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難求之保妻爭奪戰 第六十章(求首定!)

作者 ︰ 風雅七夕

蕭瑟破敗的棺材鋪,四周早已沒有人住,沒有上鎖的門窗在漆黑的暮色中吱呀的亂晃著,詭異至極。

十一提著燈籠艱難的咽了下口水,恍然間有些後悔來這里,但是想想到時候可以在眾人面前揚眉吐氣。

也只能硬著頭皮進去了!

千萬不要有鬼魂出現呀~不要出現,十一不停的在心中祈禱著!

撲鼻而來腥甜的空氣,十一驀然站住了身子,神色微微一變,那是鮮血的味道,並且是還未凝固的鮮血,這棺材鋪哪來的鮮血味兒?

帶著警惕,左手中握著短匕,右手舉著燈籠向屋內走去,破落的房間里絲毫沒有任何的人氣,泡的發白的牆角、爛掉的糊紙,滿是腐爛的氣息……

「所有的起源都是從這里開始的!猝死的女子已有三名。尸身旁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只有這個!」林海拿起地面上的紅紙,望著出神……

一個青白色的身影猶如鬼魅般從不遠的窗戶處掠過。

「誰?」十一猛然轉過頭似有感覺的忽而厲聲喊道。

屋內忽而陰風四起,帶著女子的嚶嚶哭泣,讓人毛骨悚然、駭然立足。

攪起片片紅紙,撲面而來……

林海驚愕的站在原地,不敢有所移動,眼底眉梢滿是疑惑?這那里有人?

「誰?誰在那里裝神弄鬼,再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十一凝重的神色。

「好!既然你不出來!」從腰間拿出另一相同的匕首,尾尾相接,足見一點地面向後面全力掠出,那相接的匕首破風而出,帶著銀光一閃即逝。

「啊~」一男聲淒厲的嘶吼,呼吸間,帶著血跡的匕首如同飛梭般折回,手中的匕首不斷的震動,發出嗡嗡的低吟。

「嘩啦!」濺水聲。

「不好!」林海皺起眉頭似乎想到什麼,喊道︰「那人跳進河道中了!」

等兩人趕到那里,石板上帶著鮮紅溫熱的血液,河水冰涼如墨般,根本沒有任何身影。

「被他逃掉了!」林海有些可惜道。

「不過他逃不了太遠,那麼重的傷,或許他會請大夫,這總算是條線索吧?」十一挑挑眉安慰道。

*

寺院的地下室中,一位清秀的少女趴在床上的她忽而听見窸窣腳步的走近聲音,她忽而翻身下床,躲至門後,待月色將來人照成一個長條的黑影……

打開冰冷的鎖頭,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推開門……一具冰冷的身體浸著冰水「 當」一聲倒在地面上。

那名女子想趁機離開,但是目光卻帶著不舍望著趴在地上的男人,就在那一瞬間她看見了從身體下方潺潺流出的鮮血。

瞳孔緊縮……

「尹航……你怎麼了?」冰冷的觸感,連呼吸間都是千般萬難,命在旦夕。

吃力的將他扶上床,滿眼的心痛。

「我去找大夫!」她顫聲慌張的說道,起身便要離開,但是似乎卻忘記了自己便是太醫院的太醫。

一只蒼白的手痙攣的抓住了她的胳膊,驟然的疼痛,使她對上那猶如獵豹般受傷的眼神。

破碎的臉,右半邊臉頰帶著猙獰而慘烈,尹航嘶啞著聲音︰「你不許離開,我不相信你所說的任何話,你要留在這里……」

那女子就是眾人所知早已死去一個月之久的「辛碧蓮」,眼楮里面波光閃動明滅,微微的嘆口氣道︰「我去把門關上!」

她幽幽的站在那里,跟面前的男人對視,許久……

尹航陡然放開的手,昏了過去。

辛碧蓮滿臉酸澀的苦笑,手下立馬升上一堆柴火,看著那深的傷口,拿著現有的止血藥敷了上去,將一身濕衣換下……

翌日清晨︰

陽光透過紙窗淡淡的灑進屋內,尹航的眼皮重如千斤般緩緩睜開,心下沒有任何安全感的他不斷的尋找著那生命中的最後希望。

忽而看見不遠處躺在桌椅上的女子,那黑色深沉的雙眸忽而散發著某種奇異的光彩,她還在這里,心神一恍,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在蛹化……

