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09日夜相見
段凜澈厲聲問道︰「蘇紫衣--,我的團龍玉佩呢?你有沒有戴在身上?」
蘇紫衣很自然的模了模腰際,星眸里適時的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坦然的說道︰「放在枕頭底下,今天忘了戴了!」
段凜澈眉頭一松,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那句‘枕頭底下’所蘊含的意思,讓心里的怒氣一下就散了,原本怒火橫生的眼神突然就軟了︰「別丟了就行!」本想警告的一句話,出口才發覺更想一句叮嚀。
段凜澈前後態度之差,讓蘇紫衣吃不準的看著他,眼里的防備更甚了︰「你拉我回來想干嘛?」話一問出口,腦子里突然就跳出那讓她恨意卓卓、無限屈辱的一夜來,神色立時就多了份恨意和不安,見段凜澈向前一步,蘇紫衣抓起桌子上的茶盞用力的擲了過去︰「你別靠近我!」
段凜澈應聲頓住腳步,任由那茶盞擊在自己胸前落地而碎,第一次正視她眼里對自己的防備和敵意,想伸手抹去她眼里這些不該有的情緒,卻知道這一刻自己的靠近,只會讓她反應更為激烈。
可笑自己帶兵千萬時,也不曾有此刻的自亂陣腳,段凜澈握了握雙拳,不知該怎麼做才能消去她眼底對自己的恨意和防備,只能轉身落荒而逃︰「我還有事,我晚上過去找你!」話音落,人已經消失不見。
蘇紫衣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就像是再一次被那一夜的黑暗包裹著,耳朵里充斥著他壓在自己身上的粗喘聲,如同一個魔咒,讓她全身發抖、恨意泛生--
用力的甩了甩頭,蘇紫衣快速的走出淑靜宮,側頭便見淑靜宮旁的大樹後,莫蘭和童茵滿頭大汗的摟在一起,就像是兩顆常青藤般緊緊的相互纏繞著,真懷疑她們每人只貢獻了一只腳,竟然也能支撐著兩具身體站立不倒,何況還一高一矮。
為了攔住童茵,莫蘭真是下大力氣了!
「走了--」蘇紫衣身心疲憊的喊了一聲,隨即先行一步。
莫蘭和童茵聞言,立刻同時彈開,一個隱身跟著,一個快步向前,一句不問,默默的跟在蘇紫衣身後。
再出淑靜宮已經接近晌午,正趕上鐘鼓響,世家子弟們散了學,蘇紫衣讓莫蘭先回去給劉凱旋和吳佩梓解穴,自己則混入廣場爭奇斗艷的儲女中,如未離開般坐到了角落里。
可能知道了淑靜宮里行巫蠱之術的事,蘇玲玉和蘇玲緋姐妹兩都不在,最近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陸青鸞,則一身湖綠色的銀絲荷葉拖曳長裙,在一群翩翩起舞的儲女中如一只靈動的湖妖般舞蹈著,那舞蹈與周圍的儲女們含蓄優雅的舞蹈不同,帶了份別樣的妖艷,動作幅度大到有些異域風情,只片刻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花嬤嬤悄然走到蘇紫衣身側,如自言自語更像是低聲稟報般說道︰「汾陽王特地請了兩個老嬤嬤教的,只教陸小姐!」
蘇紫衣一愣,陸青鸞這些日子儲女功課時從不露臉,竟然是被汾陽王安排去學這個了,那為什麼不一塊教蘇玲玉和蘇玲緋呢?怕這舞上不了台面還是汾陽王對陸青鸞有些特別。
蘇紫衣含著思索的目光掃向仍舊舞姿靈動的陸青鸞,不過這個陸青鸞最近真是變了很多,不僅在言語舉止上、就連一顰一笑、一個最簡單的舞姿,都多了份別樣的風情,有時動作大膽另類到與她之前的驕縱做作天差地別。尤其是最近尤為能沉得住氣,見到自己便遠遠的先躲開,就連自己故意露出的‘假身份’的陷阱,也都能視若無睹的不做揭穿,這還是陸青鸞嗎?
