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冥途 第二十七章 魔鋒睥睨,一死難求

作者 ︰ 貧瘠叮當熊

那是一雙赤紅色的眼楮。冰@火!中文.

同樣是殷紅如血的瞳眸,卻不同于羅夏那基因力量引發的外在顯化,他的雙眸里,只是單純充斥著邪惡與暴戾的猩紅色彩,眼神深處,冷冽地如同北極深處的冰川,凝固凍化一切的感情與憐憫。

毫無疑問,哪怕由里到外滲透著桀驁明厲的魔性氣質,這位王子卻毫無被操縱和誘惑的迷惘,眼神堅定如初,只是迎擊邪惡的鋼鐵意志,如今卻化作了凍結生命的萬載冰寒。

不過對于初次任務的冒險者而言,無疑是最糟糕的狀況。

羅夏的視野,已經因為傷口的失血漸漸模糊,繼而扭曲成一團光怪陸離的色彩。而他冷靜的心里面,更是泛起淡淡的苦笑,原本以為只要魔劍舍去,被操縱的聖騎士就會重生,卻沒料到……

從頭到尾,這位驕傲的王儲,所作所為,都出自真心。

但,這是為什麼呢?羅夏最初的驚詫過後,隨之而來的卻是不解與困惑。

如果說按照巫妖王原本策劃的劇本,被所愛的一切遺棄,又失去了所有心中眷念之物的阿爾薩斯,自暴自棄地拔起魔劍,屈從于邪惡之下由愛生恨,選擇成為殺師殺友殺親的絕代魔君,確實是情有可原。但在這個羅夏介入的時空里,阿爾薩斯雖然依舊被愛人放棄,但自身卻也由此從盲目的怒火中覺悟,不再偏執于那種自己被放棄的狹隘悲怨,又究竟是為何做出同樣的抉擇?

不過無論如何,眼前的形勢,隨著羅夏的錯判,進一步惡劣了。

阿爾薩斯默然片刻,忽然嘿的一笑,昂然道︰「我本來有些抗拒這份力量……卻沒想到,失去了聖光的我,居然連你們這兩只蟲豸,也無法捏死了啊!」

他冷冽的話語剛落,天空忽的一暗。

就仿佛夜幕忽然降臨,隨著他剩下的一只手臂向空抬起,無數漆黑絲線從他指尖流出,化作編制的大裘隨風翻滾,黑幕之上盡是如同鑽石一般的純暗結晶,如恆河之砂礫無盡沉浮于站立的騎士之上。

這道黑幕猛地收縮鼓動,如同潑墨一般纏繞浸染在王子的身軀之上,原本地上的殘肢無風騰起,隨著絲繭一般的黑線層層融入,阿爾薩斯淡然眺望過來,漫不經心地將重塑的手臂抬起,冰藍色的魔劍直握其上,指向前方的敵人。

不過這一系列的變化雖然快,以至于一旁的尸姬因為暫時的月兌力無法打斷,但一旁的羅夏就算傷痕累累,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進行那宛如奇跡一般的自我治療。

所以他微微抬起頭,睜開了雙眸。

只是這一次,那致命的紅色光束卻並未再次出現。因為就在羅夏剛要行動的瞬間,一旁的死亡騎士已經搶先一指點來,隨著魔力涌動,大片大片蓬松的黑幕如濃煙一般飛速擴散,轉眼間將羅夏所在的百米內化作茫茫一片的黑霧,他的變種光束剛一出現,卻因為周圍漆黑一片,沒辦法接觸到紅色光譜無法轉化為實質的殺傷力。

這一招「黑暗天幕」,原本只是用于減少白天陽光對于死靈削弱而誕生的無殺傷力低階法術,任何一個黑鐵級上位的法師學徒都能運用自如,如今被阿爾薩斯忽然用出來,卻暫時完美地封印了羅夏的變種人鐳射眼力量。

「黑暗果然能抑制你的力量呢,難怪你一直用黑布將眼楮遮起來,」阿爾薩斯本來頗為忌憚那突如其來的光線打擊,如今見黑暗天幕生效,不由放下心來,轉頭望向了靜立一旁的尸姬少女。

