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生下來的時候,嵐兒還未嫁與寧王!」
南宮絕想要辯駁,卻發現無能為力。愛睍蓴璩
嫁與未嫁又有什麼關系呢?
所有的人都不會關心這一點,只不過是會給死去的寧王妃的頭上加上一條未婚生子的罵名!
「你早就想到這些了,是不是? 」
南宮絕平靜無波的眼眸之中涌動著暗潮,緩緩的望向了皇太後,最終拂袖離去。
只留下一句話,一句話卻表明了他最終的決定。
「清宮!鐲」
听到了這兩個字,皇太後笑得猖狂,最終在夏知冰淡然的目光之下听了下來,艱難的抬起頭,輕聲問道。
「夏知冰,我終究還是贏了,是不是?」
夏知冰閉了閉眼楮,听著外頭響起的慘叫殺戮之聲,嘆了口氣。
「娘娘,這一場誰都沒有贏。不管是你還是皇上,只是您又何苦將寧王妃牽扯進來,她是無辜的,若是皇上知道了真相…」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南宮絕他沒有這個膽子滴血驗親,宸看上的姑娘本宮如何會害她。」
跪坐在地上伏在雲榻之上,皇太後笑得有些憔悴,啞著聲音對著夏知冰苦笑道。
夏知冰又何嘗不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當年瀲灩郡主千辛萬苦終于擺月兌這地獄一般的宮闈,如今他自然要好好的護著瀲灩郡主唯一的血脈。
這不但是漣漪郡主的血脈,更加是大晉的龍裔。
「娘娘,奴才扶您進去歇會兒吧。」
無奈的搖了搖頭,夏知冰扶起地上的皇太後朝著內殿走去,外頭的廝殺聲依舊還在繼續,
然而他們誰都不能夠阻止,也不能夠做些什麼。
這世上,誰沒有莫可奈何之事?
就算是九五之尊依舊如此,更何況不過是宮中小小的螻蟻而已。
天空之中劃過一道閃電,淒厲的紫電帶著霜青在暗夜之中顯得別樣的蒼涼。
雲府,芷蘭院中。
雲拂曉從噩夢之中驚醒,目光呆滯的望著被狂風吹開的窗戶,忽然一雙大手將絞干的白巾覆在她汗濕的額頭上。
「你又做噩夢了。」
雲拂曉早就已經習慣了,午夜夢回,夢魘纏身之時身邊的溫暖,只是皺著眉望著東方天空浮現的殷紅,鮮血一般的淒厲。
「那里似乎是皇宮的方向吧。」
「誰知道呢?已經三更了,再睡會兒吧,我陪著你。」
起身闔上了窗戶,那人又坐回了床邊,柔聲道。
一場雨整整下了三日,等到第四日的早上終于停了下來。
雨後初晴,萬里無雲,空氣之中帶著花草的素香,讓人覺得別樣的清新怡人。
雲拂曉很早就起了床,正站在窗前修剪盆景。
「小姐,宮里的夏公公來了,老爺讓闔府出去接旨。」
春-宵听到了管家的稟報急急忙忙地跑進屋子里來,雲拂曉手中的見到微微一頓,隨後剪下了最後一葉長壞的樹枝,這才放下手中的剪子轉身讓春-宵給她披上袍子。
「三姐姐晚安。」
「見過三小姐。」
雲拂曉在路上正好遇見往前廳趕的雲縴苒和玉姨娘,兩人的面上皆帶著諷然的譏笑,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聖旨之中的內容了一般。
「三姐姐向來晚上睡不好,今個兒這麼早起來可還習慣?」
雲縴苒輕笑著擠到雲拂曉地身邊,話中隱隱約約地帶著嘲諷之意。
「是啊,還真有些不習慣。」
雲拂曉輕聲輕聲笑著,似乎並不明白雲縴苒話中的意思。
「很快姐姐就會習慣的了。」
雲縴苒輕聲一笑,依舊沒有明說什麼,將內心的陰毒斂在眼底。
然而,雲縴苒的臉上仍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很快雲拂曉就要和她一樣同為庶女了。
到時候雲氏進府,最先打擊的必然是雲拂曉和韓氏,還有就是變為了庶子的韓氏肚子里的孩子。
一日三省,立規矩自然是少不得的,她倒要看看雲拂曉還怎麼睡懶覺。
那時她便能借此使勁的將她往下踩,以泄心頭之恨!
