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怎麼樣了?」
從公司風塵僕僕趕來的葉俊凱見泰勒和周揚還有樂樂守在門口,急切地問道。愨鵡曉
周揚轉過頭來,看著他說,「還不知道。「
話音剛落,就听泰勒高喊了一聲,「晴晴出來了。」
白初晴一直低著頭,直到從里面從出來,病房的門被關上,她才壓抑不住難過的情緒,痛哭出聲。
她這一哭不打緊,卻把門口的四個爺們兒嚇壞了。
「晴晴,怎麼了?」葉俊凱上前一步樓著她的肩膀,凝重開口。
周揚滿面驚駭,發出的聲音有些哽咽,「無心……」
「無心她沒事。」知道他是在擔心什麼,白初晴哽咽下一口唾沫,抬起頭,淚眼婆娑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然後悲戚的目光落到懷抱中嬰兒的小臉上,又一次淚如泉涌。
小家伙踮起腳尖看著被裹在襁褓中的嬰兒,只有一個感覺,好丑。
「媽咪,是弟弟,還是妹妹?」
心揪痛著,喉嚨更像是堵塞了一團棉花,白初晴只是一個勁兒的落淚。
三個男人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尤其是泰勒和周揚都是醫生,見孩子臉色發青,頓時明了。
只有小家伙還天真的以為小寶寶是睡著了,伸手踫了一下她的小臉,沒反應。見她嘴唇小得像是一粒櫻桃似的,樂樂玩心頓起,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小指頭一點點的伸入寶寶的口中。
葉俊凱見狀,正要斥責他,倏地,樂樂大叫,「啊,她在吸我的手指。」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突變,但也不過一秒秒。
「樂樂,別鬧了。」葉俊凱輕聲責備道。
「我沒鬧,她真的在吸我的手指。」那種酥麻的感覺,還挺舒服的,樂樂想。
他喜笑顏開地看著嘴唇一蠕一動的小寶寶,這麼看,她好像沒剛才那麼丑了,他有點喜歡這個小家伙了。
泰勒和周揚連忙湊過來檢驗樂樂說的是真是假,看到的真相,樂樂的確沒有撒謊,小寶寶的嘴唇在動,泰勒模了一下寶寶的心跳,沒有問題。
「這……她明明已經……」
白初晴語無倫次,只覺得不可思議,孩子明明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了心跳,這會兒怎麼又有了?
還沒等她糾結出個結果,嘩啦一聲,病房的門被米雪從里面拉開。
只見她的臉色也是異常驚恐。
*************
兩個月後
醫院的草坪上,鋪了一小塊的布,上面零零散散的放了一些食物,一個女人坐在上面,懷里抱著一個半大點的小寶寶,正練習她走路。
女人的旁邊放著一張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眉目俊朗的男人,藍白相間土得掉渣的病服穿在他身上,卻是別有一番韻味。
天生的氣場,穿什麼都不影響他骨子里透出的時尚。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就好像是捧在手心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的寶貝,柔得能滴出水來。
他的眉眼之處,盡顯幸福的笑意。不過當他發現女人把孩子當玩具一樣蹂躪後,笑容盡散,繼而有些憂慮地輕蹙起眉頭,「暖。」
「嗯?」某女還玩得不亦樂乎。
「妮妮才兩個月。」
「我知道,怎麼了?」完全一副不知所雲的樣子。
「現在教她走路,會不會太早了。」好吧,他的大寶貝打不得,更罵不得,這麼婉轉的提示,應該不會惹毛她吧?
可憐的小乖乖,米揚好心痛呀,她的心肝寶貝喲,被媽媽當猴子耍還樂得屁顛屁顛的!
傻丫頭一個!
無心不以為然,還振振有詞地反駁,「就是要讓她贏在起跑線上,同齡孩子還不知道怎麼走路的時候,她都能打醬油了,到時候人家得多羨慕我們妮妮啊,呵呵。寶貝,媽咪看好你哦,風一樣的女子。」
米揚著實狂汗了一把,冷汗滴滴。「老婆,你這樣揠苗助長的方式是不對的!」
「嗯?」無心兩條精致的眉毛束成了一個倒立的八字,「你說什麼?」
「我說……」
「你居然說我不對?」
「不是,老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幾個意思?」
「我的意思……」
「好了,不必解釋了,解釋就等于是掩飾。」
「……」
無心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真不打算為自己辯解,心里窩出一股無名火,氣得把孩子一抱,站起來,轉身就走。
「暖……無心……老婆……」米揚推著輪椅,緊追其後。
無心走得很快,他的速度壓根追不上,追了一段距離後,就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眼睜睜看著無心抱著孩子穿過馬路,然後消失在人群堆里,米揚急得火燒眉毛,偏偏一只輪椅它卡在兩石頭縫里了,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悲了個具!