「按照那把劍中的記憶,這一招似乎叫做——‘死亡纏繞’。」他先是解釋一句,然後活動了下餃接上的手臂,面上流露出嘲諷的意味,繼而說道「說起來……這種力量的感覺,還真于聖光同出一轍呢,就連運用方式也有七八分類同,難道說,從一開始,最適合我的其實不是聖騎士那虛偽的聖光,而是最深沉的死亡?」

「好了,剩下的廢話等你們化為匍匐在我腳下的僕從之後,自然有機會聆听,那麼現在,你們準備好……迎接死亡了麼?」他露出冰冷的笑容,緩緩問道。

這份猖獗的告死宣言,以及他斷肢重生的邪惡能力,足以將再堅韌的勇者也不可避免地感到絕望,但對于早已失去情感的尸姬少女而言,只是重新握起手上的兵刃,默默守護在一旁淌血的羅夏前方,發起最後的反擊而已。

也確實是最後的反擊。

羅夏真的已經黔驢技窮,毫無任何扭轉局面的辦法了。

他畢竟不是某個姓楚名軒實為作者分身的魔王,對手又是傳奇的墮落英雄,這連番的抗衡已經將他那比常人只高一線的智力逼到極限,更何況己方的牌實在太少,在最後一招「自殺性反襲」,也隨著阿爾薩斯忽然爆發出黑暗法術的能力失去效果之後,他已經真正接近了絕境。

況且高挑的冷面麗人雖然一如既往地持刀挺立,但內在的力量,已經開始飛速滑落了下來,不復方才那種洶涌狂暴。畢竟只要不是作者親手照顧亂開金手指的主角,人體的潛力在經過最初的爆發之後,總有一個衰竭下滑的過程,哪怕號稱無限的潛在力量,也必須按照規律性的挖掘才能真正解鎖。

……是生是死,就看這最後一刻了……

一旁的羅夏卻也沒有束手待斃的打算。他露出決然的目光,喘息著,艱難地拖動月復腔的短刃,右手顫抖著往腎髒橫向一拖一拽。只听「噗」的一聲鮮血潑灑,染紅大片冰面,而他原本就氣息奄奄的狀態更是無限向著死亡滑落。事實上,若非這片天地不正常的極度冰寒凍住了傷口,以這種胡亂折騰的手法,早就因為神經紊亂發狂或失血過多而陷入瀕死的昏迷。

只是到了這種地步,他依舊咬著牙,滲血的手掌從冰面上模索起一小塊冰碴,吞咽在舌尖,借著這份冰涼的刺激保持清醒,強撐著抬頭,利用亡靈的視野直視戰局,哪怕只剩一縷渺小的希望,他也想要奮力掙扎。

這並非所謂英雄的堅毅不屈,而是一個凡人被逼到絕境而爆發的癲狂吶喊。

有了御主近乎不要命的自殘,本來有些力竭的尸姬那蒼白的臉色,再一次浮現一抹酡紅的嬌艷。不包含任何神秘的肉身力量從筋骨肌腱層層催發,終于在這一刻釋放到了極限。她的白皙手臂輕微的抬起,就發出牛筋扭動一般的崩扯聲,只是靜靜站在地上,狂暴泄出的力道將冰面憑空踩踏出蛛網狀的凹坑,渾濁的眸子望過來,亭亭玉立的身體看似嬌柔,卻散發出一種如龍似象的壓迫。

「嘁……垂死掙扎,」阿爾薩斯先是一愣,回頭感應到羅夏那離死透只差一步的生命之火,就心里明白個七七八八。不過以他的驕傲——或者說傲慢,就算墮落成死亡騎士,也決然做不出偷襲一個瀕死平民獲勝的無恥舉動,相反,敵人那拼死抵抗換來的不講道理飆升的力量,激起了他的怒氣,讓他不禁想要用新獲得的強絕實力,徹底擊潰這些敢于反抗的螻蟻。

不得不說,王子這份典型的高手風度確實引人贊嘆,但也夠愚蠢,若是他知道在其他平行時空里那些比他強大千百倍,卻因為同樣做出這種舉動,然後被主角狂開金手指絕地逆襲的反派魔王們的經歷,恐怕就笑不出來了。