*

古道石階,楓葉似火,高塔凌雲,飛鳥盤旋。

一名掃著楓葉小沙彌抬起頭,看著漫天火紅自語道︰「過幾日便是團圓節了,想來那日的煙花一定很美!」

「對呀!對呀!那日還會吃到美味的齋飯呢,真希望快些到來!」眉開眼笑的胖胖小沙彌滿眼憧憬的接到。

「快看!那群人~」順著小沙彌的視線。

那一眾人風華絕代、各有自己獨特的韻味,人中的龍鳳自然吸引住眾多香客的注意,但最讓人好奇的也不過是那名護在中間,帶著厚重紗帽的女子……

要知道但凡女子進寺便都可以有軟轎抬送,可是她卻是一位特別的女子,不像時下的女子般故作姿態,平靜得自成一格。

縴美如玉的手,嬌小柔弱的身軀,玉琢般的脖頸,想來也是為位精雕細琢的玉人兒。

惹得眾人頻頻回頭注視……

來古寺還願只是個借口,來到這里的原因無外乎只有一個︰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師——明淨大師,據傳言他可以,預知未來、通曉過去,在武學以及醫學方面都有著很高的造詣,佛家以慈悲心為懷。

想來尉言和殤腦中的金針,特來看看這位明淨大師能否出手相助。

櫻紅色的唇瓣微微開合,清涼的猶如初春冰凌上悄然滑落的瓊珠︰「希望此去不是在做無用功!」繼續踏著石階。

經殿香霧……搖動的經筒、顫聲的木魚,這里人們帶著從內心的尊敬。

禪房內︰

穿著一身素袍的明淨大師,身披月白色梵音滾邊的袈裟,簡單到了極致,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眾人微怔,從未想過明淨大師是如此年輕的少年。

明淨大師也不過十五歲,稚女敕的臉孔帶著幾分青澀。

他淡笑的坐在蒲團上,睿智又滄桑的雙眸,似乎這只是年輕的皮囊中裝載著一個智者的靈魂,眾人未說一句話。

明淨大師便先開口道︰「各位施主的來意我以明白,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機,希望各位施主住在寺廟內,只需待到團圓節後,一切便皆有答案,莫要焦急!」

素手一伸……

那佇立在門口的小沙彌便雙手合十,恭敬道︰「請各位施主往這邊來!」

眾人不解,卻不甘離去,皇甫雨辰當下眸下一斂,臉上掛上童真的笑容上前恭敬回道︰「大師我不懂,你這番話,不是我不信,模稜兩可似乎所有的問題便都可用這句話來解答,所以如果大師真能明白我們心中所求的話,還請稍稍給些提示!」

坐在蒲團上猶如老生入定般眸中忽而睜開望著中間的那名帶著紗帽的女子。

小魚恍然間有一種感覺,那股目光竟透過厚密的紗帽直直看向自己,那一瞬間她倏然能看見周圍的實物如同未帶紗帽般,世界都仿若透明。

明淨大師忽而放下手中的佛珠,那雙手順著自己帶著戒疤的腦袋,若有似無的拂過玉枕穴、百匯穴、扶風穴……

知道緣由的幾人不由自主的當下一顫,錯愕……

小魚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當下俯身道︰「多謝大師指點!」

眾人都是一頭霧水,但似乎剛剛大師那若有似無的舉動卻已經回答了小魚來到這里的原因!

小沙彌領著眾人到寺廟的後廂房住下。

三天後便是團圓節,既然大師說住在這里便有答案,那懸著的心也似乎稍稍放下些來。

十一和毛二便是那閑不住的人,一大清早就穿梭在各個殿中,玩兒的不亦樂乎。

繽紛散落的細碎紅紙,小魚看著它怔怔出神。

昨夜十一歸來,繪聲繪色的給她講著此去那棺材店的經歷,听的小魚津津有味,走時……小魚淡笑的捻起落在十一身上的紅紙碎片。

十一說那是棺材店內的,也是死去三個女子尸體旁留下的線索。

小魚蹙起好看的娥眉,但是……這紅紙碎片為何會在寺廟內出現呢?