蘇紫衣沖花嬤嬤淡淡一笑,不說謝也不接口,轉頭依舊盯著那舞動的湖綠色身影。
「紫衣--」一個雀躍的男聲闖了進來。
好不容易沒有那個不知那股筋不對的六皇子礙事,蘇譽冉終于得了機會走近蘇紫衣身邊︰「紫衣--,好久沒看見你了!」
「哥--,你昨個下學堂時還和我遠遠的打過招呼呢!」蘇紫衣有些頭疼的看著這個保護欲奇強的哥哥,真想告訴他,他的親妹妹是蘇玲玉和蘇玲緋才對,再不濟還有個蘇默珊,老盯著自己干嘛?
「那不一樣!」蘇譽冉笑的一臉燦爛,一貫儒雅溫玉的玉面公子,因這笑容多了份孩子氣,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襯的整個人更為干淨風雅。
難怪如今端平公主已經改口叫自己妹妹了,這個哥哥真是個玉公子般的人物,蘇紫衣淡淡的一笑,起身看著蘇譽冉道︰「哥--,有沒有看上哪家姑娘,我幫哥哥問問?」
突來的一句,讓蘇譽冉臉上頓時如紅布般爆紅,整個人手足無措的看著蘇紫衣,可愛的如一個被抓了錯處的孩子。
周圍不管是有意還是好奇的儲女們都豎耳聆听,使得蘇譽冉更加不知所措了,眨著一雙眼楮,求救似的看著蘇紫衣。
「茹婉郡主,本皇子的婚事,可也是交給你的了,不知茹婉郡主可上心了?」段千黎跟著邁步走了過來,湊熱鬧似的笑著說道,一雙俊目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吊兒郎當的痞子氣和身上的貴氣融合成一種獨具的親和力。
周圍的世家子弟們都遠遠駐足觀看著,除了幾個皇子,也就那個呆子似的蘇譽冉敢沖進儲女們表演的廣場找她那個丑八怪妹妹。
「就茹婉郡主那副惡心的嚇人的容貌,也虧得蘇譽冉整天‘紫衣、紫衣’的掛在嘴邊!」人群中也不知道哪家公子說了一句。
段寒扉妖艷的眸子里多了份惡心,剛才自坤寧宮出來,皇太後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自己想日後榮登殿位,就必須娶這個茹婉郡主,而且還得盡快!可是一想起茹婉郡主那張盤踞著紅蟲子般傷口的臉,尤其是那傷口上還時不時流著惡心至極的黃濃,段寒扉的胃液便開始翻滾,就得努力克制張口欲嘔的沖動。
段寒扉的視線在明艷多姿的陸青鸞身上流轉,雖沒有蘇玲玉的大氣華貴、溫雅知禮,可那樣的長相也算是勉強能夠得上做自己的陪襯的,若蘇紫衣恢復容顏後真能這副模樣倒也罷了,可顯然那是汾陽王的推月兌之詞,那樣的傷疤就算好了也必然留下滿臉的疤痕,自己這樣天資絕色的人,怎麼能容忍茹婉郡主那樣惡心的人站在自己身邊,可皇太後說的很明白,沒有茹婉郡主為妻,就沒有任何慕容世家的支持。
為了日後的九五之位,段寒扉咬了咬牙,快步走了上去︰「九弟,你又沒大沒小了!茹婉郡主可是皇太後許配給本皇子的,該是你的嫂子才對!」
段千黎這樣吊兒郎當的說話語調,對一個嫂子而言,確實有調戲兄嫂的嫌疑。
段寒扉這話一出,隨著四面驚叫,周圍頓時碎了一地儲女心,雖說之前就听聞了賜婚的事,可沒正式下旨,就還是個變數,尤其是這樣美艷無雙的五皇子,怎麼能娶惡心的嚇人的茹婉郡主為妻,之前五皇子心儀蘇玲玉時,有嫉妒羨慕恨的,卻多能接受,畢竟蘇玲玉可是大夏朝數得著的美人,可這個茹婉郡主憑什麼?