可惜如今阿爾薩斯是名副其實的冰封君主,而羅夏,卻並非那個天命斬斷他霜之哀傷的老耄騎士。

就在這名新任死亡騎士遐想走神的時候,忽然面色一動,右手倒轉一晃,頃刻間將巨劍橫在手肘上,抵在胸前。

「錚——————」

現代合金鑄造的鋼劍與來自魔幻世界的傳奇神兵相接,猛然迸發出仿佛山間古寺里百年鉛鐘撞擊時的巨大轟鳴。

渾濁的氣流向前層層疊浪,輻射出濁白一片的海潮,不僅將身後那持劍突進的英姿身影扭曲成朦朧一片,而作為承受者的死亡騎士更是直接悶哼一聲,身體更是如同被飛速奔馳的大型卡車迎面相撞,徑直向空騰飛跌起,而後重重摔落到二十余米遠的冰面上。

他撐著劍還未起身,身上忽然「  」作響,卻是胸前的鎖甲被那一劍的余波割裂,銳利的鋒芒切斷精鐵,大片串聯在一起的鐵塊崩散在地上,露出裂帛外袒的胸膛,他正待惱怒,卻忽然瞥見一道斜斬而來的蒼白刀光,遠隔百米之遠,其凜冽鋒寒的銳氣,如刺在他眉心一般。

阿爾薩斯心里一驚,本能向前一指。

就在倒卷的刀光將阿爾薩斯斬成兩截的前一秒,如綢的黑幕水流,再次憑空出現。只是這一次卻並非治療,而是化作墨綠色茫茫一片,如四濺的水流潑灑前方,眨眼間形成一面水幕般的障壁護盾。

平滑一片的墨色屏障驟然扭曲,如同水面凸顯出人型的輪廓,高挑的身材,精致的冷漠容貌,緊接著那胸前一對飽滿如桃的形狀也被勾勒擠壓了出來,隨著漫天而起的紫色長發,另一名尸姬少女現出身形。那阻路的黑光只是一滯,就被迎面抽出的刀光絞碎成一片,不過這轉瞬的攔截,也讓倒在地上的阿爾薩斯立時緩過勁來,他拔劍格擋,將這去勢大半的斬擊攔截了下來。

短短片刻,兩名尸姬少女配合無間,白衣勝雪的成熟劍手以正面的搏殺強攻,而另一名紫發女孩則是趁著雙方互拼一記時,忽然閃出蓄勢偷襲,只是一刀就將方才無可匹敵的阿爾薩斯擊退,更是幾乎梟首而出。

卻也僅僅是幾乎而已。

劫後余生的死亡騎士默不作聲,重拾起魔劍,繼續迎面沖向了前後交替而來的兩名少女。

一時之間,刀劍相撞的節奏忽然嘹亮,在場的三名戰士,無論是憑借聖光強化還是筋骨肌腱,此時都已趨近常人十余倍的體能極限,放在型月世界都是足以匹敵弱等英靈的存在,打斗的聲勢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羅夏那猶如黑白電影般的亡靈視覺望過去,卻根本捕捉不上他們的速度,只能見得一銀兩白三道反復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依稀人形的動作只是一閃而過。兩名尸姬少女蓬勃強烈的生命力,用死者空洞的視野里,就仿佛兩道直貫穿雲霄的赤紅狼煙,而屬于亡靈騎士的幻象,卻是與地面勾連的漆黑大潮,身下的冰川亦似存在自身的生命,一如無窮無盡的黑色大海,不斷補充著象征阿爾薩斯力量的黑暗潮水。

不過亡靈視野中的異象,只是代表著生命力和死亡力量本質的投影,而真實作戰雙方的戰力輸出,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無拘是游離一旁蓄力奇襲的御姐少女,還是劍光如雨傾瀉而出的長發女劍手,此時單憑體能附帶的筋骨力量,就暫時達到了輪回空間實力評價中白銀下位的極限,換句話說,也就是這個位面頂級戰力「英雄」的最弱底線,而且心靈相通,互相配合,不會出現任何人為的失誤。而另一方的新任死亡騎士阿爾薩斯,雖然拔起霜之哀傷後實力大漲,但問題是尸姬並不是害怕魔劍尸化腐蝕能力的活人,在這種隱然的克制下,霜之哀傷只能發揮出神兵的鋒銳效果。