四處張望……

那些紅紙碎片零零亂亂混在火紅色的楓葉間,不好分辨。

「唔~」猛然間,口被人捂住,大驚失色,紗帽落下。

「噓!小聲些,我並無惡意,卻希望你能幫我個忙?我放開你,請你千萬不要叫!」一道清麗的女聲,言語間滿是焦急。

她在害怕,可是她又在害怕什麼?

紅楓樹下,落葉繽紛……

小魚順從的點了點頭,那女子顯然是松了口氣,緩緩放開。

「請你帶給我這幾方草藥,如果方便的話是否能送到經閣的地……下室……中!」青藍色的絲綢衣,上面繡著清麗的青竹,雖然染上了許多灰塵,但是卻依舊清麗如新。

看著小魚容顏那一瞬間,同是女人的她也奪去了語言的能力。

「你?」

女子睜大的雙眸滿是驚艷。

剎那間,宛如美玉般的少女,嘴角挽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雨幕中滿塘荷花悠然綻放,帶著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人疑是夢中。

「你不把藥方交給我,是想讓我猜嗎?」純淨的笑容,眼角帶著好奇,柔荑般的手伸到女子面前,似乎對剛剛的事情並不在意。

她是誰?

「小魚~小魚你在哪里?」不遠處傳來找尋的呼聲。

陡然間,听到尋聲的女子眼中滿是驚慌,微顫冰涼的手指迅速將一張紅紙塞到了小魚的手中,順著紅楓樹下逃離般的跑開。

上官若凝看到了那一抹粉色的身影,不禁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來。

她的臉上滿是嚴肅,但是對上絕色少女坦然的笑顏,又不禁輕聲嘆道︰「魚,幸好你沒有事?不然我還不要被人大卸八塊!」

她打趣的看著小魚。

小魚淡笑道︰「大卸八塊……我看誰敢?寺院之內會有什麼事,我就是覺得悶了,才出來走走,你看這里的楓葉多美!」

猶如燃燒生命般的赤紅色,一片片、一團團,猶如一副火紅的畫卷,帶著幾分灑月兌和不在意俗世繁華的孤傲。

手中那紅紙在手指間漸漸攥緊,帶上紗帽離開……

那紙片上的字體娟秀,雅致似乎帶著幾分翠竹般的傲骨,亦如那穿著青竹的少女。

銅燈明滅,光影浮現。

手中拿著從赫連明月那里取來的藥,拿著燈籠在寺廟中穿梭,後面跟著的是絲毫不放心她的上官若凝。

若凝雖狐疑卻未說什麼?只是打著哈欠跟在小魚的身後。

經閣此時燈火照亮猶如白晝,平靜的寺院陡然的沸騰起來,一群衛隊士兵將經閣圍的水泄不通,臉上滿是肅殺,小魚一怔,身體一僵……

出了什麼事?不遠處的廂房內的香客都好奇的趕來佇立在周圍!

「哎呦呦,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你知道那個胭脂樓的當紅公子尹航吧~對對,就是那個用刀劃破臉頰宛如鬼魅的男子,想當初帶著蘭花氣質般的美男,沒想到呀!沒想到!」一位香客搖首頓足,滿是惋惜道。

「怎麼了?」另一人催促著。

「蛇蠍心腸也不過如此,他呀!將假死的藥物混進女子的食物中,並將一片那個傳言中棺材鋪的紅色紙扎人上的紅色碎片放在女子周圍,偽裝成是那些事物來復仇的假象。」掩著嘴緩緩說道,似乎不信但卻帶著幾分深深的忌憚。

「要不是今早墓地的老人發現辛碧蓮一行三個女子的墓都有被挖掘過的痕跡,根本就沒人想到那棺材中竟是空的。」

「空的?」那人驚叫道。

「對呀!你看看人家辛家都著急成什麼樣子了!」

一名女子從經閣中被帶出,四周聲音唏噓不已,一位老婦人看見女子的同時那渾濁的眼楮變得雪亮,隱隱有著野狼般的光芒,猛然間撲在女子的懷中,淚水縱橫,嗓音嘶啞︰「我的孩子呀!你受苦了!」