周圍的儲女們大都一臉不甘,滿眼嫉妒,可卻不敢在蘇紫衣面前說一個字,因為之前的種種,蘇紫衣在儲女中的威信漸高,而且蘇紫衣不參加儲女們的歌舞展現,在儲秀宮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是誰都不敢也不願去招惹的,何況她手里還有另三個美男子的妻子推薦權。
「五哥!你能娶的著茹婉郡主才算!」段千黎胸有成竹的說道,以六哥的性子,他說是他的,那這個茹婉郡主就一準沒跑!可惜六哥今兒個不在,不然就又有好戲看了!
「九弟這是什麼意思?」段寒扉冷了臉,可那雙明艷至極的雙眸,卻讓段寒扉臉上的冷意多了份陰柔的嗔怒,讓周圍的儲女們更痴迷的輕呼出聲。
對于周圍儲女們痴迷的眼神,段寒扉自來就卻之不恭,自一個沒有依靠的才人肚子里出生,段寒扉能在皇室眾多皇子中被關注,依仗的就是那張絕色的近乎妖孽的臉,所以段寒扉不僅對自己容貌的保養近乎苛刻,對自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那都是在銅鏡前演練無數遍的,絕不許自己在人前的任何細節有哪怕一絲瑕疵。
段千黎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說不上什麼意圖,每次看見段寒扉一副自認為美不勝收的模樣,就忍不住想上前給他一拳,眼楮掃見蘇紫衣星眸一翻,也暗自白了一下,突然心情就大好了,瞅著蘇紫衣就笑著道︰「郡主--,你也覺得我五哥美吧?」臉上明顯憋著一股笑意,期待的看著蘇紫衣,總覺得這個茹婉郡主隨時隨地都能給自己一出好戲。
「當然!」蘇紫衣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一臉正色的回道︰「艷冠群芳!」話音落時,分明看見段寒扉臉上閃過三分自得,七分壓抑後的自得!蘇紫衣嘴角劇烈的抽了一下,真是個極度自戀的男人!
段千黎仰頭大笑了起來,轉頭對段寒扉笑不可仰的說道︰「五哥,茹婉郡主真會夸人,當年京城四大才子之首王振治也曾為京城花魁提了這四個字--艷冠群芳!」末了還拍了拍段寒扉的肩膀,很鄭重的點評道︰「講起來,五哥比那花魁更適合這四個字!」
段寒扉臉上頓變,一雙妖艷的眼楮泛著怒火,甩開段千黎搭在肩頭的手,懶的與這個不知禮數的煞星理論,轉而看向蘇紫衣,嘴角要笑不笑的勾著,似乎想發怒又想展露風采,使得臉上的表情矛盾的扭曲著︰「茹婉郡主真是這個意思?」
蘇紫衣淡淡的笑了笑︰「怎麼會,只是以五皇子的風采,一時只想到這個詞得以和五皇子匹配罷了,全然沒有其他的意思。」說完冷冷的瞪了段千黎一眼,你想玩他別扯上我!
瞪我?!段千黎回瞪一眼,見蘇紫衣目光乍冷,心中冷哼一聲,那就別怪我陷害你了︰「這麼說茹婉郡主是真的覺得五哥之容貌無人可以比擬嘍!那想必茹婉郡主能嫁給五哥這樣的人,一定是‘心甘情願’了?」這話傳到六哥耳朵里,就過癮了!
蘇譽冉聞言,略露緊張的看著蘇紫衣,就連段寒扉也不自覺的看向蘇紫衣,周圍無數雙眼楮,雖說想當然的‘知道’答案,也都忍不住看向蘇紫衣,想從這個丑陋的茹婉郡主臉上看到能嫁給五皇子該有的欣喜若狂。
這不是等于逼迫自己當眾表白嗎?蘇紫衣不由得再次狠狠的瞪了段千黎一眼,轉頭看向段寒扉,蘭香宮的事,雖沒確切的證據是段寒扉所為,可以當時蘇玲玉和他的反應看,應該差不了,尤其是他每次看見自己時,那眼里極力克制的厭惡,讓蘇紫衣更加明了他的動機,雖不知他為什麼執意要娶自己,可既然他想找死,那自己有必要成全他!