「醫生,幫個忙,謝謝。」米揚叫住一個路過的男醫生。
年輕力壯的男醫生也不含糊,二話不說走過來就將他推出了石頭縫,米揚感激地說了聲謝謝之後,笑容還沒來得及從臉上散去,就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喊,「不得了了,出車禍了。」
聞聲,他頓時心頭一緊。
不消片刻的時間,出事故的地點就被人團團包圍。
米揚一顆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咚咚咚的跳個不停,四面八方的議論聲絡繹不絕。
「都被壓得不成型了,唉,真是太慘了。」
「媽媽,你看,還有小寶寶。」
小寶寶?
頓時听到這兩個字,米揚有一種泰山蹦于前的驚駭,細密的冷汗不斷的從額頭沁出,心髒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的箍住,他急促的呼吸像是溺水的人快要窒息了一樣。
他加快手上的動作,卻怎麼也擠不進層層包圍的人群堆。
「讓開——」
他一邊大吼大叫的同時,一邊用力撥開著兩邊的人群,無奈,圍觀的群眾實在是多,他怎麼也擠不進去。
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加入,人牆越來越厚實。漸漸的,就連他的咆哮聲都被人給漠漠的忽視了。
「該死的!」此時此刻的米揚,恨不得自己背上能生出一雙翅膀,讓他可以飛到無心身邊,要是無心和寶寶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就是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明知道無心是那種口是心非的小女人,只要他說一句好听的哄哄她,她就氣消了,當時他為什麼不?
該死的!
米揚緊緊握了握拳頭,真想狠狠給自己一拳,混蛋啊!
「讓開——」
這幫混蛋,不趕緊撥打120,救人,在這里添什麼亂?!
「死瘸子,你擠什麼擠,懂不懂先來後到。」一個被米揚推得不耐煩的路人回過頭來說道。
「讓開。」米揚惡狠狠地瞪著他。
路人甲原本還氣勢磅礡的樣子,但接觸到他凌厲的眼神後,焉拉吧吧唧的走開了。
厚重的人群,就像是剝玉米似地,撥開一層又一層,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情急之下,米揚急中生智大喊了一聲。「讓開,我是遇難者家屬。」
此話一出,無數雙眼楮,齊刷刷地朝他看過來。
米揚松出一口氣,坦然的接受眾人投過來的異樣眼光。
他此刻俊容凝重,兩條毛毛蟲一樣粗黑的眉頭一聳一聳,緊緊抿著發白的嘴唇,推著輪椅往里走,人群分開成兩撥,很自覺地給他讓出條道,讓他可以暢通無阻。
然而,當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暴露在眼底時,米揚哭笑不得。
他是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遇難者,不是無心,這讓米揚慶幸萬分。
然讓他萬萬沒料到的是,死者……居然是條金毛狗。
他能收回剛剛那句話麼?
……他不是遇難者的家屬,他跟它不熟,半毛錢關心都沒有!!
短暫的沉默之後,人群又一次爆發出了強大的議論聲,嘲笑聲,還有諷刺聲。
這些對米揚而言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女人和她的女兒安然無恙。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受點委屈,有什麼關系?
在場的人都以為他是神經病,被罵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米揚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判,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趕著去辦。
他推著輪椅走出人群包圍圈,一個意外的驚喜正等著他,他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臉就被人啵了一口,他愕然抬頭,就見無心抱著孩子站在他的右手側,臉上蕩漾著類似幸福的笑容,看著他。
「老婆,我錯了,你永遠都是對的,以後不管你做什麼事,我都無條件的支持你,別生我的氣了,好麼。」米揚誠懇地說道,經過剛才的烏龍事件,他仿佛又經歷了一場重生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無心弄丟了,沒有她,他的人生該有多灰白。
無心笑了笑,眼中有晶瑩的淚光在閃,「傻瓜,我又沒生你氣。」
見他不相信,無心拿起手里的一包尿不濕在他面前晃了晃,「妮妮拉臭臭了,我剛是去給她買尿不濕。」
原來如此。
米揚如釋重負松出口氣,緊緊拉住無心一只手,「老婆,以後你要去哪里,記得只會我一聲,你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會讓我很沒安全感。」
無心不知想到什麼,竟噗哧一聲,笑噴!
米揚吶吶,「你笑什麼。」
「我笑你二。」
尷尬!「我哪里二了。」
「你還不二麼。」無心瞥了一眼事故現場。
米揚頓時反應過來,滿頭黑線。「你都看到了。」
何止是看到他犯二,她根本一直就在他背後,看到他為自己奮不顧身的樣子,無心覺得,這輩子能嫁給這麼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的男人。
她是何其的幸運。
別說還有半年他就能站起來,就算他一輩子都只能坐輪椅,她也願意服侍他,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