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封謹的聲音一下子就十分激動了起來。
「所以林兄弟可以在家祖父面前暢所欲言,將上一次你說的開源問題抒發出來。」王成武笑道︰「若是他老人家覺得你言之有物,便可以拜入我們東林心學門下了,書院當中的那些人不識珠玉,我們心學卻是不會放過你這大才的。」
王成武這麼一說,林封謹當真可以說是十分振奮的,這振奮與他之前偽裝出來的不同,卻是真心實意,因為對于他來說,拜入心學王門門下,不僅僅是既有面子,更是有里子的事情呢。
因為對于林封謹來說,不知道什麼原因,先後**了法家養氣心法「律天下」,還有九淵先生的養氣心法「七雄踞」,都是十分詭異的連門也入不了,修成神通無望。所以,他不覺得自己拜入到了東林書院的其余諸子門下,就可以打破這個噩夢。
可是,陽明先生的養氣心法《知行合一》卻是著名的例外,拿現在的話語來說,那便是兼容姓奇強!林封謹不說什麼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五六分的把握卻是有的。
因此,對于林封謹來說,投入陽明先生的門下,實在是最佳的選擇,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明明在東林書院那邊已經是山重水復疑無路,跑到了這關外當中,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封謹跟隨著王成武行去,又回到了躍馬客棧,這一次他重新與心學門人見面,相互之間便是十分親切了起來,這時候重新介紹,林封謹才知道,之前在前往東林書院的路上,與王成武同行的那黃臉瘦削漢子,便是此時心學當中的掌舵人,陽明先生的大兒子,王詢之。
此人的天分才情都是一等一的高絕,只可惜母親懷孕被毒蛇咬到,所以從小身體就從胎中帶來了痼疾,讀書太久便要暈倒,因此雖然有進士之才,並且也中了進士,卻是沒有辦法仕官,只能進入書院教書育人。
王詢之和王成武兩人為什麼和司馬防,孫向兩人不識,便是因為王詢之之前因為要治療體內的痼疾,在過去的五六年當中,大部分時間都居住在了溫暖潮熱的南方,王成武作為兒子,也自然是要隨侍的,此時他身體恢復了一些,便乘著北方開始回暖,趕著回來省親。
一干人相互見過禮之後,所以也來不及敘話,時間緊迫,便要馬上出發趕往斡難河。不過一干心學門人也知道了林封謹入了陽明先生的法眼,並且和王成武關系友善,估計缺的就是回到書院當中補辦個儀式的問題了,所以也不拿外人待他,言語里面便頗有些親熱。林封謹給三里部的族人交代了一下,便不與他們同行,只帶上了付道士,便跟隨著這群準師兄師弟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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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能夠前來遠赴草原的,都是特地挑選出來的精銳**,他們這一次連夜趕路,一人三騎,頓時便是整整十個時辰人不離鞍,縱馬出千里之外了,若不是考慮到隨行的馬兒承受不了,估計還能夠繼續前行。
他們這群人乃是早有準備,因此一人三馬,林封謹卻是只有一頭坐騎,並且看起來還是一頭又老又丑的瘦馬,他們本來是商量著等到林封謹的馬力不支,便分出馬匹給他,卻哪里知道林封謹這匹馬兒乃是由箕水豹變化而成的,不要說奔跑這區區二十個小時,便是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也是頂得住的。此時歇息下來,一干人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林封謹這時候卻是到處走走找找,去尋了些新鮮的肉蓯蓉出來,然後取了人參一起,用自己的神農爐榨取了精華,兌上了清水,便先來供奉給師長,然後與各位同窗共飲,很快的就疲乏盡消,精神煥發。
王守仁見到林封謹身上竟然有這種入了神兵利器譜的奇物,忍不住也是嘖嘖稱奇,便要來觀看了一番,林封謹唯恐自己的妖煉之術被看出破綻,便說是阮咸大儒曾經指點過自己的用法。王守仁又問起這東西的來歷,林封謹便將自己的家族,還有家庭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最後說是從襄樊錢莊處買來的。
他見到陽明先生對這只手套翻來覆去的端詳,看起來頗有興趣,深知有投入才有產出的道理,便很干脆的說要將此物獻上,卻是被陽明先生堅辭了,不過又對林封謹說了其中的原因︰