不過理論上如此,阿爾薩斯打起來卻依舊不佔任何便宜,因為無論是聖騎士還是死亡騎士,都是出了名的力強手慢,如今對上尸姬少女極限釋放時的敏捷碾壓,單是抵抗密不透風的刀光劍網就手忙腳亂,根本沒機會以兵器的對撞來斬斷對方的刀劍。事實上,若非新得的死亡騎士力量在防御上獨具一格,又佔著冰川地域潛藏力量的支持,而另一方尸姬少女又不具備相應的聖光法術,他早已被斬下頭顱。

只是三人之間的激烈互斗,雖然只是單純筋肉力量揮舞的刀劍,掀起的余波就仿佛真氣武學的罡風亂舞,逸散的勁道化作卷席連綿的狂風,方圓百米的堅冰大地隨著戰斗者的平移坑窪一片,呼嘯的氣流和炫目的光影交織在一起,殷紅的鮮血如潑灑的墨汁,從慘烈搏殺的三人身上不斷濺射,染紅了晶瑩剔透的大片冰面。

僅僅開局二十三秒,阿爾薩斯就已經遍體鱗傷,渾身鎧甲化作破爛的鐵片,胸月復之上的一記刀傷,幾乎將他攔腰斬斷,大片黑青色的內髒從切口露出,整個人看起來猶如地獄爬出的惡鬼一般,再無原本飄逸的瀟灑。按照這種趨勢,再過不到半分鐘,他就再也跟不上尸姬少女進一步飆升的速度,只得無奈被斬殺而去。

可惜,別說半分鐘,羅夏一方連三秒鐘的時間都不再剩下。劣化的尸姬契約畢竟不是三只眼那掌握無限之力的「無」,維持十五秒的爆發狀態已是常理下的極限,那多出來近半時間,已經是他平日頻繁與尸姬少女進行「補魔儀式」,提供充沛生命力的回報了。

「可恨啊……」視野中朦朧一片,耳膜幾乎被如雷的刀劍踫撞震破的羅夏,雖然看不到具體是戰局,心底卻涌現出一股無可奈何的黯然。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不甘地闔上雙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可惜……羅夏不知道的是,有時候,痛快死亡也是一種幸福。

生與死的混沌狀態不知過了多久,一股透骨的寒冷忽的驚醒了他。

「我沒死?」

這是他從迷糊中醒來的那一剎那,心中本能涌現出喜悅念頭,然而勉強睜開雙眼的時候,才發覺眼前再次蒙上層層黑幕,不過他自然不會為此困擾,立刻切換持有靈的視覺望去,臉色卻剎那間灰白一片。因為,映入那灰色視野的,是一副熟悉慘白的面孔。

「為了不讓這份寒冷力量太強而殺死你變成沒腦子的亡靈,卻又不能太少而讓你流血致死,可費了我不少心思呢,」曾經的聖騎士,如今的死亡騎士——阿爾薩斯蹲在地上,輕輕說道。他上下打量了羅夏一眼,露出一抹冷漠的笑意,「別死的太快了啊……不然,怎麼對得起我精心為你準備的禮物?」

禮物……?

羅夏茫然片刻,卻發現至腰以下的身體毫無知覺,勉強彎下頸脖低頭望去,第一眼所見卻是蒼藍如琉璃的巨大劍身,他強忍住心頭的寒意低下頭,才悚然發覺自己那幾乎被捅爛的月復腔下方,插著一柄寬闊雪亮的巨劍,劍鋒沒入小月復,露出大半寬長的劍脊,只是傷患處卻無絲毫疼痛,反而散發出絲絲綿長的冰涼,將傷口凍成一片冰坨。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置放在一個圓環的石台上,四周則是敞亮如鏡的冰面,明顯是一個狹窄洞窟的封閉環境,卻又反射出層層疊疊的微藍光輝,將這里照耀著一片明亮。

而石台的另一邊,則是兩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冰雕。

(ps︰被抓出來了……沒想到只是小偷一下懶,把半年前剛出道的初稿里節選了多余的一章發出來,立刻就被某位書友發現不對了……

誒,果然是「莫伸手,伸手必被抓」的道理啊,其實存稿正文是不存在阿爾薩斯進洞的那一段的,如果大家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第二十五和二十六之間的劇情餃接冗余,文風繁瑣地也和如今的簡練有些不同,大家覺得第二十五章臨時湊字的後半部分不好看的話,直接跳過吧。

求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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