「怕是很難習慣呢?今個兒早起了些就覺得懶怠得很,恐怕明日還得賴床。」
雲拂曉仿佛听不懂雲縴苒話中的意思一般,笑得極為無辜。
听了這話,反倒是雲拂曉身邊的春-宵冷下了臉,雖然氣著雲縴苒話里話外的意思,但是更加擔心今天的這道聖旨會讓自家小姐由嫡女變成了庶女。
「三姐姐是有福之人,自然如此。」
抬眼望著已經到了前廳,雲縴苒眼中的譏諷轉瞬而逝,也不再講究嫡女先走的規矩,大方地抬著頭與雲拂曉一道踏進前廳之中。
「雲侍郎家的規矩恐怕……呵呵,是奴才多嘴了,雲侍郎可切莫怪罪。」
坐在前廳正喝著茶的夏知冰,見到小小的庶女竟敢與嫡女並肩而行,眉微微一皺,朝著雲博遠看了一眼,隨後便緘口不言。
「沒規矩的東西,還不快給你三姐姐請罪。」
雲博遠明白,很多時候夏知冰的話便是皇帝的意思,立即擰著眉厲聲呵斥道。
雲縴苒委屈的撇了撇嘴,不甘地對著雲拂曉納了個萬福請罪道。
「縴苒失禮了,還望三姐姐莫要責怪。」
「小事罷了,無需多禮。」
雲拂曉淡淡一笑,虛扶了一把,上前給雲博遠、黃氏、韓氏請了安。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雲侍郎,接旨吧。」
夏知冰掃了一眼地下,見人都差不多到齊了,便站在門口。
等著所有人跪下接旨,這才打開聖旨。
玉姨娘與雲縴苒想的一樣,皇帝在這個時候下了聖旨必然是要將韓氏貶為妾侍,並且替雲博遠與洛氏賜婚。
地下除了知道實情的雲博遠和雲拂曉,所有的人都以為是這樣。
因此當听到,聖旨之中將韓氏封為一品夫人,並且將洛氏賜于雲博遠為貴妾之時,所有的人都生生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主隆恩。」
雲博遠早就在昨日被皇帝宣進宮中,因此早就知道了皇帝的決定,平靜的跪行三步,雙手舉頭接過了聖旨。
對他來說這樣是最好的結局,有南宮宸在韓氏決不能為妾。
而洛菡萏那里他有交代不過去,所以一直這樣拖著。然而皇帝的聖旨無疑是幫了雲博遠一個大忙。
「寧王妃快些起來吧,皇上知道了寧王妃這幾日身子不適,特意命奴才帶來了些補品給小姐養身子,還交代了府中的事情雖然多,但是如今畢竟王妃持掌府中中饋,還要多注意身子。」
夏知冰說著將一張漆金大紅單子交到了雲拂曉的手中,隨即便有幾個隨行的太監將成堆的補品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
「多謝公公了,只是拂曉無功不受祿。」
雲拂曉看都沒有看一眼手中的大紅單子,靜如古井的雙眸望著夏知冰顯然是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夏知冰知道雲拂曉是個多疑之人,笑著回稟道。
「那日寧王妃救下了雲側妃肚子里的孩子,您知道那是皇家的第一個皇孫,皇上心中緊著呢!」
這樣的理由雖然牽強,但是卻很有說服力,雲拂曉點點頭將漆金大紅單子給了春-宵讓她帶著將東西搬了下去。
夏知冰見雲拂曉不再懷疑,也就安了心,隨後接了紫竹地上的紅包笑著想雲博遠告辭。
「先恭喜雲侍郎了。奴才還得到雲府上去宣旨,就先告辭了。」
「夏公公好走。」
雲博遠笑著親自將夏知冰送了出去,黃氏淡淡了一眼芝蘭手上拿著的鳳冠霞帔,拍了拍韓氏的手,嘆道。
「熬著了這些年,終于熬出頭了。」
听了這樣的話,韓氏的臉上沒有多少喜色,卻也暗暗地松了口氣。
她根本就不在乎什麼鳳冠霞帔,也不在乎什麼一品夫人。
但是這個正室的位置就算是死她也絕不會就這樣讓出來的,她的女兒必須是雲府的嫡女,她的兒子也只能是嫡子。
這是為了兩個孩子的前程,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之中,嫡庶之間的區別就是天上地下,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搶破了腦袋也要等上正室之位。
