。郡主不知,那個頂替陸青逸送死的小男孩,是她的弟弟!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蘇紫衣對鈴兒和莫伊道。

待她們都離開後,蘇紫衣轉身打量著這才住了五天的衣苑!

藍月心多年來一直掌管著汾陽王府的內府事物,這衣苑是她為了陸青鸞準備的,自然所有的陳設都是精致華貴的,香樟木門、翡翠雕花屏風,梅花篆刻楠木小幾,就連內外間掛著的簾子,都是和田玉珠串制而成。

可惜,陸青鸞卻沒資格享用,而自己--,在陸府住過後,與陸府夜壺都是銀質的相比,這里的陳設就只能算是一般了。

蘇紫衣悠悠的嘆了口氣,摘下面紗,轉身走向香樟木雕著喜鵲迎春圖的大床,想不到自己剛到汾陽王府才五天,就要離開了,而這次離開,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好在,藍月心已經死了,而陸青鸞,自己自然不會就這麼放過她!那怕自己時日無多,死也要拖著她一起。

掀開薄綾,蘇紫衣一手提著自制的睡衣,抬腿剛要上床,便見窗戶一動,一個人影便閃了進來。

蘇紫衣抓起身旁小幾上的翠步搖,抬手就發狠的撇了過去,即使明知道打不中,也要宣泄一下心中的恨意,只要一看到他,心中的恨便無邊無際的涌來,讓她牙根都咬的發酸。

段凜澈抬手接住那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看也不看便揣入懷中,自懷中又掏出個瓷瓶,信步走到蘇紫衣面前,不去看她那一身怪異的裝束,劍眉微蹙,開口的聲音隱隱有著一絲怒氣︰「你磕頭有癮嗎?」

「六皇子管的寬了點吧?!」蘇紫衣冷冷的說道,將眼里的恨意掩蓋在厚重的劉海下,轉身坐到床上,將薄綾抱在懷里。

蘇紫衣身上這件自制的睡衣,是當年蘇紫衣的娘夏季最喜歡穿的衣服,用的其實是農戶人家才會使用的棉布料子,雖不華貴卻很舒服,但是在剪裁上卻在這保守的大夏朝算是十分大膽的,不僅露出半個胳膊,棉裙還只到膝蓋的位置。

過多的暴露讓蘇紫衣也不自覺的有種局促不安的感覺,在迎向段凜澈的目光後,直接就轉換成了惱羞般的怒火︰「六皇子屢次深夜私闖本郡閨房,是欺負我汾陽王府沒人嗎?」

不知為什麼,總感覺這個色魔皇子,剛才的眼神中,怒火背後似乎還藏有一份心疼,尤其在對上自己磕破的額頭後!這怎麼可能,這種意味不明的眼神,讓蘇紫衣更覺得反感︰「你如果不馬上離開,本郡就是拼了名節,也絕不讓你好過!」

段凜澈依舊擰著眉,視線始終落在蘇紫衣磕破的額頭上,眼神中有三分感嘆、六分欣賞,還有那麼一點點隱藏在瞳仁深處的不舍︰「陸府對你而言,比汾陽王府更重要,是嗎?」

蘇紫衣神色一頓,防備的看著段凜澈︰「我不想跟你說話,你現在最好馬上給我走!」心里的煩躁,讓蘇紫衣連敷衍都不屑于。

「昨個還和本皇子談婚論嫁,今個就這麼不待見本皇子嗎?」段凜澈不自覺的拔高了音調,危險的眯起漆黑的眸子,什麼時候自己的行情差到這個份上了。

「你究竟來干嘛?」猛地站起身子,將薄綾用力的撰在懷里,蘇紫衣再也控制不住的吼道。

我就是來給你上個藥的!話在舌尖上一轉,段凜澈在出口的時候便成了︰「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條件!」在對上蘇紫衣諷刺的笑後,懊惱的咬了下舌。

「怕本郡反悔嗎,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的深夜造訪?」蘇紫衣冷聲一笑,將手上的薄綾展開,劃一個弧度,披在了身上,將全身包了個嚴嚴實實︰「六皇子有什麼條件,盡管開口就是,本郡力所能及的,絕不推辭!」

段凜澈氣急敗壞的將蘇紫衣推坐回床上︰「本皇子的條件是,從現在開始你就一動別動!」

段凜澈說著,拇指一挑,將手里瓷瓶的木塞彈開,把瓷瓶里冰涼透亮的藥膏倒在手上,隨即不容蘇紫衣本能的閃躲,一手撩起蘇紫衣額前的劉海,將鈴兒之前上的藥模掉,隨後將手里冰涼的藥膏,輕輕的涂抹到了蘇紫衣額頭上。

蘇紫衣冷冷的看著他,卻沒拒絕,只是目光里的審視中多了一份防備,心頭更是千頭萬緒,他是不是發現之前的事了?隨即又否認了這個念頭,如果他發現了,估計想要殺自己滅口的可能性,比來給自己上藥的可能性要大的多!恨恨的咬了咬牙,倘若自己兩個月後真不能躲過這一劫,那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將自己的兩個恨之入骨的仇人也一並帶入死地,一個是陸青鸞,一個就是眼前這個色魔皇子!剛才段凜澈將自己撇去的翠步搖放入懷中,自己不是沒看見,故意不點破,是因為那只翠步搖興許就能實現了自己的心願,要了段凜澈的命!只要自己能逮住機會……

蘇紫衣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殺意,讓段凜澈劍眉微不可查的挑了挑,一個下午的時間,查到的東西雖不多,卻足以知道那座墳空了,里面的女子不見了!皓月說,可能被野狼啃食了,可自己總有種感覺,也許她還活著,尤其回憶起蘇紫衣眸子里無端的恨意後,心中就更多了份肯定……

明天,星幾木便能在粉絲榜上看見所用支持星幾木的親的名字了!有些小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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