蘇紫衣一臉嬌羞的底下頭,厚重的劉海擋住了眼底的陰冷,開口怯懦的道︰「本郡的容貌……,怎能匹配的上五皇子,只怕……只怕會給五皇子蒙羞了!」
這副嬌羞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了!
段千黎略吃驚的看著蘇紫衣這份肯定是‘假裝’的嬌羞,搞不清她這是為的哪一出。
蘇譽冉眼里似乎有些什麼在一一破碎!
這個茹婉郡主倒是有點自知之明!段寒扉嘴角挑了絲笑意,躬身沖蘇紫衣道︰「郡主放心,本皇子已經應下了這門親事,自是不會反悔,郡主只管安心待嫁便是!」說完風姿卓然的欠身一躬,轉身便走了出去,那腳步匆忙的似不願多呆一分。
蘇紫衣低垂著頭,嘴角勾著一道冷笑,這個自以為是的五皇子,他是不是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應該、必須想嫁給他!
可惜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蘇紫衣抬頭看向再次翩翩起舞的陸青鸞,眼中的陰冷如泛著毒液的光束!在宏皇帝將內務府總管王安當著自己的面杖斃後,蘇紫衣便知道,對于至高無上的皇權,自己能做的反抗微乎其微,如果一定要再次赴死,那些個曾經傷害自己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著。
自己之所以讓莫伊利用兩個小姐的清白守住自己的屋子,害怕有人會進去搜屋,是因為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匹絹布中,藏著一塊先帝曾遺失的玉璽,當年這塊玉璽的丟失,弄得大夏朝人仰馬翻,牽連甚廣,死了將近三千人,後來蘇紫衣為陸府經商時無意中得到了,為怕惹事,就將它埋在了陸府的祖墳旁,入宮之前找機會挖出來帶在身邊。
只要合適的時機,讓這塊玉璽出現在汾陽王身上,那麼所有相關的人,一個也別想躲過謀朝篡位的死罪,包括自己這個剛有婚約的未婚夫。
如果自己一定要赴死的話,這便是最後的下下之策!而自己現在要做的,便是在這段時間內,將無關的人都盡量從這件事中剝離去處,比如蘇譽冉!
「哥--」蘇紫衣轉頭看向蘇譽冉,不期然的在他眼里看見一絲心疼︰「哥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蘇譽冉帶著鼻腔的聲音有些異樣的沙啞。
「听聞西域有種雞血石,內里含金,極為罕見,我若成親,想要一塊做嫁妝!」蘇紫衣輕聲開口說道,不知為什麼,就是肯定自己開口的,蘇譽冉都會去做。
「好!」蘇譽冉點了點頭︰「我去找!」
段千黎納悶的看著蘇紫衣,前後的嬌羞和淡然,就如同兩個人,那樣劇烈的反差,就這麼在所有人面前上演,除了自己,周圍的人竟然沒有一絲疑惑,甚至連蘇譽冉都一臉理所當然!
是自己太敏感,還是這些人的眼楮都瞎了!段千黎不由自主的想著。
蘇紫衣看著這個對自己有求必應的便宜哥哥,心里有一絲觸動,也許讓玉璽出現在段寒扉身上,對他會更安全吧!