原來是她?下午那站在楓葉中女子,然而她眼中的神色卻不是驚喜,眼楮里本來猶如青竹般的亮色,卻突然黯淡下來。

辛碧蓮只覺得的眼楮干澀,周身發涼,感覺到四周看向她憐惜的視線,恍然間覺得十分可笑,這些人……什麼都不懂,都不懂。

那雙眼帶著青竹的高傲,一個個看過他們的臉,直到……那帶著紗帽的粉紅,一頓,指尖泛白,她真的來了?澀澀一笑,可是此時來了又能如何?

「放開我!我叫你們放開我!」那是一張破碎的臉,猙獰中猶如惡鬼,被捆綁住,月復部緩緩溢出紅色的血液,他齒間輾轉著,輾出血腥的氣息。

男子看見青衣少女的瞬間,幾乎看見那里面有烈火在他的眼底燃燒。

「哈哈……是你?是你對不對?」陡然有類似野獸負傷般的聲音,絕望的從他的喉中擠出。

他極力掙扎著,鮮血潺潺的滴落在石地上。

那一句話,卻重如萬斤砸在少女的身上,身子一晃,幾乎站立不住。

「不……不是我!」她的聲音顫抖震動,望著他,帶著痛苦和無限的愛意。

「 !」他極力的掙扎,卻換來了衛隊士兵殘酷的對待。

被繩索捆的牢牢的男子殘喘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騙人,你在騙人!」那個幾欲瘋狂的聲音卻帶著奇異的扭曲,他竟……哭了。

「放開他,我叫你們放開他,你們沒有听見嗎?不是他往我的食物中下的藥,是我自願喝下的!」一聲落,猶如一枚驚雷,周圍的人不禁窸窸窣窣談論起來。

躺在地上的男子全身猛然一僵,她……剛剛說什麼?

那雙眼仿若不可置信般望向那里。

「這……」衛隊士兵表露出為難的神情。

「孩子,你不用害怕,你已經安全,這麼長的時間,地下室幽禁的你不用再听那喪心病狂人的威脅了!」那老婦緊緊的抱著她,目光中帶著無比的愛憐,仿若那是真的,真的只是被嚇壞了的孩子安慰道。

對……肯定是被威脅才說出這等不切實際的話來,又不是瘋子誰願意跟一鬼面的男子幽禁地下室中,眾人也同意老婦的說法。

「放開我!我沒有被威脅,我說的都是實話……唔唔!」老婦陡然捂住她的嘴。忽而吼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快點扶小姐回馬車里,叫大夫。」

幾位僕從走出將少女的身體禁錮的牢牢的,甚至連嘴巴都被捂上,只能幽幽的看著地上的男子無聲的哭泣,少女的臉色宛如一張剪紙,仿佛是一口氣吹散的幽靈。

無意間小魚看見了那老婦得意的目光,仿佛一切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無一能逃月兌。

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雖然小魚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緣由,但是老婦所說的肯定不是事實,她在撒謊。

「住手!」那聲音極其清脆,猶如夜晚中獨留在紅梅上的清雪,霎時變得涼爽起來。

眾人不解的望過來……

「辛姐姐,我拿藥來了,昨夜尹公子受的傷也不知道重不重!」

韶齡女子,薄紗粉絹,亭亭玉立的走向前來,雖然帶著紗帽依然影響不了帶給眾人的沖擊。

話落……那婦人的臉色霎時變得難堪起來,甚至帶著幾許猙獰。

僕從身形一頓,停下。

女子眼中閃起奇異的色彩,怔怔的望著這里。

眾人不禁交頭接耳起來……難道說事情真的如少女所說是辛小姐自己喝下,或許真的另有隱情。

幽禁少女在雁麟大陸那可是殺頭的大罪,但如果說尹航真沒有幽禁辛小姐,而是她自願的話,此事又該另當別論。

「誰?你是誰?都夜中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和那姓尹的是一伙兒的?」那婦人囂張睥睨的揚起頭,微攏的眉頭泄露了她心中的不悅,怒眸緊盯著突然出現的少女。

「好!如果我摘下紗帽,你就將辛姐姐松開和我當面對峙!」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帶著不可轉圜的余地強硬的說道。

听到這話那婦人有些顯得慌亂,擺著手局促的說道︰「那也不算,誰知道你們給我孩子灌下什麼迷湯,讓她如此的胡言亂語?」

她說的牽強,眼神開始躲躲閃閃,但是小魚卻漏掉了那躲閃的眼底下一抹邪惡的綠光!