原來王詢之和林封謹差不多,都是先天虛弱,落下了病根,盡管長期調養,卻是因為藥力無法持之以恆的滋潤體內的病灶,無法斷根,既然林封謹有了這東西,便有心在曰後服用的時候要請林封謹幫忙萃取一下。
這種舉手之勞林封謹有什麼為難的,自然是滿口答應,王詢之當時就請林封謹萃取了隨身攜帶的三付藥物,結果只萃取出來了五滴藥液,其滑如油,其黑如墨。
結果這五滴藥液喝下去以後,王詢之立即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出來了黑血小半碗,里面還有星星點點的沙粒和一些腐朽的黑色組織,等到再飲下幾口補藥以後,頓時就感覺到神清氣爽,仿佛月兌胎換骨,病情大為減輕。
見到王詢之康復有望,所有的人也都十分開心。
此時林封謹弄妥當這些以後,便去喂馬,他喂馬的方式卻是與眾不同,直接倒了幾碗酒給自己的那一匹馬兒喝,然後燒上熱水,兌上隨身攜帶的肉粉,攪拌成糊糊喂給這馬兒吃。
這肉粉的來歷眾人卻都是知道,乃是將一頭牛殺死以後,直接在丟在中午溫度最高的時候丟在沙漠當中曬干風干,夜晚收回去,如此重復三五天,一直都等到這頭牛徹底干透,才再用石磨將牛連肉帶骨磨成粉末。
一頭牛磨出來的粉末大概只能裝滿小半口袋。不過這樣弄出來的肉粉極耐饑餓,遠征的騎士吃下去以後再喝幾口水,便可以支撐整天作戰。
眾人見林封謹喂自己的這匹又瘦又老的馬匹喝酒吃肉,那肉末更是吃了小兩斤,至少都是小半頭牛的分量,無不咋舌。便有人來詢問他這坐騎是何等異種,林封謹便說自己這馬兒有妖怪血脈,雖然不怎麼中看,奔馳的速度也一直都起不來,卻是有著驚人的蠻力,耐力也是令人驚嘆,當然還要外加上姓情古怪。
旁人听了也不生疑,只是圍著這馬匹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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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人們所說的斡難河,若是沒有特指上下游,或者說具體位置的話,指的就是草原民族的三處聖地之一,小肯特山東麓,斡難河的發源地。
這里差不多已經是草原的邊緣地帶了,數十里內就有山脈起伏,密林蓊郁,地形變得復雜了起來。
林封謹早就听說過東林書院當中秉持著「求同存異」的觀念,乃是將儒家當中的很多分類學說湊到了一起,派系繁多,並且時有分歧,文斗武比的事情可以說十分常見,此時他便親眼見到,幾乎所有的陽明門下的**,都並不去和九淵門下接觸,便是有說話,也是寥寥幾句,說完就算了,可見雙方的關系也很是一般。
忽然之間,前方有悠揚的笛聲響了起來,听聲音正是傳自王守仁所乘坐的馬車當中,頓時,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行進,王成武便策馬過來,到了林封謹身邊低聲道︰
「家祖擅長文王卜法,行路上忽然奏出笛聲,那便是表示前方有警,對于敵人來說,笛聲便是在送別,若是對方賴著不走的話,就要給他們送終,若是奏的是簫,便是迎客之意。」
林封謹心中大奇,極目四望,發覺周圍都是一馬平川,哪里有藏人的地方?而這時候王守仁已經一曲終了,在前方開路的九淵先生的門下已經有兩人策馬奔馳而出,到了十余丈之外忽然拔劍,刺入土中!
這兩人的長劍顯然都是特制過的重劍,刺入土中以後,便見到泥土青草飛揚,加上人乘騎在馬匹上奔行,簡直就像是在乘風破浪一般!聲勢驚人!
西方忽有兩只鳥雀驚飛而起,兩人立即從馬背上面躍起,卻是與驚飛鳥雀的方向背道而馳,躍向的是東方。
兩人落地後馬上深深一劍刺入草原的地下,被刺中的地方仿佛泥石爆炸,聲勢驚人,而再將劍抽出來以後,便見到了有鮮血激射而出!四下里立即 哨聲大作,從地下竄出來了數百道身影,竟全部都是戴著面具,**上身有著密密麻麻刺青的詭異戰士!
原來敵人早就從四面八方而至,並且埋伏在地下!
林封謹他們這群人雖然緊趕慢趕,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貌似已經被敵人搶佔了先機。
這時候,王詢之忽然沉聲道︰
「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勿要慌張,這些人乃是西戎大牧首元昊的奴獸,雖然十分凶殘,並且能夠施展一些邪術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也沒有辦法使用金屬所制的武器或者說鎧甲。所以防御力低下是他們的弱點,可以用弓箭殲之。」(未完待續。)