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可以在中唐內暢通無阻的五德書院,要想尋找自己,也只能暗中行事,泛東流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自己只要順理成章的按照外出游學,那麼就不會引起旁人的疑心。
那麼,自己唯一可能剩余下來的疑點就只有一個了︰便是昏迷不醒的這三天!一旦有心人將泛東流出事和自己昏迷聯系起來就糟糕了。
好在林家乃是河倉城的地頭蛇,而且還是快要進化成過江龍這種,抹平這件事情不要太簡單。
做完了這件事情以後的林封謹頓時如釋重負,心事一下子也放寬了下來,一口將母親叫使女送過來的參湯喝掉,便不耐煩的揮手讓侍候自己的小廝退出去繼續補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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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了窗欞,暖洋洋的照在了林封謹的臉上,聯想到那一夜的瘋狂咬牙死斗,再看到這明媚的陽光,當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時代但凡有人患病,醫生千叮萬囑的就是「避風」,並且還禁止「受寒」,進而「忌口」,所以林封謹都整整好幾天沒有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了,身上也是一股子餿霉味道。
他可沒有那麼多禁忌,便就著旁邊的熱水痛痛快快的抹了個身。
在做了一系列正常人應該做的事情之後,林封謹再次在洗臉盆面前呆住了,大量的水滴從手指縫隙里面滑落下來,將盆子里面的鏡影砸得支離破碎,但手指縫隙里面的水總是有漏光的時候,水面漸漸平靜,映照出來了一張憔悴的臉,還有滿頭灰色的頭發。
死灰色的,毫無光澤的頭發,
模上去仿佛是深秋的茅草的頭發。
「怎麼會這樣?」林封謹呆了一下,看起來這應該是先被泛東流抽吸過精血的後遺癥了,雖然後面林封謹變本加厲的反吸了回來,但是人的身體總是有個度的,一旦超過了這個度造成了永久性的損害,那麼之後補得再厲害也是沒用的了。
不過林封謹檢查了一體,發覺自己除了酸痛和一些皮外傷之外,也沒覺得有什麼隱患,便將這件事情拋開到一邊,然後打開了那個裝著戰利品的包裹。
林封謹首先拿起來是那一件淡紅色的毛裘內袍,他記得十分清楚,泛東流貌似就是依靠這玩意兒才將已經近身的鬼物震飛了出去,更令林封謹驚奇的是,之前那魑怪明明也有抓到過泛東流的身上,衣袍紛飛,這淡紅色內袍肯定是難以幸免有了破口,可現在卻是詭異的完好如初。
這內袍的一共分為兩層,外層的質地十分粗糙,乃是用接近小手指粗細的淡紅色毛發條索編制而成的,每一根條索上面,居然都若微雕一般被鐫刻上了十分清晰的花紋,看起來都是若火苗翻騰的模樣。
在袍子的內層,則是一層柔軟綿密的火紅色絨毛,觸模上去簡直就仿佛是溫潤如玉,林封謹本來雙手因為觸踫了冷水有些冰涼,上去很快的暖熱了起來,仿佛寒意都在被這內層完全吸納了。
在火紅色的絨毛里面仔細摩挲一番,還會發覺在背部上面瓖嵌了四顆東西,一顆東西是火紅色的寶石,一顆東西是仿佛琥珀似的黃色晶體,晶體里面還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飛蟲,另外兩顆東西則是什麼野獸被處理過的眼楮。
以這四顆東西為核心,周圍被繡上了十分精美的金屬線,呈現出來了一個十分復雜的法陣。這些要素組合在一起,竟然給人以一種詭異的錯覺,那就是這件外袍似乎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
林封謹嘗試將這外袍披上以後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輕巧而暖和,唔,準確的說,很神似在穿越前穿上鄂爾多斯羊絨保暖內衣的體驗,不過也僅此而已,他很遺憾的嘆了口氣,隨手將這件外袍拋在了床上。
然而林封謹卻不知道,在中唐的都城西京中,最大的典當行聚寶齋的秘密庫房內,一個空著的箱子上方懸掛的牌子大概是被風吹動,無奈的晃蕩了一下,而那個格子的大小,恰好就可以將這件赭紅色內袍裝下,牌子上的內容是︰
赤裘
道器
中品黃器。
外層以極北不咸山特產︰火妖虎的背部皮膚制成,內層用十二頭硫磺火狐的月復部皮膚縫制而成,瓖嵌的寶石分別為西域寶石︰日神之汗,炎蚊琥珀,虎瞳晶一對。