「如果你們不信,我這里還有辛姐姐給我的藥方,你不要在試圖狡辯!」小魚說的認真。

那紅紙上娟秀的字跡,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

上官若凝適時上前,撫模著腰間的劍柄,淡道︰「你們還不趕快松開?」

如雪的雙眸帶著幾分嗜殺,讓人從腳底涌起一陣寒意,幾乎是同一時間,膽小的僕人都松開了手。

辛碧蓮投來感謝的目光,踉蹌的跑到那名男子的身旁,手腳慌亂的要解開男子身上的繩索,但是越是著急,越是解不開,眉眼如畫,淚水猶如玉珠般滴滴滑落。

細柔的喃道︰「航,我愛你!」那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卻說的如此的動情。

男子的身體猛然痙攣著,咬緊牙,不可思議般睜大雙眸仿若幻听道︰「什麼?」

「有一種愛叫做萬劫不復,我亦無怨無悔,可是……」似乎有些事她隱瞞了,欲言又止。

他怔怔的腦袋一時間猶如漿糊般,身體那些痛楚恍然不見。只是那樣呆呆看著她……

婦人冷冽的神色,猛然挺直了腰板,聲音恍然高挑尖聲決口道︰「一名胭脂樓的公子也妄想進入我辛家的大門,孩子我可是為了你好,要知道好不容易進入太醫院的你又怎麼可以娶那種下賤地方的公子作你的夫呢?」

眉角皺著帶著無比的嫌惡,燭光如晝的這里,所有人的視線都注視在婦人身上,有人表示能理解,有人卻有覺得她做的太過了,但老婦的袖下手恍然對著紅楓樹林翻動了幾下。

血紅色的楓林間,一名黑衣男子,整張臉遮擋在面具後,獨獨露出兩只眼楮,那眼楮黯淡無光,宛如兩個黝黑的黑洞。

「咻……」幾支利箭破風而至,勁道猛烈,直直的射向虛弱的尹公子。

老婦眼中滿是冷意陡然間閃過閃電般雪亮的光,臉上劃過譏誚,這可是花了重金雇佣的殺手。

看著這一幕,眾人茫然的不知所措,這根本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那個青衣繡竹的女子,怔怔的望著那箭,蒼白的面容猶如妖鬼,目光烈烈如火,表情淡漠如冰的看著不遠處的婦人,忽而慘淡一笑。

看著此笑的婦人,渾濁的老眼忽而閃過一絲動容,但只有那麼僅僅一瞬。

「小心!」小魚焦急喊道。

辛碧蓮——那個青秀美麗的女子,誰都沒有想到在此時此刻她卻奮不顧身的撲在了面容宛如鬼魅般的男子身上。

三支箭直直的射進那嬌弱女子的身體中,冰冷潮濕的紅色液體猶如紙扎人的身上染紅的顏色,那麼的觸目驚心。

尹航風中的同色的青色衣裾,人卻宛如墜入那深淵中的噩夢,只覺得一只大手扼住他的心髒瞬間捏了個粉碎,痙攣的抽痛。

「啊~不!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是這樣的!」老婦語無倫次的吼道,那嘶啞的聲音帶著恐懼和驚愕。

「為什麼?」瞳孔緊縮,男子抱著女子,同樣的血混在了一起,明明……此時他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倒流,他寧願她負了他,也不願看到……