如此以來,自己只需帶著一干妹妹們一起嫁給段寒扉便行了,這也不失為一個不傷及無辜的好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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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女的屋子都是極為簡單的兩人間,每屋兩人,偏只有蘇紫衣的屋子里住了五個人。
蘇紫衣和劉凱旋一人一張床,兩張床中間加了個小床睡著吳佩梓,房梁上睡著童茵,莫蘭則睡在一旁的藥材箱子上。
對于被點穴的事,吳佩梓本就整天一言不發,劉凱旋則什麼也沒問,臨睡前嘟囔一句︰「是朋友就不怕連累!」說完背對著蘇紫衣翻身躺下,後背冷硬的線條,讓蘇紫衣輕而易舉的便知道她在生氣。
蘇紫衣愣愣的看著劉凱旋的背影,對于‘朋友’這個詞,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對自己而言都是陌生的,這份無血緣關系的關心,那份真摯讓蘇紫衣有些錯愕。
拉上薄綾,蘇紫衣穿著那件特質的睡衣躺在了床榻上,許是這一天太過疲憊,轉眼間便進入了夢鄉。
一陣若有似無的聲音傳了進來,童茵猛然睜開眼楮,靜靜的听了片刻,隨即側頭本能的看向睡在藥箱上的莫蘭。
莫蘭在聲音傳入之初,便睜開眼楮盯著童茵,雖不知那聲音在傳遞著什麼信息,可看童茵的反應,便知道這消息一定是傳遞給她的。
四目相對、各為其主,無需過多的語言,兩人便交手在半空中,打斗中兩人都很注意的不發出任何聲響,哪怕一個茶杯被掃落,也是先一起接下杯子,輕輕放回桌上,而後繼續交戰,唯恐驚醒了屋里睡的正香的三人。
童茵最怕莫蘭的那手拼死而為的鎖骨功,縱使自己身材比莫蘭瘦小許多,仍能被莫蘭鎖的完全動彈不得,又不能真用內力震傷了她,所以童茵很小心的不讓莫蘭真正的貼近自己。
蘇紫衣姿勢不變,只微微睜開眼楮欣賞著空中的打斗,如果自己的武功還在,應該也在伯仲之間,這讓蘇紫衣不自覺的動了動丹田,那里還有當初運行龜息**時殘留的少許內力,可是如今卻不听自己使喚了,自己根本無法運行它,否則有了這一絲底氣,自己重新練武也不是難事。
蘇紫衣懊惱的擰了擰眉,對于半空中打的不亦樂乎的倆人,根本沒有開口制止的意思,在蘇紫衣眼里,這兩個都不是自己的人,這樣的打斗自己不明所以前不想參與。
那聲音再次傳了過來,童茵明顯有些急了,出手的速度多了份凌厲,因未動殺招,一時半刻也制不住莫蘭,而莫蘭無論童茵怎麼攻擊,始終不離開蘇紫衣左右,那怕用肉身抵擋也絕不閃離蘇紫衣身側。
這讓兩人的攻擊頓時趨于白熱化,交手的速度讓人看的目不暇接,可偏偏除了掌風便沒有其他任何聲響,兩人都滿面通紅、汗流浹背,卻又都一時難分勝負。
‘咯 --’一聲窗欞響,一個身影一躍入了屋,一個旋身站立在蘇紫衣的床榻前,擋住了正看得饒有興致的蘇紫衣的視線,居高臨下的站姿,使得蘇紫衣一時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可卻在第一時間想起那句‘晚上來找你!’