「母親站了這麼久,也累了吧,我扶您回屋歇著去。」
「還是你最乖。拂曉啊,正好紫竹煮了紅棗木耳湯,你也一同來吧。」
看著韓氏順眼,自然也連帶著愛屋及烏,再加上雲拂曉當家之後什麼好的東西都先往她這些送。
比之之前王氏當家的時候最好的東西都自己克扣著不知道好了多少,因而黃氏對于雲拂曉滿意的很。
「拂曉遵命。」
雲拂曉望著韓氏扶著黃氏離去的身影,應了一聲。
隨後笑望著妒火中燒的雲縴苒,依舊是往常一般的平靜疏離。
「四妹妹可要一同去?」
「祖母既然沒有叫縴冉,縴冉自然不敢去自討沒趣。」
雲縴苒怎麼也不相信雲拂曉竟然有這樣好的運氣,就連老天爺也幫著她。
可是既然皇帝已經下了聖旨了,那麼韓氏為正室,洛氏為貴妾之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若是韓氏沒有犯了什麼大罪,是絕對動不得的,畢竟如今韓氏是有品級的夫人了,就算是雲博遠想要休妻也要看在皇帝的臉面上,考慮考慮。
「那四妹妹便拾掇拾掇,準備迎洛姨娘進府吧,到時候必定忙的很,自然是要四妹妹前來幫把手。」
雲拂曉客氣了幾句,便離開了。
禧祥院之中,韓氏與雲拂曉一道兒陪著黃氏喝著紅棗木耳湯,雲拂曉不時地說些外頭遇到的好笑的事情給黃氏听,哄得黃氏笑得格外的開心,就連韓氏听了有時候也露出一抹笑容來。
當雲博遠走進屋子的時候,正好看見韓氏的嘴角停留著一抹笑容,原本蒼白的臉色也顯出一絲紅潤來,陽光打下照在她清麗的容顏帶著一絲婦人的成熟的嫵媚。
雲博遠望著這樣的韓氏一時愣在那里忘記了走上前去,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眼前的這個女人是這樣的絕色。
「老爺來了。」
韓氏回頭望見了站在光影里的雲博遠,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又恢復了原本那冷漠寡淡的神情。
雲博遠這才回過神來,上前給黃氏請安。
韓氏站了起來讓出了黃氏身邊的位置,隨即坐在了遠離雲博遠的雲拂曉身邊。
雲拂曉自然是知道娘親的意思,隨即笑著對黃氏說道。
「有件事情本不該來勞煩老祖宗的,只是既然今個兒爹爹在這里便索性一道提出來了。」
「有什麼事盡管說就是了,轉彎抹角的做什麼?」
黃氏眯著眼楮躺在雲榻之上,任由著綠玉給自己捶著腿,愜意的說道。
听了這話,雲拂曉隨即一笑,上前坐到了榻邊代替紅香替黃氏捏著肩。
「老祖宗可還記得那日拂曉說過的要抬了爹爹的兩個通房做姨娘,再給爹爹找幾個人伺候的事兒?」
「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既然你爹爹已經同意了,如今又是你當家,你倒是說說怎麼個想法兒。」
黃氏依舊眯著眼楮,任由雲拂曉服侍著,愜意得很。
「拂曉挑選了十二個身家清白的女孩們已經命人送到了爹爹的書房里去了,只等著爹爹挑剩下了,再分配到各房之中。
至于抬姨娘的事情,拂曉想著若是為了節省開支,倒是能在洛姨娘入府的時候一同辦了。可洛姨娘畢竟身份高貴,拂曉怕沖撞了她。因此想著還是晚些再辦吧。」
雲拂曉說的頭頭是道,讓黃氏滿意的點著頭,然而听到了最後一句話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她很是不喜歡這個洛氏,畢竟是一個嫁過人的女人,就算是夫君不能人道又怎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名聲臭了的。
若不是洛家的勢力龐大,就連皇帝也輕易動不得,恐怕早就被人抓去浸豬籠了。
之後這洛氏更是仗著所謂的「身份高貴」想要染指正室之位,這樣的事情她雖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也明白得很。
如今既然已經定了下來韓氏為妻,洛氏為妾。
那麼妾就是妾,哪里還有什麼身份高貴之說?