四周出奇的靜,似乎天地間只剩下兩人。

「航……我好冷……你抱緊我好嗎?」看著那蒼白如雪的容顏。

「好……」雖然他極力保持鎮定,但是那聲音里,卻有著壓抑不住的恐懼和顫抖。

他不能失去她……

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開,披在那後背,無視那赫然恐怖的木箭。

「碧蓮……我總覺得你叫青竹更好听!」他幽幽的說著,微笑著,抱緊懷中的女子,低下頭聞著她身上的青竹香︰「你聞你身上的味道都是青竹香呢?」

淡淡的眸印著那蒼白的身軀。

她忽然笑了︰「航,我好希望能和你一起看團圓節的煙花呀!那……一定很美……是不是?」語氣中帶著從未有過的輕松和欣悅。

「可是……咳咳!」從嘴角噴濺而出的鮮血。

尹航的臉龐上滿是狼狽的淚水,碧蓮感覺到抱著她的那雙手有著忽然的僵硬︰「所以我們一起去……看……煙花……」

聲音戛然而止,尹航摟著那冰冷的身體。

近乎于瘋狂︰「碧蓮……碧蓮……」

夜空中那片孤寂的紅所散發出來的悲傷,沉重的讓人心口微疼。

「哈哈~這便是你要的結果嗎?」男子陡然抱著懷中的女子站起,突然目露冷光,驟然抬頭看向前方,那笑聲是那樣的淒厲痛苦,悚然心驚,仿若陰冥傳來。

一步步逼近那婦人。

那滿是心痛的眼神隨著男子距離的拉近,變得冷銳譏誚起來,那神情恍然間沒有任何的痛苦,她嘴邊有著冷漠近乎鋒利的笑意︰「我沒錯,錯的是你們,辛家——高門望族,怎會有如此糊涂不知廉恥的子孫!我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

周圍的人一時間驚的鴉雀無聲……

身上流淌下來的血,染紅了地面上的楓葉,他低頭淡笑著︰「青竹……」

那一霎那,整片紅楓林都因為男子嘴邊那魅惑的笑容而驚心失色。

*

小魚渾渾噩噩的走回廂房。

若凝護送她走進屋內,和尉言對視了一眼,便離開!

入目的一抹純白︰「言!」她恍然間撲進了他的懷中,吸取他身上的溫暖,無意間撞進他棕色的雙瞳,便再也移不開了,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身體在不自覺的輕顫著,向來不會失態的她,此時手中卻緊攥著那抹純白。

尉言摟緊她,察覺到小魚的異樣,站在那里,直到淚水浸濕了衣襟。

他不由的擔心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我們會永遠的在一起是嗎?」猶如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焦急的問著。

對著那期盼的小臉,那猶如子夜般的雙眸更是幽黑一片,抽搐的微微發紅的鼻尖,那一霎間,緊緊的將她擁進懷中︰「對,我們會永遠的在一起。」

許下一世的承諾。

陡然間,腦後的金針恍然間灼熱起來,那被塵封的記憶仿若又間斷的涌了出來,斷斷續續……那記憶蜿蜒在血肉中,蔓延著,流動著,糾纏著他的身體和魂魄,使他全身緊繃。

小魚貪戀著尉言溫暖的懷抱,猶如冬日里唯一的暖光,那感覺實在太過于美好,美好的難以割舍,就讓她沉淪在這美好中感覺一下,只是一下……

一下就好……

她凝視著他,忍不住向他身上撒下迷惑人心的誘網,吐氣如蘭︰「言,今夜你留在這里好不好?」

剛剛那一幕的生離死別,將小魚從來未有過埋藏在心中的不安都在瞬間放大。

那種揪痛感幾乎使她崩潰,此時的她想找到一個避風的港灣,而那個人無疑就是眼前的言。

抬起那絕色的小臉,紅暈爬滿臉畔,似桃花般炫燦旖旎。

听著這話,他的血液恍若岩漿般沸騰著,所有的理智幾乎都在這一刻全部崩潰。

只覺得那金針也在瞬間沸騰起來,猛然間刺入腦中,扎在內心的最深處,他陡然覺得窒息,身體僵直,用手按住後腦,感覺到發下血脈的搏動,眼神瞬間便暗。

他走向她,吻向她櫻紅色的嘴唇,舌尖快速的竄進她的口內,輾轉反側,她的味道亦如往常般甜美。

鼻息之間呼吸著對方呼出的灼熱氣息。

一聲動情的呢喃,那吻——縴柔、輕啄,到暴風雨般的肆虐。

他反復的糾纏的她的唇,直到她有些喘不過起來,棕色如水般的雙眸攜著滿滿的愛意和溺寵,眉間縈繞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細碎感情,溫柔亦狂暴。