蘇紫衣擰起眉頭,不知現在裝睡還來不來的及,自己竟然將這事忘得一干二淨。
「你是跟我出去,還是讓我呆在這里!」段凜澈冷冷的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命令。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蘇紫衣仍能感覺到他眼里此時定然滿目怒火。
在段凜澈開口之初,劉凱旋一個激靈躍了起來,下一刻,後頸一疼,又暈睡了過去。
童茵干脆反手將吳佩梓也點暈,轉而再次和莫蘭交戰在一起,這次倒是少了些顧慮。
蘇紫衣坐起身子,將蓋在身上的薄綾緊了緊,冷冷的瞪著段凜澈,不明白他何以如此陰魂不散?「六皇子,本郡與你之間,好像沒什麼可說的吧?」
段凜澈一言不發的看著蘇紫衣,隨即反手攻向莫蘭,只用了三招,便將莫蘭定于榻前,隨即對童茵道︰「把她帶出來!」話音落,人已經躍出了屋子。
童茵側過頭,不看蘇紫衣的眼,伸手點了蘇紫衣的穴,直接將蘇紫衣就著身上的薄綾打了個包裹,很輕易的扛在了肩頭,瘦小的身子毫不費力的扛著蘇紫衣沖出了屋子。
屋外的芙蓉樹極為茂密,自下往上看似遮天蔽日,連月光都無從而入,可自上而下看卻有種一切盡收眼底的暢快感。
童茵將蘇紫衣輕輕放在樹杈上,歉意的看了蘇紫衣一眼,曾親眼看見吳佩梓在蘇紫衣下針時,疼的渾身抽搐如瘋了般亂打,蘇紫衣只拿了包粉末,往吳佩梓面前一吹,吳佩梓便直挺挺的到地不動,以這個茹婉郡主的手段,想給自己下藥是輕而易舉的,可茹婉郡主當時說,這個藥粉不能對小孩子用!猶記得當時蘇紫衣看向自己的眼神時,那一閃而過的無奈,也就是這份無奈,讓童茵不舍得真正攻擊蘇紫衣身邊的人。
解開蘇紫衣的穴道,童茵不敢對視蘇紫衣那雙如能洞察一切的眼楮,轉身一刻不停的一躍而去。
蘇紫衣搖搖晃晃地貼著樹干站了起來,雙手扣在身後的樹干上,努力的保持著身體的平衡,薄綾滑落在樹杈上也不敢躬身去撿。
「我再問你一遍,我的團龍玉佩呢?」段凜澈不知何時出現在蘇紫衣身側,聲音危險的問道,一身絳紫色的長衫幾乎和樹蔭下的黑暗融為一體,全身迸發的威懾力,在這黑暗中毫無顧忌的肆虐著。
都這個時候了,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也發生不了了,而段凜澈在此又問一遍,很顯然︰「你明知故問!」
「你不是說它在你枕頭底下嗎?」段凜澈氣急敗壞的邁前一步,自懷里掏出玉佩舉至她面前,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的靠近,努力的克制著想上前晃她兩下的沖動。
孫嬤嬤將團龍玉佩還到段凜澈手上時,險些被段凜澈捏碎。對段凜澈而言,不氣蘇紫衣的算計,卻控制不住那心境跌落的壓抑感,可以接受她恨他、陷害他,卻無法接受她假裝在意,擾亂了他的思緒,讓他置身于雲里霧里。
段凜澈長臂一伸,自蘇紫衣披散的發髻穿過,支在她右臉旁的樹干上,掌下壓著她幾縷發絲,身子前傾,低頭對上她陰冷的目光︰「你知道‘放在枕頭底下’意味著什麼嗎?」日夜相見!
蘇紫衣側過頭,身子盡可能的貼在樹干上,屏住呼吸不願聞他身上的松柏香,這樣靠近的姿勢讓蘇紫衣感覺全身開始冒冷汗,可偏偏這里沒有容她閃躲的位置,雙腳扒在樹干上,雙臂反手抱著樹干,特制的睡袍讓的手臂被樹干劃的生疼,也讓蘇紫衣眼里升起了陣陣怒火︰「你到底想說什麼?如果是興師問罪,或者是想殺我泄憤,就盡管來,別磨磨蹭蹭的!」
「蘇紫衣--」段凜澈氣極反笑,視線在她沒戴面紗的臉上流轉,企圖在她臉上窺視她的每一個想法︰「我何曾想過要殺你?」
「可我想過要殺你!」蘇紫衣如喃喃自語般說完,沖段凜澈淡淡一笑。
段凜澈只覺得那笑容,有種偷了腥的貓般得意,那眸子如星辰般明亮,讓人忽略了她臉上的疤痕,只余下那充滿誘惑力的笑容,在他眼前旋轉,旋轉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星幾木再次聲明,此文無虐、無誤會、一對一、身心干淨!所以很多地方是暫時的伏筆,和虐無關,某木不寫虐,虐點低的孩子傷不起!
謝謝給某木投年票的親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