「就在洛姨娘進門的那日一同辦了。既然是我雲家的貴妾,就要尊我雲家的規矩,什麼沖撞不沖撞的。記住你是我雲家的嫡女,她說到底不過是半個奴才,」
黃氏挑了挑眉,望了一眼雲博遠顯然是講這話說給他听的。雲博遠听到了要納妾之事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韓氏,只見韓氏面無表情的喝著茶,似乎這件事情與她無關一眼,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隨後賭氣一般地對著雲拂曉吩咐道。
「管家,去書房將那些三小姐送來的女子們帶到這里來,也讓老太太看看滿意不滿意。」
管家微微一愣,不知道雲博遠是怎麼個意思,然而還是應聲去了。
雲拂曉嘴角一勾,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斂著眸子,垂著頭依舊替黃氏捏著肩。
「娶妻娶賢,納妾為色,至于這些個通房的丫頭老老實實會伺候人就是了,不過你也知道我雲家人丁凋零,錦懷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我就指望著你能再給我添幾個孫子,也讓我高興高興。」
黃氏被伺候的舒服了,干脆就閉上了眼楮,嘴里喃喃地說著也不敢雲博遠听不听得進去。
「母親教訓的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鳳儀你說是不是?」
韓氏听到這話,抬頭正好對上了雲博遠意味深長的雙眸,心中一揪連忙低下頭去,看著杯中浮起來的茶葉,似乎能看出花來一般。
「听說娘親這幾日夜夜都咳,又懷著孕不敢亂吃藥。今個兒皇上倒是賞了些好東西,一會兒便揀著讓春-宵送過來。」
雲拂曉看著韓氏蒼白的面色,關心的問道。
看似無意的一番話卻是提醒了黃氏,乜了一眼雲博遠,頗有些責怪地道。
「鳳儀自從回來之後,身子一直沒好透,你整日里流連在那些小妖精那里也就算了,如今反倒怪起人家來了。再者說鳳儀如今懷著孩子,你如何能怪到她的頭上來!」
「兒子知錯了。」
雲博遠睨了一眼雲拂曉,隨後斂下眸子對著黃氏認錯道,心中卻是有一把火被燒得旺盛。
眾人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低頭喝茶的低頭喝茶,捏肩捶腿的繼續捏肩捶腿,屋子里竟的讓人發悶。
正好就在這個時候,那十二個女孩子到了。
「老爺、老太太,那十二個女孩子已經在外頭等著了,您看…」
「讓她們進來吧,我也看看拂曉的眼光。」
黃氏對著雲拂曉揮了揮手,雲拂曉忙停下手上前扶著黃氏靠坐起來,在她的身後加上了兩個軟墊,讓她能坐得舒服些。
很快十二個丫頭每排六人分成兩排前後而站,黃氏看著這一個個丫頭倒還清秀端莊的很,沒有那種妖媚惑人的東西,不由得欣悅的點了點頭。
「拂曉的眼光果真是不錯,一個個都長得極為標志。遠兒你看看可有喜歡的?」
黃氏贊完之後也沒有說其他的話,往後一靠只看著雲博遠的意思。
雲博遠望著十二個女孩子越看越覺得她們遠遠比不上韓氏來的吸引他。
雖然這些女子最小的只有十四歲,最大的也只有十九歲,樣貌也是妍麗明媚,只是看在雲博遠的眼中總比韓氏少了些許的淡漠不馴。
「就第二個、第六個、還有後頭的第五個。」
雲博遠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韓氏,只見她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心中極為失落,隨意的拿手指了幾個罷了。
「管家,把人帶下去梳洗干淨了,吩咐嬤嬤好生教著,今夜可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