難以自持的猛然將她抱起,走向床榻……

已經動情的他,緊繃的下顎,青蓮般幽聲道︰「如果你現在後悔也是來的及的!」

小魚臉上閃過懊惱,卻送上她的紅唇……

當粉色的紗衣滑落在地。

如玉的身軀,妖嬈的曲線,撫著凝脂般的滑女敕的縴腰,順著起伏不斷的揉搓著,尉言滿目的痴迷︰「魚……你真美!」

「啊?」濃而密的睫毛不斷的抖動著。

嬌軀在不受控制的輕顫,身體開始漸漸的發燙,如玉的肌膚上也染上紅暈,在燭光下有著驚人的美麗,胸前的那粉紅色的珠粒在空氣中傲然的挺著,言的呼吸也變得越加的急促,逐漸加大了他的索取!

直到那精壯的身體俯在嬌柔的女胴上。

他的小兒,終于在這一天完完全全的屬于自己,胸口漲滿了愛意。

「痛!」一聲輕若蚊蠅的呼聲轉瞬間沒入到綿長的一吻中。

一盞燈燃著,隨著窗外隱約透進的細風搖曳著,時而明,時而暗的照著帳內糾纏的淡影,婉轉吟啼出男女之間那纏綿的愛意,不間歇的情濃意長。

月色朦朧,男子腦後禁鎖也有著絲絲的松懈,在無邊的情意中逼出體外。

「叮……叮……叮」

三聲清脆的金針滾落在地,

亦如三生石前的輕聲脆響。

*

入秋的天氣冷如冰,清晨的空氣中隱約有著極細的流霜飛舞而下,掛在紅葉似火的楓葉上……

不遠處的佛塔在晨光的照耀下猶如燙金的琉璃瓦閃耀著,絢爛無比。

榻上兩人互相凝視的對方,小魚的臉色緋紅,幽幽的望著言水藍色的發絲,和自己黑發交織在一起,細細密密、絲絲縷縷。

亦如當初……言高貴清冷的臉上噙著一抹妖嬈的弧度。

那雙棕色的眸帶著琉璃的光彩,那樣清幽溺愛的眼神似乎要將人的靈魂吸進去般。

「魚!」修長的指月復一直摩挲在她的肌膚上,連話語都親昵了幾分︰「魚……」

他不停的喃喃著仿佛沒有安全感般一次又一次的重復,他擁著她彷佛擁著全世界。

白色有些透明的褻衣半遮半掩的露出胸前那白皙細致肌膚。

少女好不容易將視線拉到別處,輕點著臉頰淡道︰「我才知道原來言是只大懶貓哦!」

笑著那雙眼亮晶晶的!

「好哇~你居然敢嘲笑我,我要讓你嘗嘗我的厲害。」一把攬過她的嬌軀,就往她腋下騷去。

「呵呵……我知錯了!停……停!」那絕色的小臉上溢滿幸福。

「咚咚」指節扣在房門上發出脆響。

「小魚?你醒了嗎?」是若凝的聲音。

心底滿是慌亂,兩人這樣若是被看見也怎麼是好,那聲話落,門外的若凝便帶著疑惑推門而進。

尉言一手拉著被褥,同時將小魚擁進懷中瞬間裹得嚴嚴實實。

「啊!」連忙捂住眼眸的上官若凝精致五官染上一層紅霞,連語音都在打顫道︰「小魚,你們那啥……也要鎖上門呀!哎~」

羞澀的轉頭,平復了呼吸,這一大早就來這麼驚艷的一幕,真是讓人吃不消的。

嘆聲慌忙帶上門︰「我在廂房等你!」留下這一句便倉促的離開。

「你看你都把若凝嚇跑了!」小魚責怪道︰「我要罰你!」

「恩?」尉言好笑的看著這個根本就是耍賴的人兒。

「我要罰你給我梳洗打扮,還要罰你陪我去看一個人!」眼神漸漸有些飄遠,那個猶如青竹般的女子。

尉言帶笑的眼角隨即神色一黯,手指泛白,三根金針藏在衣袖。

打來一盆水,修長的手指拿著手中的檀木梳,蘸著水,將那綢緞般的絲發一層層攏上。

稚氣青澀自她的身上剝離,恍若水波蕩漾下的金鱗,懾人的美麗,流淌在她的身上,璀璨的光輝點點綻放。

*

一身白衣,猶如飄在空中的淡雲,邁著沉重的腳步,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斂住,手指在那片紅紙上慢慢收緊。