穿著之,避寒御熱,更可以瞬間以南明離火加護身軀,祛陰邪御鬼神,本體如有損傷,以火焚燒便可以自行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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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林封謹進入到本世界以來,見過的最高級別的刀槍鎧甲寥寥,頂多也就是衙役老黃挎著的那把鞘都握平了的雁翎刀,據他在喝茶的時候吹得是削鐵如泥吹毛立斷,不過林封謹也未覺得那玩意兒比起廚娘手上的菜刀有多鋒利。
所以他此時對于這件赤裘的認識不足也是情有可原的,在將這玩意兒放到了一邊以後,發覺只怕很長一段時間內它最大的用處估計就是客串一下保暖內衣的角色了。
然後被林封謹拿起來的是那一把劍,
--------那把給他造成了巨大痛苦和傷害的笛中劍,因為這把劍洞穿了林封謹的身體,所以沒有被泛東流死前詭異的**燒毀。
這把劍只有筷子粗細,劍脊卻是很厚,兩尺來長,劍身的兩側刃口上面,卻是閃耀著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仔細看起來仿佛有一點點金沙瓖嵌其中,有一種鋒芒畢露的感覺,靠近一些就感覺到寒氣逼人,鼻子一癢幾乎沒打個噴嚏出來。
雖然在這把劍上感應不到任何的五行之氣或者是道術,所以沒有辦法排入「天地玄黃」的分類當中,但無論如何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利器了。
在劍柄上面有幾個清晰的小字︰凶之針,燭庸十七信手之作。
看到了燭庸這兩個字以後,林封謹也吃了一驚,這個人乃是在史書上有列傳的,以善于鑄造神兵利器而知名,又被稱為是燭庸子,深不可測。這把劍看起來是他十七歲的作品,但品質的精良也是毋庸置疑。
***
林封謹接著將手伸向了那一個錢袋,這錢袋很顯然是用類似于猞猁的獸皮做的,觸模起來手感很不錯,不過也多半有特異之處不會被焚毀,但林封謹此時更在于它里面裝著的東西,所以林封謹就很粗魯干脆的將之來了個底朝天。
他立即就听到了床上傳來了一連串金屬撞擊的聲音。
銀兩之類的林封謹是不稀奇的,但是隨後他就在一堆碎銀子和銅錢當中找到了兩枚黃澄澄的錢幣,這玩意兒和當十大錢的造型很類似。
但是,正常的銅錢正面印的是xx通寶,背面印的是面值,而這兩枚銅錢正面反面鑄上去的,卻是太陽和月亮!
這就是傳聞當中的日月金錢,乃是一種只通行于上層的貨幣,也是一種可以在整個五國當中流通的貨幣,甚至在大宗交易里面可以起到交子匯票的作用,現在最新的牌價是,一萬兩千兩黃金才能夠換一個日月金錢。並且還是那種哄搶的方式。
順帶說一句,傳說當中的搖錢樹最頂端懸掛生長的那兩枚錢幣,就一定是日月金錢。
這玩意兒之所以貴,那是因為日月金錢本身就並非是五國的戶部發行的,據說,發行這種日月金錢的幕後,乃是有著幾大書院的影子!在每一個日月金錢當中,在鑄造的時候都摻雜有異常珍稀的魂銅!
魂銅據說只產于蓬萊,方壺這種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去到的地方,據說在煉器的時候只要摻雜入一點兒熟魂銅,那麼煉制出來的法器品質都會立即月兌胎換骨。
但是,剛剛提煉開采出來的魂銅又被稱為生魂銅,里面具有一種與天地具來的煞氣,這種煞氣和魂銅里面的靈氣混合在一起極難祛除,若是直接把生魂銅拿來趕鴨子上架煉器,九成九就是一定失敗,剩余下來的一丁點兒希望就算是成功了,煉制出來的也一定是一把噬主的凶器。
所以,魂銅要想派上用場,歸根結底,就得消除這種天生煞氣,同時不能夠干擾到內在的靈氣,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便是入世。
滾滾紅塵,千萬人心,叵測算計,就是消磨這種天生煞氣的最好方法!
錢幣本身,也是一種異常奇特的東西,在其上面集中了千萬人最激烈最極端的情緒,為了錢財行凶的人就不必說了,連念書的文人當中,喜歡錢財的也以「書中自有黃金屋」為目標並且津津樂道,但有的文人又將之斥責為「銅臭」,有的甚至將銀錢稱為「阿堵物」。
被鑄成了日月金錢以後,作為一種貨幣在人間流通,感受著成千上萬的擁有者那焦慮,興奮,凶殘,狠毒,滿足,狂喜等等負面情緒,任憑什麼天生煞氣,也決計不可能經得起滾滾紅塵的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