水色的棕眸察覺到小魚的異樣掠過幾絲擔憂,自從昨夜開始他就發覺了有些事情不太對勁,問道︰「怎麼了?」

晶瑩的面頰依偎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小魚的眼神變得迷茫︰「是不是愛情永遠都要經歷太多的波折,我不喜歡……」帶著哽咽,不禁回想著那楓葉林中的少女,她和他都是相愛的,但是為什麼結局卻會是這樣呢?

「小魚,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單純快樂會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又是什麼導致的如此,尉言心中迫切,不想這個放在他心尖上的人兒有著一絲的不悅。

「沒有呀~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小魚躲開他的眼楮,那聲音很輕,轉過頭便要走!

尉言蹙起好看的眉,瞳孔不停的閃爍,輕輕的抓住小魚的柔荑︰「小魚你知道嗎?我希望你能快樂,我也不想對你有所隱瞞……」

修長的手指上三根金晃晃的長針閃著淡淡的冰芒。

「這……金針出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小魚的臉上有著壓抑不住的喜悅,這麼說尉言已經全部恢復記憶了?

「昨夜。」尉言別過頭,紅暈爬上他晶潤的雙耳。

猛然抱緊小魚溫柔道︰「好……我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希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沒有人是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或許很殘酷,可是我卻不想讓那悲傷的事困擾住你,記得嗎?我說過,我喜歡你的笑,因為你的笑容有一種力量。」

他動情的望著她,水眸中蕩漾著片片漣漪,希望小魚能理解他這番話,也能听進去。

許久……

「言,我愛你,你對我真好!」小魚踮起腳尖,本想輕啄他的臉頰,但因為身高的距離,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好不容易才踫到他如玉的下顎。

「啊!討厭,言你長這麼高干什麼?」噘著紅唇不滿道,那雙眼又重新恢復了以往的靈動和快樂。

*

「喂,上面很危險的,你……快點下來!」一位小沙彌在佛塔下有些吃力的吼道。

十幾層高的佛塔上,而那人仿若什麼都沒有听見般,青衣披發的男子,只是看著天際上的繁星,自顧自的低語著,也不回答。

倏然間,繁華的街市上傳來熙攘的喊叫聲,一絲火光,帶著蝌蚪般的尾跡沖向天空,在漆黑的夜幕中光彩耀眼的散開,對著整個世界籠罩下來,宛如流星劃過天際,繽紛而落。

「哇~」

「好美呀!」眾人由心的贊嘆道。

「碧蓮,煙花……很美是不是?」他手中緊握著一段黑色的長發,那是她的發,如同寶貝似得摟在懷中。

她的尸身被送回了辛家,奴僕阻攔甚至連她的牌位都不讓他看上一眼。但是已經無所謂了……

「你說過……想和我一起看煙花對嗎?所以我等到了今天,沒有了束縛,我們可以永遠的在一起了對嗎?」他萬般愛憐的看著手中的發,平靜的像一湖死水。

一抹青衣直直的向地面墜落,他緊緊抓著那黑發,雙眼溢滿溫柔。

酒館茶樓中,依然有不少人在議論著,甚至還有文人雅士將它編成詩曲在夜晚的春色旖旎之處,緩緩的流唱。

似乎是又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的誕生——高門青竹般的女子,胭脂樓頭牌公子的絕決的愛情。

檔箭、破碎的臉、高門間的芥蒂,糾纏的愛,仿佛一切都在迸射的淒厲冶艷的鮮血中凝固。

至于那家棺材店,到底是否有鬼,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不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能听見女人嚶嚶的哭泣聲,翻動的紅紙碎片猶如哭泣的紅淚……

------題外話------

終于開始入V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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